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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接到这个案件的调查以来,种种迹象都在告诉我,这是一起独立作案,没有共犯。直到我来到地下车库,直到我被抓进来虐待殴打,我都不曾想过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所以当这个人的声音出现的时候,我大吃一惊,不仅仅如此,我还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此人的声音相较于前者要小声一点,而且比较沉稳。这样的声音让我觉得此人是一个非常有心机的人。一时之间,我不敢再说话,心脏狂跳,因为这人说外头有人来了,倘若来的人是警察的话,那么他们如果想保命不被抓获的话,必然会选择在警察找到这里来之前就逃走。假如真是警察的话,换位思考,他们一定会认为是我把警察给引过来的。
也就是说,他们极有可能在逃走之前杀死我。
想到这里,我鼻子里仿佛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而这味道是我自己的血发出来的。双手被捆,眼睛被遮住,让我无法脱身,就好像是待宰的羔羊,我从未觉得自己有这般无助。
只听见先前殴打我的那个人问道:“来的人是不是警察?”另一人冷哼了一声说:“我怎么会知道,你以为警察来抓人,还会穿着警服吗?不信你自己看。”
我虽然看不见,但想象得出在这句话之后,那个声音阴沉的男人是把手里的手机监视器递给了先前殴打我的那个家伙。他好像接过来看了看然后说道:“呦呵,这人还不少呢?大半夜的到这地下三层来,不是警察才怪了。”声音阴沉的男人说道:“那咱们把东西留下,这就走吧。”
殴打我的那家伙说道:“这就走?不送送这小王八蛋吗?”小王八蛋,估计应该是在说我。我赶紧说道:“送啥送啊,别那么客气,你们走吧,不用送。”那男人大笑道说:“嘿嘿,小兔崽子,你当是送你出门啊,是送你上西天!”
我特么当然知道是送我上西天,我赶紧说道:“别别别,我第一没看见你们的长相,第二又挣脱不开,第三我又不是唐三藏,为什么要去西天?你们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估计等下也就逃不掉了,如果你害怕我大吼大叫,你可以塞住我的嘴啊!”
我也算是没出息,情急之下,竟然帮着对方来想法子对付我自己。只听那个声音阴沉的男人说道:“这小子说的没错,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你杀他干什么呀,浪费时间,别磨蹭了,留下东西,赶紧走!”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命令,感觉的出来这两个人当中,声音阴沉的这位估计是老大。这时候一直大手隔着我脑袋上的麻袋,在我脸上重重的拍打了几下,然后对我说道:“小王八蛋,今天算你走运,爷爷放你一马,下次如果再见到你,你必死无疑。”
这话是那个先前殴打我的家伙说的,语气恶狠狠,而且距离我很近,让我感到一阵害怕。我本想应付几句,但是却发现有些说不出话来,于是只能猛点头,算作我的示弱。他接着说道:“把嘴给我张开。”
我想他是要在我嘴巴里塞上什么东西,以防我高声呼救。受制于人之下,不得不从。于是我张开嘴巴,这家伙撩起我脸上的麻袋,但是并没有完全揭开,而是只露出了我的下半张脸来,眼睛依旧是遮蔽住的。那家伙往我嘴里死死地塞了一些报纸揉成的纸团,撑得我整个嘴巴都胀鼓鼓的相当不舒服,甚至想要作呕。
正当我还在努力适应这种填充感的时候,我的胃部——也就是先前被殴打的那个地方,再次被狠狠地打了一拳。刹那之间,我耳朵里嗡——地一声长鸣,五脏六腑那种剧烈翻腾的难受感瞬间蔓延了我的全身。在黑暗中我瞪大了双眼,我打赌这种突然脑充血的状态下,我的眼睛里一定布满了血丝。不仅如此,我原本就已经呼吸困难了,这一拳打了下来,我更加好像快要窒息了一般。嘴里塞满了报纸,想张更大已经到了我极限,想闭拢却又被撑住了,舌头上压着报纸,满嘴都是我的胃酸混合着报纸上铅印字那种油墨的味道,竟然连我的舌头在这一刻也开始抽筋了。
耳朵里虽然耳鸣了,但还能够依稀听见两人离开时候的对话。打我的那个人问道:“这家伙带不带走?”声音阴沉的人反问道:“带走?你怎么带?这快两百斤的人你现在还有时间带走吗?”打我那人又问道:“可这次咱们放了他下次要抓了他就难了。”阴沉的男人说道:“会有机会的,东西留下,咱们的目的达到了,来日方长,他的命早晚都是我们的。”
紧接着我听见一阵窗户被打开的声音,我很纳闷为毛这地下三层还会有窗户,难道说只是为了透透气吗?接下来,一阵窸窸窣窣,好像是这二人爬出窗户逃走了,然后就是一片安静。
小命得保,我激动得快要哭出声来。刚才那两人临走之前的对话,似乎和我料想的一致,杨洪军现在就在我边上不远的位置,并且还没被杀死,还活着。出于某种原因在我被虐待了这么久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也没说一句话,估计多半是被打晕了。这两个凶徒连我都这么下狠手,更不要提本身就是目标的杨洪军的了。而同时我也察觉到,他们当中那个声音低沉的男人说了一句“东西留下,目的达到了”,也就是说杀死杨洪军只不过是一个机动选择,而他们的真实目的其实并不是一定要杨洪军死。
目的?什么目的?奸*杀妇女,绑架警察,这么歹毒的事情都做了,还能有什么更多的目的?
