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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轻,春雨绵绵,长发飞舞,裙角飞扬。
这般美丽的画面,宫悯顿时觉得世间最多才的画师,也难以描绘下她此刻的风华潋滟。
陌桑回过神,低头浅笑,扶着萧老爷子走进亭台。
收起雨伞,看着宫悯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暗暗看一眼乐开花的萧老爷子,就知道老头子花样多。
宫悯早已经站起来,拱手见礼:“陛下说我这些日子辛苦了,许我三天假,想着还没有前来拜见过外公,就特地过来给外公请安。”
外公!
陌桑愣了一下,他倒叫得比她还溜。
萧老爷子看着二人熟络的情形,抚着胡子笑道:“溯风啊,怎么样,你看我请来这个帮手厉害吧。”
闻言,宫悯一愣,面无表情道:“原来萧老爷子不是去准备点心,而是专门找一个高手来对付我。”
咳咳……
萧老爷子尴尬地咳两声:“坐坐坐,大家都坐下来吧。”
陌桑坐在萧老爷子身边,看一眼棋盘后,熟练地拈起一枚棋子,微微沉吟片刻后轻轻放在棋盘上,老爷子口中的困境迎刃而解。
“我这外孙女就是聪明。”
萧老爷子毫不吝啬地称赞陌桑,表情十分得意。
陌桑心里尴尬地笑笑,暗道:“外公,您的戏演得太差,一眼就看出是装的。”
看到宫悯落子后,笑道:“外公,该您下了。”
老爷子乐呵呵地看一眼棋盘后,马上落下一子,宫悯也紧跟着落下一子。
两人一来一往下得好不欢畅,陌桑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的棋路,偶尔给他们添一下茶水。
宫悯的棋风跟他的人一样——稳,却也孤傲、清高、自信,偏偏还透出一股子堪破万丈尘寰,镜花水月指间烟去的脱俗。
陌桑忽然很想问宫悯一句话:“待我了却尘寰,你可愿放下功名荣华,与我一叶孤舟万里,共守十里竹林,一池春水,一方天空,执棋进退无悔,闲看花开花落,笑言泼茶香。”
“桑儿,想什么呢?”
萧老爷子突然出声打断陌桑的思路。
陌桑猛地回过神,微微垂下头:“没什么,外公唤桑儿何事?”
萧老爷子指着棋盘:“你看看,这一步棋……该如何下,外公瞧着怎么下都会被困住。”
目光落在棋盘上,陌桑指着一个地方道:“外公,下这里吧。”
宫悯和萧老爷子同时一愣,这可是极为诡谲的一招,改变了整个局势,一切又得从头再开始过。
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陌桑不由再看一眼棋盘,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微微垂首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不再发一言。
萧老爷子迟疑一下,放下棋子道:“算了,下了一个上午的棋,外公也累了,差不多到用膳的时间,你们陪外公一起用膳吧。”
回头对下人道:“你去把公子也叫过来,我们就在这里用膳。”
“是。”
侍立在旁边的下人应着离开。
片刻后萧遥就过来,很快就有下人上前,把棋盘撤走,摆上饭菜。
刚摆好饭菜,没想到最先趴在桌子上的,不是陌桑,也不是萧遥,而是一入箫府就不见踪影的小宝。
看着浑身湿哒哒,脏兮兮的小宝,陌桑马上叫道:“小宝,你刚才自己上哪儿玩,怎么弄这么脏。”回头道:“弥月,快抱小宝去洗先干净。不洗干净不许吃东西。”最后一句话是对小宝说。
汪汪汪……
小宝强烈抗议无用,直接被弥月拎走。
陌桑看着桌子上两个爪印,尴尬地干笑两声:“我饿了,外公吃饭,表哥吃饭,宫大人吃……”
咳咳!
