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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回绝,子正奇景

作者:酒渡梦里人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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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假装的?”赵芸愣住,眉峰微蹙,不解道:“可为什么?白玉楼的样貌谈吐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和你本身完全没有瓜葛,他应该不会看出你的身份有蹊跷。”

    面貌只是‘普通英俊’,还带着一身沧桑气的中年大叔和妖孽的申屠白之间,差的可不止一条马里纳亚海沟。正常人根本不会将两人联想到一起来才对。不过,之前那人明显就是一副脑残模样,脑回路与正常人不同,被他误打误撞的猜到了真相也不一定?

    申屠白见她一脸纠结,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眼底笑意一闪而过,唇角翘了翘,这才声音淡淡道:“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都不重要。不用多费心思。你心里只需装着我就好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所谓一力降十会,并不是说说而已。他不是莽夫,但也实在懒得为一些不相干的人浪费心思。分别这么长时间,刚见面,小孩的注意力却不在自己身上,申屠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赵芸顿了顿,心里怎么一个囧字了得。无语的扭头瞪某人,这样一脸淡定的说甜言蜜语真的好么?你敢不敢再认真点儿?气势汹汹的怒瞪,某人却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漆黑深邃的双眼就那么静静的看过来,丝毫不在乎别人是不是会因此脸红心跳。赵芸自觉脸皮还不够厚,于是很没出息的败退,胡乱拿了块糕点就要往嘴里送。

    手腕一凉,动作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打断。愣了下,询问的望过去,就见申屠白挑着眉,眼带戏谑的瞧着她,拖长音调道:“乖徒儿啊,我知道你喜欢吃红豆糕,但厨房已经准备上了当地的特色菜肴,何不留着肚子一会儿尝一尝?保证你不会后悔。”

    赵芸:“……”

    嘴角抽了抽,手里的红豆糕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见某人挑着眉头,笑得一脸风流,赵芸咧嘴朝他龇了龇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的红豆糕直接塞进了他嘴里。抬起袖子凑到鼻尖,左闻闻,右闻闻,然后夸张的跳起身来,咋呼道:“哎呀,赶了这么久的路,人果然都快要嗖了。衣服上也全是灰尘,不知道沾了多少脏东西。唔,我看我还是先去洗一洗比较好。师傅,呃,你慢慢吃?”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申屠白,也不等他回答,赵芸就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人。

    这下轮到申屠白纠结了。他拧着眉,含着红豆糕,吃也不是,吐也不是。明知道赵芸是故意恶心人呢,但那些话落在耳朵里,

    家主大人怎么听怎么不得劲——有种洁癖,只要不深想就不会犯。但现在嘛,赵芸的一番话,显然成功的勾起了某只妖孽一些不好的联想。

    “家主,秦知州又遣人送拜帖来了。”

    十四捧着一张帖子即时出现,将某只妖孽从无止境的联想中解救出来。将红豆糕吐到空碟子里,又喝了一口茶水漱口,申屠白揉了揉太阳穴,这才觉得浑身舒畅了许多。想到恶作剧的某人,又恨得牙痒痒。所以,他到底是直接将人捞过来打一顿屁股,还是罚她一粒一粒的捡几筐沙子呢?

    “回绝。”一心想着怎么搬回一成的某位家主想也没想,就冷冷的对十四吩咐道。

    十四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家家主大人话里的火气,小心翼翼的抬头觑他一眼,犹豫了下,还是提醒道:“可是,这拜帖,秦知州都送了五次了。若一直得不回应,他怕是不会罢休。当然,家主大人您压根儿就不用将一个小小的知州放在眼里。但现在您的身份只是一名散修,呃,还是没什么名声的那种……”

    说完,十四深深的将脑袋埋到胸前,生怕家主大人一个暴怒,自己倒霉的被波及。不过,等了一会儿,预料中的事情并未发生。再次小心翼翼的抬头,十四就见自家家主大人姿态优雅的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搭在膝盖上,双眼凝视虚空某处,也不说话,一脸的高深莫测。

