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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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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北城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表情多了几分严肃。

    “钰公子,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

    宫长月静静看着他,一双黑眸平静如潭,没有一丝波澜。而她的意思也表现得很明显,她从来都不会说笑。

    迟北城抿了抿唇,沉默了。

    他很清楚面前坐着的这位公子钰是一个怎样的人,虽然江湖上对他的传言很多,但有一点绝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这公子钰的高傲。从迟北城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更是明白所谓公子钰的高傲,也许用狂傲来形容更加合适,那是站在高处的目空一切。

    所以,公子钰不屑说谎。

    既然此时他问出了赤炎神木,也就代表公子钰是真的知道赤炎神木的存在,并且已经调查到赤炎神木就在他们靳国皇室中,他隐瞒也不过是无济于事、徒增笑柄。

    良久。迟北城犹豫着,还是开口了——

    “我可否问一句,钰公子你要来这赤炎神木,做什么?”

    宫长月的手指搭在面前的紫砂小茶杯上,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漫不经心地说道:“救命。”

    迟北城眼睛一眯,却是并没有问下去。

    这救谁的命,可不关他的事,他问下去,便是多嘴无礼了。

    迟北城点点头:“那我也实话说了吧,我的确知道这赤炎神木的存在,却不晓得赤炎神木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无所谓。”宫长月满不在乎道,在调查赤炎神木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迟北城虽为靳国镇北王,但还是不知道这赤炎神木的下落的,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打那个能够从迟北城身上得到赤炎神木的主意。

    宫长月说出的三个字,却是让迟北城愕然了:“那你今天特意找我来,并且说出这番话的意思是……”

    “我需要你帮忙。”宫长月一双幽黑深沉的眸子静静望着迟北城,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毋庸置疑,添了那么几分气势。

    “我……”迟北城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宫长月有些不耐烦了:“有什么要求?”

    迟北城苦笑一声:“这不是要求不要求,而是这赤炎神木,我根本无法找到。虽说我知道赤炎神木,但也是从我父亲那里听来的,而这赤炎神木,是在几十年前便消失了,现在来找它,无疑是大海捞针。”

    若是一些小事,迟北城说不定还会答应,但是牵扯到赤炎神木,迟北城就不敢这么说了。

    赤炎神木在靳国皇室,也算得上是国宝一级的物品,而他,也是靳国皇室的一员。

    不过下一刻,迟北城却从宫长月那里听来了一个的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我知道赤炎神木在哪里。”她说得平平淡淡,但是内容却犹如石破天惊!

    在前段时间宫长月调查赤炎神木下落时,便令人拼命搜集了相关信息,派人四处走访打听,只求快点将这赤炎神木找到。而就在这个时间段,宫长月手下的人也终于查找到了有关赤炎神木下落的蛛丝马迹,便立刻派人前去拜访。经过旁敲侧击,加上威逼利诱,最后从他们手中得到了一方锦帕,上面虽然绣着精致的花纹,却还是普普通通的样子。

    没有人因为这锦帕的普通而小觑它,而是拿着它细心研究了许久。最后,楼中一个人提出这锦帕有一种奇怪的香味,而这香味是来自于一种久已失传的药水,这种药水可以让字隐形,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够显露出来。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那锦帕上勾勒的图案终于展露在众人的面前,那些下属当即将上面的图案拓印了下来,迅速送到了宫长月手中。

    这就是赤炎神木所在的位置的地图。

    而宫长月在说出自己知道赤炎神木在哪里这句话之后,便从袖中掏出一张折起的纸,放到迟北城面前。

    迟北城条件反应一般就想要伸出手去抓它,但理智很快就制止了他的这种行为,他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目光落在那平凡无奇的纸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面有墨水划过的痕迹。

    他犹豫了,心情复杂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拿起来。”宫长月微微颔首。

    她的声音仿佛蕴含着什么魔力,迟北城的眼神一闪,竟然觉得有些恍然起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那有着赤炎神木下落的纸拿在手上了,并且,已经展开来。

    迟北城没有急着去看上面的内容,而是深深地看了宫长月一眼,此时宫长月却握着那小巧精致的紫砂茶杯,细细地品尝着茶,眼神专注,根本没有看他这边一眼。

    迟北城叹了口气,没再拒绝去看这令他无比震惊的事实。

    他的目光在上面一寸一寸扫过,眼中的震惊也愈发地浓烈——

    “这……这里竟然是……”

    迟北城抓着那地图的手忍不住收紧,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一种完全无法压制住的震撼在他的周身弥漫开来。

