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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Night?Mo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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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矜是从大嫂口中听说“童静珊”这个名字的。

    那是萧致远第一次带子矜回家。或许是怕她局促紧张,他体贴的一直陪在她身边,只在吃完饭的间隙,子矜看见大嫂拉住自己未来的丈夫,用刻意压低的声音问:“静珊呢?她知道了么?”萧致远说了什么,她也没注意听,只记得他的表情尤为不耐。回去路上,她随口问:“静珊是谁?”萧致远转过头,有些讶异的看她一眼:“你听到了?”

    “大嫂说的那么大声。”

    “普通朋友。”萧致远轻描淡写地说,“以前是大嫂的学妹。”

    后来嫁进了萧家,子矜也就慢慢地知道了,童静珊和萧致远远远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她与萧致远一致决定隐婚的时候,宁菲的表情称得上精彩,既有些同情,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子矜当时忙着照顾才出生几个月的乐乐,并没有在乎旁人的眼光。而宁菲几次趁着没人,旁敲侧击的询问他们婚后的生活。子矜温婉贤淑地笑一笑,什么都不说。

    “子矜,你别怪我问得多……致远他上个月还见过静珊……”

    宁菲欲说还休的样子让子矜有些不耐烦:“静珊?”

    宁菲用微带怜悯的表情看着子矜,低低叹口气:“你还不知道么?童静珊是致远他……以前的女朋友。很小就认识了,之前也都谈婚论嫁了,后来性格不合吧,还是分手了。”她顿了顿,及时补上一句,“当然,他们现在没什么关系了。”

    “哦,是么?”子矜十分配合,“致远他没和我说过。”

    宁菲自然就更加得意,当下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这两人是真正的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后来童静珊提出分手,萧致远一度大受打击。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心灰意懒,决定结婚。

    子矜装作听得很认真,其实一直在恍神。那次回家路上,她抱着睡的安好的女儿,索性直接问萧致远:“童静珊是你的前女友?”

    他有些错愕,却未否认。

    她微微垂眸,看着小女儿,意有所指:“今天大嫂和我聊了很久。”

    他蹙着眉,并未解释什么,只说:“她和你说什么,你都不用理。”

    其实子矜根本不关心宁菲和自己说了什么,她只知道这一次之后,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宁菲再也没有提起过童静珊这个人。

    重新记起这个名字,子矜忽然有些感慨。

    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从不知所措的看着床边那个小小的生命,到现在……乐乐已经可以跑可以跳,会甜甜的叫“妈咪”,时光真的磨平了太多的棱角和爱恨。

    那时候的自己,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她竟可以和萧致远住在一个屋檐下,安静且平和地说话。

    萧致远似乎一直在仔细的审视她的表情,见她沉默,便重复了一遍:“明天一起吃饭?”

    “……好。”子矜点了点头。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灯,光线落在她身上,她的表情看上去愈发的有些恍惚。

    萧致远抿了抿唇:“你没什么要问的?”

    子矜有些疲倦的摇了摇头:“萧致远,我不希望乐乐接触到乱七八糟的女人。叫你回来,也是为了说这个。”

    他看着她,一言不发,幽深黑邃的双眸中隐隐有着期待。

    “既然是她,那就算了。”她顿了顿,体谅地说,“抱歉,晚上打扰你了。”

    忙了一天,刚才又闹了一场,子矜倦得太阳穴都有些疼。她存了停战的意思,甚至还主动道了歉,现在只希望他转身就走,却不想萧致远反倒走上前一步,微微沉下脸:“什么叫‘既然是她,那就算了’?”

    他突如其来的怒气令子矜一头雾水。

    怎么?他萧致远不就是要一个大方懂事的老婆么?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会娶她?难不成自己忍让到这个程度,还是做得不够好?

    “她不是你的前女友么?听说还是世交?”子矜皱眉问。

    他冷冷的看着她,似乎在强自克制,半晌,才说:“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子矜听不懂,也不想去听懂:“我要睡了,懒得和你吵。”

    他定定看她一秒,脸颊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动,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第二天上班,子矜摁下电话,吩咐小郑送一杯清咖进来。

    小郑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股极好闻的香氛味道,依稀像是沾着新鲜水汽的睡莲,灵动清爽。子矜忍不住用力嗅了嗅,问:“用了新香水?”

