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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意潇温柔的笑道:“傻丫头!哥哥哪里舍得丢下你!”
她目中晶莹浮动,重重的点头。回头看向莫残歌,异常真诚道:“残歌,也谢谢你还活着!”
她用无比认真的眼神告诉每一个人,他们对她,都很重要。莫残歌眸光轻闪,眼中的冷漠渐渐淡去,心底荡起一丝涟漪,这一句谢谢与上一句相比,对他而言却是天渊之别,他难得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尽管表情有些僵硬,但却代表了他现在的心情。
南宫晔恍然忙道:“齐澈,你替意潇检查下,看看他的伤势可有复原的可能?”
“好。”齐澈将冷意潇推进了里屋,仔细的检查了他的双腿,出来时只轻叹着说了句:“我会尽力,但你们……还是别抱太大希望。”
冷意潇眸光依旧平静,淡然笑道:“能活着回来见到嫣儿,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这腿……若是能再站起来,我自然欢喜,若是医治无望,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这段日子我也已经习惯了。”
一句习惯,可谓道尽辛酸。如陌忍住心底揪痛,坚定道:“哥哥,不管今后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一辈子陪着你,照顾你。”以前是哥哥照顾她,往后,换做她照顾哥哥。南宫晔心底却是酸涩难言,总觉得她现在无论说些什么事情,似乎都与他无太大干系,不禁暗暗叹一口气,心口有些憋闷。
午膳时分,众人一同用完膳,坐在一起叙旧,说了几月来各自的经历,封金后续的战事以及如陌来金国所发生的事情。当说到岑心言,如陌心底涌上无尽痛楚,瞬间又模糊了泪眼,语声哽咽,几度泣不成声。
冷意潇回想起当日于断心崖上,母亲因他所说那些残忍绝情的话而流露出极度痛苦的眼神,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一日母亲被他刺了一剑后,口吐鲜血的模样,如今想来,不由得有些后悔。母亲所遭受的一切,是世人所无法想象,就如同他亲眼看着嫣儿被母亲打落悬崖时的绝望心情,又怎得一个痛字可以形容。他轻轻叹了口气,多少无奈尽在其中。
如陌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对于母亲的愧疚,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在哥哥的面前,她总是更加容易褪去伪装,而亲人之间天生的血脉亲情,令她不可自制的扑进冷意潇的怀抱,带着无尽的悔痛,悲泣道:“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说那样绝情的话。我对娘说她残忍,说她在我的心里早已经死去,说她不配为一个母亲,还说,还说……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她的手紧紧攒住了哥哥胸前的衣襟,泪珠滚滚落下,湿了冷意潇大片衣襟,颤声道:“是我,都是我……把她逼到那种绝望的境地,如果我肯好好跟她说,也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我不是一个好女儿,我连她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的不是?哥哥,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的泣血倾诉,令在场的几人无不揪心。所有人都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出声去安慰。齐澈和易语相互对视,心底只感到很是无力。南宫傲几欲张口,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如陌的眼泪,莫残歌迄今为止只见过一次,就是在他受伤之时,那个时候他既欢欣又心疼,满心都是甜蜜的慌乱。他从来都是一个不善于言辞表达的人,做事只凭自身喜好及实际行动来透露心底的情谊,而此情此景,他却是什么都做不到,唯有暗自为之心疼。然而,在这间屋子里,心底最为苦闷难言的人还不是他,而是另一男子。
见她伏在冷意潇的怀里哭得那般毫无避忌,南宫晔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失落?是苦涩?是心痛?又或者还有其它?这么多天了,他们日日相见,她却从来都不曾与他倾诉过心底的苦,在他面前,她总是坚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这一刻,他就坐在她的身边,为何却感觉她离他那么遥远,很想一把搂过她的身子,告诉她,在她的身后永远都有一个肩膀在随时等着她来依靠。但他却又清楚的知道,在亲人这件事上,他亦永远代替不了意潇,他的抚慰,远远不及意潇更能带给她心灵的慰藉,为此,他不由得有些许黯然。她的心能有多大?又被分割成多少份?那在她心底,留给他的位置又有多少,他无从知晓。他只知道在她的心里,他们这些人各自盘踞一方天地,任谁也无法去替代了谁。这里不是天下,纵使你英明神武谋略过人,也别妄想攻城掠地,开疆扩土,取他人而代之。
冷意潇轻轻抚着她的背,万分疼惜的柔声安慰道:“嫣儿,你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命运的作弄。等我们找到了爹娘,再好好孝敬他们,弥补我们一家人十年来的分离之苦,好不好?”
