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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熙祥向苏墨染投去命令式的目光,在那般舞姿下,能够胜出的几率太小,苏扶摇是他引以为傲的女儿,悉心栽培多年,苏熙祥不愿最能拿得出手的棋子输给了其他国家的公主,这份美名他还需要,所以希望苏墨染能主动站出来应承西盛太子的请说。
“既然太子盛情,苏小姐就莫要推辞了。”成宣帝此时开口,本着要让苏墨染踏上联姻之路的决心如此说道,他不能留苏墨染这般善于心计的女子,扰乱他儿子们的情感,所以不能留,停顿片刻,成宣帝又继续说道:“苏小姐身子弱,便也不强求必须献舞,其他才艺亦可。”
苏墨染无法,只能站起身,朝着众人福福身,说道:“多谢皇上体谅,灵羽公主舞姿曼妙,已是难以超越,臣女便不自取其辱,臣女抚琴一曲可能将就?”
成宣帝满意的点点头,司乐总管立刻派人取来古琴,摆放在御花园宴席中央。
苏墨染碎步微移,朝古琴走去,朝着众人福身后落座,纤细的手指在古琴上划过试了几个音,这才展开五指,神色平静的开始抚琴,只见那纤纤玉手猛然发力,滑出一串圆润飘逸音律,继而不断上扬的跳宕旋律淋漓精致的表现出青烟缭绕、水波荡漾的优美意境,而配合着古琴低沉的音律,确实书法着一抹深沉哀愁的情绪。
随着苏墨染指法的改变,渐渐展开了曲调起始时仅仅寄情于山水间的情怀,转而变得高昂,仿若在弹奏出云水奔腾之感,打破了起始的压抑气氛,曲调高昂,琴音铮铮,素白的十指不断在琴弦上跳跃,按音、泛音,散音等音色齐聚,动听的旋律中,好似能听见战鼓响起,在众人面前交织出一副战场儿郎,征战沙场的画面。
马蹄声声,兵器相交,铁汉征战的宏伟场面,尽在音色间。
“铮。”的一声音色响起,瑟瑟琴音婉转而哀愁,旋律中颤音高鸣,若有心伤无处道的心情,瞬间让人心里一紧,仿若能感受到征战沙场时的战士们受伤时的心境,夜深思家人的惆怅。
反观苏墨染,月光烛火下她容貌清丽,一身淡绿长裙,乌黑长发梳成飞天髻,耳上的红宝耳环摇曳生光,气度雍容沉静。
由于抚琴的缘故,她臻首微微倾斜,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那一身晶莹如雪的肌肤在月光下越发剃头,而她脸上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闪烁着说不尽的自信,脸颊上那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如误落凡尘沾染丝丝尘缘的仙子般令在场男子失去魂魄。
这时,苏墨染手法出奇的运用上滑音与下滑音,完美的弹出另一种音色,铮铮铁骨之音渐渐淡去,音调欢愉悠扬转入低音,旋律上行又回折,最后出现的清泉滴水声,呈现出了与战鼓声声强烈的对比,无力的余波,微弱的呼应,面对山河残缺,时势飘零的现状,苏墨染引领着众人走出来,流露出了画面中战士内心无限的感慨。
一曲终了,众人久久不能回神,终是不明白苏墨染这样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怎会弹奏得出这样一曲带着淡淡杀戮,又体现战争场面,抒发战士之情的曲子来,一双双好奇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此时美得让人无法呼吸的苏墨染。
此时,重回宴席的夏侯驰眼中少了往日的冰冷,多出一抹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情绪,在眼底流转,只见他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紧盯着苏墨染,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真正的苏墨染是何样。
苏墨染面色淡然,只是被夏侯驰寒星般的目光盯着,心里总是不舒服,便淡漠的收回双手,却见夏侯宸正笑看着她,那双如墨般的墨子却被夏侯驰更难懂,如点点星辰碎碎星光,让人不小心便会迷失在那两道有引力的目光中。
场内征战过沙场的人,不免都露出缅怀的表情,就连成宣帝亦是如此,他双目静静仰望漆黑的夜空,满是对记忆的怀念,沉静如水的气息中散发着属于大将军的威严气势,一时让人纷纷侧目,均是噤声盯着这位皇帝。
“没想到苏小姐竟能弹奏出这等绝世琴曲,只是不知这首曲子可有名字?”成宣帝回过神来,见众人均是看着他,敛去身上过重的杀伐之气,转目笑看苏墨染,温和的开口问道。
苏墨染从容的站起身,双手放在腰侧,朝成宣帝行了一礼,这才轻声道:“回皇上,此曲名为《将军赋》,讲述的是一名将军戎战沙场的一生,臣女见太子与虎威将军皆是习武之人,便擅自弹奏了此曲,扰了皇上兴致。”
“哈哈,岂能是扰了兴致,好一曲《将军赋》,让朕想起以前征战时的场面,曲中意境独到,竟能将战争时的激昂与战士的哀愁尽数弹奏出来,让朕大开眼界。”成宣帝格外满意的赞扬道,随即又询问千御夜等人。“不知太子可还满意?”
