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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彻底陷入沉默。
秦诗仪是越想越忐忑,倒不是她不信任霍陵,只是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自己的枕边人原来换了一个灵魂,他能接受吗?他真的不会“大义灭亲”吗?
事实上,秦诗仪换位思考过很多次,如果是她遇到这种事,她也无法接受吧,以为爱着的人,原来是披着一层画皮,谁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如果霍陵真的无法接受,秦诗仪也不会怪他怨他,只是心里大概会很难过,欺骗他并非她的本意,这个口她实在不能开,真正的杨蓉已经死了,尸体都化成灰,被家人带回故土安葬了,她不能让现在这具身体也坠入深渊。
所以,他们的结局大概只能好聚好散了。
秦诗仪已经想好了,她不能给他真正答案,但也不会缠着霍陵让他为难,反正她有手有脚,也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就算分文不要净身出户,也不会饿死街头。如果霍陵能帮她保守秘密的话,以盛夫人他们的性格,应该也不会禁止她接触孩子,她还能不远不近的照看着他。
这个结果,已经比秦诗仪曾无数次设想的要好上千倍万倍了。
只是秦诗仪不免有些难过,她已经对不起霍陵了,现在还要利用他,如果换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这么笃定的沉默着的,没有半点恐慌的样子。
这样想着,秦诗仪的眼眶也不免红了起来,内心快要被愧疚所淹没了。
沉默中,秦诗仪还能听见霍陵清晰的叹气声,她不由提起了心,等待着他的宣判。
霍陵却又沉默了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好半响才缓缓道:“这半年来,我注意到你经常会给一个陌生号码打电话,归属地也没听说过,担心你被人骗,所以想了解一下对方是什么人,刚好大哥身边的吴助理找我。他当时负责处理你车祸的事,之后便和那家人有了来往,说是他们家大儿子要结婚了,想邀请你参加婚礼。吴助理可能一时没找到你,所以先跟我说了。”
“我听到那个地名,再跟他核对了下电话号码,才知道原来你一直保持联系的就是杨家。”
秦诗仪闻言张了张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徒劳的闭上了唇。
大哥要结婚的事她知道,那天正好她跟剧组一起飞美国,手机没电,早早就关机了,她爹妈联系了吴助理,后来回公司上班,吴助理也跟她提到了这事,只是没想到他还跟霍陵说了。
这半年多,爹妈他们虽然没有彻底从悲伤走出来,但是日子的确越过越好了,现在大哥也要结婚了,家里人都有了新的盼头,她妈还说她大嫂是镇上的初中老师,文化人,以后生的孩子肯定聪明,好好教,一定能像孩子他姑一样念大学。
秦诗仪听了又感动又高兴,虽然没办法承认她就是孩子他姑,可是家里人这般念着她,也叫她动容。只是婚礼她实在没办法参加,跟家里人保持联系,还能说她是良心不安,偶尔关心一下她愧对的受害人家属,反正没人知道她跟爹妈具体聊了什么内容。
可是特意去参加她大哥的婚礼,这个行为就太过反常了,解释不通不说,还容易引来别人的怀疑,秦诗仪只能遗憾的拒绝了。
但现在问题的重点,不是她参不参加大哥婚礼,也不是霍陵怎么知道她跟家里保持联系的——他这语气就不对啊,不是发现她不对劲所以过来对质的吗,怎么就变成解释了?
秦诗仪简直百思不得其解,而霍陵的解释还在继续。
“虽然事故的事早已经过去,你也得到了家属的谅解,不过到底是一个条活生生的人命,又是年纪轻轻的女孩……”霍陵说到这里,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关心那边也正常。我想着既然这样,婚礼你应该也是想参加的,跟那边联系了一下,得知婚礼正好就在这两天举办,节目组也一直想来录制一场体现不同地区民俗风情的节目,刚好就一拍即合,临时把地址定在大岗村。之前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剧情发展太快,秦诗仪有点跟不上,忍不住愣声反问:“惊……惊喜?”