陌桑话没说完,就被萧老爷子打断。
萧老爷子瞪一眼她,一拍桌子道:“怎么叫人的,这是家宴,又不是宫宴,都是自家人,叫什么宫大人,重新再叫过,不好好叫不许吃饭。”
“……”
陌桑面上一囧。
自己当然知道怎么叫,只是叫不出口。
噗嗤……
看着陌桑窘迫的模样,萧遥忍不住笑出声。
陌桑当即赏他一记白眼,偷偷看一眼宫悯。
宫悯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俊美面孔,目光高远,还是一副高深莫测,难以琢磨的神情。
看到他副模样,陌桑心里暗道:“你就装吧。”其实心里面得意很,再看看萧老爷子的神情,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感情她今天不改口,大家都不用吃饭。
陌桑勾着头,左争扎,右纠结,最后视死如归,硬着头皮小声道:“悯哥哥,吃饭。”叫完后,肉麻得不由哆嗦一下,嗖嗖起鸡皮。
蚊子大的声音,萧老爷子当然不满意,不过也知道不能再逼。
大声招呼道:“溯风,自己人不用客气,吃饭吃饭。”拿起筷子就先给宫悯挟了一筷子的菜,再给陌桑挟些青菜。
“外公,你也吃。”陌桑照萧遥的暗示,挟了萧老爷子喜欢的菜到他碗里,有些好奇地问:“外公,怎么不见两位舅舅。”
“他们呀,这几天有事,出城了。你们大婚时,他们一定会赶来。”萧老爷子吃着陌桑挟的菜,似乎格外受用,又不时招呼陌桑和宫悯多吃。
萧遥忍不住道:“爷爷,你是有了外孙女,就把孙子抛到脑后。”
“怎么样,吃醋啊?活该!”萧老爷子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的孙子,道:“我们萧家的传统就是,贵女不贵儿,谁让你不是女孩。”
“太受打击了。桑儿,补偿表哥一下。”萧遥一脸委屈地看陌桑。
陌桑一脸鄙视道:“好,一会儿我让小宝亲你一下,反正它是一条小公狗,亲了你不亏。”
“天理何在?”萧遥大叫一声。
“很明显,老天爷眼里没有你。”宫悯再狠狠地补上一刀。
“你……”
萧遥气得说不出话。
转头看着陌桑道:“桑儿,表哥平时白疼你了。”
正一脸憋屈时,眨眼碗里却多一块最大的肉。
陌桑笑眯眯道:“怎会白疼,老天爷眼里没有你,我眼里有你就行。”
“这还差不多。”萧遥得意洋洋地挟起肉,张口把肉塞到嘴里,陌桑突然问:“表哥,未来表嫂是哪家姑娘呀?”
“咳咳……”萧遥被陌桑的话惊得呛了一下,好不容易把肉吞下,指陌桑道:“桑儿,你一定是故意的,哪来什么姑娘,你别听我大伯母和娘亲胡说八道,表哥很纯洁的,来帝都这么长时间,连天香楼都没逛过。”
噗……
听到最后一句,陌桑喷了。
宫悯挟了一块虾仁到她碗里,冷冷道:“好好吃饭,别说话。”
陌桑马上勾下头,乖乖刨饭。
萧老爷子看到后十分开心,宫悯一直为陌桑挟菜的动作,他可全看在眼内。
“桑儿,怎么不给溯风挟菜。”
听到这话,陌桑差点连筷子都拿不稳。
尴尬地干笑两声道:“外公,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吧。”顿时换来萧老爷子一记白眼。
陌桑连忙挟起面前的菜,迅速放到宫悯碗里,热情地道:“悯哥哥,吃菜,吃菜。”
吃顿饭,能不能别这么折腾,会消化不良的。
用过午膳,再闲聊一会儿,宫悯便起身告辞。
陌桑亲自送宫悯到二门上。
宫悯停下脚步,深邃幽暗的眼眸看着她:“我不在的时候,也要记得好好吃饭。”
闻言,陌桑脸上的笑容一僵,挤出一丝笑容道:“好,我会努力的。”曾几何时,陪她吃饭,哄她的吃饭的人换成了他。
“虽说是三月天,天气还凉着,记得加件衣服,夜里看书也不要太晚。”
宫悯抬手替她系好披风,趁机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以后少给宫锐出馊主意,他挨了一顿打,现在还在床上趴着。”