    散修,多数时候都意味着无权无势,没背景没靠山。就算有一身高深的修为,也不会让人十分忌惮。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不谈紫阳山、万花谷和清卓溪这三大名门,就是普通门派的出来的灵师,同气连枝,在外行走的时候也会互相帮扶。区区散修,势单力薄,若修为没有达到逆天的高度,一般都会低调做人。

    一来,这些门派出身的灵师他们根本得罪不起,低调谦虚一些才容易结交到朋友,同时还能更容易的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二来,高调行事容易被朝廷留意到。除非这个人本来就想投靠朝廷,被朝廷招募,不然,大多数散修都会离那些当官的有多远离多远。

    不过,一些散修平日里并不高调,但还是会被朝廷留意到。纵使心里十分不耐,但他们在面对前来招募的朝廷灵师,或当地的父母官,都会保持十分克制的态度。尽量委婉的拒绝,而不是将关系闹僵。

    秦知州三番五次的往白府递帖子,自然是想招募白画楼为官府所用。接连被回绝了四次,也不气馁,还坚持递拜帖,可见秦知州对白画楼的势在必得。

    一个小小的知州,不过和县令一个品级。这样的人,申屠白理都不用理。但白画楼不行,他孤家寡人一个,面对官府的招募,他没有这样的底气。这样一直强硬的拒绝,秦知州面上过不去,多半会上报雍南府,惊动坐镇雍南府的灵师。到那时,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许多。

    申屠白化名白画楼,待在雍南,为的是帮唐怀锦修改紫阳大阵,并不想节外生枝。

    不过,不管现在他是什么身份,他都不打算委屈自己迁就别人。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申屠白依旧轻飘飘道了句:“回绝。”

    十四心头一震,严肃道:“是。”

    说完,他恭谨的朝申屠白行了一礼,一本正经的转身退下。双眼却是亮晶晶的,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家主大人虽然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但是怎么听怎么霸气侧漏啊。不愧是举世无双、邪魅狂霸拽(?)的家主大人,就算成了散修,也是散修中最强力最霸气的一位!嗷,若是能得到家主大人的指点就太好了!他的修为肯定还能飞快的蹭蹭往上涨两级……

    十四一边走一边YY,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若是赵芸见了,肯定会十分无语的摇头。十四不愧是申屠白的脑残粉!不管某只妖孽说什么做什么,都能换来他一双崇拜的星星眼。

    成功与申屠白汇合,又畅快的品尝了一翻当地的特色菜,休息一下午,赵芸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再次放松下来。申屠白虽然偶尔范抽,喜怒不定,但一直都是值得依赖的人。在他身边待着,她根本不用担心宇文家的人会威胁到她。而幸运的是,申屠白也愿意让她依靠,愿意在她弱小的时候,提供一个安静的避风港给她。

    不过,赵芸并不允许自己沉溺在这样的安逸之下。她渴望有一天,能变得和申屠白一样强大。能保护得了自己在意或在意自己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对敌人,却只有退避一途。

    赵芸休息了一下午,凌庭却没闲着。午饭过后,他就出门去联络玄堂布置在雍南的人手。不多,核心成员只有五个。大都分布在雍南府城和几个重要的州县。元象州这里只有一两个外围成员,核心成员却是没有的。

    “……召集的讯号已经发出去了,几个核心成员估计两天左右能到齐。”凌庭隐匿着身形,翻墙进屋,认真的和赵芸禀报他出门打探到的消息和任务进度。

    赵芸颔首,手指在光洁的桌面上敲了敲,吩咐道:“趁着这两天时间,另外再置办一个宅子,将核心成员都召集到那边去。白府外的眼睛不少,免得节外生枝。”

    “姑娘放心,今天我已经看好了一处宅子,就在城西。独门独户,邻家两座院子都是富贵人家的别院,里面除了两房下人,几乎都是空着的。宅子翻修过,还很新。明天我就去县衙办理过户,顺便雇几个人整理一下,采买上一些日常所需,就能住人了。”凌庭唇角翘了翘,语调轻快的回答道。

