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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霍静文付了钱下车。
老师让她过来拿修改过的设计稿,她有点赶,一会儿还得赴约去和大哥吃饭。
这几年霍静文拿了不少奖,自己开了工作室,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可老师总是对她高要求,每一次的初稿老师都不满意,要她反复修改,有时候达不到老师要的效果,总会被她骂。
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
霍静文从电梯出来,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老师家门口。
她按了门铃,以手作扇扇了扇风欢。
每次来见老师都会紧张,一紧张就觉得热。
她呼了口气,放松自己。
没多久就有人来开门,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站在她面前,一脸严肃,“你迟到了。”
约了十点三十,这都快十一点了,Flora最讨厌别人不守时,偏偏这个静文经常都不守时。
“sorry……”
霍静文耸耸肩,一脸的抱歉跟在Flora身后进了屋,自觉地关上了门。
“需要修改的地方我都给你打了记号,你自己看看,有什么想法没有?”
Flora把霍静文工作室新一季的设计稿拿到她面前,霍静文一张一张的翻看,果然,老师真是呕心沥血,孜孜不倦……片刻后她抬头,“回去我再仔细看看,再改改。”
Flora双臂跌在胸前,微微颔首。
“咖啡,还是果汁?”Flora问霍静文。
“谢谢老师,不过人有三急,我得先解决。”
霍静文说着就去洗手间了,Flora望着她的背影直笑,末了回身去厨房,煮咖啡。
外面洗手间的马桶出了点问题,没多久霍静文又跑了出来,“老师,介意我去你卧室的洗手间吗?”
厨房那头嗯了一声,“不介意。”
霍静文这就去了Flora的卧室。
就在霍静文解决完出来的时候,视线不经意扫过Flora的床头——?在她的床头柜上,放相框的地方,赫赫然放着一枚领带夹,而这枚领带夹霍静文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她看见它出现在谌子慎的领带上,不止一次。
这就是苏富比拍卖的那枚价值不菲的领带夹。
霍静文当时头皮发麻,脑子里遐想出了多种画面,那样的画面让她背心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
……
霍静文将领带夹攥在手心里看了许久,当她要放下的时候,Flora进来了。
Flora靠在门框上闲闲的瞧着霍静文,“几百万买这么个玩意,是不是钱太多找不到地方花?”
霍静文转过头去,对上她微笑的目光。
她朝霍静文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从她手里拿过领带夹,捻在指尖看了一阵,她问霍静文,“如果老师插足有妇之夫,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霍静文心中微微一酸。
良久,她小声问,“老师,你爱他吗?”
Flora摇头,垂眸盯着手里的领带夹,“爱他的钱。”
“撒谎。”
霍静文了解这个女人,她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优秀,身边不乏成功男士的追求,可是这么多年她仍旧单身一人,不为外界诱.惑所动,她要真爱钱,不早就嫁进豪门当阔太了?
“我奶奶总说,男人有了钱就容易变坏,想必这话不假。”
霍静文叹气,摇摇头又道,“谌子慎这种有权有势又有背景的富家子弟,他能对女人有几个真心?”
Flora一惊。
霍静文看到她眼底的愕然,只是笑笑,“我小时候他常抱我,他就住在我家对面——对不起老师,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爸爸是霍舒城。”
“……”
“不过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霍静文看Flora气得脸色郁郁,赶紧过去紧紧挽住她,“我怕别人戴有色眼镜看我,我怕别人看不见我的能力只看得见我身上我父亲的光环,sorry,瞒了你这么久。”
Flora拉开她,脸转到一边不看她,朝她挥手,意思是你给我滚。
霍静文几年前毕业去她的工作室给她当助理,她见这姑娘有天赋又肯吃苦,就手把手的教她,让她这几年在设计领域有了一片自己的天地……Flora怪自己眼拙,明明就是公主,她愣是把人家当成了灰姑娘。
“你走。”Flora指着外面。
“我……”
“走啊。”
“老师对不起。”
霍静文默默低头,转身朝外面走去,Flora看了她一阵,叫她,“你等等。”
“老师?”
