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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留干笑一声,道:“秦伯伯是否产生了错觉,我......”
“我十四岁开始,征战沙场二三十载,杀戮于我如吃饭饮水,几度在死人堆里爬起,到了今日,你觉得我会对这种浓稠的杀气产生错觉吗。”
秦关山没有等苏留说完,又咳了几声,显得脸色又沉了几分,肃然道:“说说看?”
苏留心里急转,抬头道:“此次进山,竟然迷路,所幸得遇一位高人,还指点了一些武功,只是回来的路上,宰了一群畜生,费了好些气力才脱身。”
苏留目光闪亮,却并不灼人,是一种如春水一般的温亮。
秦关山果然吃惊,问道:“这后山里居然有隐世高人?”
苏留坚定的点点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一种崇拜艳羡的光芒,缓缓道:“那高人能一口气自山底崖顶沿壁直上,真是神仙中人。”
他时刻关注着秦关山的反应,只要他一有不信的神色,就准备把话头牵引回来些,免得吹过头,倒时徒惹笑话。
不想秦关山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微微点头,认真倾听着,听到这…∴,句,悚然动容道:“后天以上打通穴窍,开得天门,便能算是天人先天境界,此上还有常人莫可窥视的境界,如果那位高人真像你说的那样,武功修为已经深不可测,轻功起码是先天一流的水准以上。”
......
“恩,那位高人给我服了一粒丹药,受用无比,我只练武一日一夜,体悟却非同一般,内力居然水到渠成,连炼铁手前三层境界已经完全融会贯通。”
经过鹿鼎记一个世界的磨练,再说这样的谎话,苏留已经面不红心不跳,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白玉京这件事,算是自己压箱底的秘密,决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一日一夜,后天第三层境界!?”
秦关山无语了,炼铁手心法前五层正好与后天的五层境界对应,每突破一层心法,就意味着武学境界的提升,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苏留,道:“小留你定是服了某种天材地宝造就的丹药了。可知道你的武功进境,意味着什么?”
苏留心知自己相比阿大之流,委实是过于惊世骇俗了一些,但一身武功,总要编个来历,无奈道:“小侄不知。”
秦关山点点头,道:“当今之世,能有几人有这般造化?你这样的年纪,三年后中州钟灵神宫的月旦评上,可该有你一个位置。”
“钟灵神宫?月旦评?”
秦关山又掩嘴轻咳一声,点头道:“正是钟灵毓秀甲于天下的钟灵神宫,钟灵宫主是天榜前十的大宗师,昔年创下神宫月旦评,立志品评天下风流人物,以你武功的进境,三年后当可去齐天城一试。”
“......”
可不要跟苏留说这些遥不可及的目标,苏留便连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不过是山下的小镇集市,可说是十足的小土鳖一只,若不是又经询问,哪里知道齐天城是东楚王朝一字齐天王的都城。
相比这些,苏留关心的眼前自己能得到的“秦伯伯,这炼铁手后面几层的心法......”
秦关山眼神里憾意大盛,又连咳了几声道:“铁门相传至此,只得第五层的心法,后边还有多少层,数百年前便已不可得知了。”
“没了!?”
苏留心里微惊,炼铁手心法虽然进境全靠平日累积,但是增加的战力却十分可观,苏留修炼了化骨绵掌还有阴阳磨等一众武功,才算在武功之道上得窥门径,小有成就,心知炼铁手的神奇妙用之处,到第三层便如此不凡,若能练到最高境界,是不是纵横天下举目无敌?
“你却不知,这门心法是铁门前辈创下,传到数百年前就已经遗失了一小部分,其中后天第五层以上的心法内容都是后人补全,纵然也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也只补到了第七层,可说是十分难得,但也只到第七层为止,再后来,就要看个人造化了。”
但是......
“秦伯伯,只怕这第五层之后后人补全的心法,只怕不宜多练,从进门到现在,你已经一连咳了数十声,以您的武功修为,本不该如此。”
苏留看着秦关山,查气观体,又重新问了一遍,“是否练功伤到了肺脉?”
秦关山大笑数声,接下来以手掩口,又连咳了几声,“你......你跟着关老长大,医术也很不错!”
“我这一次强行凝练真气,想要一举冲破第七层的桎梏,却不想走火入魔,炼铁手练到了第五层之后,就不宜再往下练下去了,之后内力每进一分,便要震动五脏内腑一次,长此以往,难得幸终。我的武功之道,先天已无望了。”
纵使秦关山再怎么心如坚铁,说到自己武功难得进步,也是有些黯然的。
“小侄有一方,或许可以稍稍减缓症状,这里也有几粒丹药,或许能对秦伯伯有些帮助。”
苏留皱眉道,他总不想自己亲近之人受这样的沉疴,回想起以往读过关老留下来医典里的关于调养肺脏一些配方,自桌上寻了笔墨绢纸,书写起来,有如行云流水一般,只是略略思索片刻,就将一个完整的方子写了出来,到底书生的底子还在。
秦关山接过绢纸跟三粒药丸,微不可及地欣慰一笑,瞬间就恢复平常冷肃如铁的样子。
“这雪参玉蟾丸是那位高人赐下的,秦伯伯每一月只服用一粒便好,这三粒想是能有些效果的,小侄告退了。”
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苏留行过礼,转身离去,礼数做的很标准,叫人绝对无法挑剔,连脚步都如尺子刻画一般,每一步都是同样距离。
“小留,无论你遇到什么人,做了些什么事情,我只希望你想想千千。”
秦关山眼神低垂,看着苏留开给他的药方上的字体,因为背着身子,没有看到脸色大变的苏留。
昏黄的油灯发出的光,射到纸绢上的字上,更显的一笔一划俱都苍遒有力,龙蛇盘突,勾折之间笔意直欲透穿薄纸,他眯着眼睛又像是笑了一下,铁面上也绽开皱纹:
“事事不要太过行险,让她太过担心了。”
苏留脚步微顿,只是开始沉默,并没有回答,却在门外谁都看不见的阴影里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