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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你此番进京,可不知何时还能再相见了,你自个得多加保重,别忘了替我和密之兄打声招呼,啊!愚兄倒是失言了…应该尊称您为大人才是。”侯方域打趣著说。
王枫莞尔一笑道:“欸,你我交情还用得着这样?你就别装了吧,要是明年乡试你中了举,有朝一日入朝为官,咱们可就是同僚了,只是今日小弟我先为你探探路,可别说我不厚道呐。”
侯方域也是一笑:“哈哈,那是那是,那可就谢谢你啦,不过……”
侯方域收起笑脸慎重地道:“朝廷如今如污秽之泥沼,玉堂如果想和密之一般,做到出淤泥而不染,想必将来在庙堂上也难以出头天,不过能尽一份心力便是一份,能为民出力总是好的。”
“嗯!能得朝宗兄这番金玉良言,小弟一定铭记于心,凡是尽力而为,但求无愧于心。”王枫对于这个真正交情不过半年的好友,不过这半年的相处下来,由于个性相似,不知不觉也像相处多年的知己好友一般,对于侯方域这番鼓励,王枫还是十分感动。
王枫四下搜寻没见着冒襄的身影,便问道:“怎么……冒兄还是没来吗?”
侯方域是知道他和冒襄的过节,便指著对面河岸边众多船舫道:“他呀!是天生的多情种,他可不就在那吗?”
王枫顺着手指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相貌隽朗的书生,不就正是冒襄吗?只见他望着田弘遇来时所乘的大船,正探头探脑地想看船上动静。
王枫疑问道:“他在干吗?”
侯方域摇摇头无奈苦笑道:“他想再寻见陈圆圆一面。”
王枫莞尔笑道:“呵,那倒难为他了,不过听说国丈除了陈圆圆外,趁著在金陵的这几天,又找了两个美女,看样子应该也在那艘船上,谁知道冒兄想看的是谁呢?”
侯方域抱拳笑道:“哈哈,天晓得?不理他了,时候也不早了,愚兄就先告辞了,祝贤弟一路顺风,仕途顺利。”
王枫也抱拳还礼,在一旁的吴国栋见两人谈完了话,便笑嘻嘻地向王枫走过来,说道:“大人,夫人那边都准备好了,大人要去看看吗?”
王枫见吴国栋笑得很贼,心里也明白原因,笑骂道:“收起你的笑脸,大人我看了碍眼,昨天让你等了一整夜,看你那么有精神的样子,应该是没着凉吧?那你就护着夫人她们先行一步去京师吧,有陈彬陪我就可以了。”吴国栋应了一声,跟在王枫后头。
董小宛和苏琼雯二人见王枫朝自己走来,便盈盈迎了上去,南京的雪景令人神往,但是眼前的两位美人却比雪景更显妩媚动人,王枫微笑问道:“嗯?二叔呢?”
董小宛回道:“叔叔已经先和前来送行的马士英和阮大铖两位先生回去了,也帮着收下两位先生送来的贺礼,老爷真的不跟我们一同上京?”
王枫被召为太子侍读,不管交情深浅,王枫此次离京,金陵一些的学士才子为了套一点交情,多少都会前来送行或送上贺礼,其中以马士英和阮大铖的礼物最为丰厚,家财甚丰的钱谦益出手也颇为大方,其余他人不是送些自己书写的字画便是书笔砚台,马、阮出手大方王枫是能预料到,连交情不深的钱谦益都送上厚礼,倒是令王枫感到意外。
王枫点头道:“嗯,皇上有密旨交代,所以不能和妳们一同上船,我得跟着海公公一同坐车北上,我已经交代吴国栋沿途保护妳们,况且妳们一路都会跟着国丈的船队,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董小宛缓缓点头道:“嗯,叔叔也把家里几个功夫比较好的护院家丁都给安排上船了,妾身不担心自己,只是担心老爷这一路要如此颠簸的……”
王枫安慰道:“二叔如此安排甚好,别担心我,虽说坐车不比坐船舒适,不过既然圣上如此交代,便遵旨吧,况且我也想了解这大明现况到底如何,总是要自己亲眼看看才有个底。”
董小宛柔声道:“那老爷一路小心,妾身先行一步,在京师等待老爷回家。”
一旁的苏琼雯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王枫道:“少爷,琼雯听说这一路上瘟疫疫情严重,这是我照着家传古书所调制的药,应该能预防染上瘟疫,请少爷服用后再上路吧。”
王枫接过瓶子问道:“那妳们呢?”
