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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承瑾就防着章俊彦来这一手,特意派金玉前去借耳环来看。
官术道:“你家主子何人?”
珠玉递了个眼色,身后侍卫上前一步,袖子里露出一整块瑞亲王府的令牌,金玉低声道:“大庭广众,我家主子不爱抛头露面,还请大人见谅。”
官术再怎么耿直,也知道瑞亲王府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兄弟,能堂而皇之带侍女侍卫逛街的,除了郡主和世子不作他想。当即道:“自然可以。”
珠玉缓步走向桌子,对被兵丁围住的章俊彦道:“章公子,我们主子说了,您这耳环,她看过就送回来,不会损伤一丝一毫。若不是御赐之物,能还您一个清白,也是好的。”
章俊彦道:“你家主子是什么人,我这珍珠耳环有价无市,谁知道你是不是和这位官大人合起伙来骗取耳环的歹人。”
珠玉还没开口,一墙之隔的朱承瑾声音已经传了过来:“章公子放心,您这耳环贵重,可是御赐之物我也见了不少了,断然不会贪图您的宝贝。”
珠玉也道:“这么多人看着,章公子,您尽管放心吧。”
这么热闹,清风自来居的人几乎都围过来了,一看珠玉坦荡,章俊彦咬死不愿意让人鉴定,都有些嘀咕。
章俊彦心道,看过御赐之物不少,难不成是宫里公主?估计只是个说大话的,一对耳环,倒要看看你怎么证明这是御赐之物。才勉强松口:“那我洗耳恭听!”
珠玉捧着耳环,回到了朱承瑾那屋,两个侍卫仍旧在官术身边,身形挺拔如松柏,精神气度比兵差更胜。
朱承瑾捧着耳环,压低声音:“珠玉,你瞧,这是老天都帮着咱们呢。”与珠玉耳语一阵,道:“去吧,解释给官大人和章公子听一听。”珠玉应声去了,满堂还不是很乐意:“郡主,这么好玩的事儿,该叫我去。”
朱承瑾无奈道:“我们今儿也不是为了玩来的,你就是不如珠玉稳重。”
满堂气鼓鼓凑门边围观。
珠玉先对官术点了点头,将手中耳环拎起来展现在众人面前,道:“诸位请看,这耳环形状像鸡,但是长尾,虽不是凤凰,但却是不折不扣长尾山雉之形。头部镶嵌一颗大珍珠,尾部垂下一串小珍珠。先不论此工艺做法出自宫中,民间就是仿制,也是万万不敢做成此等形状的。”对章俊彦道,“章公子既然能拿出这耳环来,难道不知道这耳环名为‘金翟珍珠耳环’吗?”
这对耳环,朱承瑾曾在周皇后宫中见过同样的。
翟是什么?长尾山雉,古时甚至前朝,都只有皇后衣服上才可用金凤金翟,命妇品级最高就是皇后,皇后礼服为翟衣,车架就叫翟车。
到本朝,王妃以上也可以用金翟簪子等饰品,但是有一点,必须是太后皇后赐给你,你才能用。
要是说自个儿弄个金翟在衣服上,基本跟造反没什么两样。
章俊彦只知道嫡母嫁妆贵重,哪里想到御赐之物不能乱动,在他们一家看来,白潋滟的东西日后都是他们的,听金玉一说,再细细观察,那耳环果然是像鸡模样,只是尾巴很长。方氏不懂,她们哪里见过皇后朝服?就是章相见过,也不敢盯着衣服上翟鸟纹看啊!
章俊彦强撑道:“即使是御赐之物,那也是我家东西!你,你不能捉我!”才回过神来一样,慌忙往后一缩,对官术吼道,“我父亲是当朝一品丞相章青云,这东西是宫里赐给我嫡母的,你敢捉我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官术也没料到纨绔子弟身份还挺高,只犹豫了一瞬,珠玉道:“我家主子说了,这东西出自宫中,若是章公子能说出来历,得了准信儿,那自然是可信的。若是章公子无法证明,那就请官大人将此人先带回去关押审问,直到有证据才行。”
章俊彦忙道:“我嫡母乃是白氏,这是她陪嫁之物!怎么来路不明了?”
