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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倒是不错,不过宏毅那小子才成亲就跑了,把你一个人扔下,太不像话了。”现在段家夫妇都无比痛恨,让女儿新婚就独自面对家族杂事的顾仁了。哪有新婚就分开的夫妇,每每想到这个,段大娘就心如刀绞,觉得顾家这是坑了他们。段鼎虽然没说什么,但现在显然,这婚事他们也是越来越不满意,对顾家也是如此了。
“天天在家也烦。”绮罗低头顺嘴接道,想到顾仁那样子,她宁可对着药草和信想像顾仁在外面的样子,真的回来,绮罗能想到的就是顾仁的热情了。
“他对你不好?”段大娘一惊,拉着女儿,一脸严肃,竟然不希望丈夫在身边,嫌他烦,那女儿对这桩婚姻有多么的不满啊。
“不是,挺好的,只是一个人惯了,突然多一个,觉得有点怪。”绮罗对母亲笑了,看着母亲的眼睛说道,生怕母亲误解一丁点。也是,她若说,她挺怕顾仁的热情,只怕母亲得笑死。就算是亲生的母女,她还是不太习惯分享夫妻之间的私密。
“你这性子也真得改改了,公婆跟你说话,你都回不了一句,真的对丈夫也这样,夫妇之间,你来我往的方才正理。”段大娘郁闷了,她又想歪了,她的理解中,女儿实在很是个很冷淡的性子,她对父母明明满是关切,就是不会说。他们是亲生的父母自然不会怪她的,可是公婆和丈夫都不是,他们哪里会用心体会,到头来,她被夫家嫌弃怎么办?
“真的被休回去了,不是正好陪你们吗?”绮罗难得有心情,对母亲开起玩笑来了。
“又胡说!”绮罗被母亲怒斥了一声,她看看外头,想想,摇摇头,“我跟你爹说是不满意,其实……”
顾大娘想想,半天也找不出来顾仁什么好来,平常批评惯了,哪哪都不顺眼,现在想劝女儿,竟然找不出词了。那纠结的样子,让绮罗都不禁笑了,觉得母亲真是太好玩了。
“我开玩笑的,师兄对我很好,常给我写信,告诉我他在哪了,而且公公说,行程上,他快回来了,爹选的人很好,人品不错。”绮罗笑着安慰着母亲,不过她其实也不会夸人,想老半天,竟然也只能想到,顾仁的人品不错。顺便说说让母亲不满的事,顾仁快回来了,当然她不会说,公公说今年顾仁回来得早,往年,他都是待到冬至才会回来,而这回,不到中秋就回来了,显然是想回来过团圆节的。不过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了。当时她听时,也就应景的笑了笑,给公公捧个场。想来以公公的性子,这话一定会跟父母说的,她就不再多嘴了。
“多笑笑,我听你爹说,其实出门买药也不用家主亲自去的,你公公让宏毅出门,其实是给他积累人脉,过两年,行会里各位大佬们认清了,到时,就能跟你公公一样,在家守门了。”段大娘忙跟女儿分享一下从段鼎那儿听来的消息,这对她来说比较重要。
绮罗没往生意上想,也对,其实她替顾老爷当了这么久的家,药房里除了配药麻烦一点之外,其它的真不用操什么心。所以家主出门行商,更多的是不想被困死一方。
她想到的是,如果当年每年他都跟自己去边关,一去半年,顾家怎么办?现在自己帮顾仁守门,而顾老爷能配药,如果说,那时,他成亲了,有宗妇了,他当然可以出门,一去半年。可是如果这样,他为什么还要追随自己?这不是对他妻子的背叛吗?想到下一世的顾仁也许有妻有子,她心里竟然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了。所以他也不是没自己不行,他若是想保住宗家的地位,就得成亲,但若是成亲了,为何还要跟着自己?
