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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人这件事,西陵瑶一向是很专业的,这墨丹青她打也打不过,赶也不可能赶得走,剩下能做的,也就只有一心一意往死里气这一条路了。
于是她微提裙摆,翘起二郎腿,又笑呵呵地道:“墨阿奶的脸怎么红了呢?难不成是想到了一些令人害羞的事?唉,我这人一向说话直接,你可千万不要多想,更不能往歪了想。其实我跟上尊也没干什么,我就是跨在他身上坐了一会儿,聊聊天,顺带着也检验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男人。哎?墨阿奶,你的脸怎么比刚刚更红了?”
墨丹青气得肺都要炸了,特别是当西陵瑶说起在上尊身上坐了一会儿,还检验了什么叫真正的男人,她觉得这已经不能用无耻来形容了,这简直是……“下流!贱人,你下流!”
西陵瑶点点头,“对,我们家夫君在被我欺负的时候也会说我是个流氓。但是,那又如何?呵呵,夫君他不介意,谁又能将我如何?”
墨丹青一口气没上来,憋得眼前一黑,眩晕感瞬间就袭了上来。身子晃了几晃,足足晃了七八息才止住,然后终于想起来自己可是修士!而且还是元婴期的大修士!她在这儿跟个妖女废什么话呢?直接动手啊!
这念头刚一起,西陵瑶就像提前有预料般,都不等墨丹青动用灵力,就听她说:“你可别激动啊!千万别激动啊!我身子弱不禁打,就你这修为拍我一下,都能直接把我拍回飘渺宗去。墨阿奶,疼在我身,痛在君心啊!”
一句话,把墨丹青刚动起的念头又给打击了回去。
疼在她身痛在君心……墨丹青狠狠地将牙齿咬在一起,满腔的愤恨无处发泄,在体内四处冲撞,撞得她那憋在胸腔里的一口血又往上顶了顶,眼瞅着就到喉咙了。
是,她不能动西陵瑶,特别是不能在自己的洞府里动西陵瑶。除非她想跟师兄彻底决裂……可是她能吗?当然不能!她墨丹青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君无念,为了这个梦想,不管做什么她都乐意。可眼下不过忍一个小小妖女,她怎么就觉得要忍不住了呢?
“妖女!”她问西陵瑶,“你今日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打着师兄的名号入得我这水墨丹青,可知假传上尊之意是何等罪名?”
西陵瑶点头,“当然知道,据说会被废了修为做回凡人。但那规矩都是给你们立的,我跟君无念两口子之间哪里还用得着扯那些。他说了,不管什么事,我是怎么想的他就是怎么想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他的人他的心。”说到此,还不忘掩口一笑,“当着你的面说这些,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墨丹青简直要疯,“你还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
“那肯定知道啊!就是这个好不好意思对于我来说没有很重要而已。至于我来你这里究竟是做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串个门,蹭口汤,再开导开导你。也算是礼尚往来吧!毕竟你是长辈,也不好总是让你往我那边跑。当然,我这人就比较文明,说串门就是纯串门,喝个汤聊个天什么的。不像你,还附送了个打架,有点暴躁。”
她站起身,整理整理衣裙,再道:“行了,既然汤喝不成,干聊天也没什么意思,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墨阿奶你也不用送,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还是早些歇着。”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走几步还又感叹道:“痛在君心!痛在君心啊!”
墨丹青用尽了毕生最大的努力,才能忍得住不将西陵瑶给打死。可待西陵瑶走出这水墨丹青府,下了虹桥,她郁结在心中的那口气终于暴发出来。但却没有声音,只徒张着嘴,想嘶吼,却发现已经气得连叫喊都发不出来了。
终于,一口血没忍住,猛地吐了出来。
墨丹青跌坐在地上,那一刻她想的竟是:自从那妖女来了天道宗,自己这是第几次被气到吐血了?
六百多年修真岁月,因她父亲于君无念有过授业之恩,所以无论是在这天道宗之内还是天道宗之外,但凡知她身份者,都会给上几分颜面。即便是修为高出她许多的人,见了面也都是客客气气。她墨丹青这辈子一直都活众捧之中,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她恨!恨西陵瑶,恨飘渺宗,恨天道宗那些不开眼的老家伙,也恨她师兄不愿站在她这一边。她交友甚广,却又觉得天底下只孤单着她一个,她被人气到吐血气到快要发疯,有谁能来安慰一句?有谁能帮她将唇角的血迹轻轻擦去?