    “老大你发现啦?”小郑得意,“我的新宠大爱。”

    “什么牌子的?”子矜点头说,“挺好闻的。”

    “Night·Moment,JS的经典款。”小郑说,“国内还没有专柜呢,我托人带回来的。”

    JS……这个香水品牌让子矜怔了怔,似乎在哪里听说过。等到小郑离开,她试着在网页上搜索了一下。

    “JS品牌香水创立于2010年,其创建人童静珊女士是新锐设计师。2010年首款香水Night·Moment已经推出,便受到极大的好评,2011年获得国际香水协会的年度最佳女香奖项。据悉,调制此款香水的灵感来自童女士的一段情感经历……”

    子矜关上了页面,靠在椅背上,一口气喝完了小郑送来的咖啡。她现在亟需把头脑清空,或许用工作来麻痹是个不错的方法。

    子矜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繁复的表格上,却颓然发现,那句话反复的在自己脑海出现——

    “即便在黑暗中,认不清彼此面容的男女,却依然有那么一瞬间,怦然心动……”

    Night·Moment的广告词……是来自童静珊和他的往事么?

    子矜指尖的笔转了一圈,又接住,在白纸上划下了一个黑叉,仿佛这样就能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开似的。

    “子矜,下午有个会,两点半。”Elle的电话。

    “好,我知道了。”子矜记下来,又疑惑的去查看自己的日程,“什么会?怎么没有接到通知?”

    “临时布置的。”Elle语焉不详,“方总亲自主持的,你来了就知道了。”

    会议室的灯光是一种温暖的橘色,椭圆形的桌子中央照例是一大盆的香水百合,空气里有清新的植物气息。子矜提早了五分钟进会场,找了位子坐下。

    每个人手边都是一份放置整齐的资料,总经办Elle的助手挨个走到与会者的身边,低声问:“要咖啡还是绿茶?”

    参加会议的人并不多,子矜闻声答说:“咖啡,不要糖。”

    手边立刻多了一杯热腾腾的饮料,子矜说了声谢谢,一抬头,方嘉陵已经进来了。

    他今天没有戴眼镜,目光分外的明锐清冽,巡视了会场一周,便点点头:“开始吧。”

    看来今天不需要PPT,Elle已经轻巧的走到了墙边,啪啪啪啪的将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光线明亮的落下来,每个人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方嘉陵还没开口,子矜已经一目十行的看了手边的资料,眉心忍不住微微皱起来。

    “今天开一个短会。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广昌集团寻求收购的消息。”方嘉陵坐在最前边,十指交叠放在了身前,语气干脆利落,“这对我们集团来说是一个好机会,一次甩开对手的契机。这也是接下去一段时间,光科要重点进行的项目。”

    与会的大多是光科重工的高层,对集团的动向了若指掌,大家都是极为平静的表情。只有子矜有些忐忑不安,为什么Elle要通知自己?

    “为了全力以赴的做好这个项目,光科会成立一个专门的小组。今天与会的各位都是集团的骨干,也将会是收购小组的成员。”方嘉陵淡淡的说,“从即日起,请各位同心同德,大家全力以赴的做好收购广昌的工作。”

    子矜心跳略快了两拍,快速将翻到资料的最后一页,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她凝神一看,在这个小组里,自己主要承担的还是行政后勤的保障工作。

    蓦然间心思有些乱,子矜没有注意到会场里同事们低低的议论声。

    “有什么问题么?”方嘉陵并不介意自己的话被打断,温和的问。

    有人回答说,“方总,我听说上维那边也成立了收购小组。”

    “是的,”方嘉陵笑了笑,“上维方面牵头的是萧正平。”

    仿佛是一粒盐落进来沸腾的油锅,刺啦一声,激起了更大的反应。

    “不是萧致远么?”有人意味深长地说,“那可有好戏看了。”

    忽然间听到萧致远的名字,子矜回过神,倏然间对上了方嘉陵的眼神,她愈发清醒了一些。而方嘉陵的眼神却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他仿佛看透了她的恍神,只是微微笑了笑,移开了目光。

    “广昌马上会进行公开招标。”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对手做了什么、具体怎么做的都不是重点,我只要求大家做好自己的工作。”

    接下去的时间里,战略部的同事们报告了公司目前针对收购所做的准备工作,同时也对各个部门提出了具体的要求。

    子矜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叠资料,上边的每个字,英文的,中文的,像是小精灵一样在奔奔跳跳,读起来晦涩难懂。好不容易熬到快散会,她习惯性的去端手边的咖啡,却发现白瓷杯又一次空了。这似乎是她让人续的第三杯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子矜站起来,会同事们走得差不多了,她理了理手里的资料准备离开,身边忽然有人说:“你不舒服?”

