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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们一看到周池羽难看的脸色,心惊肉跳,慌忙备轿往羽殿而去,周池羽冷声道,“夏菱,以后在承德殿、羽殿都备上马”,
这皇宫里只有皇上能骑马而行,但先皇体弱多病,多以轿辇代步。
如今,皇城至高无上的权力,便是落在她手里了,谁又敢多说半句。
匆匆回到羽殿,暗卫在门口跪乓慌牛艹赜鹆成16洌慌莺莘餍洌暗钕滤∽铩保滴拦蛳驴耐非胱铮笆凳撬沾笕艘孕悦嘈...”,
“人呢?”,周池羽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往里走着,“和宁家小姐在殿里”,“领罚,每人五十鞭”,周池羽冷冷说道,“谢殿下开恩”,暗卫们战战兢兢的应道。
疾步而至,周池羽站在门前,顿足,轻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烛火闪烁着,坐在案前的苏沐雪,听到推门声,受惊了,下意识抬起手边的剑,抵在脖颈前,望向门口,尽管烛光微黄,周池羽却依旧清晰的看到她脸上几乎褪色的苍白。
宁小宝一脸怒容,瞪着周池羽,唰的起身,抬手搭在苏沐雪的手腕上,轻轻把她放在脖子上的剑压下来。
“沐雪,这是在做何?”,周池羽的声音很轻、很缓,没有一点慌乱或者紧张,她挥手让宫女退下,转身关门,徐徐往里走来。
“池羽,小宝说的可是真的?你以谋逆罪把苏家人关进大牢...”,苏沐雪求证的声音在发颤,有震惊、有质疑、有悲切...
周池羽不语,垂眼落在她紧握住剑的手,白皙肌肤,因用力而鼓起的青筋,仿佛在跳动着,一下一下,很急促。
“沐雪,你还不信我说的话么?不除掉苏家,她如何称帝?”,宁小宝脸上很不屑,她打打杀杀惯了,最不喜这等玩弄权势的阴谋诡计,听到宁小宝的话,周池羽眼角跳了下,微厉。
她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苏沐雪跟前,微垂着眼,看着她乖巧的样子,苏沐雪晃神了,想起那个拼命垫着脚尖的朝儿,孩子气地挥着手臂,说道,“我可是很快就要跟沐雪一样高了”,
如今,她是真的长高了,二人视线相平,她却低垂着眼...
周池羽伸手去拿苏沐雪手里的剑,“此事...”,指尖一触碰到手背,苏沐雪下意识躲了下,抑制着情绪,问道,“你告诉我,可是真的?”,
话是问了,其实答案早在心里...她把自己困在宫中,那夜后,便再不曾见过苏家人。
但苏沐雪还是要问,她想听到周池羽亲口说出来。
“此事我自会对你解释,来人,送宁小姐出宫!”,周池羽并未直接回答,“休想,我今夜可是来带沐雪走的,你可要记得承诺的事情”,宁小宝冷哼道,她戴着恶鬼面具在宁家军中征战多年,连她爹都不曾察觉,不想竟被眼尖的周池羽识破。
“宁家军的鬼面修罗,果然所向披靡,但这皇城,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周池羽淡淡道,“小宝!当时是你救了我!”,苏沐雪惊讶的转过头,那鬼面修罗就是当初在沣州救她一命的人,只是连她都不曾认出来,原来是宁小宝。
“当时情景,不便与沐雪相认,此事我容后再与你说”,宁小宝正色道,她伸手抓住苏沐雪的手腕,“沐雪,跟我走,有宁家人护着你,没人敢动你”,宁小宝昂首,不甘示弱的跟周池羽对望着。
苏沐雪转头,脸上哀戚,望向周池羽的眼中满是失望,她曾倾心以待的人,竟是如此回报她的。
宁小宝拉的很用力,步伐很急,苏沐雪跌撞着,擦过周池羽的肩。
周池羽站在原地,没有开口留她,只是袖袍里的手指,微微蜷缩着,挺直着腰。
耳边是她一步步离去的脚步声,周池羽的指尖嵌进掌心,脸色阴沉,抿着唇。
宁小宝跨过门槛,拉着苏沐雪往外走,苏沐雪的手扶在门边,顿住脚步。
周池羽脸色微缓,蜷缩的手指松开,掌心已是几道红印。
微冷的月色清辉洒落青丝,如染上了一层白霜,苏沐雪卷翘的睫毛下,含泪欲滴,“小宝”,她开口道,
“你必须跟我走!”,宁小宝仿佛知道她开口想说什么,气急败坏喊道,“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根本不值得你留下”。
“祖父、父亲和母亲都在京城,我不能走”,苏沐雪开口,“我和宁姨会想办法救他们的。以她对权力的执着,你即便留下也没用!会和苏家人都成为她登基的垫脚石!”,宁小宝急的手足无措,