陌桑的嘴角狠狠抽了抽,就知道这个家伙今天突然过来,不只是来看望外公那么简单,原来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关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才是罪魁祸首。
送走宫悯,陌桑也回房休息。
萧府给她安排的院子,就是母亲出嫁前的闺房,里面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
陌桑坐在镜子前出神,人人都说她长得像母亲,其实只是一副皮相像而已,她永远不可能做到,像母亲爱父帅那样爱一个男人吧。
对拾月,真爱隐藏着阴谋。
对宫悯,是皇命下的捆绑。
假若三叔没有出现,她的生命在报完仇后,应该就会渐渐消亡。
陌桑在萧府住了三天。
三天都一直在下雨,飘飘洒洒,如烟渐云。
两位舅妈便轮流来教导她,教的竟是洞房花烛夜的事情,陌桑顿时一脸囧。
三天后回到陌府。
陌桑是带着一车子的东西过去,又带着一车子的东西回来。
两位舅妈生怕她衣服不够穿,头面不够用,满满地塞上一车子的东西带回来。
“三叔,我回来了。”
陌桑一回来,就来到风陵渡,陌三爷的书房。
陌三爷淡淡扫她一眼:“嗯,回来就好,今天是十五,去给你爹娘和兄长们上柱香,晚膳后也不来请安,早些休息吧。”
“是,三叔。”
陌桑应声,走出书房。
经过院子时,却意外地看到那株茶树,不由停下脚步多看一眼。
白芷却惊讶地道:“噫,这里什么时候种上文殊兰。”
陌桑不由顺着白芷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茶树不远处,摆着几盆文殊兰。
虽然此时不是花时,不过剑叶苍翠,叶尖上还挂着雨露,倒有几分出尘脱俗的惊艳。
想着宫悯喜欢此花,不由多看两眼。
白芷笑问:“郡主,可知道文殊兰的花语。”
“是什么?”陌桑好奇地问。
“与君同行夫妇之爱。”
白芷诡秘地一笑:“郡主,奴婢可听说了,宫大人最爱文殊兰,莫不是要与郡主同行夫妇之爱。”
陌桑白了她一眼:“你懂医术,应该知道文殊兰是有毒,最好不要随意乱碰,万一不小心中毒,连上官尺素也救不了你。”
宫悯既然深爱此花,自然深知其性。
喜欢这样有着美丽静雅外表,却能暗含利害的花,似乎不符合的他性格。
白芷不以为然道:“小毒而已,有奴婢在,郡主什么都不用怕。”这话可是一语双关,既是指花也是指人。
剜了白芷一眼,陌桑不以为然道:“本郡主怕什么,又不吃它喝它。累了,回去吧。”大步走出风陵渡,不再看茶树一眼。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婚期越来越近,三个月的时间将到,转神丹应该起作用,烈火国那边也不停的消息传回来,夺位之战、骨肉相残已然开始。
除掉副殿使和月氏一族,还有后面的事情,陌桑早已安排好,一切都在按着她的计划发展,她不必再过问,只需静心待嫁。
此时,青湖城,依然在调查副殿主被杀一案。
副殿主被杀的真相,若不能调查清楚,对圣殿所有人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拜水也同样在追查,可惜依然是没有结果,包括所有月氏一族重要成员的死亡,他也一直在暗中调查,竟无一留下线索。
因为一直没有结果,关于鬼火和厉鬼杀人的传闻,也在中洲百姓中越传越盛。
整个中洲人心惶惶,而圣殿内部却忙着为新一任副殿主的明争暗斗不止,短时间内无瑕理会九国的事情。
圣殿副殿主之争。
烈火国的夺位战。
北堑国雨量减少。
容华郡主要大婚。
四件大事在风擎大陆掀起小的风浪,另外七国都在等待时机,随时准备分一杯羹。
陌桑和宫悯大婚所带来不小的影响,毕竟两人都是风擎大陆上的风云人物,各国陆续有贺礼到,恭贺他们喜结连理。
拜水听着探子们报上来的消息,目光中一片阴鸷:“耐冬,容华郡主就要成亲了,你说,本殿该不该给她送一份厚礼,或者是一个惊喜?”
