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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若扣动扳机的动作顿住。
她回头,目光冰冷地看向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慕容白。
无论在任何地方,纳兰若出现在哪里,她都会是所有人之间的焦点,只是,当纳兰若与慕容白……还有那个应该已经死了的人出现在一起时,哪怕纳兰若是知名影星,却依旧留不住众人的视线。
纳兰若垂下眼睑,道:“他是你的徒弟?”
慕容白走到时然的面前,从怀中掏出手帕,动作轻柔地擦拭时然唇角的血迹,轻声道:“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纳兰若有片刻的愣怔,沉默半晌后,她唇角微弯道:“我不认为,我需要给你交代,我要杀他,你又能如何?”
慕容白回头,那一双漂亮的双瞳与纳兰若的相对,他道:“十几年了,你的性子倒是一点没有变。”
纳兰若沉默。
慕容白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讥笑,道:“当年,我们都没有成长起来,现在,我已经成长起来了,而你,却还在原地踏步。你能毁了我的人,同样地,现在的我,也能毁了你的人。”慕容白的语气很是平淡,就好像是在说,你能摔了我的碗,我同样能摔了你的碗。
纳兰若冷艳的面容有瞬间的扭曲,她说:“你敢!”
慕容白看着纳兰若的目光中带有淡淡的厌恶,他说:“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我为什么不敢?”
纳兰若捏紧了双拳,尖锐的指甲陷入了掌心中,流出了点点鲜红。
慕容白轻轻地抚了抚时然的头,道:“小然,疼?”
时然皱眉,摇了摇头。
慕容白打横抱起时然,看向唯佳助理,道:“我想,我需要带走我的徒儿。”慕容白是笑着的,眼神却一片阴鸷。
唯佳心里一阵发凉,心里想着海斯大师正在等着时然,“不”这个字却卡在喉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而慕容白,也不等唯佳的回应,便抱着时然走出了这栋大楼。
楼外,依旧是人山人海,欢呼着“纳兰女神”这四个字,陷入了对纳兰若的狂热之中。
当慕容白抱着时然走出这栋大楼,人群有瞬间的寂静,众人呆怔地看着慕容白那一张胜过纳兰若的精致容颜,看着这张面容有片刻的窒息感。
媒体记者反应迅速,他们想要拍摄慕容白抱住时然的照片,时然立刻将头埋在了慕容白的怀中,拒绝任何曝光。
角落里,时羽看着被慕容白护在怀中走出的时然,松了一口气。
他一口气一松下来,他的身体有些发软,倒在了地。
他来晚了,他来晚了,就差一步,就差一步,那个疯女人……
幸好,慕容白早他一步赶来。
时羽垂下眼睑,低垂的眼睫下,遮掩着一双充满恨意的双瞳。
时羽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离开了这里。
慕容白将时然抱入了浮空跑车的副座,自己则乘坐到驾驶座,车子悬浮,开往医院的方向。
离开了机甲研究会所,远离纳兰若,时然感觉轻松了许多,宛若脱离了蛇蝎的纠缠,瞬间轻松了许多。
时然忽然想到,在这之前,时父和慕容白给自己发了许多的通讯请求,通讯被拒之后,两人又向他发出了许多邮件……
时然开启邮件,一一观看,发现时父与慕容白发出的邮件内容完全一致,最初是询问时然在哪里,然后直接要求时然不许去机甲研究会所,距离机甲研究会所越远越好……
同样的邮件两人发了数封,这是为什么?以前,他去机甲研究会所时,从不见这两人反应这么强烈……但是,这一回呢?是为了什么?
今日的突发的事件是由纳兰若引起的。那么,时父和慕容白这些邮件,是为了阻止他与纳兰若见面?
