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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来了?
惋芷怔愣一下。
明叔继续压低着声音说:“她身边跟了个体面的丫鬟,自报家门是严阁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同样带着礼来的,说是她家夫人祝乔迁之喜。老奴便来回您了。”
惋芷眉尖顿时蹙起。
严夫人,她们这间根本没有来往,四爷可才刚与严阁老撕破了脸。
这绝不能是来恭贺的。
她略微思索道:“如今人在哪?”
“她们非要亲手把礼给您,老奴也不敢太过慢待,便先让外院的管事婆子在门房边上的厢房先招待着。”
没有放进来就成,左右严家来的不过是个丫鬟。
惋芷闻言便转身与两位庶嫂说请她们帮忙着,她则准备到外院去见人,宁可走一趟也不能让人进来搅局。
明叔当即引路,并让一队护卫护在侧。
前院的闲杂人等已被清退,厢房门外也站着几名护卫,见明叔带着惋芷前来,忙垂头。
惋芷跨入屋时许氏正喝茶,见着她却是手一抖,茶水当即洒了出来沾到她绣牡丹的湘裙上,她身边一位清秀丫鬟抬手帮她扶正了茶碗。
许氏见着惋芷的那丝慌乱当即又被她压了下去。
惋芷直接走到主位坐下,明叔亲自给她上茶。
她微笑着接过,也不去看坐在下手的许氏,慢条斯理撇茶沫抿了两口,才将茶搁下。
那位清秀的丫鬟便先走出来,身后还跟有两位小丫鬟捧着大红锦盒,盒上边有用金线绣的暗纹,一眼便知贵重。
“见过四太太,奴婢奉夫人之命前来祝贺。”
“许娘子也太过客气了。”惋芷这才看向许氏,声音轻和。
那丫鬟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好,许氏脸上再见慌乱。
“四太太可能误会了,我家夫人是严阁老嫡妻,严夫人,并不是您说的许娘子。”清秀丫鬟又道。
惋芷身后的玉桂笑嘻嘻接话,“这位姑娘如何称呼,你先前也没说个清楚,不怪我家太太生误会。”
玉竹这时很配合轻笑一声。
明叔立在边上瞧着,微松口气,自家太太年岁小,他还有些担心她应付不来。
如今见她从容矜贵坐那,从头至尾都不理会那丫鬟,那架子端得十分之妙。一个丫鬟,主子跟前身份再高,在外边也就是个丫鬟。而太太身边的陪嫁丫鬟也真是机灵得很,知道如何帮着自家主子施威。
“我家夫人赐名青雪。”青雪先前还有些许笑意,被玉桂一接话后看她眼神就带了凌厉。
玉桂恍若未察她的不满,“我家太太给唤我玉桂。”随后又指使着屋里的小丫鬟去接过锦盒。
明叔看着居然有些想笑,这玉桂也太有意思了。
青雪脸都绿了,她身后的小丫鬟傻傻的看着东西被接走,惋芷适时才又开口:“严夫人客气了,替我谢过你家夫人。”
“且慢!”青雪终于忍耐不住,低喝一声,然后朝惋芷福礼。“四太太,我家夫人说这礼得让奴婢亲自送到您手中的,还望您别为难奴婢。”
“哦?”惋芷笑意敛了些,余光扫过许氏,见她在暗暗揪帕子,心头疑惑更大。
青雪已转身又从徐家丫鬟手里捧过其中一个锦盒,走到惋芷面前弯着腰恭敬道:“我们夫人还说,这礼还得请四太太亲自过目。”
眼前的锦盒只有一个巴掌大,那青雪托着又很轻巧的样子,可惋芷觉得对方绝无好意。
明叔也非常警惕的看那盒子,不停猜测着这严家究竟要搞什么鬼。
“四太太?”青雪见她只盯着盒子看,巧然一笑。
玉竹此时上前,二话不说先挡在了惋芷面前,趁青雪没反应过来伸手开了盒子。
随即便听她噫一声,“这珠子好生漂亮。”
“这是夜明珠,虽只有鸽子蛋大小,却也是极难得的。”青雪居然没恼,还笑着越过玉竹,将锦盒递到惋芷眼前。
莹莹生辉的珠子确实耀目,惋芷扫一眼,脸上没了表情。“如此贵重,断不敢受,还请姑娘替我谢过你家夫人。”
她琢磨不透这严家人的用意了,是真要送礼的意思?出手也太阔绰了些。
青雪却将锦盒再关上,直接塞到了玉竹手里。“四太太您客气,若是四太太不收,奴婢今儿就只能赖您府上不走了。”
一直在揪帕子的许氏站身起来,动作间的慌乱更明显了。“惋芷,我也就备了份薄礼,你别见笑。我知你忙,我这也不多打扰。”
许氏让自已丫鬟将礼放到桌几上,是要离开的意思。
两人行事实在诡异,惋芷也缓缓站起身来,青雪亦提出告辞。
她沉吟半会,内院还满堂宾客,也是实在没有时间与她们耗着,便让人送她们出府。
许氏与青雪来得突然,走得也很利索,惋芷待两人走后,立在屋里看小丫鬟们小心翼翼将礼物收起来。
她突然想到什么,走到许氏送的礼物跟前,将那也是同样小巧的锦盒拿到手中,深吸口气打了开来。
只见她顿时睁大了,毛骨悚然的惊恐便从脚底心向上钻,脸上血色尽褪。因惊惧过度反倒胸腔生闷,连想喊都喊不出声。
玉桂发现她的不对,忙上前扶她,却也被盒子里的东西吓着,尖叫一声哆嗦软倒在地。
刚走到门口的明叔猛得就回头窜到惋芷身边,见到盒子里的东西亦神色大变从她手中抢了过来,快速合上。
“太太?!”他心惊着去唤吓得面无血色的惋芷。
受惊过度的惋芷此时身子晃了晃,不明所以的玉竹在她身后稳住她,焦急着一声声去唤她。
惋芷头晕目眩,手脚发凉,费了好大的劲手缓过来。她死死掐住了玉竹的手,颤声道:“其它人都出去!”