霍陵轻笑,若无其事的看着她:“是啊,难道你不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这证明她之前的猜测都是虚惊一场啊。
可是秦诗仪真没有这么没心没肺,她跟霍陵相处也半年了,夫妻感情又好,对他的了解自然也越多,最初那句话,他分明是带着不解来的——以他的性格,既然问出口了,就代表他真的上心了,不然他犯不着费这功夫。
虽然不知道霍陵为什么忽然改变注意,又不想知道答案了,可早就愧疚不安的秦诗仪,没办法跟他一样粉饰太平。她眼神复杂的看了霍陵一眼,低声问道:“你……就不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霍陵挑眉,似笑非笑的盯着秦诗仪的眼睛。
秦诗仪只觉得呼吸都一滞,有一种他什么都知道的错觉,又徒然生起一股想要不管不顾倾诉的冲动。
只是霍陵下一秒,又收起了锐利的神色,轻笑着揽过她的肩,声音温柔近似安抚:“没什么好奇怪的,人之常情而已。”
这一刻,秦诗仪竟分不清他指的是哪个“人之常情”,是肇事者对受害者家属的恻隐之心,还是一个女人对亲人的眷恋和不舍?
但霍陵这句话,却成功让情绪复杂又不安的秦诗仪找到了宣泄口,彻底埋头他怀中,呜咽着哭了出来。
霍陵并没有多劝,只是拍抚着她的背,纵容的安抚着,让秦诗仪的哭声越来越无法自抑。
也是秦诗仪此刻哭的太投入,好像这几个月以来,内心隐隐的不安和愧疚,要彻底被发泄出来。
如果她抬起头,就能看到霍陵同样复杂的眼睛。
他也不轻松,可以说内心有点沉重。
这几个月来,他太太的改变,是所有人认识她的人都看得出来的,也许不了解的人,也就感叹一声变故果然容易让人成长,毕竟这个世上没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只是霍陵跟改变后的太太朝夕相处,却越来越怀疑她是不是换了个人。
让霍陵有这种怀疑,最初的问题是出现在他自己身上,这个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无疑就是自己,他的性格到底是怎样,没人比他更清楚。
事实上,他太太并不是一来就冷漠的,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虽然独自在国外长大,但是当年秦家老爷子还在,不仅给孙女安排可靠的保姆和管家,还拜托了当地的好友照料。他太太一直被保护得很好,走出学校的象牙塔,立刻就嫁给了他,可以说是走近了另一个象牙塔。
性格还算单纯,没接触过太多阴暗的女孩,是不会那么理智的看待协议婚姻的。
起初,他太太也会对他嘘寒问暖,对他表达关切,只是那个时候他处在人生中最忙也最关键的阶段,实在没精力应付她的关心,他的冷淡,再加上天长地远的距离,难得相聚的相处模式,大概是让她逐渐冷了心,才开始学着他的态度,理智的对待他们这段婚姻。
实际上,霍陵是乐见其成的,他当时的忙碌,虽然是为了事业打拼,也不乏避开的意思在内。
他对他太太并没有意见,婚约是从小订的,虽然之前的对象是他二哥,可是二哥当时有相爱的人,也没和她接触过,他并不介意代替他二哥履行婚约,他太太也的确被秦老爷子教育得不错,尽管后来生活空虚,只能靠购物来打发时间,也没见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证明她本性还是不错的,跟秦家其他人都不一样。
霍陵很满意这样的婚姻状态,相敬如宾才是最稳定的,没有那么多爱恨情仇,就折腾不起来。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对她负责,可以和她做夫妻间亲密的事,但是真的没办法和她谈感情。
其实在最初的最初,他也悸动过,那个时候她还很青涩,他也刚刚上大学的年纪。
他那天刚好和同学在新开的篮球馆打球,回去的时候,因为篮球馆附近不好停车,司机只能在马路对面等,他准备过马路的时候,就看到一脸迷茫,连红灯都不知道就想穿马路的她。
霍陵少年的时候,也跟现在差不多,虽然看起来很阳光,但其实他并不是多热血的人。可那天,他却鬼使神差的拉住了她的手,提醒她要等绿灯再走,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最后,他又在她迷茫又透着一丝雀跃的眼神中,把接他回家的司机打发走了,带她漫无目的的逛了一圈,还请她吃饭,带她看电影,又陪她玩幼稚的游戏。
他觉得自己是日行一善,怕这么傻的女生被不怀好意的人给拐卖走了,还挺享受这突如其来的“雷/锋情怀”,直到她像出现时的毫无预兆又消失了,他才发觉自己有点怅然若失,也许不是他那天心血来/潮想当个好人,而是对象是她罢。
霍陵觉得自己只是没办法拒绝那双迷茫又透着雀跃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他好像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生命的蓬勃,所以才会动容。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但自己活得积极,还能感染到身边的人。
等再一次遇见,她已经是他二哥的未婚妻,看着他的眼睛里只有陌生,可能已经遗忘了那半天的相处。
霍陵忽然觉得挺没意思,他进入娱乐圈,虽然不是因为她,却未尝没设想过她某天在电视中看到他的反应,能不能认出来他来?会不会觉得激动?