    她一回头,是方嘉陵。

    “没有。”子矜慌忙摇头。

    “脸色很不好。”方嘉陵微微蹙眉看她,“还有,别喝那么多咖啡。”

    他们并肩走出会议室,电梯门打开了,他十分绅士的请她先进去。

    “方总,这个项目很重要。”子矜踌躇了片刻,终究还是说,“我从来没有参与过,也没有什么经验。”

    他不轻不重的看她一眼:“你在谦虚?”

    十六层先到。

    子矜看着打开的电梯门,颓然点了点头,没有将对话再继续下去:“不……我先走了,再见。”

    今天倒是能准时下班。

    子矜自己开车回家。车子堵在高架上,她有些心烦意乱,不仅是为了这顿难熬的晚饭,也是为了工作。

    现在,她完全明白了萧致远当初为什么要警告她“坐稳”这个位置了。公司上下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处在和上维对立的立场上,她作为萧致远的太太,本来应该避嫌的,现在怎么办?或许她应该去和老板坦白?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也着实不愿意放弃工作上难得的机会……

    子矜很想再喝一杯咖啡,可是拿起随行杯却发现里边是空的。她有些烦躁的将杯子扔在一边,开下了高架。郊区的车子少了许多,连红绿灯都顺畅,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萧致远不像他哥哥一样那么爱车,但是车库里的选择也不少。不过只要有乐乐在身边,他还是习惯开这辆空间宽敞的德国产SUV。

    子矜一手扶着方向盘,一边腾出手去挂了蓝牙耳机。

    电话响了两声,萧致远接了。

    “喂——”

    她的话未说话,对方却带了几分恼怒说:“和你说过多少遍?开车的时候不要打电话!”

    “那你还接?”子矜下意识的说。

    他没说话,只哼了一声:“怎么了?”

    子矜分了心,便略略放缓车速,后边的车子便也相应的慢了下来。

    “乐乐也在车上?”

    “嗯。”

    “我……工作上有些事想找你谈谈。”她到底还是开口说。

    “到家再说。”萧致远不由分说的打断她,大约是觉得她工作上不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干脆的挂了。

    子矜下车,后边的车子也停下来了。

    她便往回走了两步,看见萧致远先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了车门。

    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乐乐下了车,又自然而然的把睡着的小姑娘交给了萧致远,手里还拿着乐乐惯常用的毛毯。

    真像是带着女儿回家的年轻夫妻。

    子矜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是个俏丽大方的年轻女人,身材高挑,浓密顺滑的及肩黑发,五官轮廓比起一般女孩要深邃立体一些,穿着浅米色连衣裙,腰间的系带和彼得潘领子皆是黑色的,简单却又精致。

    童静珊?子矜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走过来。

    萧致远走到她面前,神色自若的介绍说:“子矜,这是童静珊。”他转而对童静珊微微笑了笑,语气亲昵,“我太太,桑子矜。”

    子矜忍不住去观察童静珊的表情,她并没有什么不快,很快的伸出手来:“子矜,久闻大名了。”

    “你好。”子矜同她握了握手,一边疑惑的看了萧致远一眼。

    他却若无其事的转开目光,只说:“静珊刚从美国回来,会在国内待一段时间。”

    “是呀。”静珊歪着头看了萧致远一眼,对子矜说,“子矜,我好羡慕你,有这么可爱的女儿。”

    或许是在国外呆的太久了,她的吐字有些不清,不过声音依然很甜美。

    子矜扯起嘴角:“谢谢。”

    到了家里,子矜才知道童静珊和萧家上上下下都很熟。素来不苟言笑的老爷子都拉着她说话,而宁菲更是摆出了一副贴身闺蜜的样子,一直同她并肩坐着,亲密得像是两姐妹。

    他们在聊些什么,子矜倒是不太在意,她环顾四周,发现萧正平没来,忍不住问:“大哥呢?”