“苏小姐见解独到,本宫佩服。”千御夜笑容淡了几分,举杯说道:“能够听闻如此美妙琴音,本宫敬苏小姐一杯,不知苏小姐可否赏脸?”说着,千御夜身后的侍女就端着一只酒杯朝苏墨染走来,摆明要逼着苏墨染喝下这杯酒。
浓烈的酒香,一闻便知是那白玉腴酒,而非清酿,逼着一女子当众喝下这烈酒,其用心可见颇深。
“太子这是轻视我们北辰女子吗?尽管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却也珍爱自己身体,太子带着诚心而来,却在北辰土地上百般刁难一个身体欠佳的柔弱女子,传扬出去,难道就不怕贻笑大方?”夏侯南歌禁不住西盛在北辰皇宫内,如此刁难苏墨染,顿时怒目射向千御夜,口气重带着少有的怒气与坚决,倒是让那些以往认为她温顺的人刮目相看。
“南歌公主何必动怒,我们远道而来,又将本宫亲妹带来与北辰联姻,难道还不能说明我们的诚意,南歌公主如此说难道是想挑拨两国关系?”千御夜淡淡开口,口气中带着激起危险的语气说道,空气中更是因为他的这一席话弥漫这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一时之间就连那夜露的霜都冻结了。
“好好一场接风宴,太子竟顾着刁难弱质女流,便是赢了也不光彩。”夏侯宸慵懒的说道,月光下微闪的眸光让人觉得寒冷。
“宸王如此怜香惜玉,倒是让本宫见识到了,可若这是战场,宸王这般行径怕是难以存活。”千御夜丝毫不退缩,鹰隼的眼眸扫过众人一眼,最后落在宸王身上。
在座的各位均是被那眼神给吓到,纷纷垂下脑袋,即便是胆识过人的,在那样阴冷的眼神下也脸色泛白。
“太子所言差矣,北辰素来崇尚百姓安康,断然不会轻易挑起战争,动摇国之根本,若太子非要与北辰谈论战场,那么此番来访北辰又具何意义,有心战者,带兵进入北辰皇城,难道北辰能将西盛使者定为敌军,除之而后快吗?”苏墨染一番话均是踩在战争边缘,既不污蔑西盛使者,也借机彰显北辰大度。
此番西盛来访,带了五千兵马进入北辰皇城,如此人数突破防城卫,若不小心防备定会出大事,所以苏墨染就事论事,驳了千御夜那番话。
“皇兄并无恶意,苏小姐切莫生气。”这时,千灵羽端着清酿朝前走来,轻声细语的劝说道,大方有度的朝苏墨染举杯道歉。“灵羽代皇兄给苏小姐赔不是。”
苏墨染身边无清酿,只有那一杯白玉腴酒,堂堂一国公主已是与她赔礼,若她不接受西盛必定会说北辰欺负人。
这兄妹二人,竟是一唱一和,以退为进的逼着苏墨染饮此烈酒。
“代赔不是吗?”夏侯宸似是轻描淡写的重复着这四字,那锐利的目光顿时扫向西盛使者那边,随即转向苏墨染,似是下了某种决心般起身,大步走向场中央。
苏墨染突然被夏侯宸看了一眼,那一眼含义甚多,竟让她心乱如麻,还未想出对策,便见夏侯宸已是单膝跪在成宣帝面前,朗声道:“父皇,儿臣请求,代苏小姐饮下此酒。”
此言一出,御花园内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向来不受拘束,流连花丛的夏侯宸竟会在这样一个场合请求代苏墨染饮酒,众人心中一阵揣测,不明白夏侯宸是动了真心,还是为了不在西盛使者面前落了下风。
钱书瑶目光更是死死的盯着夏侯宸,她面色微白,手心已是直冒冷汗,见夏侯宸如此维护苏墨染,甚至在宫宴上为苏墨染挡酒,一时间心情难以言表,只觉得一只手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夏侯驰面色更加不好,本就冷然的表情,听到夏侯宸的话后更加阴冷,双目满是阴霾的盯着跪在场中央的男子,如此公然为苏墨染挡酒,意味着两人关系亲密,夏侯宸竟是做出这番举动来,无疑是承认他钟情与苏墨染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