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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
没想到那么早,这东西就在南洋蔓延了。
江菱惊出了一身冷汗,但表面上却不得不强自镇定,笑问道:“但不知是怎样珍贵的一种花,居然让船员们都趋之若鹜,可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哪。”
那位南洋客商的太太又耸了耸肩,用生硬的语调道:“可他们是消费不起的,这种东西珍贵且稀少,一点小小的花和叶子,就能让人为之癫狂。而它的果实,则更是人间至乐的所在。可惜因为太过罕见且稀少,又多生长在丛林里,直到近几百年,才渐渐为人们所熟知。皇妃要试一试么?”
她搞不懂江菱身上错综复杂的关系,便模糊地以皇妃称之。
江菱现在不但冷汗直冒,而且连汗毛都竖起来了:“不、不必了。”
幸亏现在罂粟珍贵且稀少,要是像后世一样蔓延开来,那还了得。江菱想到这里,脸色又隐隐地有些发青,虽然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泛滥成灾的,但现在既然已经出现了,那便意味着苗头已经开始冒了个芽尖。
南洋,西洋,东印度公司?……
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流入境内的呢……
江菱苦苦回忆了很久,但始终想不起来。面前那位南洋客商的太太似乎是说累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旋即开始称赞这些茶叶的甘美滋味,据说这些茶叶在南洋甚至是西洋,早已经成片地风靡。
茶叶,瓷器,丝绸,罂粟,火器,贸易顺差,还有那位太太口中无意透露出来的一些东西,隐隐约约地织成了一张大网。但可惜江菱经过十年末世,所记得的东西实在太少,即便能模糊地感觉到一个大概,也无法理清那张大网的真实轮廓。
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那些客商的手里,肯定有罂粟。
江菱亦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那一点儿苦涩的滋味在舌尖上慢慢化开,也让她一点点地理清了思路。她想了想,召过一位侍女,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问道:“这位太太是哪个国家的商人来着?那个名儿生硬拗口,我居然忘记了。”
对面那位太太显然听到了,扑哧笑了一声,又用那种生硬的语调说道:“我曾在三四个不同的国家居住过,到底算是哪里来的,其实连我的丈夫也不大清楚。最近三四年,我们是在……”她说了一个古怪的词,然后又道,“按照你们古时候的说法,应该是‘蒲甘’,靠近暹罗。”
暹罗。江菱脸色微变了变。她记得那里确实生长着大片罂粟。
但不知道现在应该是在哪里。
江菱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再回去背一遍亚洲地图。
那位太太续道:“但因为东印度公司的援助,我们现在渡海到达对岸,也方便了许多。噢,皇妃久居北京城,应该对这些南洋的小事,没有什么兴趣吧。”因为其他的富商太太们都没有什么兴趣,“这些天我们来扬州城,除了面见你们的皇帝之外,还准备了一些小礼物,想送给我们的朋友。但不知皇妃喜欢些什么?精美的黄金饰品,洁白的象牙,柔软的羽毛,还是晶莹剔透的珍贵宝石?我们在对岸还发现了一种珍贵的……”
江菱脸色忽然变得不自然起来。
她想起“蒲甘”是什么地方了。那位富商太太之所以声称是古语,那是因为,现在那地方已经不叫“蒲甘”了。在古暹罗和古天竺之间“蒲甘”,还能有第二种可能么?当然是缅甸。
所谓的“对面的海岸”,应该就是那一片盛产橡胶的海岸了。
理清楚地方之后,江菱的脸色却变得更青。原因无他,因为那一大片地方,不但有罂粟,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两百年之后的烟土,便有多半是从那一带运过来的,童叟无欺。
……个鬼哦。
她宁可那边盛产的罂粟全都是假货,也别像后世一样童叟无欺。
江菱脸色变了又变,略抬了抬手,让侍女退到身边去,随即同那位太太谈了谈她丈夫的商品。那位太太或许是很久没有打开话匣子了,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语言生硬,这段时间没人陪她说话,现在江菱有兴趣听,她自然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抖搂了个七七八八。而且由于语言生硬的缘故,没有什么委婉和美感可言,基本都是直来直去,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倒是省了江菱不少事儿。
但越听,便越是感到触目惊心。
虽然现在罂粟仍旧显得珍贵且稀少,但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在眼里,例如那所名声跌到阴沟里的东印度公司,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江菱丝毫不怀疑那帮家伙的下限,一旦找到合适的机会,肯定会往这边倾销烟土的。
所以应该怎么办?……