    宁菲不经意间看了萧致远一眼,语气隐约有些得意:“他最近工作有些忙。”

    萧致远的表情依旧没有异样,低头抿了一口茶。

    “哦对了,我带了礼物来。”童静珊翻了翻自己的包,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小袋子,“我的香水。”

    子矜接过来,素白的包装盒上,Night·Moment两个烫银单词精致且夺目。还没打开,她却依稀闻到了那睡莲般清新的气息,她心下微微一动,笑说:“今天我同事还在夸说这瓶香水好用呢。”

    “真的吗?”童静珊一双清亮的瞳仿佛浸了水,立刻闪亮了些,“有人喜欢就好。我这趟回来就是打算在国内开专柜呢。”

    她的笑容当真明艳。子矜笑着转开眼神,打开了盒子,里边是深蓝色的玻璃瓶,纤细、盈盈一握的瓶身,叫人想起风的味道。

    童静珊笑的时候眼睛弯得像是月牙一样:“对了,子矜,你知道这瓶香水……”

    萧致远却忽然打断了她:“你不是一路上都嚷着饿了么?”

    “是啊。”童静珊深深看了子矜一眼,“有点。”

    乐乐也从花园里奔进来,玩得满头大汗,冲着爷爷大声喊:“爷爷,我饿了。”

    “吃饭吃饭。”老爷子站了起来。

    “爸爸,我先带她去洗手。”子矜抱起女儿,听到宁菲在童静珊身边问:“我还没问你呢,不是说这瓶香水的灵感来自你自己的故事么?”

    子矜到底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看见童静珊脸颊微红着,却指了指萧致远,轻笑说:“你问他吧,他不让我说。”

    她不愿再去看萧致远的表情,抱着乐乐大步离开了。

    乐乐吃饭的时候照例又不安分,一会儿牙疼,一会儿不想吃蔬菜,这些坏毛病都是老爷子纵出来的,子矜也不好说什么。想不到童静珊坐在小丫头旁边,凑过去对她说了两句话,小家伙竟然乖乖的埋头吃下了一大颗西兰花,一桌人都笑了起来。老爷子更是高兴:“静珊你在这里住几天吧,好好管管她。”

    子矜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掩饰般低头喝了口汤,忽然觉得桌下有人伸手过来,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她愕然顺着方向望过去,萧致远也在喝汤,只是一只手放在桌下,可想而知是谁在搞鬼了。

    她瞪他一眼,无声的比口型:“你干嘛?”

    他便收回了手,薄唇却勾了起来,若无其事的微笑。

    一顿饭吃完,乐乐非要拉着妈妈去看她在花园里种下的桃子核:“妈咪,你说会长出一棵小桃树来吗?”

    子矜无奈的笑:“会。”

    “真的吗?”乐乐拍手,“我和爷爷一起种的!”

    一旁阿姨恰好端着果盘过来,压低声音在子矜耳边说:“老爷子打算过两天种个小树苗,逗乐乐高兴呢。”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萧致远不知从哪里走过来,弯腰对乐乐说:“乐乐赶紧去给小桃树浇水,等到长出来了再给妈妈一个惊喜。”

    乐乐眼前一亮,转身拦住子矜:“妈咪你别去啦,我先去浇水,等小树苗长出来了你再去看!”

    “阿姨,你看着她,别让她乱跑。”萧致远笑着吩咐阿姨,跟着一把扣住子矜的手腕,推着她进了客房,反手关上了门。

    “你不去陪客人么?”子矜挣开手腕,皱眉看着他。

    “你不是有事找我谈?”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放松。

    “噢,是啊。”子矜讷讷的说。

    “萧太太,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藏不住事情?”他仔细的审视她,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她绑起的马尾末梢,“说吧,怎么了?”

    她是真的很少同他谈起工作的事,况且要说起的又是极敏感的并购案,不由踌躇。

    “是因为静珊在不高兴?”他似乎忘了昨晚两人因为什么而争执,饶有兴味。

    “静珊?”子矜怔了怔,“不是。她很好啊。”

    他眉梢微扬。

    “你是不是在化妆舞会上认识她的?”子矜笑笑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见过彼此?”

    “什么?”萧致远忽然很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猜的,Night·Moment的故事啊……”

    “萧太太,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他的语气中终于有不悦,“到底什么事?”

    “是这样的。”子矜琢磨着他的表情,决定一口气说完,“我们公司也成立了收购的专门小组。”

    “以你目前的职位,还不需要为公司的决策烦恼吧?”萧致远半是开玩笑的说。

    “我是没有到那个级别。”子矜有些恼怒,“可是方总指定我进入收购小组,负责相应的行政事务。”

    他怔了怔。

    “目前工作上还没有接触到实质性的收购事务。”子矜抬头望着他,“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声音从戏谑变得沉稳冷静,沉思了数秒,淡淡的说:“如果我是领导,我不会容许自己的组员和对手有任何关系。明白么?”