    他是知道赵芸的,就算申屠白强大到能完全护佑她,她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只想着依靠别人。何况,一来就遇到那么一出,不用想也知道白府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毕竟,那人是朝廷派驻到元象州的灵师。六级巅峰的修为也会让许多人趋之若鹜。虽说不至于傻的上来找白府的麻烦,但肯定会多加留意白府,以便能快速得到第一手消息,讨好那人。

    玄堂上次能全身而退,是因为本身就身在暗处,核心成员的都隐藏的很好。且赵芸一早就警惕着宇文忌,叮嘱了大家低调行事。若是现在因为一些小细节,露出马脚,再被宇文忌留意到,那就得不偿失了。

    凌庭在发出召集的讯号后,没犹豫就去看好了宅子。因为他知道,赵芸肯定不会让核心成员冒险出入白府。

    对于凌庭的周到,赵芸自然满意。抬眼看他,却见他眉眼之间尽是疲惫,愣了下,心里升起一股愧疚。之前她不能亲自护送秦守一和赵麒一行人出京,就派了凌庭跟随。凌庭将人安全送到盐城后,又马不停蹄的回齐梁府布置,刚弄好,就跟着自己来了雍南。一路上,她在马车里还能休息。凌庭却是一直骑马跟随,不累才怪了。

    “凌庭,我没别的事了,你赶紧回屋休息去吧。这些日子来回奔波,真是辛苦你了。”玄堂一位堂主,两名护法。花雨在盐城,寒夜却是被杨紫琼绊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抽身。凌庭一个人,还是太勉强了。赵芸微蹙着眉头,琢磨着要不要去信给杨紫琼,将寒夜给要回来。所以,也没注意凌庭眼底一闪而过的痴迷。

    只要是为了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凌庭深深的看了赵芸一眼,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抿了抿唇,他朝她笑了笑,十分晦涩的开口道:“那姑娘你也早点休息。”

    赵芸完全没察觉,连忙摆手道:“我知道啊,你赶紧走吧。花雨都没你这么能唠叨。”

    凌庭:“……”

    一腔心事完全喂了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凌庭有些悲愤,但很快就为赵芸找到了借口——姑娘果然还是年纪太小了吧?不过,会对年纪这么小的姑娘动心思,自己是不是也有些不太正常?摸了摸脑袋,凌庭略显纠结的转身离开。有些事,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他不想,连站在她身边的权利都失去。所以,还是什么都别说好了。

    申屠白倚在廊柱上,眯眼目送凌庭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这才漫不经心道:“我记得这个凌庭,是你出门时从一间破庙里捡回来的。他是哪里人?以前是做什么的?这些事,到现在他也还想不起来?”

    “师傅?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赵芸听到声音,愣了下,笑着从屋里走出来,就见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凌庭离开的方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问,轻轻走到他身边站定,微皱了眉头,想了想才回答他的问题,“应该还没有。若是想起来,他会和我说的。”

    捡到凌庭时,他身上只有一块刻着名字的玉佩。别的什么也没有。体内灵力耗尽,多处受伤,浑身是血。若不是她听到他还有微弱的呼吸,她差点儿就让人将他拖到破庙外埋了。这样的人,能活过来就已经是奇迹了。清醒过来,却失去记忆什么的,赵芸表示接受良好。对他,也从未生出过怀疑。

    那可不一定。申屠白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并不挑明。凌庭显然对自家小孩儿生了别的心思,但总算忠心,只要不越矩,他不会插手。所以,他上下打量了赵芸一眼,直接略过这个话题,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去换一身轻便的衣服,我们去见唐怀锦。”

    “他在这?”赵芸惊讶,申屠白连夜出京南下的原因她并没有多问。至于叫她来雍南的理由,她也不是很清楚。想着反正时机到了,他总会告诉她。只是,没想到唐怀锦竟然也在这里。心里有了些猜测,她一点儿没耽搁,直接回屋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衫,任由申屠白拉着自己,潜入深沉的夜色里。

    “来了?”