等见到了她的真人,霍陵对这种设想,已经没有任何好奇了。
霍陵愿意代替他二哥,并不是因为跟她有过接触,当然见面后也没有改变主意。虽然偶尔也有问一问她的冲动,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只是每每看到那双截然不同的眼睛,霍陵都有些默然,既然会改变,就证明她已经否认了过去。没什么好问的,每个人有不同的选择。
至于那年她茫然的站在路口,也没什么奇怪的,在国外长大的人突然回了家,没有人跟在旁边,会茫然无措也正常。
如果不是她的再一次改变,过去那短短半天的接触,已经被霍陵彻底遗忘,也不再会想起来了。
可是,人真的会在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吗?如果当年她看向他的眼睛里是茫然很正常,可是现在他们结婚这么多年,虽然聚少离多,也不至于让她同样茫然的看着自己吧?
更让霍陵惊讶的是,再一次看到久远记忆中的这个眼神,他好像也回到了当年,心脏复苏般的悸动着。
他真的会对这个数十年都没有产生丝毫感情的女人,因为她的一些改变,就突然对她悸动不已吗?
就像当年一样,明明没见面之前还有期待,一看到她,好像所有的思绪和感觉,都瞬间消失了,他对重逢的她只有陌生和平静。而如今,是仅仅一个对视,所有的感觉,又突然回来了。
霍陵越是理智,就越想得多,感情的确没有道理可言,但他不会对同一个有这种奇怪的感情,如果她一直是她,早在当初重逢时,他的感情就被彻底磨灭了,怎么可能因为她的改变,再次燃起热情?
这样的怀疑当然很匪夷所思,霍陵自己也不敢确定,直到他有一次跟二哥聚会,他二哥突然说起她的那场事故。
霍陵一直知道,二哥一直觉得对不起他,虽然对他太太心中有怨,但是真出了事,他也是最关注的一个。
车祸后的事,明面上一直是大哥身边的吴助理在处理,二哥关心的也不少,而且比起吴助理的公事公办,他更能留意的一些细节,比如车祸后的她,性格居然越来越像在事故中去世的那位女生了。
他二哥或许只是无心感慨,霍陵却没办法不注意,刚好事故中去世的女生就是公司的员工,调查起来也比较方便。
的确像他二哥所说,他太太的性格,越来越像那位女生了。
如果霍陵之前没有心存怀疑,遇到这种事,大概就从科学的角度解释了,可能是他太太良心不安,潜意识的模仿那女生的性格。只是霍陵更清楚,她此前根本不认识那女生,试问她怎么去模仿不认识也不了解的人?
她跟杨家人保持通话,也是那一次查到了,更甚至连他们谈了什么内容,他都知道,所以才会更怀疑,刚回国那阵子她连普通话都说的生硬,是怎么毫无障碍的跟操着方言的杨家人交流的?
从那个时候起,霍陵就更留意了,在大岗村取一次景,是他同意加盟节目的要求之一,对外解释是说要给他太太一个惊喜,所以谁都没透露,包括吴哲,签合同的时候还特意把这一条放在单独的协议里,保证他太太察觉不到。
霍陵这么做,是想彻底证实自己的猜测,但其实还没到大岗村,他都觉得已经能确定了。
事实上他刚同意录这个节目的那会儿,她就已经露馅了,那一次对脚本,连吴哲都奇怪她怎么对农村这么了解,虽然她的解释很正常,但是对他来说,太多的巧合,已经离事实相差无几了。
就差她亲口承认了。
困扰了自己这么久的问题,就该得到真相了,霍陵难免有些失控,迫不及待的就问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
只差临门一脚,霍陵却主动放弃了,就像当初觉得没必要问那个她为什么改变一样,现在他也突然觉得不需要答案了。
如果这样她才能安心待在自己身边的话,又何必逼她呢?