苏琼雯道:“由于时间太过紧凑,所以制得量并不太多,不过我和宛姐姐都已经先吃过了,也让家丁们服用过了,瓶子内都是剩下来的。”苏琼雯说完又细细盯着王枫瞧。
王枫被瞧得浑身不自在,问道:“怎啦?有什么不对劲吗?”
苏琼雯闻言轻笑道:“琼雯本想说会多一个姐妹,怎料到是老爷一个人回来呢?”
王枫讪讪道:“呃,我不想太累……”王枫一时想不出来该如何解释,只好胡乱答话。
苏、董两美人红著脸白了他一眼,啐道:“就累死你呗,省得祸害别人。”
王枫闻言一笑道:“呵呵,那可要看你们的本事啦。”王枫又被两位美人狠狠地白了一眼。
吴国栋走了过来在王枫耳边轻道:“大人,海公公那边都准备好了,夫人这边也应该出发了。”
王枫收起笑脸应了一声,打开瓶子倒了一颗药丸出来,往吴国栋嘴里塞:“吃下去吧!防瘟疫的,夫人她们这一路上你就要多费点心了。”
吴国栋拍了拍厚实的胸膛正色道:“大人请放心,属下必定不负所托。”
王枫把董小宛和苏琼雯送上船后又仔细叮咛嘱咐几句,在田弘遇的大船引领下,目送两人的船离去,直到看不清面目,这才走到在一旁官道上等待许久的钦差仪队。
王枫走到海大富面前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抱歉,耽误了大伙的时间已经可以出发了。”
海大富微笑道:“无妨,王侍读不必在意,咱家替王侍读介绍个人,这是领兵官,禁军统领宁致远,宁大人。”
旁边一个明黄内袍披着铠甲的大汉将军,走上前一步抱拳道:“下官宁致远,参见钦差大人。”
王枫知道大明朝锦衣卫分两类,一种是专门负责侦缉就是王枫这种,另一种就是宁致远这种专职宿卫的,王枫急忙抱拳还礼道:“宁大人不必客气,这一路上还要大人多加辛苦,这几百位军士还要请大人帮忙指挥了。”
宁致远道:“是!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嗯,那这便启程吧。”便率先进去海大富来时所乘的马车之内,海大富也跟了进去,宁致远这才指挥车队,缓缓向北而行。
王枫坐在车内,打开了车窗,冷风随即灌面而来,看了一旁等待入队的八骥马车,隐约隔着帘子还见到田弘遇一脸忧愁的神色,无奈的苦笑一声。
王枫听吕云亮在路上说起,这才知道……原来当初自己在李府宴席上,说的那番看法,被田弘遇挪用成自己的政见,想献给博得皇上欢喜,哪知道吕云亮也写了一份转呈东厂,然后东厂又转交给皇帝,这件事情就此曝光。
崇祯生平最痛恨臣子瞒上,加上百官弹劾田弘遇跋扈,崇祯便借此让自己的泰山老丈人吃些苦头,把他软禁在车上押解回京,要让他看看百姓是过怎样的苦日子,而王枫则顺便成了押解的钦差,崇祯从京师派了宁致远率两百名锦衣卫来南京,加上田弘遇自己带来的三百位锦衣卫缇骑,这队伍阵容倒也颇为壮观。
十几日下来,车队都行走于漕运附近的官路上,一方面是方便在漕运沿途的大城休息,另一方面就是安全考量,过了徐州再往北走,虽然还是行走在官道上,可一路上便不太安稳了,不是遇上瘟疫病患便是碰上就是躲避战乱的难民,越往北走情况越见严重,虽说灾民看到大股官兵经过,都会像是逃难般远远避开,一路上倒也没发生什么乱子,不过沿途的景象大多都有如地狱景象一般,也不禁让那些杀人如刍狗般的厂卫们,个个都头皮发麻,也让王枫深刻的见识到……这才是真正的大明朝呀!兵荒马乱、天灾横祸不断的大明王朝!
