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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三月,湖里的冰已经在开始慢慢解冻了,阳光很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斜倚在长椅上,凌雪漫无聊的看着湖面,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岸上的石子。
心事如天。
春棠秋月立在一边,也不说话,只静静的凝视着凌雪漫,任她发呆想念着她们的主子。
“春棠,南征大军离京有五十八天了吧?”凌雪漫突然问道。
“是的,王妃,您没有记错,是走了这么多天了。”春棠忙点点头。
凌雪漫不再接下去,姘头也走了五十八天了,他们是同一天走的,她若是记不清了,只要问一下南征军的时期就可以算出来了,可事实上,她又岂能记错一天?
好久了,好长的时间里,她便是这样发呆度过的,夜里,抚摸着他睡过的地方,似乎还有余热,残留着他的体温,她无数次闭上眼睛,都在期待着,等她半夜突然醒来,他或许就回来了,就躺在她身边,像之前的很多次,他便都是这般的给她惊喜与惊吓,所以,她真的,几乎每晚都会在半夜里蓦地陡然睁开眼睛,然后看着身边的空荡荡,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的燃起希望,今夜没来,或许明夜就来了…
姘头说,他要离开三个月,也可能半年,一年,现今两个月了,他,在做什么?
边关。
日暮时分,主帅大帐中,不经通报,匆匆进来一人。
“禀主子,元帅,我们派去的探子行踪泄露,已经被杀了!”无介一拱手,低头禀报道。
“什么?”
雷越从军事地图上抬起头,蹙眉道:“两个探子皆被杀了吗?”
“是!”
雷越直起身子,沉静着面容看向坐于椅中的银面男子,“莫将军,探不出敌方粮草的真实情况,现在我方军情还有可能已泄露给敌方,下一步我们得从长计议了!”
“元帅莫急,敌方知道我大明军情,反倒是好事!”莫祈寒微微一笑,面具之外的眸中,闪烁着自信与睿智的光芒。
“哦?怎么说?”雷越急问道。
莫祈寒微一沉吟,道:“无介,今晚三更时分,你和无痕各带上两名暗影再探敌方粮草,记住,一明一暗,一虚一实!”
“主子,奴才明白了,奴才去引开敌方粮营守将,由无痕下手,以那守将武功,奴才至少能缠他半个时辰,要是能将他们千名士兵都引开,无痕就更好探查了!”无介面上一喜,说道。
“行事小心!”莫祈寒点点头,“不可大意了!”
“是,主子放心吧,就是万人军中,奴才也可来去自如,倒是主子和元帅要小心,奴才们都派出去了,以防有敌人行刺!”无介拱手,严肃的说道。
莫祈寒略微一勾唇,扬眉道:“今晚,我和元帅还有事要做。”
“哦?做什么?”雷越疑惑道。
“喝酒,吃菜,开怀对饮!”莫祈寒一笑。
“什么?”雷越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莫将军,这是何故?如今两军对垒,久战不下,这不是松懈军纪吗?”
“元帅莫急,入夜之后,派林副将军和无极带领一千士兵押运我军二十车粮草从洛山道经过,车里全部装满炸药,外面盖上一层便可,以敌方参军多疑的性格,必定会怀疑有诈,所以,我军必须处于完全警戒状态,用来麻痹敌人,敌人定会来抢夺,一旦交手,着我军只守不攻,将二十辆车赶至敌方最近的火器营,然后,士兵弃车而退,林副将军和无极轻功绝顶,半空射下火箭,引爆炸药,便足以端了南诏引以为傲的火器营!”
莫祈寒缓缓说着,从地图上指着方向,“从洛山道至火器营,距离只有二十里,敌兵必定穷追不舍,我们须同时派出三千兵马拦路接应,只堵截追兵便可。还有,令今夜留守的士兵假装松懈,敌人得知我方军情,很有可能会来偷袭,我们就来个请君入瓮,三管齐下!”
“好!此计甚妙!”雷越一听大喜,抚掌道:“莫将军智计百出,所向披靡,皇上真是派对了良将啊!”
帐中无极,林梦青,无介,无痕,参军等人皆面露喜色,信心百倍的道:“我等定当圆满完成任务!”
是夜,外面火光冲天,战鼓声擂,而主帐之中,却是酒色财气,欢笑甚浓。
“元帅,从我们大军离京至令半年了,哎!打烦了!”