    “这我知道。”子矜皱眉,“可是我要退出,就必须找恰当的理由。”

    “最恰当的理由……难道你不知道?”萧致远深深看她一眼。

    那一眼间,她很清楚他的意思——最恰当的理由,也是最诚实的理由。

    可她怎么能开口呢?一旦开口,意味着她要辞职,就会失去刚刚才有些起色、也让自己有成就感的工作……

    “四年了,还没准备好?”他又一次冷了眉眼,失去耐性,“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有多么令你难以启齿?”

    他又提起了这件事。子矜呆呆的看着他,仿佛倏然语尽词穷。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扬起头,像是要将这句回答刻在石板上,一字一句:“四年就够了?萧致远,你明明知道,哪怕是一辈子,我们之间都有那道坎,你迈不过,我也迈不过。”

    桑子矜已经走了。

    客房里只剩萧致远一个人,他站在原地,周遭安静到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愤怒还是失望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婚姻里她桑子矜是逆来顺受、甚至不求名分的一个,只有他知道,这一切多么荒唐。费尽心机、辛苦维系的一直是他。他们之间的那道裂痕……他本以为时光可以弥补,乐乐也能弥补,可原来不是的。

    她冷冷站在很远的地方,终究不愿回来。

    萧致远回到客厅的时候,子矜正坐在童静珊身边低声说着什么,脸颊边笑涡深深。

    他的脸色极平静,只是看了看时间,对子矜说:“不早了,乐乐明天还要去幼儿园。”

    恰好王阿姨抱着小家伙进来,她眨着大眼睛,已经有几分困倦的样子。

    “那我们回去吧。”子矜把女儿接过来。

    “子矜,你老公借我两个小时。”童静珊走到萧致远身边,落落大方的笑着,对子矜说,“我约了一家代理商谈香水的事,有他在我放心些。”

    宁菲意味深长:“子矜大方着呢。”

    子矜弯了弯唇角,对萧致远点点头说:“那你们别谈太晚,早些回来。”

    萧致远掌心握着汽车钥匙,触到金属,只觉得冰凉。

    他若无其事的靠过去,亲了亲子矜的脸颊,明显能感受到她微微僵硬的表情,低声说:“我知道,你自己开车小心。”

    这一晚子矜回到家,哄乐乐睡着,自己却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看看时间,其实并不晚。

    子矜想了想,发了一条短信:“你在哪里?”

    她并不确定他会不会回,便无所事事的靠在床上等了一会儿。

    手机滴答一声。

    他竟很快回了,十分配合,且言语耐心:“四季酒店,在谈代理,晚点回家。”

    子矜捏着手机,望着天花板发呆,没想到又是滴答一声。

    还是萧致远的短信:“我以后不会提那件事,早点睡觉,晚安。”

    手机屏幕的灰色的背景上,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简洁,一如他的风格。

    子矜不禁冷笑起来。他这便算是妥协么?她用力摁下关机键,逼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此时在四季酒店,趁着对方去洗手间,童静珊掐了掐萧致远的手臂:“专心点,发什么短信!”

    他慢条斯理的抽回手:“别动手动脚,只有我老婆才能掐我。”

    童静珊看着他,唇角的笑不知是吃惊还是讽刺:“你可别骗我——你外边是不是有人了?”

    他眸色微微一沉,却不回答。

    她靠得更近一些:“你俩有点不对劲,是不是七年之痒了?”

    “哪来的七年?结婚才四年。”

    “那我看看你发了什么短信?”童静珊劈手去抢他的手机,萧致远没注意,真的被她抢了过去。

    “……真的是和老婆在发短信啊。”童静珊啧啧了一声,“不过说的话太没劲了,我帮你回一条。”

    萧致远手臂一伸,轻松的拿了回来,薄唇边一抹笑意:“别闹了,她已经睡下了,明天还要上班。”

    “上班也是在自己家里,怕什么。”童静珊笑嘻嘻的看着他,“你们朝夕相处的,也不腻歪?”

    “她在光科工作。”萧致远淡淡的回答。

    “……光科重工?老爷子知道么?”

    “知道。”他轻描淡写,“工作是她自己找的,她不肯放弃我有什么办法?老爷子那边我就帮着说服了。”

    童静珊双眸渐渐的回神,她看着他,忍不住摇头:“早知道你这么好,当初我就该先下手为强的。”

    萧致远见她的表情有趣,亦微微笑起来,笑容仿佛落地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朦朦胧且柔和,他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脑袋:“晚了,逾时不候。”

    子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萧致远已经晨跑回来了,顺便还带了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回来。

    “你昨晚回来了?”子矜走出房门,见他在餐桌上摆弄早餐,不禁有些愕然。

    “不回家还能去哪里?”他扬起唇角,仿佛觉得她在说的是个笑话。

    “那乐乐还是交给你。”子矜抓了一根油条,“我上班去了。”

    “等等。”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靠在椅背上望定她,“想好怎么回复方嘉陵了么?”