王枫在内心呐喊著:“天呐……这大明还有得救吗?灾民怎会如此之多,朝廷都不赈灾的吗?民心既失,如何坐拥天下?我……”眼眶微红,鼻子有酸酸的感觉,内心激动地无法再发表任何意见,王枫默默地关上窗子,揉了揉微酸的鼻子,不敢再看着窗外景象。
另一方面……田弘遇和王枫的船队,已经早一步先到了山东济宁附近,不过由于时候已经太晚进不得城内,船队便先停泊在济宁城南方十余里外的凉风渡,一方面靠近大城,一方面岸边就有个关税司衙门,停泊在这倒也安全无虞。
夜,一片宁静,只有行者的窃窃私语……
“嘘!慢慢靠近,先干掉衙门里的衙役再摸上船去,俺听说船上有田弘遇那老贼,从江南找来的几个如花似玉的娘们,嘿嘿……看样子今晚有得让哥们享受的了。”一个身着黑衣的汉子,说完话,手一摆。
一群黑衣人迅速地从一旁树林窜出,在带头者指挥下,大群黑衣人分头去办上头交代的事情,一时间衙门内火光四窜,兵器交织的刀光绽放,船渡上停泊的船只并不多,除了两艘最显眼的大船,其余只有零零落落几艘货船和客船,另一批黑衣人,手持长弓点燃火箭,便朝田弘遇的两艘大船放矢,火舌瞬间在两艘大船上窜烧。
被吕云亮安排在船上的东厂番子,除了暗中被干掉的巡逻人员外,其余的番子都还在酣睡中,一听见河岸上传来的厮杀之声便随即惊醒,一见到船上火舌四窜,一群武功高强的番子也不禁慌了手脚,慌乱间,又一群黑衣人拿着兵器砍杀过来,慌乱之中也只好仓促地和对方交起手来。
而巡逻中的吴国栋远远见到田弘遇的两艘大船都窜出火光,隐约又传来厮杀之声,知道不妙,便叫醒船家准备开船,又急忙地走到董小宛居住的船舱敲门道:“夫人,好像有土匪打劫来着,国丈的船好像已经被占了,好在咱们的船和国丈的船相隔甚远,一时间还不会被波及到,咱们要趁现在离开了。”
早被岸边混乱声响吵醒的董小宛和苏琼雯,本想打开窗子一看究竟,听到吴国栋这么一说,倒是不敢开了,董小宛道:“嗯,知道了,吴大人做主便可,吴大人自己要小心安全。”
“谁!”话才刚说完,只听见门外吴国栋一声大喊,已经在门外和人动起手来,随即一声闷哼,便听见一个东西入水之声,然后又安静了下来。
董小宛和苏琼雯两人双手紧紧相握,睁著大眼紧盯着门,内心忐忑不安,突然……房门被猛力推开,率先冲进来的是两个拿着火把的黑衣汉子。
苏、董两人一声娇呼,苏琼雯连忙从床边的药箱中拿出两把小刀,一把递给董小宛,一把紧紧握在手中,董小宛接过小刀,两人毫不畏惧地狠盯着那两名黑衣人。
只见那两名黑衣人也没什么不轨举动,只是缓缓朝一旁让开,随后又进来一个穿着红衣的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朝舱内随意游览一眼,便道:“把桌上灯火点上,然后出去守着门口。”
“是!”两名黑衣汉子点好灯火后便安静地退了出去,顺带把门掩上。
舱内灯火通明把缩坐在床上的两位美人的相貌,照映的清晰无比,只是可能被惊吓过度,脸色显得有些惨白。那红衣人看着两个脸色惨白的美人微微一笑,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壶自斟了杯茶,抿了一口道:“把手中的刀子放下来吧,不用担心,我不打算对妳们怎么样,妳们从哪里来的?又要去哪?刚刚守在门外的汉子功夫不错,妳们的身分不单纯吧?”
董小宛看得出来虽然对方口气上说得像是一副随口问问的样子,不过可以借由那在杯缘上面流露出精明神色的双眸中得知,对方眼中透露著狡诈与不凡的眼光,更重要的是……对方是名女子……既然同是女人,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董小宛放下手中小刀轻声道:“这位女英雄,如果需要财物,尽可全部拿去,只希望不要伤害这艘船上所有人的性命。”
“喔?”红娘子颇为欣赏地看着眼前姿色姣好的女子,用手摸了摸沾在唇边的假胡须道:“妳眼力倒好,我红娘子说过的话,向来说一是一,妳们只要乖乖回答我刚问过的问题便是。”
董小宛才正要回答,苏琼雯便抢先道:“我家夫人是苏州董家绣庄的老板娘,我们要去京师探亲,船上的人,除了几个家丁外还有几个外聘的镖师。”
“喔?就这样?”红娘子眼含笑意的问道,只见两人头如捣蒜般地狂点头,轻笑道:“既然是这样……妳们就等天亮之后在离开吧,以免受到波及,我会通知底下的人别来骚扰这艘船,知道了吗?”