“莫将军,军营本身便是枯燥的,你们年轻人自然呆不住了,好在这仗也快结束了,你再坚持一阵子吧!”
“不坚持也没办法啊!皇命难违,士兵们也都倦怠了!南诏军太厉害,我们收回了三州,还有五州,我看短时间内是收复不了了,倒不如和谈算了!”
“是啊,现在敌强我弱,南诏军又占据了有利地形,我军士兵水土不服,三十万大军能作战的不过二十来万,而南诏军却扩充到了四十万,向皇上请旨加派军队,又迟迟得不到准奏,在对峙下去,我们怕是要大败而归了!”
莫祈寒转动着酒杯,耳中听着外面的厮杀之声和几道极浅的呼吸声,眸中涌上了几许不着痕迹的笑意,与雷越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着灭自己威风的话题。
许久,那几道异常的呼吸声完全消失了,莫祈寒一敛眉,“走!”
两人提剑迈出,看着整个军营呈现一边倒,南诏兵胜利在即的局势,莫祈寒轻语道:“元帅,可以叫人发信号给林副将军了!”
“好!”
雷越一招手,手下亲随便将信号弹放上了天,与此同时,无介无痕配合默契,刺探成功,一击而退!
巨大的爆炸声轰鸣而响,震破天际,南诏火器营被毁,主帅赫连铁大惊,忙调兵增援,却听得探子回来了,两名探子将在大明军营偷袭胜利的情况和主帐中听来的对话全数禀报,赫连铁迟疑不决,一干将领意见不合,一时之间,争论不休!
“大明军奸诈无比,他们竟能使计炸毁我军火器营,定又是那个冷面将军所为,此人战无不克,诡计多端,肯定是诱我军上当的!”
“对!我军与大明军已经交战数月,战场之上,有那冷面将军领兵,从未有过士兵倦怠之事,那冷面将军更是纵横疆场狂傲至极,怎么会轻易服输呢?”
“你们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冷面将军据说来自京城,定是骄奢淫逸习惯了,这出征半年少了女人和酒色,所以没了斗志也是正常的!”
“就是!我军还占据着通向大明门户重要关卡的五州,他们这攻打潞州有半月了,粮草都快用尽了,能有什么本事?
“够了!”赫连铁一声吼,帐中顿时静了下来,锐利的眸子扫视了一圈,一捋胡须道:“本帅以为,此事绝不简单,十有八九又是那冷面将军的诱敌之计,所以,传令下去,三军不可有一丝松懈,随时准备迎战!”
“得令!”
然,领命的传令兵还未步出,便有一名士兵急冲进来,单膝一跪,语速飞快的道:“报!元帅,大明军突然进攻了!势如破竹,潞州城门已经失守,守将告急!”
“什么?!”
满帐震惊,赫连铁怒极之下,毕竟是老帅,久经沙场,倒也沉着冷静,“李将军,马上增援,势必要把大明军挡在潞州城外!”
“攻城!”
马上,一袭银衣戎装的莫祈寒举剑高喊,前锋营将士便气势磅礴的抬着云梯向城门冲去,城楼上,箭雨纷纷而下,大小不一的石块尽数扔了下来,惨叫声顿起!
“师兄,这样不是办法,再拖上半个时辰,赫连铁的援军就到了!”林梦青目视着前方,焦急道。
莫祈寒阴骛的眸子一眼盯着城楼上那隐在火光之后的伏击手,冷唇轻勾道:“强攻当然不是办法,此处易守难攻,我们要巧夺方为上策!”
“莫将军,该怎么夺?”一名参军急问道。
莫祈寒沉声道:“余参军,派人去报元帅,就说城门已攻下,请元帅振奋三军,带兵阻止南诏援军!”
“是,属下立刻去!”参军领命,策马急去。
“梦青,你指挥继续攻城,我带暗影去拿下城楼!”莫祈寒敛眉说着,提声命令道:“暗影听令,目标,城楼上的伏击手!”
“奴才听令!”一干黑衣蒙面暗影一抱拳,便如雄鹰一般自马上而起,飞向城楼!
“师兄,敌人暗器诡异,让我去,你来指挥!”林梦青焦急的挡住莫祈寒,说完,便欲轻功而起,莫祈寒一摆手,“梦青不要争!我上去凭这张面具便能打敌人个措手不及,你留下指挥,注意配合!”