“即使是贵府夫人陪嫁,那也是御赐之物,是得好生供养的,像公子这样随意拿出来,岂不是对皇室不尊?”珠玉稳重归稳重,重点抓的十分尖锐。
官术道,“凭你一句话也无法证明,章公子,请先跟我们走一趟吧。此事我自会禀报九门提督顾大人,到时候还得相府来人才行。”
珠玉微微垂首:“大人只管秉公处理,即使真的是相爷夫人让公子将物品拿出来鉴赏,也得由相爷夫人亲自去宫中说明缘由,得了宫中贵人宽恕方可呢。”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就是,即使这东西真的是白潋滟发话,让章俊彦拿出来玩儿的,也得由白潋滟亲自去宫里跟太后皇帝皇后请罪,章俊彦才能证明自己清白无辜,才能从牢里出来。
可是章俊彦是知道的,嫡母还不死没死的,去哪儿找个白潋滟去宫里请罪啊!
他恨死了今天搅局的这个女人,暗道别让他知道是谁,不然非得好好报复一通。章俊彦清了清嗓子,道:“官大人,我本就是相府公子,难不成要让我爹他老人家亲自来跟你说吗?”
官术说:“那倒也不用,我这种身份,章相想必都不知道我是谁。”
章俊彦松了口气。
官术接着道:“章相自然要亲自去跟我们顾大人说的。”
九门提督顾大人,那是圣上封的侯爷,当今安国公世子夫人的亲爹。
你章俊彦搬出亲爹丞相,官术就搬出顶头上司九门提督。
谁也不怕谁。
章俊彦索性不管那么些人在看,寒声道:“你官大人不怕死,你这些手下,谁敢前来抓我吗!”他眼尾上勾,如同毒蛇阴毒。
官术看了看手下,兵丁们都有些犹豫,他们可没官术这么大的胆子。
朱承瑾刚道:“满堂……”准备让侍卫帮个忙。
就听门口一道低醇男声——“我敢。”
这下朱承瑾也坐不住了,跟满堂一起,扒着门缝往外看。
一看之下,居然是李娴出嫁那日,她在马车上看到的,临江楼上的那个男子。朱承瑾不由倒吸一口气,发出轻微感叹惊呼。
楚清和今日一身绛色衣衫,天热如火烤,他周围三尺却都仿佛没什么温度,最起码齐行远感觉还挺凉快的。
齐行远笑嘻嘻跟章俊彦打招呼:“哟,章相家大公子啊,又出来吃喝嫖赌了?”
章俊彦咬着牙:“津北侯世子!”
他这一说,朱承瑾才发现男子身边站着自个儿表哥。
齐行远和楚清和相貌都是顶好的,类型却大相庭径。
齐行远一看就是很讨女人长辈喜欢的长相,眼中带笑,轻快却不轻浮,有股军痞气质混合自身世子风范,不少姑娘看到都要倾心。
楚清和则是正儿八经的俊美,从眉峰到眼角,挺直鼻梁到薄唇弧度,无一不带着刚毅果敢的血腥铁锈气息。他一双眼睛看向章俊彦,道:“章公子,难不成需要我与齐世子亲自动手吗?”
章俊彦对着齐行远还敢龇牙,对上楚清和就是彻底蔫儿了,屁都不敢放:“靖……靖平侯世子……您,您……”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害怕对上楚清和这双眼,一对上回家睡觉就得做恶梦,全梦到自己被楚清和一刀斩了,满脑子的鲜血,阴影太大了,憋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我……我跟官大人走就是了,何必要您……要您二位亲自动手呢?”
赖三儿不合时宜发出一声“噗”的笑声,被章俊彦狠狠瞪了一眼。
什么叫欺软怕硬,这就是欺软怕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