见两人又是一阵狂点头,红娘子很满意地微笑道:“很好……妳们很懂事。”放下了手上的杯子,起身开了房门就走出去。
两人见红娘子走出房门,这才松了口气,整个瘫软在床上,刚刚那几句对答,才不过一下子的时间,却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啊!”苏琼雯一声大叫,着实吓了董小宛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苏琼雯急着道:“走,去看看,不知道吴大人有没有事情。”
两人忙走到甲板上,只见到小邓子和一个家丁在河中,正努力地想把吴国栋给推回船上,天色太暗,苏琼雯看不清楚人是死是活,便从一个家丁手上接过灯笼,问道:“现在情形怎样?吴国栋有事情吗?”苏琼雯怕红娘子的人马没走远,所以不敢称呼大人。
小邓子在水中打着冷颤含糊道:“吴……大哥,好像掉到水里时,被水呛一个昏了过去,膀子又被卸了下来,我们两个没办法撑他回船上去。
折腾了半天,终于把长得像铁塔般的吴国栋给弄回船上,苏琼雯帮他把肩膀接回去的同时,他也转醒过来了,只见吴国栋怔怔地,坐在甲板上发了好一会呆,忽然跪在董小宛面前,低着头,涨红著脸道:“夫人,下官给同知大人丢脸了,大人头一次交派给俺任务,俺就办砸了,这下脸可就丢大了,俺没脸在大人底下办事了,请夫人允准下官辞退。”
苏琼雯是知道吴国栋功夫的深浅,便轻拍吴国栋的肩膀安慰道:“嘘……小声些,别让那些贼子听见了,吴大哥已经尽力了,想必和吴大哥动手的汉子功夫很高吧。”苏琼雯不想让吴国栋自尊心受创,所以没有说破对方是女儿身。
吴国栋很正经的点头道:“嗯,功夫很高,不过她女扮男装是个娘们,俺一招打过去她轻易的就卸了力,随后她趁势把俺的肩膀给卸了下来,然后借力把俺给丢进河里,俺仔细想想……应该也只有陈彬那家伙有资格和她对上几招,这么说来……也只能说俺技不如人不能说是办事不力了。”
“嗯,是呀!刚刚那女子说,叫我们等到天亮之后再启程以保平安,吴大哥觉得如何?”董小宛不想让吴国栋一直介怀这件事,便把刚刚房内的事说了出来。
吴国栋起身看了看国丈的船队,每艘船都放着火光,又朝渡口四周看了看,发现到处都有暗哨在把守着,只好道:“看样子也只能姑且相信了,只是今夜还是要小心留意,另外天亮后也要派人通知大人他们才行,看样子对方目标可能是国丈爷。”
苏琼雯和董小宛异口同声道:“什么?那这样老爷会不会有危险?”
吴国栋无奈耸肩哭着脸道:“只希望大人吉人有天相了。”苏、董两人听闻后脸上为之色变,内心担忧不已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娘子上到了国丈的座船站在甲板上,一群黑衣人正折磨著三个东厂番子,红娘子冷冷的朝那三人看了一眼,问道:“套出消息了吗?”
一个微胖的黑衣人奸笑道:“嗯,问出来了,那个狗贼没坐大船,改乘大车北上,不知道是不是消息走漏了,眼下他们应该停在徐州附近,趁夜快马前去,应该明日午时能赶到,红帅觉得呢?”
红娘子想了一下道:“这也是有可能,稍作休息后,点齐人马趁夜赶往徐州,以防消息走漏,唐牛兄劳烦你通知众位弟兄,除了留下几个监视船渡的人马,其余的全部带走。”
红娘子看了看被凌虐到不成人形的东厂番子道:“另外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唐牛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问道:“另外船上的奴仆和钱财……”
红娘子看了唐牛一眼,冷声道:“我和李帅约定好,钱财尽归你们山寨所有,至于人嘛……天亮后就放他们自行离去吧。”
唐牛连忙哈著腰点头称是,见红娘子下了大船乘小舟离去,大船上剩下的人都是自己山寨中的人马,便直起身板冷笑道:“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到车上去,把男的都杀了,至于女的……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嘿嘿……还是唐爷英明神武,小的明白该怎么做,请唐爷放心,小的一定办的稳稳当当。”一旁的亲信十分猥琐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