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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苒,”她又叫秦苒一声。
秦苒驻足站定,迎着烈日等她过来。女人打着小阳伞大方的走过来。
“我不得以才亲自过来。你父亲的确需要你的帮助,”陆美玲开口。
秦苒苦笑,陆美玲这话和现在的烈阳有什么分别,她的心被这烈阳和陆美玲的话炙烤着,快要蒸干,快变成一颗干涸的泥土凝结在一起的土块。
生疼生疼的错觉顺着她的大血管沿及五脏六腑。
“我现在要去医院,钟致丞有事找我,”秦苒并不想和陆美玲谈什么,只好找借口。
陆美玲却像聊到秦苒会如此说一般,她轻笑一声,“钟致丞找你也是为了谈我要和你谈的事。”陆美玲的话语中全是笃定。
“你把这件事告诉钟致丞了?”秦苒没想到,陆美玲会做的这样绝,难怪刚才钟致丞给她电话的时候,语气态度都很差。
“是的,我已经劝他帮我,”陆美玲回答。
“那他的意思呢?”秦苒想钟致丞一个外人,如何能替她做决断。
刚才钟致丞生气,肯定是因为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没有告诉钟致丞。陆美玲现在找上门来,不知道又要说什么诓骗人的话。反正陆美玲说什么秦苒也不会再相信。
原本秦苒和陆美玲谈不上深仇大恨,不过是相看两厌,现在正好反过来,相看两厌已经不能说明她们之间的问题,深仇大恨都不能足够说明。
现在秦苒还在这里和和气气和陆美玲讲话,秦苒觉得自己真是好脾气。
“事实上,我打电话告诉钟致丞的时候,他没有说明他的意思,只和我说一句他知道了电话就断了,”陆美玲并没有想和钟致丞撒谎,只是看到秦苒因为钟致丞知道这件事后,所表现出的惶恐不安,陆美玲竟然觉有种畅快的感觉。
“那好,我告诉你我的决定,秦正华是死是活和我无关,改天我可以和他做一份声明,断绝父女关系,”秦苒索性将话说绝,她只是因为不想和陆美玲继续待在一起,也因为更想打击一下陆美玲刚才眼神中闪过的一丝得意。
果然,陆美玲没了定力,秦苒的拒绝无疑是陆美玲的死穴。陆美玲要救秦正华的决心不只是什么目的,但秦苒心中,陆美玲不管什么目的,她所想的理由绝对是万千理由中最肮脏的一个。
“秦苒!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他毕竟是你父亲!”陆美玲强调。
秦苒却不顾陆美玲的吼叫般的声音,径自转身,像学校两颗大柱子下的一处阴凉处走去。
陆美玲手里有伞,秦苒没有。陆美玲可以用伞挡太阳,秦苒也不想站在大太阳底下被晒成人干。
见秦苒转身要走,陆美玲以为秦苒要离开,赶紧跟上秦苒的脚步。秦苒在阴凉处停下来,陆美玲这才明白,原来秦苒只是为了躲太阳。
“你和你父亲断绝父女关系也可以,但你父亲立得那份遗嘱,你要书面澄清自己不会接受,”陆美玲说。
“你不是想让我救我爸么?那你现在做的事不应该是竭力劝我回头,劝我大无畏一点,把一个肾送给我爸?事实呢?你却在这里和我谈我爸遗嘱的事,”秦苒苦笑,“那我要是真的割了一个肾给我爸,到底是你在利用我还是我爸需要我?你想得到的不过是通过我爸可以得到的利益而已。”
“你胡说!我和你爸风风雨雨怎么着也有十几年了,要是我不为他好,何必每次他生病我都鞍前马后照顾,又何必把钟致丞介绍给你,为了安顿你以后的终身大事?”陆美玲狡辩。
秦苒懒得理她,“把钟致丞介绍给我的目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就是嫌我碍了你的眼么?你和他的家,我不稀罕。谈完了吗?我回医院了。”
竟然要和她翻旧账?
陆美玲一定是脑抽才会做这么傻的事吧!
她们之间的旧账,秦苒自己不翻,陆美玲还可以活的安稳。陆美玲自己翻出来,完全是为了找虐。
陆美玲伸手扯住秦苒不让她走。
“秦苒,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平心而论,钟致丞哪里不好?我把那么优秀的人介绍给你,你不感谢我,不觉得知足,竟然还怀疑我?”
“够了!”秦苒一把甩掉陆美玲扯着自己的手。
“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懂?钟致丞很优秀,但他的优秀和你有关系吗?我们在一起和你有关系吗?我和他认识,不是因为你的介绍,我和钟致丞在大学时候就已经有过交集,远远在你介绍我和他认识之前。而且,我们领完结婚证以后,你才引荐我们认识。你觉得自己是好心,觉得自己是好意,你觉得你付出过,努力过,但你做过这些我们就必须要对你感恩戴德吗?”