    子矜原本在弯腰穿鞋,闻言便回头看着他,表情有些纠结的可爱。

    他忍着笑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去与她平视:“就和他直说你是我的老婆,还是你要我打个电话去?”

    子矜警觉的退开了半步:“不用你插手。”她走出门外,又愤愤回头说,“也不用你教。”

    他站在她身后,哈哈大笑起来。

    子矜到了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内部网查看邮件。

    公司内部的邮件都是被严格监控的。每人的级别不同,权限也不同,严禁越级联系。子矜原本并没有和方嘉陵直接联系的权限,可是此刻,自己的联系人名单上赫然多了总经理的名字。

    她明白这是因为收购小组而开通的,很快的,她就会收到相关加密文件——这样就意味着,她必须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Elle,今天方总有空么?”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子矜咬牙拨了电话。

    “我帮你看看。”Elle很快说,“午饭前有半个小时的空档,需要帮你预约么?”

    “好,我十一点半上来。”

    十一点三十五分,桑子矜轻轻扣了扣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门是虚掩着的,里边的男声低沉动听:“进来。”

    子矜在方嘉陵的书桌前站定:“方总。”

    方嘉陵微微抬起眉眼,放下了笔,“坐,子矜。”

    “我想和您谈谈收购项目的事,不会耽误很长时间。”

    “怎么?”他的眼角蕴着浅浅的笑意,“有什么想法?”

    “我想退出收购小组,同时推荐我们部门的叶萍——”

    “桑小姐,这是你第二次和我说起这件事。”方嘉陵皱了皱眉,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生动英俊,“我希望你是基于非常充分的理由的,否则,就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他愈发认真的观察她的每一丝表情,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些波澜——可是桑子矜并没有露出什么情绪,她只是站在哪里,同他一样,不经意蹙了蹙眉。

    “方总,我很感激您对我的赏识。只是您选我进入小组的时候,大约没有很好的调查组员的身份背景。”

    子矜无奈的苦笑,这个她小心维持了许久的秘密,终于还是要说出来了,“您大概不知道,萧致远是我先生。”

    有那么片刻,方嘉陵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在五月和煦的日光下,僵直成了雕塑。

    他的视线里,桑子矜穿着薄薄的V领针织衫,下半身一件及膝铅笔裙,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额头光洁,没有落下任何发丝——标标准准的办公室装扮。

    萧致远的妻子?

    他忍不住重新打量她。

    那套衣服虽然得体,却并不是什么高档成衣,大约也就一两千块;脸上的妆浓淡适宜,却绝不会让人惊艳……

    而方嘉陵之所以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几个下属的推荐,以及她低调却仔细的办事作风。

    “萧致远?上维的萧致远?”他重问了一遍。

    “是他。”子矜抱歉的说,“所以为了避嫌,方总,我还是退出吧。”

    方嘉陵慢慢的收回目光,点头说:“我知道了。”

    “那我……”

    “你先回去吧,让我考虑一下。”

    刚走出门口,Elle刚好准备去吃午饭,便叫住子衿:“一起去吃饭吗?”

    此刻不管结果如何,子衿好歹把该说的都说了,心底倒也轻松:“好啊。”

    难得能聚在一起,两人确定舍弃公司的食堂,跑去楼下的一家小弄堂里吃砂锅。

    这家砂锅是出了名的店小,到了午饭的点,附近很多白领都会跑来等位。

    “送你瓶香水。”子衿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Elle接过来,“Night·Moment啊!前一阵我刚想买呢,结果代购说脱销买不到了。”

    “那正好。”子衿甩甩手,仿佛脱去负担,“我也用不上。”

    “味道很好啊。”Elle有些迫不及待地在手腕上试喷了一些,“你买的?”

