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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就是奕的声音,有点像喝醉酒的奕,在发酒疯,说胡话的嗓音。
那声音再次叫我,这一次离得近了些:“林九九!”
我心里好激动,但是理智告诉我,这不可能是奕!
因为奕不会主动来找我,其次,他不会追在我身后叫我的全名,他会叫我小九。
人心就是这样,有时明知是假的,但还是很想回头看一眼,因为心里一直都存着一个幻想。
我很想他来找我,很想再见他一面,更想抱一抱他。
这样的感觉,撕扯着我的心,我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接着往前走。
身后的人急了,追了上来,一直不远不近地叫我名字:“林九九,你不想我吗?”
想,但是你不是奕。
“我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肯看我一眼?”
明知是假的,我当然不可能回头。
我很想臭骂后面的东西一句:臭不要脸!装我男神就装得像一点,这个样子鬼才相信是奕。
有本事你站在我面前来啊,让我看一看啊。
可是后面的人,却不敢上前,只能追在我屁股后面,由此我可以确定,它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山精了。
住在山旮沓的人都听过山精鬼怪的故事,在福建、台湾等地,山精又被称为魔神仔,这些是在山里幻化出的精怪,通常都是身材矮小、动作敏捷,能够蛊惑人心的妖物,一般藏匿在路边和树林里,喊路人的名字,如果答应或者回头,就会被它们控制心神,陷入到幻境里。
以前,白马镇经常有干农活的乡亲被山精拐走,印象最深的是住在镇边上的杨老太,杨老太的老伴死得早,儿子都分家了,她一个人住,好在身体比较硬朗,就养了十几只山羊,每天定时定点赶羊上山吃饱了再回家就好了,一年下来也能挣不少钱,足够养活自己。
那是2008年的夏天,杨老太照例赶羊上山,但到了夜里还未回来,她的羊跑得满山满镇都是,所有的人都出去帮她找羊。结果羊都找回来了,杨老太却始终不见人。
大家想,莫不是老太太在山上遇到了危险?于是全镇的男人都点着火把上山去找,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
所有人都以为,老太太一定是掉到那个山窝窝里,亦或是涵洞里了。因为江城地处喀斯特地貌,有很多的山洞藏在草地下,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浅的洞有一两米深,深的洞估计得几百米,掉下去可是尸骨无存啊!
后来我爷爷从外面瞧事回来,听说杨老太失踪,就用米看了看,一眼就看出是被山精拐走了,便带着乡亲们去到了附近的一座山头,这座山,是白马镇周边的禁地,听说是山精的地盘,它们设置了结界,所以老乡们一般都不敢靠近,就算靠近,也进不去结界的范围,只能在周围打转。
但爷爷不一样,他是守宅人,对于这样的结界很容易就能破解,但,爷爷也是讲规矩的,先请山精出来谈判,谈拢了条件后,由山精打开结界,他们才进去,刚走进山林没多远,就看到杨老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捧着一堆蚯蚓、甲虫、蛆等一口一口地吃着,还喝地上的泥水。
等爷爷将她救醒后,杨老太哭着骂他,说:“你为什么要让我醒来,我不想醒,我不想醒……”
原来,她是在放羊的过程中遇到了山精,那山精装成她老伴的声音叫她名字,一回头,就看到那死去多年的老伴站在路边朝她招手。
杨老太哭着说,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人安安静静地陪她吃顿饭了,儿子女儿虽然逢年过节会陪她,但总是玩手机,说自己的话题,没有谁是真正的关心她,陪她好好吃顿饭。
听到后,所有人都觉得很心酸,当时大家也都劝她,这些都不是真的,是假的,她吃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夜劝返回去了,但后来过了没多久,杨老太又失踪了,这次,她是自己失踪的,卖掉了所有的羊,将钱捐给了白马镇的学校,孑然一身,背着老伴的照片,一人走进了山里。
这次,杨老太的儿子来求助,爷爷将门关得死死的,我当时问他为什么见死不救,爷爷摸着我的小脑袋说:“有时,人在幸福中死去,比痛苦的活着要胜过百倍……”
而我,现在开始有点理解杨老太的心情了。
我也很想就这样回头,看到山精化成的奕站在身后,张开双臂给我怀抱,在现实中得不到的幸福、实现不了的念想,如果它们能帮我圆梦,也挺好的。
我开始动摇了,甚至有点控制不住想回头,就在我挣扎时,奕的声音猛地飘在我耳边:“别回头!”
我一个激灵醒了,是啊,我在想什么,我怎么会如此悲伤?
难道是在这氛围中,被孤独和绝望给占据了理智?
我狠狠地拍了自己两巴掌,感觉清醒了些。
这时,那鬼魅般的声音又出现了:“林九九,你别这样,我会心疼的,你知道,我最爱你了,所以,你别走了好吗?”
哼,奕才不会这样说话!
我掏出照妖镜,对着身后声音的来源处猛地一照,一道红影吓得一闪而过,我抓住一把米茶盐向后撒去:“滚!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敢来惹我……”
身后树叶一阵响动,那山精已经跑远了……
我加快步子继续前进,终于走到了拉马河边,河岸上坐着一个穿着苗族黑色便服的老奶奶,她的头发都白了,挽成一个发髻,插了一根银簪,脑后别了一把木梳子。
看到我,老太太招手,用蹩脚的普通话叫我:“妹……小妹……”
我不敢轻易靠近,生怕又是什么幺蛾子想骗我,于是先往水里看去,水中有倒影,再用照妖镜照去,发现确实是人,于是走了过去。
“老人家,你在叫我?”
她点点头:“我脚……痛……”
她掀开裤腿,我看到那脚腕处已经红了,肿得像个鸡蛋那么大,便靠近了些:“您受伤了。”
她点点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我诧异,这南花寨远离城区,几乎没有外人进来,她一个几十岁的老人家,看到我这个外乡人,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还叫我,难道真是病急乱投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