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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ㄨ】
明明在好好的说话,好吧,也不算好好的说话。
但是平心而论,方承宇这种威逼利诱的手段在刑讯上也不过分。
换做他们也会这样做。
唯一过分的就是方承宇的身份,是苦主,是平民。
但这也忍了,谁让知府大人默许了。
没想到刑讯逼供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人给杀了。
血还在流出,适才还说话的人已经死了。
就在这些官员的眼皮底下,被一个拿着刀的少年杀了。
一旁的宋运平发出惊叫。
原本坐着的官员们都站起来了,一个个神情惊骇。
方玉绣伸手掩住嘴堵住了到了嘴边的尖叫,瞪大眼一身冷汗。
方老太太亦是神情震惊。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方承宇会杀人,包括喊出让杀了的她自己。
她喊出那一声是情急脱口,当然她是想要李县令死,因为死了就永远不能说话了。
如果是她自己站在那里,她肯定也会动手。
但是,承宇啊….
她的这个病了将近十年在家里如同坐牢般困顿了十年的年纪刚满十四岁的承宇啊。
她没想到他会做的这样的干净利索,就好像她的手。
不,比她的手还要灵活。
她的心意才起,他就已经做了。
有这样的孙子,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一直以为老天爷给她的这个孙子是苦难,却原来是恩赐,是珍宝。
方老太太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ㄨ】
“承宇。”她喊道踉跄的扑过去。
方承宇几步扶住了她,他的手上还拿着刀,身上脸上溅了血迹。
方老太太抱着方承宇大哭。
兵丁们握着刀站在了官员们前方护卫。
“大胆,大胆,竟然敢行凶杀人。”官员们纷纷喝道,“拿下。”
兵丁们没有动作,这让喊出这话的官员们有些尴尬。他们看向马知府。
马知府当然已经不坐着了。
“怎么能就把人杀了呢?”他开口说道。
这是他进来后的说的第一句话,虽然听起来是质问,但语气平淡,连一丝怒意都没有。
更别提气势汹汹的呵斥兵丁将人抓起来。
方承宇一手握着刀。一手拍抚着方老太太。
“祖母,不要难过了,他承认了,我也替祖父父亲手刃仇人了。”他正声音悲愤的说道。
听到马知府的询问,他扶开方老太太噗通就跪下来。抬头泪流满面神情悲痛欲绝。
“大人。”他哭声喊道。
这突然的转变倒把这些官员们吓一跳。
明明刚才还一套套的刑讯逼供甚至提刀杀人,脸上身上还沾着热乎乎的血吓死人,猛一下又变成可怜巴巴的孩童。
转变也没个过度提个醒。
“大人,我实在是恨啊我方家三代啊,他杀死我家多少人啊,天啊,终有今日开眼啊。”方承宇嘶声裂肺的哭道,跪行向前几步。
因为他的手里还抓着刀,刀上还血迹斑斑,官员们不由紧张的后退几步。
这看起来是悲伤过度的疯癫了。
已经暴起杀一个人了。再暴起乱杀人就糟了。
“拿下他的刀。”
“拿下他的刀。”
官员们纷纷喊道,还有人挡住了马知府。
现场再次混乱,这一次不待马知府开口,兵丁们主动拿走了方承宇的刀,但并没有为难他。
马知府并没有慌乱,推开众人上前几步。
“你们有冤屈说冤屈,人也抓住了,也没有不让你们说。”他声音淡淡的说道,“你也说了,知道国法家规。知道什么叫国法律法,你为什么还要置国法律法不顾,自己也做下杀人的罪行?”
方承宇哭着叩头。
“我知道国法律法。”他抬起头,“但十几年的积仇。祖父父亲的惨死,我十年的病痛,此等恶人我情理实在是难容,只想手刃仇人,只想食其肉喝其血,这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说着猛转身。跪着就冲还绑在刑柱上人已经死了的李县令扑过去。
他神情扭曲癫狂脸上泪水血迹混杂,伸着手张着嘴,看起来真的要吃人一般。
挨着李县令的宋运平再次惊叫起来。
“拦住他拦住他。”官员们也忙喊道。
方老太太已经先一步扑过去,抱住方承宇。
“承宇我们报仇了我们给你爷爷爹爹报仇了。”她哭道。
方玉绣此时也扑过来。
牢房里女人的哭声顿时搅做一团。
看着这场面兵丁们没有再动手拉扯方承宇,官员们也皱眉很是烦扰。
“就说了不能让苦主参与审讯,这深仇大恨的哪有什么理智可言。”有人摇头说道。
“现在人杀了,怎么交代?”也有人问道。
“是啊,这么大的案子,惊动了两路兵马,闹的如同谋反大事一般,现在案犯没经审问就死了,怎么交代啊?”
这样的议论就更多的响起来。
马知府转过头看着他们,议论声停下来。
“怎么交代?”他说道,“调动了两路兵马,十几年的血仇,害了将近三条人命,人证物证俱凿,罪犯不能畏罪自杀吗?”
在场的官员一怔。
这样也行?
马知府指了指地上拥在一起痛哭的祖孙三人。
“看看,父子孙三代啊,真是太惨了。”他说道,“谁能想到有人会这样在背后算计自己,十几年啊,想想就心寒。”
说罢又看了眼已经死去的李县令。
“此等恶人。”他冷哼一声,“死有余辜,就算不是这孩子动了手,本官的尚方宝剑也能斩了他。”
说罢一甩袖。
“将宋运平押监待斩。”
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官员们面面相觑。
这样也行啊。
“行了吧,那样都行了,这样又算什么。”有人低声说道。
那样自然是指应允方家的请求调动兵马兴师动众而来。
既然那时候就答应了,自然要送佛送到西,让方家把一口气出完出痛快了。
官员们都明白了只得也跟着走,不过还是有人皱眉。
好像不太对。
真的是因为血仇难抑动手杀了人吗?
回想适才的对话,好像是李县令要说出什么事,然后….。
“杀了他。”
那个老太太尖声喊。
然后,那少年手起刀落。
他回头看还在哭的祖孙三人。
白发苍苍面容枯皱,黑发嫩面幼稚,哭做一团最是让人不忍睹的场面。
但同时他们又是山西豪富票号满天下人的德盛昌的主人。
天下哪个福贵不泼皮,杀人放火金腰带。
显而易见,李县令的确筹谋方家,起因就是窥见了方家的秘密,这秘密定然是方家发家的原因,而这原因方家不可告人。
血海深仇是一方面,杀人灭口也是一方面吧。
大家都没发现吗?
官员又看了看四周,再看向前方大步而行的马知府。
得了吧,看看这些人一个个谁比谁傻,没看出来才见鬼呢。
大家都不说话,他何必出头,死的人又不是他爹。
他轻咳一声,抚平了眉头疾步跟上去。
官员们离开了,兵丁们收拾李县令的尸首,以及架起宋运平。
“不关我的事,我是被李长宏指使的。”
现在李县令死了,一切罪过都能推到他身上,宋运平歇斯底里的喊道。
很快兵丁们离开了,宋运平的声音渐渐远去,牢里恢复了阴冷。
方承宇抬起头,哭声停下眼泪脸上残留,神情已然平静。
“祖母二姐,不用哭了。”他说道,“现在我们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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