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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连着说了三声好,他的愤怒也终于达到顶点,一把把我推到地上,挥手就是一巴掌。只是,想象中的痛没有到来。
一伙人闯了进来,带头的男人是中国人。
“这位小姐,您没事吧?”他扶起我。
“我没事。”
对方似松了一口气,随即面色阴沉吩咐道:“给我往死里打。”
他凶狠地看向刚刚抽我的那个男人,道:“是你抽的吗?”
“是。”男人没有惧意,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
“好,有骨气!”他操起一旁的啤酒瓶狠狠地砸了上去。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彻整间包间。
“你……会后悔的。”男人匍匐在地上脸色惨白地说。
“我会吗?也许。但是这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因为你,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说完他抱着我走了出去。
再后来,好像警察到了。我看到一群人走了进来,包括方慕白。
他走上前,抱住我:“抱歉,来晚了。”
见到他,我整个人就像找到了依靠,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一直隐忍的泪水像是决堤的大河汹涌而至。
我肆无忌惮地哭着,然后紧紧地靠在方慕白的怀中。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柔地拍着我的背,睡梦中我依稀记得他那张紧绷的脸以及那双温柔有力的大手。
他说,没事,有我在,睡吧……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就连伤口也上了药。
方慕白一直坐在我身旁,我稍微一动,他便醒了,坐直了身子,眼中布满血丝。
他问:“好些了吗?”
“嗯。”我点头。
“很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以看出隐约的怒意。
然后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苏小冉,你知不知道昨天那样很危险?”
他的声音很大,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他的脸色也阴沉得吓人,眉宇紧锁,双手握拳,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我知道他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我问他:“方慕白你还好么?”
“不好,我一点都不好,非常不好。”他走过来,握住我的双肩。
“你知道你昨天都做了什么吗?如果……不是……你知道你会被他们怎么样吗?”
方慕白的眼睛发红,青筋也跟着跳了起来,看起来颇为狰狞,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仿佛是一个刚从地狱里醒过来的人,目光凝在我身上那一条条血痕上。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我小声地说着,一点底气都没有。我知道,如果那伙救我的人再晚一步,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欢笑了。
“这叫没事?”他撩起我的上衣,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出来。我急忙躲开他的手,衣服也顺势垂了下来,遮掩住上面的斑斑血痕以及我的难堪。
“我累了……”我揉着太阳穴一脸疲倦地对他说。
方慕白突然住了嘴,用我无法读懂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大步走上前,一个翻身把我压在床上。
他说:“够了,我已经忍够了。”说完直接吻上我的唇,狠狠地吻,仿佛要把我融化一般。他的感情太过激烈,太过凶猛,仿佛一条决堤的河,似乎不把我淹没在这凶猛的感情中就不罢休。
我开始挣扎。我把头偏向左侧,但是他的唇紧接着就追了过来,我偏向右,他又跟着向右。他的唇很性感,带着一股冰凉和一股炙热。
如此矛盾而激烈的情感。
不觉间,一滴泪竟然滑落,不知灼到了谁,方慕白疯狂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略微抬起头,与我四目相对,呼吸着彼此的气息。
“怎么哭了?”说完他低下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似乎想要看懂我又仿佛已经把我看透,眼神是迷茫而痛苦的。
“方慕白……不要这样……拜托……”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他略带压抑的声音直达我的灵魂。
是啊,方慕白如此优秀的男人,他,到底哪里比不上韩陌呢?
可是他那张面孔接近我的时候,他的气息吐在我颈项处的时候,他的吻灼烧我的时候,我却只能流泪,只想流泪。
我含着泪看向方慕白:“抱歉,你哪里都比他好,只是晚了一步。”
我们的相遇终究是晚了一步。
方慕白仿佛丧失了支撑的力量,整个人瘫软在我的身上,头偏向另一侧,然后慢慢转过身,把头埋在我的颈项中。
他说,是晚了吗……
声音那么轻,仿佛来自云端,我的心却没来由地痛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是心苍老了还是变得果敢与坚硬了?但不论是怎样,方慕白之于我很重要,似朋友却又不是朋友,我们之间有着暧昧,但是要让关系更近一步,我觉得现在的我不可能接受。心若不是完整的,为什么还要用来糟蹋另一颗完整的心?只是当有一个人对你这么好的时候,想要彻底放弃亦是难上加难。我是人,是个女人,是个必须在红尘俗世中打滚的女人,所以请让我自私这么一回吧……至少在感到冰冷之时还能够看到那温暖的笑容。
但是,我不能欺骗,没有爱上终究是没有爱上。
我看着这个仿佛少了魂魄的男人,轻轻地说:“方慕白,不是我不爱你,而是现在的我似乎已经丧失了爱的能力。”
他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靠着我,新生的胡茬摩挲着我的脸,有着痒痒的感觉。
这样过了不知多久,他走到离我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开始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他的身上散发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寂寥,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我见过不下百次。
他望着外面的星空,声音有些嘶哑地说:“小冉,你知道为什么我如此待你吗?你一直都觉得好奇吧?”
我点头:“是,但是除此之外还有着不安。”
他笑了下,淡淡的,仿佛窗外皎洁的月色慢慢晕开,留下清辉,煞是澄澈却又空蒙。
我突然觉得自己刚说错了话,连忙解释与他听。
“方慕白,不是你做得不好,只是我多疑了。我无法完全相信的,不是你,而是这多变的人心。”
他转过身,终将一口烟从嘴里吐出,烟雾弥漫开来,他说:“我知道,这不怪你,是我做得不好。”
“我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所有行为在你看来似乎都是莫名的,莫名地出现在你的视线中,莫名地对你好,莫名地喜欢你,又莫名地恰好每次在你遭遇困难的时候出现在你的身边,所以你会不安,你会觉得看不懂我,而本就有着的身份差距更是让你觉得我高不可攀,让你觉得无法相信,甚至让你觉得无法依靠,是这样吗?”