陆美玲的理论,秦苒觉得可笑。
“一切不过是天意,你又何必舔着脸把这些功劳拦在自己身上,然后把这些当做说服我的砝码。”秦苒点破陆美玲的痴心妄想。
当一道道包被在真实外的谎言被撕破,露出血淋淋的事实,陆美玲的心再也受不了。
“秦苒,你不能这么想,即便那些事不算我做的,你也不能否定掉我的好心,”陆美玲还想尽力挽回。
“你的好心?”秦苒可笑的质疑。
“你的好心就是不想让我进你家的门,就是不想在我身上浪费一丝一毫你们家的金钱,”秦苒真想知道,事倒如此,陆美玲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陆美玲被拆穿,如同偷了灯油被人发现的老鼠,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只能呆呆站在原地,任由灯油的主人发落。
秦苒只觉得浑身燥热,天气过于炎热,之前和陆美玲在太阳下晒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身体有点虚汗。
不是单纯因为热而出的汗,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汗。伴着她心脏扑通扑通紧凑的跳动,而散发出来的虚汗。
这才不得已,向这边阴凉处走过来。
虽然此处阴凉,但空气中的热因子并没有因为这一小片阴凉就减低,反而像铁屑不住的往吸铁石上凑一般,热因子也在不断向她周围靠拢。
眼前的景物因为光线和空气中的水蒸气的缘故,变得有些需,还在波动,通常这只有在极度干旱和空旷的地方才看到的现象,此时竟然出现在秦苒面前。
陆美玲看秦苒的眼神失神的望着远处,眼神有些飘,整个人像被什么拖垮了一般,有些疲惫,站着也不显精神。
只有秦苒清楚这一刻的感觉,一股股热浪顺着她的脚底,不断的往上窜,然后蔓延至全身,最后会聚与小腹处。一阵剧烈的抽搐,猛然间抽光她全身力气,骨骼肌已经完全失去力量,连骨头都像疏松了一般。
“哐——”一声,秦苒顺着大柱子滑倒地上,没有意识。
陆美玲吓坏了,原本刚刚还和她叫嚣,趾高气昂的指责她反击她的女人此时轰然倒地,陆美玲竟一时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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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秦苒闻到如此浓重的医院里的消毒水的味道,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自己母亲离开时,漫山县县医院里的消毒水闻到冲的她眼泪如雨。
那种味道弥漫着深深地悲伤,很呛鼻。
这次,秦苒仿佛有闻到了那种味道,那味道也很呛鼻。她虽然睁不开眼,呼吸很困难,但这种味道太浓了,让她误以为自己进了处置室。
眼皮像铁皮一样不能翻动,鼻子和嘴唇上好像罩着什么东西,湿气很大,让她呼吸起来不舒服。
耳畔,有人翻纸张的声音很清晰,一页页,一下下,动作很轻,但还是被她听到了。
“你那边只留纪康一个人可以吗?我来吧,你赶紧回去,”一个好听的女人的声音,秦苒听着耳熟,却记不起是谁的声音。
“不用。”
随着这一声,翻纸张的声音停住。
秦苒的意识也被这一声触动一下。
这声音——是,钟致丞?
她好想醒来,好想对钟致丞说,她不是故意隐瞒那件事的,她道歉,她不希望钟致丞误会她什么,因为那样会让她痛不欲生。
“你看你看,”女人有说话了,“她好像要醒来了。”
钟致丞顺着杜陌优的指引向秦苒看去。
床上,娇小的人儿面色苍白,氧气罩遮住了秦苒的半张脸。小小的眉头皱着,脑袋好像很痛苦的左右摆动,挂着吊瓶的手指也攥着床单,像在经历一场噩梦。
钟致丞立即起身,躬身探看秦苒。
她额头已经被汗湿,冒出的虚汗成股留下,讲发际线周围的头发凝成一股股,说不出的狼狈。
“心疼吧?”杜陌优也凑过来,担心的看着秦苒,口中询问着钟致丞。
钟致丞没有回应,拿过早已准备好的凉毛巾,一下下小心翼翼的擦去秦苒额头上的汗水。
“何止心疼,”擦完后,钟致丞才回应。
明明离开前,床上的人儿还是活蹦乱跳的模样,那天打电话,她还说要买菜给他做素菜开胃。结果再见到她,已经是急诊抢救室内了。
秦苒这一昏迷就是两天,钟致丞上班时间在科里,一有空就来病房陪着秦苒。
钟致丞没时间陪秦苒,找杜陌优过来帮忙。
刚到两人换岗的时间,秦苒便有了要醒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