林梦青听此,点头,“好,师兄小心!”
莫祈寒足尖在马背上一点,长身而起,银色披风在夜空中像一张银色的大网,面上那一顶银色面具,直叫城楼上正和暗影交手的南诏将士心惊胆颤!
“是冷面将军!”
不知哪个士兵惊惧的喊了一声,围攻暗影的士兵们闻风丧胆,斗志立刻消弭,暗影们个个以一敌百,行事手段狠辣,见状,长剑四起,血花四溅,南诏兵惨叫狼嚎声顿起!
莫祈寒持剑攻入,银衣寒剑所到之处,无不死尸遍地,十名暗影加他一人,十一人不消片刻间便扫荡了城楼上千名守城将士!
“杀--”
“杀--”
城下,城门已经被撞开,大明士兵激动的高喊着冲入,攻城掠地,城内两军战到一起,大明军斗志昂扬,英勇无畏,在林梦青的带领下,势如破竹!
南诏镇守潞州的将士见城门已破,已方援军又迟迟不到,军心涣散,一败涂地!
林梦青和莫祈寒各带一半军队,分部歼敌,直捣南诏潞州老巢!
大火弥漫,火光染红了整个天际,城内,厮杀声,叫喊声,惨叫声接连不断,城外,雷越大军激战中,瞧见城内的战火,雷越高亢的喊着,“潞州城攻下了!将士们,我们一鼓作气灭了南诏援军!”
“灭南诏军,收复失地!”
“杀--”
这一仗,惊天动地,赫连铁在真假消息间迟疑中,失了最佳防守契机,加之火器营被毁,战斗力一减再减,军心不稳,大明军半月攻不下的潞州城,一夜间易主,重回了大明手中!
北牧河行宫的日子,简单,放松。
草原上的星空,特别的漂亮,繁星点点,那一轮弯月斜挂高空,不是满月,却异常的明亮,四处安静极了,偶尔可以听得到几声牛羊的叫唤,处处充满了原始大自然的气息。
梅花婆婆来探望,带来了姘头的信给凌雪漫,却独巧撞上了莫祈冥,因梅花婆婆是易容成皇后身边的一个老嬷嬷,所以,莫祈冥虽心生怀疑,却没有认出来。而凌雪漫发了一通火,借机亲自送走了梅花婆婆,没有给莫祈冥再接触到梅花婆婆的机会。
踱着步子慢慢返回,眼看着拐过一个角就能看到她的帐篷了,迎面却闪身冒出一个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凌雪漫低着的眸子缓缓抬起,借着月光定定的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及那张冷峻的脸庞,紧抿着红唇,默不言语。
“跟我来!”
来人扔下一句话,转身朝另一处走去,凌雪漫余光瞥了一眼,那是通向小溪的路。凤眸一眨,未理他,直接朝她的原路走去。
听不到跟上来的脚步,男人冷峻的脸上燃起一丝微怒,步子一顿转身回来一把扣住凌雪漫的手腕,压抑着怒气低语道:“漫漫,我的话你没听到是吗?”
凌雪漫甩着手,“放开我,你捏疼我了!”
莫祈冥咬牙道:“那你跟我走,我就放开你。”
“那你不准再凶我!”凌雪漫仰起小脸,凶巴巴的讲着条件,正好,她也有事情想问他。
“本王懒的凶你。”莫祈冥满脸黑线的丢下一句,松了手,然后转身小步向小溪边走去,凌雪漫哼了哼鼻子,跟在后面,一路两人皆未说话,只静悄悄的走着,莫祈冥技巧的避开了巡逻的御林军,一直走到一处矮坡下才停住了步子。
月色明亮,照在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凌雪漫余怒未消,瞅准莫祈冥的影子头,重重的一脚踩了下去,莫祈冥错愕了一下,继而明白过来,眼睛一瞪,“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自己给自己找乐子而已。”凌雪漫撇撇嘴,双手环胸,歪着脑袋道:“说吧,想问我什么事情?”
“漫漫,你…”莫祈冥一下子却突然不知该如何启齿了,本来准备了一肚子想问她的话,这会儿面对面却又一个字也憋不出来,看着凌雪漫纯澈的清眸,顿了好久,直等的凌雪漫不耐的翻了个白眼打算开口催他了,才轻轻的,又极认真的语气问道:“漫漫,你,有没有喜欢的男人?”