    “别人送的。”子衿不愿多提。

    “对了,子衿你知道吗,听说Night·Moment的创始人是上维萧少的女朋友。”Elle说起八卦的时候,眼神里晶晶泛着光亮。

    “上维的谁?老大还是老二?”子衿装傻。

    “当然是老二啦!谁稀罕老大啊,都结婚了,靠过去名声也难听。”Elle不屑的撇撇嘴,“我也是昨天的饭局上听客户说起的。回去我就搜了下了那个设计师的照片,还真是大美女。”

    子衿拨弄着手指不说话。

    “喂喂,你说话啊?”Elle不满的拍拍她肩膀。

    子衿笑了笑,顺着同事问话,有意装模作样:“哎呦,我好嫉妒啊。”

    可不知为什么,她心底忽然有些不安。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打开第一个小口子,接下去就会迎来一波又一波潮涌般的风浪,如今已经有第一个外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她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还能维持多久。

    晃神的这片刻间,手机响了。

    方嘉陵的声音清越果断:“一起吃个饭吧,我想和你谈谈。”

    子衿站起来:“好的,您现在在哪里?”

    他报了一家餐厅的名字,离这里并不远。子衿挂了电话,抱歉的看着Elle,“对不起啦,我临时有事,回头我请客赔罪。”

    子衿赶到餐厅,方嘉陵已经在等,见她匆忙赶来,倒了杯茶递过去,意态悠然。

    青瓷杯里的苦荞茶有一股冰激凌奶油似的甜香味道,又带着植物的清香,子衿接过去,笑着说:“谢谢。”

    她随便点了一份海鲜焗饭,服务员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

    天气极好,晴朗,微风,窗外是城市最繁华的CBD,衣着光鲜的男女们步履匆匆。可时间在这个包厢里倏然放慢了,异常安静。

    方嘉陵依旧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子衿,擦得极为干净的玻璃窗外,阳光毫无阻碍的落进来,这个年轻女人的身影似是被一台高清相机进行了柔焦处理,肌肤白净,五官秀丽。她也不说话,只微微低下头,又喝了一口水,一缕发丝顺滑的落下来,触在脸颊上,还带着俏丽的弧度。

    他忽然有丝冲动,想去替她夹到耳后,指尖微微一动,她却一抬头,微笑着说:“方总,辞职报告我已经写好了,就等着发送了。”

    方嘉陵笑了笑:“我忽然明白上次你不肯升职的原因了。”

    “找一份合心的工作真的不简单。”子衿轻轻叹了口气,“尤其是在摆脱我先生影响力的前提下。”

    其实当时选择进光科的原因很简单,至少她能确定,这份工作是自己去找的,萧致远绝不可能暗中做了手脚。没想到做了快两年时间,难得同事间相处融洽,老板又器重,可惜现在马上要离职了。想到这里,子衿心情难免会有些低落。

    “据我所知,萧致远对外公开依旧是单身。”方嘉陵看了她一眼,“这点我倒佩服他,保密公关运作得很成功。”

    子衿无声地笑了笑。

    这世上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萧致远早已结婚,还有一个女儿,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瞒得面面俱到?三四年间,他们陆陆续续有几次被拍到——她从不担心,是因为每一次萧致远都能把消息掐到一丝火苗都不剩。

    “您不怀疑我是他派来的商业间谍么?”子衿忍不住说。

    他若无其事的瞟她一眼:“你如果是,那也未免太不上进了。进光科两年多,也就是最近才升职,萧致远没有抓狂?”

    “……”子衿无话可说。

    “辞职信可以不用发给我。但是我同意你退出收购小组。”他抿了抿唇说,“这个处理结果你满意么?”

    子衿眨了眨眼睛,海鲜焗饭已经端上来了,芝士厚厚的铺了一层,光是色泽便能想见醇厚的口感。她却完全没有被美食吸引,只是诚恳的看着他:“这件事请您替我保密,可以么?”

    他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水,并不问她原因,只说:“可以。”

    这一天下班,因为放下了一桩大心事,子矜心情格外的好。推开家门已经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味,阿姨正把热好的大骨头汤端上来,看见子矜就笑着说:“赶紧吃,刚热好呢。”

    “乐乐呢?”她一边脱鞋一边问。

    “和先生在书房呢,不知道两个人在玩什么,吃完饭就没再出来。”

    子矜“哦”了一声,从餐桌上端了饭,随便夹了几口菜,就推开了书房的门。

    一大一小两个人围着一堆彩纸,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看来幼儿园老师又布置了亲子作业。

    乐乐一回头,看见子矜站在哪里,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边还说:“妈咪回来了。”

    萧致远也没回头,声音里似乎有点郁闷:“乐乐,这样对不对?”