霍静文眼中欣喜,蹦跶着又跑回来,Flora盯着她好
tang半晌,脸色回暖,这才说,“就在这儿吃饭,我做意面。”
“留下陪你一会儿可以,吃饭就算了。”
“我答应了我大哥,今天中午要和他一起吃饭。”
霍泽南今天要见她,不是真有那么好的闲情逸致要和她吃这顿饭,主要是明天就是老太太九十大寿,这个霍静文再不回去是不行的。
前几年霍静文犯了事,跟家里人闹翻,从此离家不肯回,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人几次,要不是家里还有个老太太,她可能是一辈子都不愿回去。
装潢别致的西餐厅。
霍泽南是照着霍静文的喜好找的吃饭地方,那姑娘是设计师,有品位,有讲究,今天她心情好答应赴他的约,他自然得找她喜欢的地方。
乔止非昨晚就约他今天见面,想也没有其他事,便答应了他。
这个时候他一个人坐在窗边的卡座,静文没有来,乔止非也没有来——是他自己到得早了,比约好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
他今天穿的白衬衫黑西裤,出来时修了面,头发也打理过,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英俊贵气,往那儿一坐,外面经过的女人瞅着这帅哥都是一步三回头。
乔止非比霍静文先来。
通常都只有别人等他,但对方是霍泽南,乔止非就愿意等他。
明明都走得那么早了,到的时候却发现霍泽南更早。
“霍哥。”
乔止非在他正对面坐下,霍泽南抬头看他——黑西装白衬衫,明明就是商务人士的正经装扮,但霍泽南就是能从他一勾唇一浅笑间觉察出这人的不正经。
霍泽南忍着没笑。
小马是乔止非的助理,乔止非走哪儿的跟着,可谓形影不离。
“滚蛋。”
乔止非摸出烟盒,递烟给霍泽南的时候吩咐了小马一句。
小马自然是不肯走。
上次在商场乔止非落单被人暗算那事儿之后,小马就不敢让他一个人在单独在外面了。
小马站得笔挺的,“不走。”
乔止非龇牙咧嘴踹了他一脚。
“乔哥你自觉点行不行!”小马也皱了眉。
“你往这儿一站谁他妈还有心情吃饭?!”
“就不走。”
那二人争执不下,霍泽南一直在笑,末了,他低头点烟抽了一口,吐出烟雾的时候道,“小马坐下一起用餐。”
小马受宠若惊,战战兢兢坐下来,“头一遭跟首长吃饭啊,与有荣焉,与有荣焉……”
……
……
霍泽南看了看时间。
这个静文是迟到大王,每次约她见面都是一等再等……霍泽南弹了弹烟灰,又抽了一口。
“你打算几时把那人交出来?”霍泽南问乔止非。
他说的是绑架小远的刀疤脸。
乔止非架着腿往后一靠,拿烟的手放在沙发靠背上,“这事儿你就甭操心了,我处理得干净得很。”
霍泽南微微蹙着眉,掀开眼帘瞅着他。
“要没这人,我也不可能查到更有趣的东西。”
乔止非脸色变得稍显严肃了,霍泽南看了他一阵,什么都没问,没多久他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信封。
他把信封放在桌面上,往霍泽南跟前一推,“好好瞅瞅。”
霍泽南垂眼瞥了一眼,没兴趣。
小马咳咳两声,提醒道,“霍哥,您就打开看看呗。”
霍泽南正襟危坐,动都没动一下。
直到他抽完手里那根烟,这才拿起那个信封,缓缓展开。
当他从信封里拿出那一叠照片,看清楚了照片上的那对男女,原本平静的眼中,多少有了些许波澜。
乔止非玩味的笑了笑。
有人在外面敲玻璃窗,乔止非和小马,以及霍泽南一起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去。
隔着玻璃,霍静文正灿烂的望着她大哥笑,然后朝着那边打了个手势就走开了。
“没收。”
霍泽南面不改色的收起那一叠照片,他对乔止非说这话时,乔止非还是懵的。
乔止非懵了好几秒,缓过神来之后,他问霍泽南,“打算如何处理?”
霍泽南看着他,“烧了。”
乔止非:“……”
“我问你这件事情如何处理……”
“大哥。”
乔止非正说着,身后一道温和的女声响在耳边,他一回头,便看见目光完全没在他身上的霍静文。
……
……
一顿饭吃到下午一点三十。
乔止非被一众保镖围着目送霍泽南和霍静文上车,待那车开走,他才转身上自己的车。
小马一
直观察他。
今天乔哥反常,很反常。
吃饭的时候他整个人处于一种娇羞状态,话也不怎么说,那对兄妹在那里谈笑风生,他就像个路人甲——话说以往他哪里会是这样,他从来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好不好!
再看霍哥他妹。
也确实是漂亮,明眸皓齿,天生丽质……所以说出身好就是好,什么叫优雅,什么叫高贵,瞧她说话的语气,瞧她吃饭的样子,这就是优雅,这就是高贵!
“乔哥你思.春了?”
等车子开了,小马在他旁边坐了好久才小声问他。
回应他的是一个寒光逼人的眼神,“我思你.妈的春!”
“那你看见霍小姐你害羞什么?”
“……”
“你看上人家了?”
“……”
乔止非扬着眉一言不发望着正前方,半晌,小马又道,“要真看上了,告诉霍哥呗。”
乔止非冷笑。
“乔哥你笑是什么意思啊?”
“没有意思,别瞎想了。”
乔止非开了车窗,拿出烟盒和打火机,低头点了烟,淡淡的笑意在唇边泛起……竟有些苦涩。
……
……
霍泽南送霍静文去遗爱路的工作室,一路上,兄妹二人的话都不多,要说的,在餐厅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酒店地址我都跟你说了,明天你要是不去,以后就别见我了。”
车子在十字路口等红灯,霍泽南转头看了她一眼。
霍静文低着头,情绪不佳。
几秒钟后,车子再一次开出去,霍泽南又道,“自己的家人,又没有深仇大恨,哪儿来这么大气性?”