苏沐雪摇摇头,苦笑道,“她不会的,她定不会毁了我跟她的这点情分的”,“别犯糊涂”,宁小宝拉扯着她,苏沐雪甩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知你费尽心思才闯入宫里带我走,下次不许再犯了”,
宁小宝再想去拉她,却见苏沐雪躲开她的手,往后走了两步,转过身背对,宁小宝恼怒的跺脚,大声喝道,“周池羽,你若敢伤她,我定要你的命!”,
“放肆!敢对殿下无礼!”,护卫们拔刀相向,把宁小宝围起来,周池羽缓缓走来,站在苏沐雪身侧,朝着宁小宝说道,“她选择留下,你我的约定便作废了,再有下次擅闯皇宫,休怪本宫无情了”。
“哼!”,宁小宝冷哼一声,身形掠起,脚尖点着檐顶,疾速掠行着,“谁?!”,有护卫从檐顶喊道,“滚开!”,宁小宝怒吼,一脚把护卫踹下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看到宁小宝离去,周池羽才缓了脸色,她碰了下苏沐雪垂在身侧的手,见她蜷缩着手指,又在轻碰了碰,待的苏沐雪手指微展,顺势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里走去。
夏菱把门轻轻关上,退了出去,把伺候的人都斥退了。
周池羽把苏沐雪拉着坐下,见她脸色苍白,呆立无语,便动手倒茶,茶水已凉,看来二人已谈了许久,要瞒是瞒不住了。
“苏将军领兵闯皇城,确是犯了王法,大理寺关押候审,在理之内”,周池羽没绕圈子,直接说道,“三皇子谋乱,是你让我去苏家搬救兵的。一石二鸟之计,让你坐收渔人之利”,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沐雪一旦跳脱出来,便轻易想明白了...
夜色清曚,月辉轻涟,把苏沐雪的心,浸的潮润湿重,万般深情,点点生寒。
“为何非要置苏家于此境地?祖父为周朝鞠躬尽瘁,父亲征战沙场保卫家国,而我,我待你的情谊,都不值一提么?”,苏沐雪冷言。
周池羽手合拢,把周池羽的手放在掌心里,倾着身子,仰着头,双眸澄澈,“沐雪可曾想过,且不说性情阴鹜的三皇弟,就算是二皇弟登上皇位,等待我的将是如何?”,
缝制的嫁衣,备好的嫁妆,下嫁骨赫迫在眉睫,无论是谁登上皇位,第一件事要做的,自然是以绝后患...
历来皇帝登基,其余皇子无不是或杀、或流放、或禁锢,就算二皇子宅心仁厚,周池羽也逃不了和亲的命。
她一提,苏沐雪自然能想到,“我说过,自有办法带你远走高飞的,绝不让你下嫁骨赫”,周池羽摇头,轻笑道,“沐雪想的太过简单,你可曾想过掳走和亲公主的下场?毁了和亲,骨赫和周朝势同水火,大战在所难免,在位的皇上定会迁怒苏家,与此时又有何两样?”,
苏沐雪微愣,怅然道,“但苏家不会背负谋逆叛国之罪,祖父和父亲忠君之名毁于一旦,绝不让苏家门楣蒙尘”,
“挑起周朝与骨赫之争,难道就不是叛国罪么?”,周池羽道,“若我挑起骨赫与周朝争斗,父亲会驰骋疆场,杀敌以正苏家之名”,苏沐雪说道,
周池羽抬眼看她,轻声道,“你与我在一起,是叛经离道的事,你若想与我在一起,定要背负谋逆叛国之罪,可你依旧会选择我,对吗?彼时与此时,又有何两样!”,
论巧言善辩,苏沐雪不及周池羽,更何况,在周池羽面前,苏沐雪从没想过胜负之说。
她只是低头掩面,双肩颤动着,是她的错,是她的一己之私,是她堕入这世俗不容的孽缘里,是她害了父亲,连累了整个苏家。
“沐雪”,周池羽拍了拍她的肩,“你出去罢,我想静静”,苏沐雪哽着喉咙说道,泪水从指缝
里流出来,一滴滴落在她浅青色的裙上,晕染开来。
周池羽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蜷着的苏沐雪,泪水不断滴落,她哭的无声而心碎。
从小便见过她很多样子,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安静如空谷中的一株兰草,淡雅而清冷,处事冷静,如她的名字,沐雪而来,宠辱不惊。
在自己面前的苏沐雪,眼神里永远带着温柔、宠溺,让你相信,就算世人背弃,她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而如今的她,柔弱、无助、自责、内疚,那双温柔的眼眸被双手紧紧捂住,只有泪水倾泻而下。
知道会伤了她,一步步的算计,一点点把她拖入棋局里,从谋划的第一日起,就知道会伤了她。
只是没想到,伤了她的这刻,自己的心,会如此难受。
周池羽转过身,面朝着门,背对着掩面哭泣的苏沐雪,轻吸了口气,缓缓说道,“至少,我能保
的了苏家人的命”,
说罢,周池羽头也不回,推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