一名女侍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小声地同墨丹青说:“长老,要不要让灶房再熬一罐子汤?”
她一听这话火就更大,西陵瑶先前那一句一句的,借着那罐子汤直戳她的心窝子,现在这女侍竟也来挤兑她!
墨丹青无处发泄的火气终于找到突破点,灵力一运,一把将那女侍抓到面前,厉声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嘲笑本座?本座再不济,也是这天道宗的长老,也修到了元婴中期,那个贱人本座只要想动,一根手指就能让她元神消散,灭得一干二净。你以为本座怕了她,来看本座的笑话?你想得美!”话说间,五指发力,生生掐碎了那女侍的脖子。
可怜只有浅薄修为的女侍,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能说出来就这样陨命,血溅了一地,也染透了墨丹青那一身墨绿的长裙。
那个跛足的女弟子其实一直就站在这间洞室之外,这人看起来老实善良,实则精明得很。她太了解墨丹青了,知道这位长老外表看起来美丽温婉,但实际上却是个狠毒的心性,自己若是这个时候过去劝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就像那个女侍,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死。
不过刚好,杀了一个女侍,墨丹青的火气就有过了爆发点,她此时再上前去劝说,收效必然甚好。
女弟子一瘸一拐地到了墨丹青身边,恭敬地叫了声:“师尊。”
墨丹青还在血泊地面坐着呢,虽没抬头看她,却也应了声:“阿丑,是你。”
她亦赶紧回话:“正是弟子。”然后跪下来,与墨丹青一起染在汪着血的地面,才又道:“师尊以前常说弟子人不好看,但心思玲珑,那师尊可愿听弟子说几句?”
墨丹青没说话,却也算是默许。于是阿丑继续道:“那个妖女来此无非就是为了炫耀她与上尊之间的关系,弟子虽没听到她都说了些什么,但无外乎也就是女子间争宠时说的那些个话。师尊生气是肯定的,可也不必太往心里去,因为也不见得她说的就都是真的。毕竟您跟上尊已经相识六百多年,还是同门师兄妹,上尊是什么性情,您还不知道么?”
墨丹青想着阿丑的话,再想着西陵瑶的话,最终将这些都揉捏在一起,又试着往君无念身上去结合。到也是像阿丑说的那样,以君无念的性情,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与那妖女所说之事的,除非他疯了。可是……
“阿丑,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些都是从前,现在却不是那般了。”她回想起昨日在天道山的那一幕幕,回想起师兄与那妖女二人亲密地说话,那妖女那么自然地往她师兄怀里靠去,她师兄也是那么自然地将人揽在怀中。那是她眼睁睁看着的,是强忍着心在滴血在看着的。如今的君无念,真的还是从前的君无念吗?
阿丑也不知墨丹青为何这样说,毕竟她只是墨丹青座下弟子,虽常听墨丹青说起上尊,可对于她来说,上尊还是太远遥远的存在,触及不着,更了解不到。她只知道那是一个真仙般的人,常着一身白衣,气度非凡。那样的人真会同那个红衣小丫头生了情?简直难以置信。
“师尊。”她决定从另一个角度来帮助墨丹青,“您可千万不能生这么大的气,一来伤了自己的身子,二来您越是生气,那妖女就越是高兴,那可就着了她的道了。”
这个理墨丹青也明白,只是明白是一回事,经历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她问阿丑:“你说我该如何不生气?你来教教我,在那贱人的妖言之下,我该如何不生气?你知道吗?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就是杀了她,可我又不能。我不能让师兄知道是我动的手,一旦他知道了,那我跟她之间,就真的完了……”
阿丑俯在墨丹青脚边,泣着声道:“师尊心里的苦,弟子都明白。弟子是师尊捡回来的,这条命都是师尊给的,弟子早就发过誓,终此一生都要好好孝敬师尊。如今看着师尊这般难受,弟子跟您一样,也是愁得连眼都合不上。要说如何才能不跟那妖女置气,这个弟子也想不出法子,但师尊若说不脏了自己的手将那妖女除去,弟子到是想起,或许万长老那里会有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