    “找到了?”宫长月将手搁在石桌上,托着下巴,目光并未从那紫砂小茶杯身上挪开,漫不经心地问道。

    其实她并没有去看那张地图,之前有人将这个送到她手中的时候,便已经告诉她,他们用靳国的地图比照了这张简略的地图,但是并没有发现图中所标注的位置究竟在那里。

    这是一张奇怪的地图,宫长月也懒得去看,直接将它扔到了迟北城的面前,也将这个烦恼丢给了他。

    身为靳国镇北王,对靳国了如指掌的人,应该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吧。

    宫长月之前就是抱着这种心思,但是当她现在看到迟北城的这种反应的时候,她知道,迟北城是的的确确知道这个地方究竟在哪里的。

    迟北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将双手压在石桌桌面上,那冰凉的触感顺着他的手臂往上游移而去,瞬间侵入他的脑中,让他有些昏昏然然的脑袋顿时清明一片。

    迟北城的手止住了颤抖,他轻轻将那地图按着之前的纹路折了起来,然后重新放在了之前的位置。

    这一次,他说得很干脆,直接道出了这里的名字。

    “这里,是我靳国皇陵。”

    靳国皇陵,乃是历代靳国皇帝的沉睡之地,虽说全天下都知道靳国皇陵的存在,但恐怕天下间除了靳国皇室的少数几个人,就没有别人知道这靳国皇陵究竟在什么地方了。不过说来也是,若是全天下都知道一个国家的皇陵在哪里,恐怕就算有再多的军队守护,那皇陵也不知道被盗墓贼挖出多少个洞了。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那皇陵中价值连城的陪葬品,足以让大多数人迷失掉自己,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

    迟北城能够知道靳国皇陵的所在,恐怕也是因为他如今坐着的位置,和他身为靳国战神的名声。

    不过宫长月听了这话,倒是扬起眉看向迟北城。

    “你不怕?”宫长月表达了自己的惊讶。

    “怕什么?怕你会垂涎那皇陵中的陪葬品?”迟北城说着,笑着摇摇头,“你公子钰恐怕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的确不会。

    宫长月收起颇有兴味的眼神,回归了赤炎神木这个话题。

    “你知道就好,带我去。”宫长月说得简洁利落。

    迟北城苦笑:“我……好像没有答应钰公子你吧……”

    “你不答应?”宫长月挑眉。

    一股无形的压力以她为中心散发开去,顿时压得迟北城说不出话来,好半天都没有回答宫长月的这个问题。

    宫长月自然是将他的无声当做答应了。

    “你答应便好。”宫长月满意地点点头。

    迟北城知道自己是肯定躲不过的,也就只有无奈接受了,而且他清楚面前这公子钰既然说想要赤炎神木,那就应该只会拿走赤炎神木,其他东西不会动一分一毫,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极力抗拒的原因,赤炎神木虽然是个宝物,但他们靳国得到的这么多年里,从来没有发现它所谓的真正用途,不如落在懂它的人手中,发挥它的神奇。

    迟北城的年龄不算很大,可谓是正值风华,但他却已经经历得太多,小小年纪便挑起了整座王府的荣耀,说不辛苦当然是不可能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造就了他如此沧桑的心性,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挺开。

    “好,我们后日便启程前往都城。”迟北城终于开口说出答应的话了。

    “明日吧。”宫长月丢下这三个字,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宫长月的背影越走越远,迟北城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也只有唤来下来,让他在今夜里打点好一切,然后明日便启程前往都城。

    当然,这个消息也派人送到了其他人的房里。

    “啊!要回去了吗?真是太好了!”顾璃兴奋的拍了拍手,对于白天发生的事情,似乎已经忘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的她,满心都是兴奋,已经开始盘算作为东道主的自己要带着那钰公子到什么地方去走走了,她也可以通过这个机会趁机拉近和钰公子的关系……

    想着想着,顾璃的脸上就露出了一副陶醉的表情。

    迟律儿知道这个消息,对走得这般匆忙还是抱怨了几声,她鲜少到这天城来,这才住了几日便要离去了,心里自然是有些不愿的。不过她还是收拾起了东西,毕竟她大哥的话,是不可能不听的。

    “要去都城?”阿辛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脸上扯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靳国啊……”他眯起眼睛,低低叹了口气。

    原来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洒脱,看不开过去的事情,做不到视而不见。

    以前他不敢踏足都城,便是少了那么一分勇气,可现在他选择跟随的主子决定要去靳国的都城……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一个夜晚,每个人的心情,都是不平静的。

    第二天,众人带着简单的行李,上路了。

    本来迟北城是准备了三匹马和一辆马车的,这骑马的人自然是身为男子的他、阿辛还有公子钰的,其他的女眷便坐在马车中。

    可谁知道几人从府中走出来的时候,宫长月竟然看都没有看那几匹马一眼,轻轻跃上马车,然后坐了进去。

    迟北城对于宫长月此举不能说什么,但他也不可能让宫长月这么一个“男人”和其他的女人坐在一起,便也坐进了马车中。独留阿辛一个人骑马自是不可能的,于是阿辛也坐进了马车中。