我知道此刻也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知道自己现在安全,被警察找到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赶紧想法子让自己脱身。手上被栓得很紧,而且是悬空吊了起来,我自认为还没本事徒手就挣脱,否则我干嘛要等到现在?思考了一下,我觉得当务之急首先是要让我眼睛能够看见东西,这样我才好制定下一步计划。由于我的双脚是踩在地面的,并且没有被捆绑,能够自由活动,于是我左右脚互相蹬,脱下了我的两只鞋子。
由于是夏季,我并没有穿袜子,我的双脚虽然远远不如双手这么灵活,但是想要抓个什么东西——我指的是那种类似于打火机铅笔一类的小东西,还是不成问题的。但问题是,我没有练过软骨功,无法就这样来个一字马,把脚抬到我的脑袋上。
琢磨了一下,我决定来个悬挂倒翻,只要拴住我双手的那个东西足够结实,能够支撑起我的体重的话。想到这里,我稍微下压身子,同时手上使劲,看看借助绳子的拽扯,能不能把拴绳子的东西扯下来。连续试了好多下,都发现那玩意非常结实,纹丝不动。
我反而放心了,顶住手腕上因为捆绑很紧加上我体重的下压勒得手都快断了的疼痛,双脚腾空,肚子卷曲,把我的身体好像是体操吊环一样的动作头下脚上地颠倒了过来。
我出晨功的时候是练过倒立的,所以短时间的头下脚上我并不会大脑缺氧。在保持了平衡之后,我的左脚迅速寻找到拴住我手的那根绳子,然后脚在绳子上绞了几圈,这样我身体的借力点就又多了一个。而这时候我再度把肚子弯曲,让我的头尽可能地朝上,与此同时另外一只脚反方向朝着我的脑袋凑。
试了几次后,掌握了诀窍,两者一起用力,我的右脚终于抓住了头上的麻袋。随后我用力一扯,脑袋反方向挣脱,就把这个罩了我很久的麻袋从头上给扯了下来。
突然袭来的光亮让我的眼睛一时之间难以适应,虽然仔细查看下,这屋子里的灯光也并没有很晃眼,只不过因为我在黑暗里关了太久,才会觉得有些刺眼罢了。努力适应了几秒钟,我维持着一个高难度的体操姿势,腰上腿上手腕上还有我的脖子都无比酸痛。我开始四处张望,发现在距离我左手面大约不到两米的位置,地上睡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双手和双脚在背后互相捆绑在一起,他闭着眼,满脸都是鲜血,不是别人,正是杨洪军。
从他那微微起伏隆起的肚子来看,杨洪军还有呼吸,但是已经有些微弱了。这个姿势下的人血液是不能顺畅流通的,而血液却是供给给心脏和大脑最重要的一环。杨洪军的鞋子已经不见去向,黑色的裤子上到处都是脚印,不难想象他曾经遭遇过一种怎样的毒打。而他的腿上放着一个蓝色塑料的文件袋,这应该就是刚才那个男人说的“留下的东西”。
我来不及想那么多,稍微歇息了几秒钟,再一次把头凑向我还能够活动的右脚,试了几次,忍住我的脚臭,我终于用脚把嘴里的报纸抓住,这次没有用力扯,而是轻轻地往外拉,生怕把报纸扯坏了我还得再来一次。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几秒,我已经感觉自己快要断气了,终于在舌头的推动和脚趾的抓扯下,报纸被我给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