    子矜弯下腰,乐乐就乘机在她耳边说:“爸爸笨死了,一点都不好用。”

    子矜忍着笑,一只手捏捏女儿的脸蛋:“爸爸就是笨死了,没有妈咪好用吧?”

    乐乐小狗腿立刻点头。

    萧致远终于回头,英俊的脸上佯装恼怒:“爸爸听见了。”

    乐乐又乐颠颠的跑回他身边,仰着小脸,认真的说:“爸爸,你要让着妈妈嘛。”

    萧致远实在拿她没办法,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鼻尖说:“好吧,妈妈比较聪明。”

    子矜走过去,看他俩弄得乱七八糟的桌面,叹口气说:“等我吃完饭来替你。”

    “妈咪,老师说这个作业要三个人做。”乐乐举手报告。

    “妈咪和乐乐也做得好。”子矜说,“别闹,爸爸很忙呢。”

    “哦……”小家伙闷闷不乐的低下了头。

    萧致远原本盘腿坐在地上,看了她一眼,站起来说:“今天谈得怎么样?”

    “我和方总说过了,他同意我退出小组。”

    “还要继续留在光科?”他眯了眯眼睛。

    “为什么不?”她理所当然的说,“他答应替我保密。”

    “我是该说你幼稚呢?还是单纯?”萧致远唇角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桑子矜,你永远都分不清这个世界上谁是真的对你好,谁又是心怀鬼胎。”

    子矜听着他的话,也不生气,微微歪着头看他,并不打算争辩:“好吧。”

    她难得这样柔软的语气和表情,他刹那间忘了该如何招架,便只能沉默。

    子矜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转过身,蹲在乐乐身边:“妈咪吃完了马上过来。”

    她走过萧致远身边,脚步缓了缓:“你最近在干什么?”

    他微扬眉梢。

    “马上就要公开竞标了……”子矜踌躇了一下,她不信他全无动作。

    萧致远却只是用看着女儿一样的目光看着她,眼底温柔的笑意:“我可以认为你在关心我么?”

    “噢,可以啊。”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忘了我当时为什么嫁给你。”

    他一怔,低头看她。她的黑眸里微微闪烁着一丝狡黠,让他摸不准……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子矜若无其事的把那句话补完:“……所以,你千万别一不小心,全盘皆输。”

    乐乐的亲子作业模型完成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小家伙老早就睡觉了,只剩下子矜腰酸背痛的站起来,只觉得头昏眼花。

    书房因为让给了她们母女,萧致远一直呆在客厅,见她出来,不经意的说:“对了,今天去接乐乐,幼儿园老师说下周六有一个亲子运动会。”

    子矜皱了皱眉。

    “我那天有空,你呢?”他见她不说话,便追问了一句。

    自从上一次一家三口出门被拍到后,子矜总是有些后怕,想了想,有些期盼的看着他:“你想想办法?”

    通常萧致远不吭声的时候,表示他的心情是阴晴不定,子矜拿不准他在想什么,只能说:“喏,上次……”

    上次是家长会,学校的要求是父母都参加。萧致远在外出差,子矜便乐得不叫他回来。乐乐知道只有子矜陪她去,便有些闷闷不乐,闹着不肯去上学,闹得动静有点大。萧致远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径直打了电话给幼儿园。

    他去不成,索性大家都别去了——总之女儿开心最重要。

    在这样的“强盗逻辑”下,小女儿总算没再退学,而子矜也不得不答应乐乐,下次还有家长会,他们一定都到齐参加。

    萧致远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忽然觉得不耐烦:“乐乐一天天长大,这种活动只会越来越多,桑子矜,你要躲到哪一天?我干脆规定幼儿园不要开亲子会了好不好?”

    她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他仿佛厌倦再看她一眼,冷冷撇开眼神:“你不去没关系,我让静珊一起去。”

    子矜僵在原地,假如此刻自己手中有水,或者别的东西,她一定毫不犹豫就砸过去了。她努力的深呼吸,最后还是忍住,一字一句,讽刺说:“啧啧,难忘旧爱?你想要做情圣我没意见,可惜你那时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她的声音顿住了——萧致远站了起来,目光又冷又利,像是薄薄的锋刃,只要她再说半个字,或许他真的会大步走过来,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

    明明隔了大半个客厅,子矜的心脏竟也紧缩了一下,后退了半步。

    空气中像是有细细的弦被绷紧了,不论是谁动一动,或许就会掀起巨幅风浪。

    可他终究没有与她吵起来,又仿佛是无话可说,径直取了车钥匙,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