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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洪军所在的公安分局我已经来了不少回了,自认为对周围的环境还算了解。分局的大楼是附近比较高的一栋楼,周围的房屋大多都是七层以下的结构。所以这一代整体看上去比较平坦,而由于商业的开发,附近也有一些新建的商品房,在售的应该不多,杨洪军很容易就能够查到。
杨洪军听袭击者这么说之后,于是问道:“你说的那个商业门面,大概是在警察局招待所的那个方向?”袭击者说:“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在正东方向,因为我们大部分时间只会在傍晚后才出来,而那个时候太阳刚刚下山,方向就在警察局招待所的方向,所以应该那是正西才对。”
杨洪军对我说,他大概知道那个小区的地方,那是一个本地著名的开发商修建的商住两用小区,每栋楼底下都有门面在招租。我说既然如此,那赶紧带人过去查查吧,就算是现在人跑了,总不能在这里呆了大半个月,一点痕迹也不留下吧?而且既然是著名开发商建设的楼盘,那么监控设备应当一应俱全才是,直接调取监控不就好了?看看这些天尤其是晚上有没有什么人固定在这个时间段出入,是否有接触什么形迹可疑的人之类的。
杨洪军说他也是这么想的,等会儿审讯结束后就会立刻吩咐去办。不过那片小区范围很大,门面也很多,所以我们亲自去找地方的话,肯定还是要带着这家伙一起去的。
这时候袭击者哈哈大笑着说:“杨警官,你说就我这样的情况,能怎么判?”杨洪军一愣,他似乎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这家伙突然会这么问。于是他回答道:“只要你配合调查,并且检举有功的话,我们会酌情给你减轻量刑的。既然你不希望自己被关押得不明不白,那就把你知道的想到什么就告诉我们什么,在移送司法之前,你都有机会。还有,我劝你找一个律师,但是不要找那个帮助你们的同伙开脱的律师,这个组织一旦垮台,他就算今天救了你,将来也会连累你的。”
看来杨洪军也怕了那个白律师。
接下来问的内容,大多都跟忠义芙蓉会这个组织有关。袭击者在组织里的层级要比强哥及之前的那些杀手要稍微高一点,知道的消息也就跟多。他告诉我们,这个组织据说已经存在了接近三十年的时间,那时候恰逢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国内国外发生了很多事情,中国在那个时候也刚刚从一场文化浩劫中走出来,期间有过许多不公的社会现象,听说是这个现象的井喷式出现,继而催生了这样的一个组织。
这个组织起初是为了给这些被无辜牵连的人一个讨回公道的机会,所以所召集的人,大多都是对当时的社会现状极度不满的人,这样的人稍加煽动,就能够被利用,继而起到颠覆国家的作用。最早的时候据说只有几个发起人,可到后来越做规模越大,许多不合法的生意也渐渐在台面上合法化了,只是暗地里还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经过了十几年的改革之后,社会逐渐变得和谐了起来,于是原本组织里的那些人或多或少都萌生了退意,于是这时候新接手组织的一个重量级人物,就提出要重整旗鼓,重新召集各种人才,这次他的目的就不再是为谁讨回公道,而是组建一个秘密的类似于恐怖集团的组织了。但是随着科技的经办,信息的流畅,人们接受的信息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不容易上当受骗了。于是这个人就提出,以灵修课程为幌子,假借了大乘佛教里的一些经典,加上自己结合现在社会的一些反面的具有煽动性的例子,迅速笼络了一批有反社会人格的闲杂人等,在这些人当中选出一些可以培养的人才作为高层管理,且分了数十层之多,以方便每一层都更扩大一次影响,出了事也不会直接影响到顶层的人,其性质和那些传销组织,有些类似。
袭击者还说,他自己就是十几年前进入组织的那一批,最早的时候也是无所事事,直到时不时有人给他安排任务,还有不菲的佣金可赚,那时候的人大多都不怎么富裕,有钱赚还能欺压别人解恨泄愤,何乐而不为。他强调说,每次他们如果要对付某个人,组织上给的理由就是这个人怎么怎么坏之类的,在没见到此人之前让我们首先就对此人产生了一种厌恶,而且他们很会挑人,例如我以前曾经被人瞧不起,我很自卑,那么组织上就会告诉我这个我要对付的人,就是一个目中无人,欺负弱小的混蛋,这样我们在做起事来的时候,也就更加痛快。