我已经从床上走了下来,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除了微微扬起头,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方慕白,也许除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如此了解我的人了……”我眼中略带潮湿地说。
“可你终究还是没有跟了我……”他吸完最后一口烟,却因为吸得过猛开始剧烈地咳嗽。
我欲走上前,却被他的手势制止了。
“有些话我一直都想对你说,却一直不知该怎样开口。”
我有些茫然,不论是他说这话时那痛苦的表情,还是那沉重的语气,都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我仍挤出一丝笑容,我说:“你说吧,没事,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生疏了?”
尽管我如此说,方慕白的面色依旧沉痛。他抬起头,那清澈的目光就这样望向我,顿了顿,却又止住了声音。这一止便没了下文,他想要说的话和想要告诉我的事情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不知他到底在压抑什么,但不知怎么的,他没有说出口却让我莫名松了一口气,我总觉得那话是我不想要听不想要知道的。这样也好,至少方慕白还是方慕白。
在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一切又步入正轨,这仿佛成了一个小插曲。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
每一天我都是在痛并快乐中前行。留学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妙,很多时候那种寂寞会吞噬掉你的心,有的时候会无助,会伤心,会想念,会挫败。走在街上,把自己放在人群中,你都会觉得和他人不一样,这片蓝得没有丝毫瑕疵的天空不属于你,你脚下所踩的道路不属于你,就连身边呼吸的空气都不属于你,但是我都挺过来了,我咬着牙告诉自己,苏小冉你能行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你如今吃的苦,都是为了以后站得比谁都高。
最后一天,我站在大礼堂里代表留学生演讲的时候,当我取得了很好的成绩站在那些陌生的人面前的时候,我的内心竟然出奇的平静。
当我下台的时候,我看到了方慕白。我开心地奔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他笑着说:“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回去,这边刚好有个会议就过来看看。”
说着把手中的一大束百合递给我,“祝贺你毕业。”
“谢谢。”我笑着,看到熟悉的面孔,真好。
“想吃什么?”他问。
“难得你来,我可得好好敲诈一顿。”
“你变得不一样了。”
“有吗?”
他指了指我的头发。
“哦,这个?短发好看吗?”
“挺适合你的。”
“谢谢。”
“不过,变化最大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我好奇。
“整个人的气质。更活泼,也更……自信了。”
“不说这些了,先去吃饭,肚子已经在抗议了。”
他含笑点了点头。
“来,干一杯,祝贺你终于顺利取得博士学位。”
“谢谢,不过你更应该庆祝的是我成了这个世界的第三类人。”
他愣住了,显然没懂我的话,我笑着解释:“不懂了吧?不是有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有三类人吗:男人,女人,女博士。没想到我这一弄竟然成了这个世界的第三类人,唉,看来更不好嫁人了。”
“你想嫁人?”他突然眼神炙热地看向我。
我被他如火的目光吓了一跳,急忙说:“开玩笑的,我好不容易才从那坑里爬出来,怎么可能这么傻,再跳进去一次?”
“你还没忘记他吗?”他突然认真地问。
“他?哪个他?”我装傻,然后笑着看向他,“方慕白,难得过来就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这两天我带你好好玩玩,这地方我熟悉,很多景致都不错。”
他摇头:“抱歉小冉,我明天有个会议要开,恐怕……”
我连忙说:“没什么好抱歉的,工作当然更重要。”
“晚上可以吗?晚上我有空。”他说。
我想了想:“好。”
晚上,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停在我的面前。
我正想这是谁的车呢,这么招摇,就看那车的门打开来,方慕白在里面向我招手:“上来吧,小冉。”
我愣了一下,劳斯莱斯竟然是来接我的。
“方慕白,你怎么在英国还有这车?”
“不是我的,是饭店的,我只是暂借一下。”
“哦。那你也挺厉害的,说借就能借来。”
他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说:“一会儿想去哪里?”
我偏着头想了想:“看你这派头想必早有安排,听你的。”
方慕白低声和司机交代了两句,很快车子便在一个庄园前停了下来。我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庄园不禁惊呼:“方慕白,这是你的吗?”
“一个朋友的。”他笑着应道。
“那我们可以进去吗?”我有些不敢置信,太震撼了!
“可以,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你在这里待多久都行。”
“不用多久,一天就好。”说着我走向前,正好门被打了开来,里面的佣人见了方慕白恭敬地说着:“先生。”
我回头看了一眼方慕白,虽然我知道他有钱,很有钱,但是他的背景我似乎还是低估了。
我和他坐在一片玫瑰花前,手中拿着香槟。
“方慕白,方氏家族是不是很厉害?”我斟酌着言语。
“还算可以,不过主要资产都在香港、澳门那边,部分放在国外。”
“那你怎么会在T市?”
“这几年打算在内地发展,首选就是T市,只是现在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我急忙问,手中的香槟没拿稳,洒出去一些。
“分公司的安排差不多了,已经不需要我再在那里坐镇,父亲也急着叫我回香港去主持工作,所以……”他看了我一眼,“可能待不太久了。”
不知怎么的,听到他这话,我心里莫名地有些感伤,我说:“那你还会回T市吗?”
“这得看公司的安排。”突然,他看向我,目光如炬,“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你说什么?”我佯装没听清。
“没什么。这风景不错。”
“嗯。”
有风吹来,树叶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