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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到初三,穆家阖家欢乐,亲戚纷纷来访,几乎都是奔着新媳妇乔夏来的。
穆雯心初二也回来了。
乔夏规规矩矩地捧了茶,接了红包,喊了妈,穆雯心非常好相处,气质又好,二嫁后非常幸福,乔夏和她出去逛街就和一对姐妹似的。穆雯心好相处,却又不会太过于热络,对于乔夏而言,非常舒服,若是太过热络,她怕自己还应付不来。穆家的亲戚非常多,还有的就是两位大舅的朋友们,来来往往,都是平时在电视或者新闻里才能见到的人物,乔夏真是一路吃惊过来,感觉自己就像大观园里的刘姥姥似的。
幸好,她不是穆家的长媳。
高门大户里的小儿子小媳妇的好处很快就显露出来,只要长得好,温柔小意,长辈们来来往往都夸奖,又不要求她要有长媳的才干。
孩子们看她长得好看,又年轻,娇滴滴的,一口一个姐姐,喊得乔夏心都酥了。
乔夏在穆家也算得是如鱼得水。
穆家大舅和二舅大年初三过后就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来了,大舅舅还要到西北一家一家走访国内百姓的过年情况,二舅回了军区,两座大山一走,穆家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平辈的朋友们络绎不绝,都来穆家拜年,一直热热闹闹到初七,这才各回各家,乔夏也开始准备上班。
穆凉和乔夏初七晚上回家。
春暖花开,温度回升,这两天的A市万物逢春,朝气勃勃,年后的阳光笼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特别的舒服,晚上温度明显略低,却也算舒服,严寒总算是过去了。
远远的,她看到家门口站了一个人,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长发飘飘,路灯在她脸上映衬了一分冷白,穆凉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都忘了踩刹车,直冲冲地往那个女人身上撞去,乔夏心里一咯噔。
“穆凉!”乔夏厉喝。
穆凉猛然清醒过来,一脚踩住了刹车。
从她认识穆凉,他一直都是淡定的,稳重的,从未失态过,乔夏心里一直也有一种隐约的不安,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穆凉动容,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让穆凉手足无措,失去分寸。
她总算知道了。
不如不知。
穆凉迅速打开车门下车,声音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颤抖,“西西?”
怎么会是西西?
“阿凉……”顾西西微微一笑,她看起来特别的狼狈,脸色冷白,像是在冷风中冻了许久,总算等到了她的心上人,褐色的眼眸轻轻浅浅,含着一抹泪意。
下一刻,她就昏迷了,软软地倒在穆凉的怀里。
“西西!”穆凉猛然打横抱起顾西西,头也不回进了别墅,他甚至忘了,背后还有一个乔夏,他的妻子正在背后,看着他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彷徨失措,爱如珍宝。
原来……她就是顾西西。
乔夏心里宛若有一只手,抓住了心脏。
有一天晚上,穆凉做恶梦,喊的就是顾西西,喊得那么绝望,撕心裂肺,她能听出穆凉声音里的伤心和难过。
他总是在做恶梦。
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乔夏本是深眠的人,被他弄得如今也浅眠,她想,他心里有一段悲伤的往事,不愿意提及,那个他噩梦中喊的女人,已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他不提,她体贴的不问。
穆凉今年都二十五岁了,哪能真的是一张白纸,又怎么可能真的没谈过恋爱。
她心里介怀,却一直都没有。
归根结底,是她没有足够的底气。
虽然结了婚,穆凉也说过,一辈子陪伴她,可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如今看到他和顾西西,她总算知道少了点什么,穆凉对她少了一点激情,仿佛对她好就是责任,应该的,百依百顺,如兄如父,却唯独少了男女之意。
所以,她才没有足够的底气去问他心底的人。
如今,那个人来了。
她应该退出他的世界,他的生活吗?
这段感情太过平顺,美好,没有一点波折,平平淡淡是真,她也能感觉到穆凉的心意,他是真的对她好,并不弄虚作假,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心底明明有另外一个女人,对她却如珠如宝。
顾西西,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以为,这个女人会一辈子都在穆凉心底,不会再出现。
她以为,她的感情那么美好,那么长,有一辈子那么长呢。
没想到,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好难过!