耐冬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思索一番道:“殿下,送礼有可能会泄露您的行踪,最好是不要冒险。等将来殿下登基后,您想送容华郡主多少礼不行,再等等,属下相信丞相大人一定能护陛下和皇后周全。”
三个月!
还有三个月,他的内力才能恢复。
拜水冷笑一声:“桑儿,你对我恨,是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我现在恨你也如是。”
“继续查,月氏的人,都是毫无防备下遇害,凶手一定十分熟悉他们,或许凶手就是他们身边的谁谁,你试着从与他们亲近的人入手调查,本殿不相信,凶手会不留下一丝丝痕迹。只要有所行动,就会有跟往常不一样的动作。”
拜水十分冷静道。
耐冬似乎想起什么,道:“殿下,属下调查时发现,副殿主竟然是二十多年前曲家灭亡的主谋。”
曲家?拜水眼内闪过一丝疑惑。
耐冬马上道:“曲家,原氏中洲圣城的望族,在圣殿也说得上话。曲家当时一直反对当时的月主事,即月副殿主继任副殿主一职,所以在月副殿主上位后不久,曲家大宅突然起大火,所有人全部葬身火海。”
“那就查查,曲家有没有幸存者?”
拜水马上想到一个大家可能都不认同的可能性,就是曲家的人并没有死绝。
而是隐姓埋名二十多年后,他们又回来报仇。
用的还是陌桑的方法杀人,就说明他们跟陌桑一定有过接触,看来……一切原头还是大鸿皇朝。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道:“耐冬,你要不痕迹地把中洲人的调查方向,引向大鸿皇朝,但是证据不能直接指向容华郡主。”
“属下明白。”
耐冬是真的明白主子的意思。
主子是要先向外透露,曲家有后人藏匿在大鸿皇朝。
再通过曲家人,牵引出容华郡主就是幕后指使的真相,到时候中洲就会全力对付大鸿皇朝。
拜水看着眼前春色,浅浅笑道:“桑儿,想不到我们第一次较量,居然是从一桩人命案开始,倒要看看你这回如何破解。”
笃笃笃。
门上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拜水回头轻声道:“请进。”
门开了,一名韶龄女子摇摇走进来。
她的容貌极美,眉目深刻,宛如雕刻,瞳子乌亮有神,流盼间媚态横生,勾魂夺魄。
面对拜水,女子盈盈屈膝行礼:“湘瑶参见太子殿下。”
君湘瑶,君家这一代家主的女儿,二八年华,风韵楚楚,举手投足间,无不流露出媚态。
拜水回眸,浅然一笑:“君小姐免礼。”
看到拜水的笑容,君湘瑶面色绯红,轻声道:“殿下,三月春色渐尽,您愿意到学海边上留春住。”
看看面前如花似玉的女子,再看看外面的春色,拜水再次绽唇一笑:“佳人相邀,本殿岂能辜负。”
闻言,君湘瑶却欣喜万分:“殿下同意了,我这就吩咐人准备好马车和画舫,我们一会儿就出发。”转身欢快地离开,没有看到拜水眼中的不屑。
“殿下,您……”
“无妨。”
耐冬想制止,拜水不以为然。
荼蘼花开春事了。
进入四月后,春色渐减,天气也暖和了不少,陌桑在这个时候终于有机会换上春装。
陌府也热闹起来,陌府人手有限,萧家的人都过来帮忙。
而对这种情况,陌桑也终于出现一丝丝要嫁人的紧张感。
每天却仍然是把大部分时间花在看书上,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按三叔的话别添乱,就对她千恩万谢。
离大婚还有四天的时间,巾帼社的姐妹们特意过来陪她说话。
杨燕清、石霜霜、云梦都许了人家,此时都在腻在陌桑身边。
“社主,你就让我们看一眼嘛。”
“你也说过,看一眼也不会少一块。”
“就是,就是。”
三人都想提前看一眼她嫁衣,陌桑却故作神秘,偏偏不肯给他们瞧。
弥月看到后,不以为然道:“别说你们没看过,连我们都没有机会看一眼,郡主做到一半时,就躲着不让我们看。”
陌桑看着书,头也不抬道:“你们也知道我不擅针线,为了减少被你们取笑的时间,我才不会现在就让你们看到。”
“郡主……”
“没得商量。”
陌桑一口拒绝。
其实她自己也挺期待的。
红色、黑色、金色搭配的嫁衣很新鲜。
尤其是经自己改良后,再穿在自己身上,能穿出什么样的风姿,同时心里却有一丝惘然。
宫悯于她,只有一道圣旨的牵连。
他们之间没有承诺,也没有誓言。
跟他结为夫妻,真的能岁月静好?