屋里伺候的小丫鬟们神色惶恐相视看一眼,烫手似的将礼盒全都搁下,次弟而出。
惋芷连连深呼吸,才止住了由心底生出的寒意,颤声与明叔道:“明叔,我想要截下那个青雪和许氏。”
明叔的手死死捏着盒子,担忧着看了惋芷一眼:“太太,我让人先送您回去。”
惋芷摇头,咬了牙压低声音道,透着与她往日温婉不同的森然:“你快去,而且不能让人查到是我们截的!不能就让她们这样走了,若是换了四爷,也必定是这样处理!”
她苍白的脸上是果断决绝,身姿似凌寒中的梅树立得笔直。
明叔也不再迟疑,只吩咐玉竹:“照顾好太太。”言毕转身快步离去。
玉桂整个人还在哆嗦,玉竹只得先将惋芷扶着坐下,将茶水递到她手边。“太太,您先喝口茶压压惊。”她不知道那锦盒里是什么东西,可她清楚,她还是别问的好。
惋芷方才与明叔的一番话已费了极大力气,接茶的手又止不住发抖起来,才揭了碗盖想抿上一口,视线落在衬着清茶的雪白的碗壁,胃里就翻天复地侧头便干呕起来。茶碗亦摔落地,四分五裂。
“太太!”玉竹惊呼。
惋芷闭紧了眼,揪着衣襟喘气。
她脑海里是那在红绸衬托下惨白惨白的一截手指,那画面如何都挥之不去!而且那断指不是齐整断开,断口像是被什么撕咬下来一般。
那个人是受了酷刑?还是死无全尸?!
旁边还放有字条,她太过震惊,忘记打开看。
那里面写的又是什么?
严瀚借了他夫人名义与许氏名义非得送礼进府,就是为了送那截手指的吧,这肯定不是单纯的想要给他们添堵。
玉竹帮惋芷顺气,轻轻着她背,好大会她才缓过气来。
“四爷…”惋芷缓过来,首先想到的是徐禹谦。“玉竹,快去护卫所那里问问今日谁跟着四爷出的门,跟去的人可有回来报信的。”
严瀚这样行事,四爷会不会有危险!
玉竹看了眼虽已站到一边的玉桂,可玉桂显然还没从受惊中回过神来,她不敢离开。
“太太,若不我先送您回后宅,您回房先好好歇一会,迎客那还有着二太太三太太应该不会有大碍。”
提到客人,惋芷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用手去揉脸。“你自去问,我在这儿不要紧,让小丫鬟去打了热水及取梳妆的东西,我整理整理便回去。久了未免引人起疑。”
程氏今天也在,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玉竹无法,只得放弃再劝,走到玉桂跟前用力去掐她手。“玉桂,你还好?”
玉桂脑里也是那截手指,她拼命的咽唾沫,极力让自己冷静再冷静。“你快去,我去吩咐她们。”虽然还是心惊,除了神色不能自如外,起码能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
两人便相继出门。
惋芷又在前院呆了一刻钟,期间得知徐禹谦是安然进了皇城的,便又吩咐被喊到跟前的护卫长多派人手到皇城等侯徐禹谦下值,待她再回到垂花门时面上已看不出什么。
二太太笑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是来了什么贵客。”
“严阁老的夫人派人来送贺礼,怎么也不能失礼,多说了两句。”惋芷笑笑,不想多说也不敢多说怕自己再露出惶态。“可是都来了哪些客人?”
三太太就在边上给她说明,居然是来得差不多了。
“我看你还是回去招呼着,主人家太久没露面了也不好。”三太太与她说完又道。
惋芷点头,余下都是徐家那边的亲戚,让两位庶嫂在这也尽够了。
回到花厅那边,院子里的戏台上已经开唱,徐老夫人热情的与众人寒暄,徐茹婧带着姐妹与随长辈来的闺秀们笑闹成一片,而李氏居然和程氏正说说笑笑十分愉快。
惋芷见此松一口气,尽力扯出大方得体的笑,去与众人见礼。
明叔按言带人追了出去,却发现对方早有防备,并且又不能太过明目张胆,一时间都无法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许氏与青雪坐的马车进了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