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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瑶伸手向前,拼命地往君无念的肩颈处划拉,偶尔指腹就在他的身体上擦过,激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偏偏这丫头还一边划拉一边说,“既然你要我来论,那我便同你说说我的看法。君无念,咱俩的事儿反正都已经定下来了,宗门里上上下下也都知晓了,你们那边的人见着我也都叫一声夫人了,你这辈子想甩掉我肯定是不可能了。那既然这样,早一年晚一年也没有多大区别。你放心,我今年虽然才十六岁,但该长的我都长了,而且我心态成熟,真的,跟二十多岁没什么两样,你不用有愧疚感。你看,以前都是你占我便宜,这好不容易让我逮着个机会占你一回,你不带这么小气的。”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同她交流了,同这丫头说话他从来就没赢过,甚至连一点点的小便宜也没讨到过。一次又一次地被诓,一次又一次地妥协,甚至过年那会儿都已经妥协到……到上了她的石榻,难不成今日竟要……
君无念盯着面前这丫头,由着她不遗余力地往自己身上扑,扑得多了,他也渐渐觉得自己怕是就要支撑不住了,支撑不住的结果保不齐就是再一次妥协。可他还是想尽力地再为自己争取一番,于是便同她说:“虽然两情相悦是你我二人之事,但是你想啊,你上头到底还有父母在,依礼你我之事还需上呈父母,须得他们允许,才能真正地成为夫妻。你我私定终身对你爹娘来说已是大不敬,若再如此,怕是……怕是昔日更加得不到他们的原谅。”
张牙舞爪划拉着胳膊的小丫头终于暂时安静了下来,他心下一松,又加了把劲儿:“我总该给你爹娘留下个好印象吧!你说是不是?”
她歪头想了想,到是说了句正经的话:“你若如此想,到也是对的。不过我爹以前说过,自我痴傻之症好了之后,就是个有大主意的人,往后我们一家三口之事都要让我来拿大主意。所以说你我之事,我点了头,我爹娘就也是同意了的。再者,我爹娘远在锦县,挺远的,一来一去也不大方便。我如今一脚踏入修真界,又入了宗门,拜了师。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若真觉得这事儿要向长辈汇报一下,那待明日我同你一起去见我的师父,你跟他说说也是一样的。”
君无念大窘,要他去跟虚空子说?这个脸他拉不下来。既拉不下来,那眼下该怎么办?
问题又绕了回来,眼前小丫头的两条胳膊也绕了回来。他这一愣神的工夫竟让小丫头钻了个空子,一下就挣脱他的手,猛地扑到他的怀里。
君无念想,罢了,老天爷让他在这条大道上走得太过顺利了些,终是要找个机会设一些障,拦他一拦的。他既认定了这丫头,便是将这一生送予她又能如何?小丫头说得对,他二人既已定下终身,早几年晚几年又能有多少区别?
他轻轻叹息,终于抛开礼数将怀里的小人儿紧紧拥住,下颌抵着她的发,缓缓地道:“你想如何,便就如何,阿瑶,终我一生,只你一个,只要你愿意,现在就是我的妻。”
小丫头的唇角勾出得意的笑,得逞一般地拧着他的发:“君无念,这回你可再也没处跑了。”
“我从来也没想过要跑啊!”他苦笑摇头,揉在她发间的手劲便又更大了些,两人亦贴得更紧实了点儿。
她的一颗小心脏终于开始紧张地乱跳,之前那般流氓样的行径统统不见,小女子的娇羞与矜持一下子袭了下来,脸红得就像飘渺山脉间结的那种大红的果子,映在灵泉的水雾气息里,像极了刚刚揭开盖头还泛着红霞的新娘,美得诱人。
她将眼睛紧紧闭起,心下想着,接下来就该是新郎官要行使自己的权力了吧?小丫头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小身子微微地颤抖,一向胆大妄为还特别主动地想吃掉面前真仙的人,居然有点儿想要临阵退缩。刚刚君无念讲出的那些道理此时都在她的脑子里从头到尾地过了一遍,竟也觉得君无念说得在理。
可在理是在理,如今事已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可不能再反悔了,本来主动的就是她,现在她再反悔,这张小脸可是要丢到姥姥家,往后可还怎么混?可还怎么调戏她家夫君?一定会被笑话的。
于是她心一横,再不多想,一心一意等着做君无念真正的新娘。
可是!可但是!