乔夏坐到驾驶座上,慢慢地倒好了车。
潘嫂迎了出来,“少夫人,你傻站在冷风里做什么,快进来。”
乔夏微微一笑,有些苦涩,潘嫂眼底的怜惜那么明显,怕是看到穆凉带着人回去,乔夏深呼吸,她怕什么,就算顾西西是穆凉的挚爱,那又如何,穆凉不开口,她就是穆凉的妻子。
她爱穆凉,没得到他只字片语,她不甘心,就这么退离他的世界。
“潘嫂,我没事,你去看看穆凉需要什么帮忙的,你去帮他吧。”乔夏说道,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哪怕知道潘嫂是好心好意的。
穆凉把顾西西安置在客房。
幸好,没在他们的房间。
乔夏有些疲倦,坐在客厅里出神,家庭医生很快就来了,穆凉让潘叔弄一点流食,顾西西看起来相当的虚弱,也不知道身体有什么毛病。
“这位姑娘有点营养不良,肩膀上的枪伤还没好利索要仔细养着,我看着她刚动过一次手术,身体虚得很,一定要精心养着,注意心情。”医生温柔地叮嘱,穆凉一一记住了。
医生走后,家里一下就冷下来。
乔夏洗了澡,又睡不着,明天要上班,她却一点心情都没有。
顾西西睡熟了,穆凉轻轻地关上了门,震惊过后,心情已经慢慢地平复下来,本以为死了好几年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承认,他有点失态了。
乔夏……
乔夏正在书房,翻着一本娱乐杂志,书房是他的地盘,她却布置成了两人的小天地,书架那边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毡子,又有几个巨大的靠枕散落在地上,不管从哪个地方躺着都会非常的舒服。
他倚在门口看着她,乔夏正好抬头,看到穆凉。
她睡不着,跑来隔壁看书,她心里有很多困惑,却始终没办法问出来。
假如,她有足够的底气,她早就问了。
今天这一幕,太令人伤心。
明明说好爱她,护她的男人,却抱着另外一个女人,把她遗忘,这算什么承诺?
如果人不遵守承诺,为何要许下承诺呢?
书房的灯,温润如玉。
映在她湿润的眼眸里,如点缀了万千风景。
穆凉走了过来,坐到她身边,乔夏受不了这种沉默又别扭的气氛,是什么,就说什么。
沉默是最致命的伤害。
“她是谁?”乔夏问,本来是很稀松平常地话,硬是让她问出一丝蛮横和不爽,她的确不爽,却不是小气的人,一个前女友罢了。
她气的是自己。
气自己不够底气。
所以,把自己武装得更加有底气。
“她叫顾西西。”
“我知道她叫顾西西,你在梦里喊过。”乔夏眼光黯淡,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恐怕都无法容忍丈夫心里有另外一个女人,连做梦都出现在他的梦里。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穆凉的过去,她来不及参与。
“不是你想的样子。”穆凉说,靠在一旁的软枕上,伸长了腿,整晚僵硬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只有在乔夏身边,他才会有这样的放松。
“那又是什么样子,她是你的前女友吧,你这个骗纸,还说没谈过恋爱。”乔夏就打定主意,今天呀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说完,走着瞧!
“……”穆凉看着她气呼呼的脸,情不自禁伸手摸摸她滑嫩的脸蛋。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你还不老实交代。”乔夏拍落他的手,全身飘着我很生气的气场。
顾西西十五岁就进入烽火集团,是烽火集团一名信息员,她和烽火集团里的方曼宁,廖梦影都一起长大,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到了穆凉身边,日久生情,爱上穆凉,这本是一件非常稀疏平常的事情,穆凉从小到大被人爱慕,还不曾把谁放在心上,真正让穆凉对她侧目是有一次在叙利亚的军事活动中,穆凉冒然入境并且受了重伤,没有按照计划撤离,危在旦夕,他身边只有顾西西,顾西西利用自己的身体引走了敌人,成功地解救了穆凉。
顾西西是一个天主教徒,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无疑是比杀了她还令她难受,因为这件事,顾西西身体大受损伤,子宫被摘除,失去了做女人的资格,最后差点失去了性命。
少年时,血色成长下的感情,最令人珍惜,那些弥足珍贵的感情,人也对他们的一生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因为这件事,穆凉这一辈子都亏欠了顾西西。
作为一名天主教徒,顾西西事后自杀未遂,穆凉和她自然而然就走得很亲近,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以为顾西西以后就成了穆凉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