很多话他也不明说。
那个时候静文还小,人生历练太少,父母干预她的感情这也很正常。在霍泽南没有了解到所有事情的真实情况的时候,他认为静文这样好几年不回家的避着父母,是她不对。
静文看着窗外,看着那错落而过的一排排树木,突然眼睛就红了。
“我不愿提,也不想说,但是妈妈做的有些事情不仅伤害了我,也伤害到了另外的人。”
霍静文低下头,细白的双手握在一起,良久,她抬头看向她哥的侧面,“那个人有什么错呢?不就因为家境差了点?不就因为我父亲是霍舒城吗?”
霍泽南听得心头一震。
事情都过去好些年了,霍静文虽然缓过了那个劲儿,但一想起那个时候那些事,还是会心疼,还是会难受。
“妈妈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这么世故?我结婚,是要跟我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而不是要跟名誉金钱过一辈子。”
在霍泽南眉心紧皱的表情里,静文平静的告诉他,“不是他强jian我,是我自愿的,妈妈毁了他,让他再也当不了军人,他有多恨我们家,我就有多恨妈妈。”
……
……
郑荟茹正收拾着衣柜,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站在她身后的霍舒城看了她一眼,开玩笑道,“你得罪谁了,被人在背后骂啦?”
她回头娇嗔瞪他,“我不就得罪你了吗,昨晚没有满足你!”
霍舒城呵呵的,哼着小曲出了房门。
以为他走远了,郑荟茹继续收拾衣柜,可突然那人又倒回来,自身后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正经道,“说起来有一个多月没做那事了,今晚你配合一下?”
“……”
“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先下楼去陪宜甄。”
待他走了,郑荟茹红着一张脸将手里的他的干净衣服往衣柜里一扔,“老.流.氓!”
楼下有了车声,郑荟茹从窗口看去,便看见霍泽南的车开进了院子。
他一个人回来的。
郑荟茹看了好久都没看见静文从他的车上下来,心里叹息,失落得很。
静文得有多恨她呢!
她有三个女儿,大女儿不认她,二女儿不亲近她,有时候细细一想,自己还真是很失败。
随着年纪的增长,过去的是非恩怨她也看得透了,现在想来,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和睦相处更重要的?
幼琳从未叫过她一声妈妈,以前年轻的时候她还不会意识到那是一件多令人惋惜的事,直到看见她和对面的沈君仪有说有笑,才知道自己有多羡慕。
还有静文,她怎么就那么倔呢,要不是为了她好,自己能去做那坑人的事吗?
那个聂海尧他哪里配得上静文,也就只有静文瞎了眼看得上他,他一个小小的士官,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她郑荟茹的女儿怎么能嫁给这种人?
她想起那个夏天。
现在想起来心口还隐隐作痛。
静文就是那样不爱惜自己,送也要把自己送到军营里给那个人,她撞门进去,正看见静文躺在那人的身下,而军绿色的床单上,深红色的那一抹痕迹是那样刺目——她忍不了,她绝对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
后来聂海尧被部队开除,后来他彻底消失在了静文眼前。
他走的那天,C市下着瓢泼大雨,他站在军区大院门口,那颗梧桐树下,雨水顺着他黝黑的面颊滴下来,他笑着对静文说,你满意了?你们家满意了?可霍静文,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
……
晚上霍家在酒店设宴,来的都是霍家的至亲。
明天才是老太太大寿,按惯例,今晚是要吃寿面的。
摄影机前,随着摄影师喊了一声“茄子”,霍谌两家人看似和.谐的笑脸被装进了镜头。
小远和宜甄有思琦陪着,大人都去招呼亲友了,没时间搭理他们俩。
思琦在一旁跟她姐发短信,发了那么多条,静文一条没回,她就有点泄气了。
她是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回事,姐突然就不回来了,想见她,还得去她的公寓找她……思琦向来比较单纯,不该她问的她通常都不会问,但是这几年她一直很好奇,姐跟爸妈到底是怎么了?
快七点的时候,谌子慎接了一通电话就说公司有事要去处理。
幼琳送他出去,手里帮他拿着他的西装外套。
“跟我去应酬?”
从她手里接过外套,谌子慎一边穿,一边问她。
他就是故意的。
幼琳蹙眉。
有意思吗,她什么时候跟他去过应酬?
她没看他,脸转开到一边,“离婚协议我改天拿给你。”
“已经很多人想要见一见我太太了,给个面子如何?”
“……”?简直是鸡同鸭讲。
幼琳没理他,转身就要进去,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有的事,霍泽南还不知道……”
“我不怕他知道!”
幼琳甩开他的手,面上薄怒,“谌子慎我说了要离婚就一定要离婚,当我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你我有什么情分?”
他哼笑,站得笔挺的整理衬衫衣领,“或者你承认过我们俩夫妻一场?”
幼琳看着眼前这人,他油盐不进,实在是令她恼怒。
门童已经把他的车开过来了,恭敬的把钥匙递到他手上,他勾唇对幼琳说,“要我离婚可以。”
车钥匙在他指尖转了个圈,幼琳一抬眼,便看见他眼中玩味。
临走时他跟幼琳提条件,“你得对我公平一些,比如,给我也生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