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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一刻不在,永远不在
这种偶遇,真是讽刺得可以。
严子瑞很明显也是认出了他,却假装没发现,在沉默了一阵之后,把他手里的食物一样样拿出来放到我面前。
“选你喜欢吃的,吃点吧。”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他,盯了半晌,才认出他来。
我摇了摇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大伯,检查结果等有空再来拿吧,我感觉有些累了,能送我回家吗?”
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太吓人,严子瑞张了张嘴,什么拒绝的话也没能说出来,最后连说了几声“好”就扶着我出去了。
一路上,我都是恍恍惚惚的,连怎么下的车,怎么回的房都不知道。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卧室的床上,面前还放着宵夜,大概是老管家替我准备送来的。
我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严久寂最后看我的那一记陌生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就像看着陌生人一样。
心口,忽然不可遏制地抽疼起来。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然后开始吃东西。
我知道,我现在没有权利虐待自己,因为我肚子里还有一块肉,我不饿,他会饿。
吃完,我按了下床头的铃,老管家很快过来就把推车推了出去。
从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上来看,大概是知道严久寂和我之间出现了问题,可能他还知道严久寂晚上不会回来。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笑着目送他出去。
然后,再按照往常一样,在房间里走了几圈消食,然后洗澡。
不同的是,我以前从不会把手机带进洗手间,而这一次,怕严久寂什么时候会打电话回来,我把手机带了进去。
可是从头到尾,手机安静得可怕,没有响起过一下,哪怕是一条短信都没有。
我光着身体站在蓬蓬头下,任温热的水花打在自己身上,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顺着水花流了下来。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一边发了狠地搓着自己的身体,一边放声大哭。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明明不想和谁对比,也不想让自己变得可怜,可是怎么看,我都是个弃妇啊。
也不知道在蓬蓬头下站了多久,直到我把自己的身体搓得整个发红,我才停了下来。
出来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被淋雨处的截水桩绊倒,就这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身体传来钻心刺骨的疼,更让我觉得恐惧的是,我的腿间居然渗出红色的液体,顺着未干的水,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我心下一惊,咬牙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有点困难。
只能匍匐着向前几步,终于拿到了我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机。
这时候,我能打电话求助的人只有严久寂,就算他无法赶过来,哪怕是帮我给家里的随便哪个他信得过的人打个电话来救我都好。
在焦急的等待中,电话终于被接通。
“喂?”严久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像是怕吵着谁。
这个时候,我没空去在意这些细节,开门见山地对他说:“久哥,我不小心在浴室里摔倒了,在流血,你能不能……”
我的话还没说完,严久寂忽然愠怒着打断我:“顾瑾时,你到底有完没完?这样的谎,你要说几遍才满意?”
“不是的,久哥,我是真的——”
“够了!我现在很忙,没空陪你玩这种小把戏。”
话落,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声,我忽然知道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我并没有打算放弃,现在,也许只有他能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拨通了电话,可是这一回,他没有接,如此反复了几次,到后来,他索性关了机。
身下的血越渗越多,我没有空伤心难过,立刻丢掉了手机,艰难地爬了起来。
连衣服都顾不得穿,扶着墙一步步朝卧室方向挪。
千辛万苦到了床边,我开始疯狂地按床头的铃,等到门口传来细微的动静,我才瘫软地坐在床上,回过头,看着那从浴室一路蔓延过来的血脚印,一步一个,深深浅浅……
我想我可能要失去他了。
这是我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残存在脑海里的唯一一个想法。
再次醒来,还是在这个房间,不同的是,房间的地板已经被人清理过,很干净,干净得好像昨夜发生的一切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守在我床边的男人在我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看起来变得颓废了许多,头发凌乱,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也冒出了青青的胡渣。
可能是来不及清洗的缘故,他身上还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像是果香又像是花香。
这种香味,我闻到过几次,现在总算知道是来自谁身上的了。
“你醒了?”严久寂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吓到了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木木地看着他,等他伸手想要摸我额头的时候,忽的头一偏,让他的手落了空。
我无视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哑着声问他:“孩子……还在吗?”
从始至终,我关心的只有这个问题。
我不想知道他昨晚在哪儿,关机后又和谁干了什么,他现在看到我这样又是不是感觉到后悔,我已经完全不想知道了。
有一句话叫做哀莫大于心死,我想我喜欢他的那颗心,可能在昨晚,被彻底杀死了。
“他很顽强,还好好的。”
所幸,严久寂告诉我的,是喜讯。
我看着他,向他点了点头:“哦,谢谢。”
从我打算生下他的那一刻开始,从我对严久寂说这个孩子以后归我那刻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他只会是我一个人的孩子的准备。
严久寂对他,是利用或者其他什么都好,这都和我无关。
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出生,再健健康康地长大。
能有父亲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没有,那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会把他失去的父爱用双倍的爱补偿给他。
我偏过头,没有再看严久寂,他却忽然伸手捧过我的脸,逼迫我看向他。
“你别这样,想要骂我你就骂吧,不要憋在心里。”
我笑:“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挨骂?率先说谎的人是我,你的判断没有错,你的选择也没有错。”
错在我,明知道不可能还要去强求,明知道毫无胜算还要去争个高低。
自取其辱不说,还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顾瑾时……”
“久哥,就这样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了。”
我第一次这样强势地打断他的话,随后闭上了眼。
严久寂,你那一刻不在,从此以后,我会当你永远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