就好像,会预料到有不好的事发生一般。
时然在心中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身世背景。
通过自己的身份证件,时然觉得自己的身世背景很干净,出生于科蒂中等生命星球中普通的一个人,总体来说,如果没了传承空间,“时然”这个人应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反观时父,也是一样的。
简单些说,时然,包括他的父亲时羽,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两人跟衣着光鲜亮丽顶着女神名义的纳兰若,是两条相聚遥远的平衡线,永远不会有交集点。他们的世界相差太远太远,普通的中等生命星球与高等生命星球,这便是一个跨越不过的鸿沟。
但是,那恍惚间闪现在脑海中的画面是什么?时父又是因为什么,向他发出那种邮件?
时然偏头,看向乘坐在驾驶位上闭目休息的慕容白。他总感觉,或许,慕容白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时然润了润唇瓣,轻声唤道:“师父。”
隔了片刻,就在时然以为慕容白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唤时,慕容白才低声应了一声:“嗯?”
时然说:“师父,你给我发邮件,让我不要去机甲研究会所,这是为了什么?”
慕容白没有回答。
时然又问:“您为什么,又忽然出现了?我想知道答案。”
慕容白睁开双瞳,看向时然,两人的双瞳相对,慕容白微微一笑,他说:“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慕容白说着,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时然的右眼,食指仿若要直接碰触时然的瞳孔。
时然感到些微的不适,立刻阖上了双眼,脑海中,却闪过那个女人将枪口对准自己眼睛的画面。
时然忽然感觉这一双眼睛生疼生疼的。
慕容白放下了抚在时然眼皮上的手,说:“那个女人,是个疯子。”
时然睁开眼睛,道:“……疯子?”
“是,她有病,见不得银灰色的头发,蓝色的双瞳。听说,她控制不了自己,每每遇见,总会忍不住毁掉。”慕容白微笑,笑容中带有深深的嘲讽。
时然感觉头皮也跟着阵阵泛疼了。
车内,又恢复了一片的精密。
时然垂下眼睫,犹豫了一下,他给时父发出邮件:爸,我很好。
慕容白带着时然去了医院。
经过治疗,时然高高肿起的脸颊消肿了,照照镜子,已经没了任何痕迹。
从医院走出来,时然说,他想回家。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回家见到时父,告诉时父,他很好,真的很好。
慕容白看了时然一眼,输入了地址,浮空跑车在路线上自行驾驶。
一个小时后,浮空跑车停在了时家。
时然跟慕容白道了一声“谢谢”,走下浮空跑车,就向着楼栋的方向走去。
时然向前踏出了十步,他回头,慕容白却还没有离开。
时然想了想,回到了浮空跑车旁边,敲了敲车窗,询问道:“师父,要上去坐坐吗?”
慕容白微笑道:“好。”
时然:“……”
两人一同上楼,经过指纹认证,时然开启房门,就看到了静静地站在门边的时父。
时然愣了一下,想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按照以往跟时父相处的经验来说,时父非常喜欢守在门口,特别是卫生间的门口。
时父见到时然,立刻张开双臂,将时然抱在了怀里。
慕容白看着时父,双瞳闪了闪,不语。
时然推开时父,脸颊有些泛红,看向慕容白,表示有客人。
时父顺着时然的视线看过去,与慕容白的双瞳对上。
时然双唇微微开启,想要介绍两人认识,时父却早时然一步,轻声道:“你好,小然的漂亮师父。”
时然:“……”
慕容白好脾气地回以一笑。
慕容白与时然跟在时父的身后进屋。
凯特斯并不在家,时父无辜地说,最近凯特斯在训练体术,练得不亦乐乎,都不知道回家了。
事实上是,时父交给凯特斯一连串的特训项目,完不成要求,呵呵……
进入客厅,时然眼睁睁地看着金贵的慕容白坐到自家廉价的沙发上,好茶的慕容白满足地喝着时父用廉价茶叶泡出的茶水,然后跟时父一同观看投影节目中我爱你你不爱我你爱他他不爱你他爱我我不爱他我爱你你不爱我……的这种狗血剧……
这一幕发生在慕容白的身上,有种非常违和的感觉。
就这样,过了几个小时,也不见慕容白有离开的打算,反倒与时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
这一段对话,让时然感觉有些诡异。
慕容白:“好看吗?”