那位太太絮絮叨叨地说了小半个时辰,从自己丈夫近三四年的商品和贸易额,说到大海对岸的黄金和橡胶,还有自己过生日时收到的一把羽毛扇,甚至是不愿万里从西洋运过来的一批银质餐具,简直跟印度国里的那些西洋人一模一样。当然如果皇妃有兴趣,她很愿意向皇妃提供这种物品,相信皇族里的其他人,也是很乐意接受的。
江菱一面听着,一面从中筛选出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暗自记下。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一位侍女走到江菱跟前,附耳说了两句话,江菱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又笑道:“承蒙皇上恩典,在园子里摆了宴席,预备招待诸位太太。如今天色已经不早,诸位与我一同入席罢。”这里都是富商家里的夫人或者老夫人,没有官家的夫人在场,因此江菱一个人陪着便足够了。
倒是那位薛家的老夫人,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但也未曾多说些什么。
于是江菱便又陪着她们用了一顿饭。好在席间都是女眷,江菱又是里头唯一一个代表皇帝的,因此只需端坐在主位上,意思意思地用一些便可。席间她还观察了一下,那位南洋客商的太太筷子用得很熟练,显然是在广州住过一段时间的,或许已经住了一两年甚至更久。
也不知道现在的广州十三行,到底能吃下多少海外的货物。
江菱在心里琢磨了片刻,最终因为消息不足,暂且放弃了这个打算。
一顿饭很快便吃玩了,江菱先行离场,其余的夫人太太们亦各自散去。薛家的那位老夫人几次想要上前,但是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扶着丫鬟们颤颤巍巍地离去了。倒是那位南洋客商的太太,对“皇妃的好客与谦和”赞不绝口,临走前还送了江菱一个小小的黄金制品。
江菱看到那件小东西,汗毛再一次竖了起来,那位太太前脚刚走,她后脚便让人拿去给了康熙,说这东西还是收进国库为好,不知沾了多少血的东西,她真是连碰都不敢碰。
等回到住处,已经是夜色颇深。侍女们又服侍她沐浴梳洗,弄了好一会儿才结束。
今晚仍旧是绸缎一裹送到了康熙屋里,但因为前面的事情没有结束,康熙还在接见两个刚刚从京城赶过来的侍卫,江菱便只能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等着今夜的到来。
不过,她没有等来康熙,而是等来了两个替她解开绸缎,又服侍她更衣的侍女。
“皇上说今晚会晚些过来。”一位侍女笑道,眼里隐隐有些羡慕之色,“说是怕小主久候,便让我们先行过来服侍。而且皇上还说,小主今日辛苦,要是累了,便先在这里歇着罢。”
江菱等她们给自己穿上中衣,拢了拢衣襟,有些讶异地问道:“皇上今晚会晚些过来?”
“梁大总管是这么说的。”一位侍女答道。
江菱稍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便让她们退下。
时间一点一点地慢慢过去,眼看着更漏已经漫过了亥时的刻线。江菱着实是有些累了,便靠在床柱上歇了一会儿。朦朦胧胧间,似乎有轻柔的羽毛在自己的额前轻触,随即是一声低沉的笑。她下意识地挣了挣,便听见有人在自己身旁低声问道:“吵醒你了么?”
是康熙。
江菱轻轻挣了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便又有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别……她试图阻止康熙的动作。现在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白天听到的那些话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回响,每一件都相当紧要,想要引起皇帝的关注。但随即她便被按在了柔软的被褥里,一个轻柔如羽毛的吻落在了她的颈侧,耳旁传来低低的声音:“莫怕,就一会儿。”
于是江菱便不动了。
康熙抱着她闷闷地笑,果然轻轻拥了一会儿便放开了她,改为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赞许道:“今日做得很好。”那些小太监们一个接一个地回来传话,他和近臣们几乎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不得不说,江菱套话的本事,委实称得上是炉火纯青。
江菱定了定神,将火器和罂粟的事情跟康熙提了提。
火器这事儿是康熙早就过问的,现在江菱提到,他不过是皱了皱眉,眼里多了些严厉之色,但又慢慢地消散无踪了。江菱提到罂粟,康熙却还惊讶了一下,问道:“那是什么?”
——坏东西。
——未来的烟土。
——沾上了就完蛋了。
江菱有一肚子的苦水想要倒,又发现不知应该从何倒起。三百年的代沟不是轻易就能消除的,虽然康熙一贯对她比较纵容,但有些超出了认知的东西,却不是纵容二字能填平沟壑的。
所以在找到真正的沟通捷径之前……江菱暗暗地叹了口气,靠在康熙怀里,轻声问道:“皇上预备拿他们怎么办?火器,唔,我听说,是个极厉害的东西。”
康熙捏捏她的鼻尖,笑道:“你知道的还不少。”
江菱心头一紧,暗想自己不会露馅罢?
康熙续道:“不过火器营里也是有火器的,现在知道了来源,倒不用像先前那样惶惶了。今儿你还听到了些什么?朕听闻,你对那位南洋客商的夫人,似乎有些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