“嗯?”凌雪漫一楞,错愕的看着莫祈冥的俊脸,这张脸上没有平日的冷峻,也没有一丝笑容,仿若是小心翼翼的,他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凌雪漫下意识的抿了抿唇瓣,木讷的小声道:“你,你问这干嘛?”
“我想知道,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莫祈冥执拗的说道。
凌雪漫低垂着眸子,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艰难的轻吐道:“没,没有。”
“真的么?”莫祈冥瞳孔蓦地紧缩,盯着凌雪漫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犀利,缓缓而道:“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我能喜欢谁?我是一个寡妃,除了为夫君安份守已的守寡,我还敢喜欢谁?”凌雪漫抬了眸,仰头直视着莫祈冥,冷静的反问道。
莫祈冥袖中虚握的大手一紧,跨近了一步,“我就是不信!一个人的心能被身份所左右吗?你敢指天发誓,说你心无杂念,未做出一分一毫对不起四弟的事情吗?”
凌雪漫身子一颤,怔怔的看着他,喃喃问道:“为什么要逼我发誓?我的事情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没有关系?”莫祈冥心口胀的厉害,情绪有些失控的低吼道:“你的一切都与我有关系,告诉我,你喜欢的男人是哪一个?”
“我…我不知道!”凌雪漫心跳的厉害,感觉额上在冒冷汗,莫祈冥总是时不时就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每每这时分,他便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似是已经看透了她的一切,让她无所遁形。
“不许你回避我的话!漫漫,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想知道,我和那个男人相比,差到哪里,让你心里只有他,而看不到别人!”莫祈冥双手扣在了凌雪漫的肩上,眼神灼热中闪现着点点幽光。
凌雪漫却被深深的震憾到了,大脑一片空白的她脱口便问道:“你,你为什么要和他相比?”
“他?他是谁?”莫祈冥轻轻的挑眉,嗓音轻柔中带着几分磁性的魅惑,“一定要比,对你如此容忍,是因为,我和二哥有一样的心思。”
“什,什么?”
凌雪漫再次震惊,双腿不由软了一下,莫祈冥顺势将她拥入了怀中,温柔似水的轻语道:“漫漫,若不是喜欢你,我怎会低声下气的同你道歉?又怎会容你对我大吼大叫,想怎样就怎样?”
凌雪漫大脑完全空白,耳畔因莫祈冥灼热的气息喷入而本能的通红一片,呼吸紊乱,心跳加剧,他的大手紧紧的抱着她,使得她的下巴抵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亦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漫漫,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好么?我只是想知道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更不会告诉父皇让你受罚,漫漫…”
莫祈冥蛊惑的话语柔和的如春风一般吹拂在凌雪漫耳际,一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他的唇便毫无预期的压了下来,贴上了她柔软的唇瓣,那冰凉的触感由唇瓣传到四肢百胲,令她从呆滞傻楞中陡然回神,脑中回旋起他的话,“那个男人是谁?”
姘头…姘头…
凌雪漫睁着的双眸一眨,强烈的负罪感几乎是立刻袭上了心头,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挣脱了莫祈冥,却因为冲力太大,踉跄退了两步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眸惊惧的喃喃道:“你…你怎么能…能吻我?”
莫祈冥脸色白了一分,居高临下的身子轻颤了颤,看着她,不甘心的低声质问道:“为什么推开我?为什么我不能吻你?都是因为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吗?他有什么好?为什么你眼里心里只有他?”
“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没有的…”凌雪漫慌乱的摇着头,理智在想到姘头的一瞬间全部回笼,保护姘头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她绝不能说出去半个字,她要她的男人平平安安的,哪怕她就这样做他一辈子的地下情人,她也不要他出任何意外。
“你骗我!若是你没有喜欢的男人,那就不要拒绝我,漫漫,我可以什么也不在乎的,只要你愿意尝试着接受我,喜欢我,我会比他对你更好的!”
莫祈冥双目如充了血似的红,眼神灼热的像是要把凌雪漫燃烧了一般,轻蹲下身子,伸手至她面前,藏起满心的痛,与她被人强占了的恨,轻柔的道:“把手给我,地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