时父:“还好,我就是看着学习学习。”
慕容白:“学习?”
时父:“嗯,学习,我想进入娱乐圈,演戏。”
慕容白:“……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这种职业。”
时父:“……讨厌,并不妨碍我去完成它。”
慕容白沉默了一下,道:“若是有需要的话,你或许可以要求我帮你。”
时父瞪大眼睛,屏息看着投影节目中男配为了得到女主,向着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男主下死手,两只手掌拍了拍,鼓掌,道:“这才叫心狠手辣!”
时然:“……”时然诡异地感觉,时父的性格有些扭曲了。
慕容白瞥了时父一眼,不说话。
剧情继续,女主天降,美女救英雄,将男主救走了。
时父惋惜地“啧”了一声,看向慕容白,道:“我想要拍戏,大戏,我要求你帮我。”
时然:“……”
慕容白微笑道:“好。”
时然听了两人的对话,有种两人其实人生了挺久的错觉。
时间缓缓流逝,投影节目还在继续,晚饭时间却到了。
时父看了看慕容白,又看了看时然,恋恋不舍地自投节目中收回目光,见慕容白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邀请慕容白一同吃晚餐。
慕容白面上不动声色,点头应了一声好。
时父进入厨房煮饭做菜,时然帮忙打下手。
不久,时父做出了三菜一汤。
毫无疑问,这三菜一汤放到格兰公馆,绝对是相当简陋的一餐,却见慕容白吃得挺好。
饭后,时然要刷碗,时父不准,时父道:“小然难得回家,你休息。”
慕容白站起身,道:“我帮忙吧。”
时然的面颊有些红,他不好意思让慕容白做这些,但是慕容白却相当自觉,撤盘子刷碗,那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动作很美,碗刷的很干净,一点也看不出这人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时然微妙地感觉,他受到了点点的惊吓。
吃过饭,又坐了一会儿,慕容白终于离开了。
慕容白离开时,时父送慕容白到门口,眉眼微弯,轻声说:“谢谢。”
慕容白笑得很是含蓄,他道:“希望你会一直记得我的恩惠。”
时父:“……”
时然:“……”
慕容白离开,时父一脸认真地看着时然,道:“小然,你说,你们学院要与天水学院进行交流会?”
“嗯。”
时父眉头打了几个结,心里天人交战纠结了半晌后,道:“小然,爸爸忽然想开了。”
“想开了?”
“嗯,爸爸想开了,我觉得,小然还是去吧,去天水学院,就当做是见见世面。”
时然挑起一道眉,道:“爸,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所,所以说,爸爸是忽然想开的……”
时然眯起眼睛,与时父的双瞳相对视,道:“爸,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时父沉默片刻,他摇头道:“小然,你想多了。”时父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爸爸今天一整天好忙好忙,好累好累,爸爸要洗洗睡睡,小然也要早睡。”
时父走了。
时然将身体窝进沙发,阖上了双眼。
隐约间,脑海中似乎又浮现了那个女人冷艳绝美的面容渐渐扭曲。
嗜血的女人,还有被女人摧毁的孩子……
时然感觉心口有些发疼,鼻子发酸,泪水缓缓自他的面颊流下……
这泪水,似乎不仅仅是为那个年幼的孩子而流下的,似乎,还有另一个人……
只是,时然记不起来了……
半梦半醒间,时然想,他需要力量,至少要有比那个女人还要强的力量,不止是为了不被她二度摧毁,还要有守护自己在意的人的力量……
然后,要复仇,对,要复仇……
时然蓦然惊醒,额头上流出了细密的汗珠。
时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复仇”这两字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环绕。
复仇,复什么仇?
时然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八月桂花香给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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