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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接起,就听电话那头一片嘈杂,一个护士颤抖着声音呼喊着:“是霍先生吗?季小姐拔掉了输液器,缠在大动脉上的绷带也被扯断了,我们正在急救,可是她因为大出血,似乎不行了,你赶紧过来……”
霍子殇浑身一震僵硬,心脏剧烈跳动着,有些恍恍惚惚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着:“不回去,这次绝不会回去……”
“霍先生,你说什么,我听不清……”电话那端,护士急切地问着。
“然然,然然……”一行清泪滚落,他突然眼前一黑,伴随着一声“轰”的巨响,便再也没了声音。
前一刻,汽车站,暮华来给女儿和麻秋送行。
“妈,你能不能不哭?我只是去凤凰城工作,又不是远嫁塞外,呜呜。”
“我才不是舍不得你,而是感动,你没有选择跟你亲生父亲去国外过好日子,我就觉得这么多年没白疼你……臭丫头,不要忘恩负义了,要常回来看看我……”暮华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泣得更凶。
白小然一瞬泪如雨下,如鲠在喉,抱着暮华哀嚎道:“妈,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亲妈。”
呜呜咽咽了好久,她才抬起头,继续道:“至于别人问起我……你就说我跟爸爸去了国外。”
“嗯,我知道了,呜……”
“阿姨,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得去检票了,到了凤凰城再给你电话。”麻秋催促着。
白小然四下张望了一遍,似乎在搜寻某个人的身影,犹犹豫豫就是不愿离开,直到检票员最后的催促声响起,她才万念俱灰,绝望地转身。
突然想起这里的很多人,很多事,顿时哭得歇斯底里……
公路两旁的灌木丛中,姹紫嫣红的木槿花开得正旺,微风吹动,一片片花瓣纷纷扬扬,在空中旋舞,画面美极了。
白小然从车窗扬起手掌,想接住一片飘零的花瓣,可是,落花无情,穿过她的指缝坠在地上,就像错过自己的爱情一样。
她的鼻尖酸酸涩涩,深深闭上红肿的眼睛,似乎在静静幻想他的存在。
此时,恰好一辆白色的敞篷宾利与她所在的大巴擦肩而过……
七月后。
寂静的夜,残月如钩,斜挂枝头,凤凰城虽有些偏远,空气却格外清新,这里风景如画,确实适合静养。
这晚,白小然感觉腹部有些轻微的阵痛后,麻秋便第一时间将她风风火火地推进了妇产科。
可是折腾了一宿,白小然的肚子竟一点也不疼了,苦了麻秋,老受罪了,被妇产科时起彼伏的哀嚎声折腾得耳膜都要破了。
看她紧紧蹙着黛眉,一副永远不想怀孕的样子,白小然忍俊不俊,轻轻劝道:“秋秋,你后天就要结婚了,别在这沾了晦气,先回去吧,一会真要生了,我再电话你。”
“不行,你怀的可是龙凤胎,我要见证这激动人心的一刻!”麻秋一瞥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命令着:“你给我养精蓄锐,别说话。”
白小然果真乖巧地躺在床上,调整好呼吸,闭目养神,可是一想起自己腹中的龙凤宝宝,她的眸中便蕴上欣喜之光,突兀地,她睁开眼睛,问道:“我的宝宝还没取名字……”
“霍子殇的种,要是他在,凭他的满腹经纶,一定能取个好名字。”麻秋一撇唇。
哎,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小然瞬间低垂下眼睫,猛然一阵揪心:“他应该早就忘记我了。”
这大半年来,对他的思念如影随形,从未间断。
麻秋讪讪一笑,安慰道:“他以为你跟你爸爸去了国外,可怎么都找不到你,而且我听沈傲说,他在外面私设的公司,只半年时间就从籍籍无名的小公司发展壮大,在同行业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以后必定比他父亲留下的盛世王朝更厉害,他的魄力果然惊人,要是我,肯定给宝宝要一笔巨额赡养费!”