霍陵依然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深深的呼了口气,有点自我解嘲的想,他这也算情种了吧,这么大的事,居然说妥协就妥协,真相就在眼前也不想知道了,只要她能一直待在他身边,就这样糊涂的过下去,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放在古代,他估计就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暴君了吧?
秦诗仪哭着哭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一抬头,就看到霍陵还没有收回去的嘴角,不由怒目相视,她都快哭成傻逼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好了。”霍陵赶紧拍着她的肩,转移了话题,“明天下午就出发了,咱们还得收拾行李,明天干脆请一天假吧,上午去买点礼物?参加婚礼总不能什么都不准备。”
秦诗仪泪珠还挂在脸上,依然怒视霍陵:“我没说要去。”
都到这份上了,还在跟他装呢。霍陵装作没看到她闪烁的眼神,理解的点头:“也是,你刚换了岗位,现在的确走不开,那就不去吧,我跟小杰帮你去喝喜酒就行了。”
秦诗仪的理直气壮顿时就不管用了,脸色微变,开始扯着霍陵的袖子,有点纠结,但还是想亲眼看她大哥结婚的念头占了上风——如果没条件也就算了,现在霍陵都给她把理由和机会找好了,跟着节目组一起出发,谁也不会觉得奇怪。
她没道理为了一时之气,把这种好事往外边推啊。
“那个……小杰过生日,我不在旁边好像也说不过去。工作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孩子重要啊。”
“可你不是说已经跟小杰商量好了?放心,小杰很听话,他不会怪你的。”霍陵一脸的义正严词,想了想,又补充道,“再说了,又不是我过生日。”
暗示的太明显,秦诗仪装不懂都不行,干脆咬咬牙,忍着肉麻道:“其实也不全都是为了小杰啦,我主要还是舍不得你。”
看她眼巴巴的样子,霍陵忍住笑意。他之前是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现在却觉得这样也挺好。还有什么比她可怜兮兮求着自己更有趣的呢?
“这么舍不得我啊?”霍陵拉长声音,满脸不信任的看着秦诗仪。
这是嫌弃她光说不做的意思?
撒娇她还是会的,秦诗仪想了想,还是豁出去了,本来窝在他怀里的,干脆起身换了个姿势,跨坐到霍陵腿上,横过双臂搂着他的脖子,一副磨人的小妖精样,靠在他怀里缠磨:“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在你身上不起来了!”
霍陵轻笑,戏谑的看着她,“你还挺贪心,要我这样抱着你去?”
秦诗仪脸一红,鼓起眼睛瞪他。
霍陵又是一阵笑意,笑完才好整以暇的道,“求人总要有点求人的样子吧,你不好好表现,我怎么知道带上你值不值得?”
谁知道他想要她哪方面的表现,很有危机意识的秦诗仪挣扎道:“是你先叫我的啊,这不算求人吧?”
霍陵理所当然的点头,“可你不是拒绝了吗?”
秦诗仪:……
既然要求人办事,不出力是不行的了,秦诗仪这一天的确很卖力,大半个晚上,卧室里都在折腾,再好的床也经不住这速度,吱呀吱呀的想了好一阵。
他们是匆匆回卧室的,窗帘随手一拉,还有一条拇指宽的缝,灯光从缝隙中透进来,投射在墙上的影子越发清晰,纤细的身影吭哧吭哧的上下移动,最后实在没力气,身子彻底趴下去,墙壁上只有一个线条优美的幅度。
房间里,女人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喘息,有气无力的求饶:“我真的不行了……”
“明天订机票,那边的工作人员会跟吴哲统计人数……”男人的声音暗哑,还透着一丝好整以暇。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qaq”
随着话刚落音,吭哧吭哧的身影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