    元象城郊外,一个荒凉的小山包上,唐怀锦负手站在一块凸出岩壁的巨石上,扭头看着左边的一片黑暗,轻轻开口。

    申屠白嗯了一声,放开赵芸的手,在淡淡的星辉下,慢慢显出身形来,“我还带了一个人。”

    “我知道,是芸丫头。”唐怀锦并不惊讶,视线自然的往后挪了挪,最后停留在申屠白身后一米开外的地方,笑道:“什么时候到的?今天上午去白府,也没看到你。”

    “国师大人。”赵芸隐身在黑暗中,但唐怀锦分明是看到了她的模样。也不藏了,现身出来,笑呵呵的朝他挥了挥爪子,回道:“我到时,已经快到午时了。国师大人怎么会在雍南,上次在丰乐一别,竟是没再听到您的消息,着实让人诧异。百姓都盼着您出手,将敌人赶出国境去呢。”

    “我知道。”唐怀锦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微微一笑,神色亲近的看着赵芸道:“上次就你和说国师大人叫着未免太生疏,要唤我师伯的。怎么又忘了?”

    赵芸眨了眨眼,征询的看向申屠白。上次唐怀锦说,他和自家妖孽师傅算是同门,忽悠自己叫他师伯。现在正主就在面前呢,不求证一下就开口,他估摸着会生气。

    “不用。你直接喊他名字。”申屠白见状,挑了挑眉,看唐怀锦一眼,直接驳回。赵芸是他徒弟不错,但也是他认定的将来要携手一生的人。现在她认下唐怀锦这个师伯,日后关系挑明了,他不是要平白无故矮人一辈?这种事情,申屠白哪里能容忍。

    唐怀锦面色一滞,盯着他没好气道:“我说用得着这样么?我倆同门,我还是师兄。芸丫头喊我一声师伯是天经地义的,怎么就不行呢?”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申屠白撇嘴,完全不给唐怀锦商量的余地。转身低头看着赵芸道,十分严肃的叮嘱道:“不用喊他师伯,你跟我一样喊他名字,记住了?”

    赵芸愣了下,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自家妖孽师傅在介意什么了。心里闷笑,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稍微好歹收敛一些,这才笑眯眯的开口道:“国师大人好歹是师傅你的同门。我是晚辈,直接喊名字太失礼了。所以,我还是称呼国师大人好了。国师大人您看呢?”

    唐怀锦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感觉有些古怪。不过他也没多想,只哭笑不得的摇头道:“申屠你这脾气可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不过就是让你徒弟喊我一声师伯,至于这么冷脸相对吗?活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

    若是叫你师伯,你可不就是占了大便宜吗?生生多了一个妖孽师侄呀。赵芸瞅了眼自家妖孽师傅憋闷的神色,忍笑,脸部肌肉略酸,肚子略疼。

    申屠白抿唇,警告的看赵芸一眼,双手抱胸,皱着眉头睨向唐怀锦,“马上就要到子正十分了,你确定要和我继续扯这些有的没的?”

    唐怀锦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微敛。今日是紫阳大阵的最后一处改动,同时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步骤。若是不成功,前面所做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虽然很好奇申屠白为何会对一个称呼那么在意。不过,到底还是正事要紧。

    唐怀锦默默的计算着时辰,待听得隐隐约约的梆子声从元象城方向传来,他深吸一口气,脚尖一点,骤然飞身而起。宽大的月白色的袍子在空中翩翩舞动,唐怀锦双臂张开,五心向上。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在天地间蔓延开来。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漫天的星子似乎都被牵引到了他们头顶的那片天空,淡淡的星辉汇聚成一束,以唐怀锦的身体为媒,投射向那大地深处。

    而在这道朦胧的光柱形成的那一瞬间,赵芸感觉,浩瀚的宇宙和广袤的大地仿佛都融为了一体。她自己也被温柔的包容了进去。一种熟悉的舒畅感袭上心头,她贪婪的在里面畅游着。若是可能,她甚至希望永远都不离开。

    “芸芸!”

    一声低喝像闷雷在耳边炸响,指尖一阵剧痛,赵芸睁开眼,发现之前神奇的一幕已经消失不见。唐怀锦紧闭着双眼,脸色有些苍白的盘在巨石上打坐。她在原来的位置上没动,申屠白在一旁抓着她的手,手指上,还残留着一丝殷红的血液。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