从袭击者的言语中我能感觉出,那种所谓的宗教洗脑,对他而言似乎作用不大,他之所以安于现状地接受,只是因为他信了组织上的那番话,认为自己对付的那个人,本身是个恶人,而自己这种以暴制暴的行为,反而就成了行善。
我有些惋惜,算上今天,之前我们接触过的那些这个组织的人员,大部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曾经被人看不起,被人欺凌过。他们大多都很自卑,于是才形成了这种怪异而又冷漠的个性。强哥是这样,眼前这个袭击者依旧如此。
杨洪军问道:“那你在今天之前,按照组织吩咐做过的事情,可有致他人死亡的事件?”袭击者想了想说,案子做过不少,在他手上亲手杀死的人却一个也没有。他的特长是能够进出一些常人难以进出的地方,这就为后面的其他人行了个方便,不过因为他的帮忙而间接死亡的人,那就非常多了。
袭击者说这话的时候,几乎面不改色,不能说这个组织未能改变他,他仍旧是那么冷漠的人,就连现在跟我们交代事实,也是因为觉得自己被坑了,想要报复罢了。想到此处,我不再同情他的遭遇,默默坐到一边,也没继续发问,剩下的都交给了杨洪军。
杨洪军眼看问得差不多了,许多袭击者口述的内容由于没有亲临现场,所以也只能在脑子里想一想。于是他让法警将袭击者带离开羁押,接着让我跟着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很快就吩咐那些还在局里的组员,要他们彻查一下那个新开发的小区,看看目前门面的租售情况,最好是能够从开发商物管那里拿到原始租赁的联系人,因为我们进入警局招待所是半个月前的临时决定,所以重点调查那段日子的租售情况。
杨洪军还吩咐道,另外,还把那附近能够调取的监控录像,半个月以内的都统统调出来。留下几个人,跟着杨洪军一起逐个排查。
天渐渐亮了,我一夜没睡,又经历了生死,此刻已经累得受不了。杨洪军是个工作狂,马不停蹄地做着自己的事,而此刻我反而变得没事可干了。于是我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打算闭目休息一下,这一闭眼睛,就立刻秒睡了过去。
我是被杨洪军给喊醒的,睁开眼看到我肚子上盖了一层太空毯,杨洪军正蹲在我的沙发边上,满脸带衰地看着我。本来醒来后看到这样的表情就已经够影响心情了,加上我是被喊醒的而非自然醒,就更让我浑身上下不舒服。我有点不耐烦地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跟特么瞻仰遗容似的。杨洪军却说道,该查的都已经查了,由于小区是新建的,周围的监控还没有入网,形同虚设。而从租赁情况来看,他们的租售还没有正式开始,只是发出了要招租的消息,所以那里的门面都是空的,哪一个都有可能。
我心想这可不好办,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临近中午,如果早前派出的警力能抓到人的话,现在应该也抓到了才对,没有消息就只能证明一件事,枪手已经逃走了,或者是藏了起来。也就意味着如果我们不找到他们之前藏身的那个门面的话,我们几乎没有可能跟踪到下一步的线索。
杨洪军皱着眉跟我说:“凯子,看来没办法了,咱们只能让那个袭击者带着咱们去找了。”我明白杨洪军为什么皱眉,因为那个袭击者本身就已经成了暗杀的目标,凶手到底是逃走了还是找了个地方藏起来我们还不得而知,这时候带着袭击者去找他们之前的藏身处,的确是有很大的风险,有可能会被暗中藏起来的枪手再度枪杀,这一次没有什么遮挡,他估计是断然不会失手了。
虽然是有风险,但这好像是唯一的办法。不过我突然想到,假如对方真的是藏了起来,那肯定知道在警方的逼问之下,袭击者一定会带着我们去找藏身地,会不会就藏在先前那些门面的附近呢?如果说枪手要在袭击者指认现场的时候狙杀对方,那至少要找一个能够看到那个门面进出口的位置才行。
换个角度理解,如果他能够看见进出口,那进出口也是能够看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