“时至今日,我与他已经不会有什么交集了。”白小然清浅一笑,眸中波光流转。
“哎,想要同时抓住两个女人的后果就是玉石俱焚,季若幽真是红颜薄命,这么年轻就离开人世,这也是给活着的人一个警示,要爱就赶紧,别留下那么多遗憾。”麻秋意味深长地说着,还不时偷瞄着白小然,希望她能领悟。
“一切顺其自然吧。”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白小然早变得从容笃定,波澜不惊。
“我听沈傲说,那个霍四少也在到处找你,不过,他现在颓废得要命,天天泡夜店,活在纸醉金迷之中,幸好我没跟沈傲透露你的情况,要不然肯定跟他说了,霍四少是‘霍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却把一切都置之度外,再加上霍子殇带走了一大批营销骨干和技术人才,现在的”霍氏集团”形同躯壳。”
“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我只希望以后的生活不要再有什么波澜。”
后来医生检查了一下,说她没有任何要生的迹象,只是吃坏了肚子,掐指一算,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呢,于是,两人便灰溜溜地回去了。
一天后,是麻秋和沈傲的婚期,婚礼殿堂设在沈傲所在的K城,由于白小然带着球,行动不便,只好留在了凤凰城,麻秋嘱咐房东太太一定要照顾好她。
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好想参加麻秋的世纪婚礼,自己脉相稳定,估摸着坐三四个小时的车应该没什么大碍。
于是她腆着肚子,缓步走到路边等计程车,四处寻望,悲催的是计程车不少,却都载满了客人。
这时,一辆开往K城的大巴停在了不远处,于是她挥舞着小手,蹒跚着上了车。
车子空荡荡的,乘客寥寥无几,白小然心下一喜,赶紧往前走,车子启动,白小然没站稳,踉跄了几步,一位眼疾手快的大妈赶紧来扶着她,担忧地问:“姑娘,没事吧?”
“哦,没事,谢谢阿姨。”白小然甜甜一笑,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车子四平八稳地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三个小时,车里轰轰隆隆地播放着摇滚音乐,司机大叔一边开车一边摇头晃脑,甚是惬意。
进入K城境内的一个四岔口时,突然上来一个戴着鸭舌帽,身穿毛边牛仔的男人,他走路一瘸一拐,左腿似乎受过什么伤。
男人阴沉着脸,上车后一眼瞥见了白小然,不由得怔住,眸中涌现出复杂的寒光。
白小然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身打扮似乎在哪见过,可一时之间又记不起来。
那人坐下后,一脸阴鸷地打量着她,看到她隆起的腹部,不禁轻蔑一笑,冷冷道:“怀孕了?”
白小然吓得脸色苍白,惊恐万状地盯着他,小手颤抖地交叠在腹部,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
“说来话长,我这条腿还是拜你所赐呢。”男人一步逼近白小然,坐在了她身旁的位置,然后恨之入骨地盯着她,阴森森地冷笑着,“咦,这个孽种是谁的?”
白小然吓得浑身发抖,想惊叫一声,可那人却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尖利的匕首,不动声色地抵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刮着那一层薄薄的雪纺纱,狞笑道:“不许叫,否则我捅烂你的肚子!”
“我不叫,你别乱来。”白小然抿着唇,腰身尽力往后倾倒,生怕他不小心伤了自己的肚子。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哦,呵,说,这孽种是谁的!”
“你想干什么?”白小然吓得不停哆嗦。
“回答我,是谁的!”男人扬了扬匕首,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霍……霍子殇的……”在不明白他的意图之前,白小然不敢说谎,毕竟保全腹中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是他的。”男人狰狞一笑,厉眸又是一阴,冷冷质问,“他知道你怀了孩子吗?”
“他……”白小然目色一沉,猛然想起半年前自己被一个摩托车追杀的夜晚,那人也是这身行头,而且一只腿中了一枪。
男人阴险地眯起眼,喃喃自语:“我沦落成这样,怎么能一点补偿都没有,他那么有钱,随便给我个几百万,我就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了。”
白小然听了个清清楚楚,知道他是为了钱,那就有一线转机,于是她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急切着说:“霍家的人都是不能惹的,他们都随身带枪的,你的腿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你拿我腹中的孩子勒索他,即便拿了钱也是插翅难飞,何必去冒这个险。”
男人一听便皱了眉,思忖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于是恶狠狠地盯着她,愤怒地喝道:“反正我现在走投无路了,不如杀了这个孽种,以泄我心头之恨!”
白小然心头一颤,连忙诱哄:“大哥,你杀了我孩子能有什么好处,不如我给你一点钱……”
男人顿了一秒,才恍然大悟地笑着:“对了,我差点忘了,霍子殇那么有钱,为了心爱的女人一掷千金,所以,你应该有不少珠宝首饰吧,统统拿出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