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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封昶一开始以为是他的幻觉,可视线在周围一阵搜寻,很快就看见不远处的水流中,一块浮木飘在水面上,而那块浮木上,通天的火光中,可见上面趴着个小脑袋。
“是五小姐。”冷影惊呼,耳边乍起扑通一声落水声响,厉封昶已松开绳索从半空中落下,朝米深游过去。
“四叔。”看见他,米深再多的坚强也坍塌了,鼻子一酸,眼泪就跟豆子似的掉下来。
厉封昶看的心尖一软,伸手将她圈进怀中,拥着她,就像是拥着整个世界,一颗心才算踏实下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是他来晚了,是他大意了……总之,都是他的错。
“四叔,欧镐宁……”米深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抹了抹眼泪想起正事儿,“欧镐宁不见了,你快找找他。”
他心中虽有疑惑,但此时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厉封昶点点头,“好。”
将她交给游过来的冷影带上快艇,厉封昶又迅速钻进水底。
“五小姐。”冷影将厉封昶的外套披在米深肩头,看着她依旧单薄的身影,又拿过自己的外套,裹在外面。
米深坐在快艇上,目光急切的在四周的水面搜寻,手指紧紧的捏着衣摆,神情不安而紧张。
她落水时他还在的,两人在水里泡了十几分钟,他就不见了。她当时昏昏然,一点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厉封昶在水底找了大半个小时,时间越是拉长,米深的心就越是不安。
当他最后一次冒出水面,米深的心一下子空了。
那艘船还在燃烧,但已经都烧的差不多了,火光也没有之前那么大了,周围的水面黑漆漆的,丝丝涟漪层层散开,却独独不见欧镐宁的身影。米深盯着那水面,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肩膀一沉,厉封昶将她揽进怀中,低首轻吻她的额头,“搜救队会过来,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找到。”
米深点点头,靠在他怀里,不知怎么的,一滴眼泪就毫无预兆的掉下来。
她太累了,又饿又累,被火烤了半天,又在水里泡了半天,忽冷忽热的,等上岸时已经昏睡过去。
楚晋炤等人刚到岸边,就看见他抱着米深从快艇上下来。
看见米深,楚晋炤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紧拧着的眉也渐渐松开,“找到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厉封昶脚步微顿,“我带她回去,欧镐宁那边交给你。”
“好。”楚晋炤点点头,转身带着人连夜赶往那片海。
米深又做梦了。
梦里,她还只有六岁,梦里的天,是阴沉沉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她在米家后花园的泥坑里玩,一不小心崴着脚,跌进坑里。身上的衣服脏湿了,洁白的小脸上也被染上了脏污。
一把小伞遮在她的头顶,一双干净的黑色皮鞋出现在她的眼睛里。
她抬眸,男孩朝她伸出手,“回家。”
画面一转,通天的火光中,欧镐宁冲她微微一笑,“回家。”
回家,回家,回家……
米深蓦地从梦中惊醒过来,双眼直直的瞪着屋顶。
“深儿?”一直守在床边的厉封昶见状,眉心狠狠跳了一下,握紧了她的手轻柔的唤。
但她双眼无神,也只是睁了一下眼睛,随即又合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望着她不安的睡颜,厉封昶的眉心越皱越紧。
替她掖好被角,他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手里握着电话,拨通过去。
片刻沉默的等待以后,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房内响起,“找到了么?”
不知道电话里给出了什么样的答案,他在稍稍的沉默以后,绷紧了下颌吐字,“继续找!”
挂断电话之后,他背转过身,视线落在躺在床上的人儿身上,眸中的疑云一点一点的堆积……
米深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外面艳阳高照,屋内很温暖,她迷蒙的瞪着天花板,睡得太久,大脑一片空白。
一张小脸从旁边伸过来,映入眼帘,“深深?你是醒了吧?”
米深无力的眨了眨眼睛,启唇,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贝贝……”
“太好了,你总算醒了。”毛贝贝一拍手,伸手来扶她,“你先靠一会,我去楼下给你盛粥。”
米深点点头,靠在床头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难受的要死。
等贝贝端着小米粥上来,她还没恢复过来,但是脑子已经不那么空白了,也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我四叔呢?”
贝贝一边将粥放下,一边道:“厉四叔去公司了,有急事,所以叫我过来陪着你。米小深,你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梦里总是大喊大叫,一惊一乍的吓死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勺子舀了粥,吹的温凉,才送至米深唇边。
那淡淡的米粥清香在鼻息间飘荡,米深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背,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摇摇头,“我不想吃……欧镐宁找到没有?”
贝贝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暗淡,但她很快就说,“还在找,一定会找到的。”
想起厉封昶临走时的叮嘱,贝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深深,你都好久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垫吧垫吧,再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吃不下去。”米深摇头,实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从贝贝的神情中,她大约已经知道了结果。
一个人沉进海里,到现在还没找到,怕不是已经凶多吉少。
她无力的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欧镐宁那双桃花眼,心底一片空落落的。
厉封昶是下午回来的,脸上挂着疲倦,进门都是急匆匆的,看的出来是忙完了公司的事就立刻赶回来了。
贝贝借故告辞,门刚关上,男人就疾步走到米深面前,大手一揽,直接将她拥入怀中,抱的紧紧的。
米深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勾了勾唇,在他怀里蹭了蹭,“忙完了?”
“嗯。”他垂着首,将脸几乎都埋在她的脖颈里,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颈子里,热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