    最后的结果便是,所有人都是坐着马车上路的,那三匹马,也只留了一匹马在旁边。

    不过这辆马车极大,七个人坐在里面都一点也不觉得拥挤,显然迟北城还是花了一番心思准备的,马车内的装饰令人觉得非常舒适,中间摆着一张长长的矮木几,上面放着一套茶具。

    宫长月坐上马车之后,便靠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何,每个人的目光从宫长月身上不经意滑过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根本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打扰了她似的。

    结果就造成了,一路上,马车内的气氛都挺压抑的。

    天城到靳国都城的距离并不算远,跨越了几个城池,便进入了都城的地界。而其间说花的时间,不过是短短两天罢了。

    因为靠近海边,所以都城的气势十分温润适宜,城中行人来往,小摊密集,看起来格外的繁华。又因为这里是都城,所以比起身为海港城市,有着各地来人聚集的天城来说,这里的人们,更加有素养,鲜少见到大吵大闹的事情。

    靳国都城分为三层,外城便是一般老百姓居住的,中城则是皇亲贵族们居住的地方,普通的老百姓是根本不能够进入这里的,而在外城和中城的中央,住的则是有钱却没有什么权力的人。最中央的内城,又称皇城,是靳国都城中守卫最严密的地方,这里,便是真正的靳国的中心——皇宫。

    迟北城的马车直接进了中城,他的府邸便在这里,这一路上并没有受到什么士兵的阻拦,只因为这马车上带有镇北王府的标志,那些士兵看向这辆马车的时候,只有尊敬和狂热,自然不可能上前来打扰了。

    中城比外城小了不少,但这里的街道修得更加精致大气,更见不到摊贩叫卖的热闹情景,处处都是井井有条,来往的士兵一脸肃容,精神抖擞地走来走去巡逻着。

    不过中城都是一些大宅子,根本没有什么商铺酒楼,这些东西,都是只有到了外城才会有的。

    马车在迟北城的镇北王府前停下。

    门口的侍卫眼尖地望见了马车上王府的标记,当即走上前来:“可是王爷回来了?”

    马车的车帘被撩开,迟律儿的笑脸露了出来:“还有本郡主呢!快点让管家准备一下,我这一路上可是累死了呢!”

    她说着,便率先跳了下来,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都没有,不过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还是颇有几分率直的。

    紧随其后的便是迟北城,与面对宫长月时一脸温和笑容的表情不同,此时他的眉目间满是威严,与他对视的人都会忍受不住那眼中的威压而挪开眼睛。

    “让厨房准备一桌饭菜,车内还有本王的贵客。”

    一个侍卫接了命令,立刻小跑着先进去了。

    随后走出马车的是阿辛,他下来之后,站在一边,那明媚漂亮的五官顿时惹得不少侍卫偷瞄,而发现他胸前是一马平川之后,那眼中的死亡,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接下来是明敏,她跳下来之后,便转过身,笑盈盈地望着弯着腰出来的宫长月,同时也将自己的手臂递了上去。

    宫长月一手搭在明敏的手臂上,轻巧地跳下马车。

    流沁也随后出来,手上挽着一个包袱,里面都是一些宫长月出行的必备品。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顾璃,她踏出来之后,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满怀期待地望着宫长月的背影,等待她的转身。

    谁知道,下一刻,宫长月就自顾自地朝王府里面走去,比迟北城这个主人还快,根本没有转过头来看她的意思。

    顾璃失望不已,也只能悻悻下车了。

    “可是要先用膳?”迟北城望着宫长月,轻声问道。

    他这幅模样,可是让迟迟赶来的管家和王府的老仆人们震惊不已,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的主子,堂堂镇北王,竟然会这样待人说话?!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宫长月身上的时候,却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失望——怎么是个男的,若是个女人,那该有多好,要知道他们王府可是迟迟没有女主人呢!

    宫长月皱了皱眉,摇摇头:“我住的地方可是准备好了?我要沐浴。”

    赶路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日子也不是很好受的,毕竟马车的空间只有那么大,他们在其中的时候,连身子都不能舒展开来。

    “管家?”迟北城侧身望向一边。

    那老管家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笑吟吟地迎上来,连连说道:“准备好了准备好了,现在可是先要带贵客去厢房?”

    “厢房?”迟北城皱了皱眉,“让人将雪苑收拾出来吧。”

    老管家讶异地抬起眼,却没有问得太多,立刻传令下去,让侍女们开始收拾雪苑。

    镇北王府的效率还是很快的,当宫长月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那雪苑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