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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点燃了么?”
走到后院一间类似柴房的屋子门口,刘涚用三棱刺将房门挑开,带着张汉进去歇脚。
“没。”张汉说了一个字之后就低下了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好一阵才接着道:“我本想混进去,谁知道那些守卫交替的实在是频繁,应该是今天开始加强了守卫,往常应该不会这么难。”
刘涚也不想问张汉是怎么引起金兵怀疑的,他拍了怕张汉的肩膀,道:“你被发现了,兴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回头我们再想法子,现在的重点是,要如何才能不被金兵抓到!”
“他们不是已经追远了么?”张汉有些茫然的说道。
“金狗不是傻子,这咸阳城能有多大。嘘~”刘涚的话才说道一半,猛然间就噤了声!
“有人过来了”这是刘涚的第一反应,因为他耳力好,加上内心平静,故而他听出不对劲,张汉却是没有感觉。
“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捅了!”
一个听上去很粗的声音在屋子外响起,听到那字正腔圆的汉话,刘涚已经拔出一半的三棱刺又重新收了回去,紧跟着他就冲张汉使了一个眼色,随后冲外面道:
“好汉饶命,我们这就出来!”
“赶紧的,别让老子等的不耐烦了!”
显然,外面这位“好汉”不是一般的粗俗,他的语气口吻跟街面上的混子没多大的差别,刘涚皱了皱眉头,还是缓缓拉开了木门。
一挺长矛,闪着寒光的矛尖正对着刘涚的胸膛。
低头看了看矛尖,刘涚又抬头望向长矛的主人。
这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脑袋大,脸大,眼大,手大脚大;脖子粗,胳膊粗,腿粗。
地地道道的五大三粗,一双大眼睛正是警惕的凝视着刘涚,也不知为何,刘涚终觉得自己身后的张汉,好像已经被这汉子忽略了。
“宋人?”
“嗯!”
刘涚点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刚刚金狗是在抓捕你们?”
“是的!”
这个事情也没啥好隐瞒的,况且这汉子口呼“金狗”,那至少不是汉奸吧?
有这个理解作为底子,刘涚也不担心他跟张汉会被这个人出卖了,遂干净利落的都承认下来。
“好汉子!”
长矛“呼”地被收起,矛尖甚至在夜色之下划过一道流彩。就凭这一手,都让刘涚觉得对方功夫不错。
“走,跟我进去,这里像什么话!”那汉子根本就没有多说,转身就要带着刘涚和张汉进屋,他这种粗心大意的出事风格,说实话刘涚有些接受不了。如果是刘涚的话,在没有弄清楚敌我双方身份时,即便缴了对方的兵器,也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的后背亮给对方。
不过这样一来刘涚和张汉就轻松了很多,毫不犹豫的跟着那汉子走进正屋。
让刘涚奇怪的是,有着诺大后院和三进三出房舍的屋子里,竟然除了这个大汉之外,就没有半个人影,到处也都是黑灯瞎火的,难不成所有人都已经睡了?
“我叫胡立,你们可是宋军士兵?”
“我叫张汉!曾经是韩元帅帐下,后来归了岳将军!”张汉冲着胡立抱拳说道。
“丫的两个都是缺心眼?”
看着两人相互之间介绍,刘涚心中真是无语,那胡立也就罢了,张汉怎么就把自己的来历说的如此清晰明了,难道他就不怕对方是在诈取信息的?
“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啊?”
当胡立的眼神扫过来时,刘涚觉察到其心中对自己有一些不满,可不是嘛,人家张汉都爽爽快快的招了,就刘涚一声不肯。
“刘涚,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这个词语对胡立和张汉来说怕都是一个新鲜词儿,两人听了之后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
“那金狗,追捕你们所谓何事?”或许是见刘涚不是那么好打交道,胡立再度转向张汉询问。
因为刘涚没有开口阻止,张汉又是发自内心的信任眼前这个胡立,就把事情说了泰半,当然,关于刘涚的来历和高宠的事情他还没有说,只是强调被抓的宋军士兵知晓宋军一个重大的军事机密,所以必须要赶在这些士兵被拷问或者是送去会宁府之前,营救出来!
“啪!”
听完张汉的讲述之后,那胡立重重的一拍桌子,“这些金狗,早就该死!不瞒两位哥哥,胡立我也早存了投效岳将军的心思,只不过如今咸阳城里,少了我还真不行!”
听这话,刘涚再次心中冷笑,暗道这胡立是不是太自恋了,地球少了谁不都是正常的转么,怎么咸阳城少了他就不行了?
或许是因为刘涚不自觉的将一些情绪写在脸上,被那胡立注意到了,故而其接着道:
“某这么说你们或许不信,其实某也不是一个人呢,我手中也有一票兄弟呢,寻常事后,咸阳城里的普通金狗想要欺负咱们宋人,还得问问某手中枪答应不答应!”