“怎么啦?”段大娘看她又发起愣来,忙拉了她一下,她其实觉得女儿婚后性子好多了,每次她来,女儿多少还能回几句话,而且真的对自己很孝顺,关心着自己的健康,虽说不会说什么贴心的话,但女儿是自己的,她能感受得到女儿有些哪不同。不过,爱走神的性子却怎么也改不了,她和顾太太聊天时,顾太太也提过,跟她说得好好的,她就走神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段大娘忙跟着解释,说她被她爹教坏了,天天逼着看书,想方子,没事就提问,逼得孩子天天吃饭都想着书,想着药,问她吃了什么,她说不知道,问她什么方子,她答得特别顺溜。顾太太就笑,段大娘于是特别想回去骂死段大夫,不过,此时看到绮罗又走神时,只能再拉回她,继续数落,对公婆,对丈夫,以后万不能说着话就走神,会惹他们不快的……
反正段大娘也是那种不需要绮罗回答,就能自己说得很开心的类型,绮罗也就安静的听着,不时的给母亲添点茶水,然后给母亲按摩穴位,调节她的内息。
“奶奶,外头有人传话。”门被敲响,丫环进来禀报,顾仁不在家,府里的下人也按着绮罗的习惯被培训得很有规矩了。比如此时,外院的下人是不能进她的小院的,只能在外头传话,而丫环不能直接传话,要等着绮罗发话了,再说明发生了什么事。从头到尾,院里是听不到一点急躁的声音的,包括连顾义现在在外头,也不敢造次,其它人也就更不用说了。
绮罗抬头,边上伺候的陪嫁丫头递上了水盆,让她净手,禀告的丫环方才说道。
“亲家老爷派人来说,程老公爷回京被送到了仁心堂,请奶奶回府一趟。”丫环刚刚就斟酌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措辞简单明了,显得从容不迫。
绮罗回头看了母亲一眼,母亲都怔了一下,自己出门时,家里还清净着呢,怎么就这么会功夫,就又出事了。程家战败,老爷子受了重伤。回京找太医啊,找他们做什么?还直接送仁心堂,开什么玩笑?
“快走,去晚了,你爹又得发脾气。”段大娘跳了起来,看着就是个爆脾气。绮罗也知道父亲的性子,别的事还成,真的对病人,他眼睛里不容沙子,就算自己是他的亲女儿,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客气。
“去套车。”绮罗对丫环说了一声,自己安静的擦了手,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用不着换了。查了一下自己药箱,让陪嫁的丫头背着,自己才慢慢的出门,不过不是直接去大门口,而是和段大娘一块去正院,向婆婆请假。
顾老爷已经回来了,正和顾太太说着话,一听绮罗的禀报,怔了一下,“你快去吧,亲家公急叫你,定是要你帮忙。小心些!”
“是!”绮罗明白公公那句小心些代表着什么意思,程老公爷没死,但是面临的却是要对战败负责,此时人已经送到了仁心堂,就算她不回去,父亲已经身陷其中,到时,谁知道会不会影响顾家在兵部的签子。公公这句‘小心些’真的包含了太多的无奈 ,一个小人物的无奈。
她默默的和母亲一块走到门前,车已经套好了,但车前站着顾义。
“大嫂!”
“没事,好好看着铺子。”绮罗也明白顾义跟着出来的原由,对他们来说,此时她去不去仁心堂,都是问题。不去,程家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等他们缓过气来,想到自己没去,到时怪罪起来,弄死顾家有如儿戏;可是去了,谁知道会不会被连累。顾家会不会被贴上程家的标签,到时程家的政敌迁怒于顾家怎么办?
反正,真的怎么做都是错的,所以娶了她,对顾家来说,风险与荣誉并存吧。所以在父母后悔时,顾家的父母也不见得多么满意自己吧。所以选择程家是错的,但是选择顾家一样,也不见得是对的。
顾义抿着嘴,帮着她牵马,而丫环给摆上踩凳,让她和段大娘上车。等她们坐好了,顾义才把缰绳给了马夫,退到一边,目送他们离开。虽说段大娘不怎么喜欢二房,不过看看顾义,倒是对他印象不错,看着就挺规矩,而且,对绮罗看上去很细心。显得不很难相处的样子,不过这念头也是一闪而过,转头,她就开骂了。
“你爹真是老糊涂了,就算要帮忙也不能叫你啊。顾家那么大的规矩,让你出来抛头露面给人诊治,传出去多么的难听?”段大娘并没想到,这事并不是让绮罗抛头露面那么简单的。想想女儿出个门,还得跟公婆请假,虽说也知道这是规矩,但是给娘家妈看到了,心里总会不舒服的,有气又不能跟别人发,只能拿段大夫说事,说他不懂事了。但马上,又忧心起来,“你回去,只怕你爹又要骂人的了,没有什么是比病人更重要的了,你这么磨磨蹭蹭的,回去晚了,黄花菜都凉了。不过也是,你现在又不是在家,出来进去,公婆都眼看着,唉!”
“套车也要时间,正好顺便跟公婆说一声,也费不了什么什么事。”绮罗只能解释一下,但解释完了,思绪都飞到了九宵云外。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