还是会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
“郡主,你怎么了。”
见陌桑又在走神,弥月忍不住问。
陌桑放下书:“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竟然要嫁人了,感觉像是在做梦。”
本以为被轩辕彻退婚后,自己很难再谋一门婚事,想不到最后却嫁给大鸿皇朝的女子,做梦都想嫁的男人,感觉好不真实。
“能给宫大人,换是谁都觉得自己在做白日梦。”白芷口快,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呸。你应该说,能娶到我们郡主,是宫大人上辈积来的福。”弥月马上纠正白芷的话。
“是是是。”
白芷连应三声:“郡主,您该吃药了。”把晾好的药端到陌桑面前。
陌桑无奈地接过,皱皱眉头道:“多早晚才能停了这苦药,喝得我嘴巴都发麻了,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上官公子说了,你的内伤已经没问题,再调理些日子就能停药。”海棠马上安慰陌桑,一天三顿地喝药,她也觉得郡主很可怜。
说到内伤的事情,陌桑也觉得奇怪。
自从一趟中洲回来后,她也感觉内伤好得飞快,就连背上的伤口也几乎不留什么疤痕。
原本还想问问上官尺素,回来后却一直忙着,而且自从上次头痛过一回后,就再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反倒不好意思找上官尺素。
再听白芷这么一说,更没理由找上官尺素。
内伤能全愈也是好事,根本没什么好担忧,就安安心心地待嫁吧。
待嫁女儿心,最是忐忑。
望江楼。
宫悯站在窗前,静静看着清澜江东流。
颜惑悠然躺在榻上,翘着长腿道:“想不到眼看就要成亲人,居然还有心思跑来我这里看风景。”
宫悯不出声,颜惑不以为然笑道:“虽然我没有成过亲,不过也知道,男人在成亲前多少会有些迷茫,你这个时候最好找一个有经验的人,替你排解排解。”
“你觉得我跟桑儿……真的合适吗?”宫悯忽然回头问一句。
“我说宫大人,你现在才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太迟了,你现在反悔,郡主会……”
颜惑不知道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不管陌桑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反正受到伤害最大的肯定是陌桑。
宫悯若敢现在提退婚,三爷和萧家肯定饶不了他。
“你之前,跟她不是相处得挺好吗?”
颜惑有些不解问:“去中洲路上,你对陌桑照顾得无微不至;在青湖城时,你们手牵手在大街上漫步,羡煞多少人,难道都是演戏给别人看吗?”
“不是。”
宫悯马上否认。
他跟她牵手走在大街上,当时感觉是他们要一直这样走下去。
看着她吃东西时,一脸幸福的模样,其实他觉得她那时真可爱,希望她能一直这样。
见宫悯出神,颜惑魅眼一转,拈起一枚水果笑道:“宫大人,婚姻就像这个果子,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是酸是甜。”
宫悯面无表情道:“水果酸的能吐出来,婚姻不好,能说退就退吗?”
闻言,颜惑却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郡主若是酸的,你就把它像香蕉一样捂熟,熟了自然甜嘛。我娘亲说,她在嫁给我爹前连面都没有见过,现在还一样儿孙满堂,幸福要靠自己创造。”
“可是桑儿她……”
“我知道,你是觉得她手段过太阴诡狠辣。”
颜惑打断宫悯的话,看着他认真道:“其实郡主所有的阴狠,都只是针对仇人,或者意图谋害她的人,但是对身边的朋友,郡主她可是很真诚的。其实郡主有很多面,你为何不多看看她好的一面。”
陌桑人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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