“一票兄弟?你们有多少人?”听到胡立说他在咸阳城里还有一票兄弟,刘涚的脑子里灵光一闪,问道。
“十七八个,怎么了,这位刘大哥可是想见见我的兄弟?”胡立的一双眉毛很有特色,特别浓,而且平直,眉梢末端更常人也不同,丝毫没有变细而像是直接被利刃切断一般,整整齐齐的一个扫把头,让人过目难忘。
“我只是想说,如果我们不马上换个地方的话,或许金兵很快就要搜捕过来了!”
耸耸肩膀,刘涚淡淡的语气像是在问胡立有没有吃晚饭,而胡立就像是一个三年没有吃过晚饭的人被刺激到一般炸了起来:
“差点忘了这茬!走,我在前面带路!”
这胡立倒也不蠢,刘涚一说换个地方,他马上就有了主意。
当刘涚三人从前门出去的时候,已经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后院那边嘈杂的响动,显然是金兵已经来了。
胡立走在前面,刘涚却不让他找其他住宅,而是要他带路,径直去咸阳城的衙门。
“你疯了?呀衙门,你可知道金兵在咸阳城里有多少守军?如果引来了守军,咱们哥三就算浑身都是铁打的,也是死无葬身之地啊!”胡立诧异不已,看刘涚像是看个疯子。
然而刘涚却只是淡淡一笑,“金人好奢,我想整个咸阳城,最好的地方就是衙门了吧,你猜猜那些守军的将领们,会住在哪里呢?”
“咦?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说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不过刘大哥,你这是要那啥,擒贼先擒王,我没说错?”
“不,我们只是先来一手灯下黑!”
所谓灯下黑,其实道理很简单,说穿了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张汉已经将咸阳城里的金兵都撩拨起来了,今天晚上躲躲藏藏也就罢了,等到天亮的时候,金兵必然会全城搜捕,到那个时候又该去哪里躲藏?
刘涚估算着,金兵唯一不会去搜捕的地方,应该就是衙门,或者是大牢了吧。然而如果能够进入大牢的话,刘涚又何必让张汉一个人去点火,所以想来想去,或许只有衙门附近最合适。
幸亏有胡立这地头蛇,刘涚跟张汉才能在不惊动金兵的情况下,在衙门附近的一家民宅里落脚。
“这房子是我一个兄弟的,他父亲是咸阳城城守。战死了,第二天,他单枪匹马去冲击军营,也死了,家里几个女人上吊的上吊,投井的投井。”胡立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被异族占领的结果好像都差不多,刘涚摆摆手,示意胡立无需多说。
“总有一天,我们会报仇雪恨的,张汉,胡立你们先休息吧,这上半夜就由我来放哨好了!”
“可是刘哥,那大牢里面的兄弟。”
胡立看上去竟然比张汉还要热心,刘涚让他去休息他也不去。
“如果把自己的命搭上都完成不了的任务,那就暂时不要去尝试!”刘涚摆手阻止胡立,道:“你也知道金狗人多势众,更遑论他们是正规军队,而咱们只有三个人!”
就在刘涚跟胡立谈话的当口,折腾一宿的张汉终于顶不住睡意来袭,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到头就睡。剩下刘涚跟胡立两人闲聊。
这胡立,或许是因为平常时候闲的,此时精神倍好,从咸阳城的历史讲起,一直说到他自己身上。
原来这个胡立,其家族里的长辈也曾经是北宋的边防将军,算得上忠良之后,自幼习武,胸中怀着对金人满腔的恨,却又找不到地方泄。
跟胡立类似的年轻人在这咸阳城里还有十七八个,按胡立的说法,他们原本的人更多,在跟金人不断的摩擦之中,一些兄弟死了。一些兄弟失散了。
刘涚对他们这种敌后抗战小分队的模式倒是挺有兴趣的,在他刻意引导之下,胡立说起了他们过往好多战例,而每说一个,刘涚都会在其说完之后,分析优缺点,纠正他们错误的战术思想和手段。
一两个时辰之后,胡立对刘涚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种变化的诱因,就是刘涚对他们战术针对性的讲解,让他茅塞顿开的同时,也后悔不跌。
“如果当初有刘哥帮我们出谋划策,那我们好些兄弟就不会死了!”
堂堂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竟然眼泪鼻涕一股脑儿的狂奔,或许是想起那些死去的兄弟,情绪越来越沉重。
“战斗哪有不死人的?即便是三国孔明,谋略超人,不也是没能撑起巴蜀?既然选择成为一名战士,就要有直面鲜血和牺牲的觉悟啊!”
“刘哥,如果我召集那些兄弟们一起来,在你的率领之下,我们有没有可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