“嗯。”如陌抬起头,清丽的脸庞泪痕满布,这样的她,就像是一个迷了路找不到家而茫然脆弱的孩子。
冷意潇小心翼翼的帮她擦拭着眼泪,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如陌在他温柔的安抚下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止了泪,道““哥哥,等找到了爹娘,我们一起隐居避世,再也不分开。”
“好,不分开。”冷意潇应着,清雅的笑容染上几分幸福的味道。兄妹两双手紧握,相视而笑,浓浓的情意在彼此目光中流转,有种将别人都排拒在他们幸福世界之外的感觉。
一旁突然发出木椅细微的声响,其他几人均用眼有意无意的瞟向南宫晔,只见他身子坐得笔直,一双手死死扣住椅子的扶手,骨节泛白,将脸转向一边,神色中有些郁郁。
南宫傲邪邪的勾了嘴角,故作叹气,半真半假道:“我说凝儿,你不是把我们都给忘了吧?唉!忘了我倒也没什么,只不过……你们兄妹二人再这么无尽畅想幸福下去,只怕有人的椅子就快要塌了。”他话音未落,便有一道如冬日寒冰般的冷冽眸光直射过来,面上不由得微微一僵,心中暗道不好,表情却装作毫无所觉,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交叠着双腿,偶尔还晃上一晃。
如陌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是习惯了像小时候那样与哥哥的相处方式,一直以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经南宫傲一提醒,也感觉到不妥,虽是兄妹,但毕竟都是大人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这般亲厚,视其他人如无物,终归是有些不合理仪。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忙离开冷意潇的怀抱,回头看向南宫晔。
南宫晔凤眼冷冷的瞥了南宫傲,凉凉道:“看来王兄此行赶得很是轻松,精神不错,正好御书房还有许多政务需要批阅,不如王兄现在就去处理吧,莫要耽搁。晚膳我会派人给你送到御书房,你就不用过来与大家一同用膳了。”
南宫傲顿时笑容僵住,嘴角抽了抽,委屈道:“晔,你也太狠心了吧?我才到,屁股都没坐热。你便将让我去处理这些烦人的琐事?”
南宫晔置若罔闻,眼角扫也不扫他一眼。他这王兄,他再了解不过,南宫晔若是表现出丁点准备帮他处理政务的意味,南宫傲绝对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易语坏笑道:“大哥,你就去吧,我一定让御膳房的人,照着你的口味做你喜欢吃的饭菜送过去。”
南宫傲瞪圆了他那双桃花眼,对于易语帮着南宫晔的行为十分不满,大声控诉道“语儿,你什么时候站到他那边去了?他是你哥哥,我就不是了?”
易语一本正经道:“大哥,你不知道,这些天三哥白天要处理政务,晚上照顾如陌,都没好好休息过,你人都来了,还忍心让三哥那么辛苦啊?”
让她这么一说,南宫傲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郁闷起身,蹭出门去。出门之前且不忘回头对如陌展露出一个足以魅惑世人的邪美笑容,谄媚道:“凝儿,我先走了,等晚上处理完政事再来陪你。”众人皆身上一麻。
“不必了!”不等如陌开口,南宫晔已无比阴冷的回他道:“以王兄目前需要接手的事物来看,除去用膳时间,若是每晚休息两个时辰,所需时间大约是……十日,所以,我看王兄还是把精力集中放在处理政务上比较好。”
南宫傲立时欲哭无泪,这样子晔是准备彻底撒手不管了?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后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绝对是不能招惹的。他顿了顿脚,大声的叹口气,可怜兮兮的看了眼如陌,低着头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如陌看着南宫傲那个无比委屈的表情,忍俊不禁的笑出声。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
南宫晔轻轻扶了她的肩,柔声道:“陌儿,意潇他们长途跋涉,一定很累了,先让他们去休息。来日方长,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恩,好。”她点头应了,来日方长!
南宫晔让人带他们二人去已为他们准备好的住处,易语和齐澈也纷纷识相的退了出去。
“陌儿,既然齐澈说会尽力,就代表还是有希望的。你身子初愈,不要太过忧虑了。”南宫晔温柔的说道,拉着她的手走进里间,在软椅上坐了,将她抱起来放到腿上安置好。
如陌点头,将身子偎进他怀里。今日见到哥哥,一时间情绪大起大落,这些日子憋得很是辛苦,眼泪流的太多,现在平静下来,感觉有些疲惫。但心中是万分庆幸着,庆幸他们都活着。在经历了金翎的死亡后,她好像变得很脆弱,愈加珍视身边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