就在这时,洞府外头突然传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来,正在大声地叫着:“叔师祖!晚辈是大丹药座下的药童,奉大丹师之命,来师叔祖这里拿药材的。”
她愣了一愣,方才想起临回山谷前的确是摞了话,让房学派个药童过来取材料。可她那时怎么会想到洞府里竟会有这等春光?要知君无念搞了这么一出来,她是说什么都不会整个药童来坏她好事的。
刚刚还紧张兮兮的人此刻立即又活力满满,气乎乎地从水里爬出来,再对君无念道:“夫君你且先别急,我将药材给了他立即就回来。”
她离开灵泉,一步一个水脚印的出了修室。洞府大阵一开,一只普通的储物袋就扔给了站在外头的人——“拿去给你家丹师,如今有天道宗的前辈高人助阵,丹山那边肯定用不着我。你快去吧,别再回来了。”说完,水淋淋的袖子一挥,大阵又再度闭合。
那人站在外头一愣一愣的,心里头反复琢磨,为何师叔祖湿捞捞的?她是掉到水里了吗?
此题无解。
再度返回修室,西陵瑶一边走一边还念叨着:“该死的坏姑奶奶好事,要不是事关飘渺宗的脸面,就冲今日这番打扰我也绝不会将那一袋子药材给了他。”说着话,人已经站到了灵泉边,正准备抬腿往里头迈,却发现原本还泡着个美男的灵泉里此刻竟空无一人,她们家那美男……不见了。
“君无念!”她怒了,“你居然在这种时候临阵脱逃!”一转身,那人果然一身白衣,清清爽爽地在边上站着。衣裳是干的,头发是干的,指尖也不像她这样水涝涝,就好像刚刚人家根本没在灵泉里泡过一样,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呓。
红衣美人开始磨牙,白衣天人步步后退,终于确定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君无念这才道:“这许是天意,许是天意。阿瑶,如此大事,我们还是再斟酌一番才好。我们没有举行双修大典,我亦没有牵着你的手在天罡山上写下我们的名字,总觉得就这样动了你于心不忍。阿瑶,咱们选个好日子,好时辰,行不行?”
她心头愤愤,一双小拳头狠狠地握着,咬牙切齿地对他道:“君无念,躲得过初一你躲不过十五,姑奶奶早晚有一天得把你给办了!”
上尊大人觉得自己的清白岌岌可危……
为免再度有失身之险,君无念自己动手将西陵瑶那一身的水用法术给烘干了,然后一路拖着她出了洞府,又带着她御空飞行,直奔飘渺宗的丹房。半路上,他同她说:“你既也有心往炼丹一途发展发展,那此番便是个极好的学习机会。天道宗的大丹师已达八级,自百年之前天罡大陆上唯一一位九级丹师坐化之后,他便是这世间顶尖的人物。今日这机缘极好,你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西陵瑶扯着他的袖子,不甘地问:“你给我说实话,此番来飘渺宗究竟是干什么来了?若说只是因为那份战书就想着来帮一把,那我是绝对不信的。你堂堂凉国上尊,他堂堂第一大丹师,飘渺宗得是施了你们天道宗多大的恩,才能得你们这等人物倾力回报?就算他们平日里照顾了我,那这个情还得也太大了些吧?”
君无念从前情智未开,男女相处之道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可如今,他觉得这片空白已经快要被他们家这个小丫头给填得差不多了。怪不得郭经给他的话本子上说找媳妇儿不能找太聪明的,他那时还在想为何不要聪明?难不成还要找个傻的?如今算是懂了,媳妇儿真的不能太聪明,她聪明了,自己就永世不得翻身啊!一丁点儿的小心思都藏不住啊!
他认了栽,承认道:“不过是因为心里念着你,又不好意思太频繁地跑来,刚好遇了这么个事,便寻了理由将那小辈带到飘渺宗,以此为借口,见上你一面。”
她汗了又汗,堕凡修士,天罡大陆第一大丹师,在君无念口中被称为一个小辈,她有一种在跟祖爷爷谈恋爱的感觉。
飘渺宗的丹山从未如此庄严过,在入山的小径处就设了卡,阻了普通弟子再往丹山处去。除了宗门长老以上的人物,任何人都不得接近丹山。这一切皆是因为天道宗的大丹师来了,而且大丹师此时还正在亲自指点自家丹师如何炼丹。
当然是没有人敢拦君无念和西陵瑶了,他拉着小丫头悄悄地进了大丹师所在的丹房,与一众房学座下弟子坐到一处,安安静静地听着左中延授炼丹之道,也亲眼目睹房学在左中延的指导下,将一味味两千年奇珍和那从人形参精身上掰下的枝叉一齐放入丹鼎,再小心翼翼地推入地火炉中。
白衣上尊早已恢复平日之姿,她亦将精力投入到前方两位炼丹者的言语和动作中。
如此,一坐就是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后,地火温降,房学将丹鼎缓缓地从炉中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