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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不是贾元春自己要说的话,否则不会这样大费周章。
薛宝钗垂首道:“回皇贵妃,前儿贵妃娘娘被太后禁足,至今仍未解禁,但身子却是一日日的败坏下去。纵使有太医在跟前看顾着,亦不能纾解大姐姐,噢,是不能纾解贵主子的忧愁。贵主子希望皇贵妃,可以替她主持公道,将十数年前的事情彻查清楚,免得落了小人的算计。”
随后薛宝钗起身,在殿中跪了下来:“恳请皇贵妃主持公道。”
声音恳恳切切,颇有一番哀求的味儿。
江菱静静地看了薛宝钗片刻,笑了:“你要我主持公道?”
薛宝钗称是。
江菱浅浅地抿了一口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脑海里理了理,大致推断出了一个脉络,才又续道:“但当初在太后跟前,贵主子可从未表现过这样的念头。当日宜妃有言:‘皇贵妃年幼,怕是处置不好这事儿。’太后这才放我离去的。现在宝二奶奶让我来主持公道,是看着我年幼可欺呢,还是宝二奶奶自作主张,说了子虚乌有的话?”
薛宝钗猛然抬起头来,愕然地望着江菱。
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初在宫里,居然还有这样一番际遇。
江菱缓缓地搁下茶盏,又续道:“你们贵主子的事儿,我心里也略有耳闻。但是宝二奶奶,我称你一声二奶奶,便是想提醒你,不单单是荣国府的当家少奶奶,还是贵主子的弟媳,弟媳妇儿到我跟前来转述姐姐的话,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抱琴姑娘呢?”
贾元春要传话,为何不用自己的心腹大宫女抱琴,而要用薛宝钗?
按照道理,这种事情,自己的心腹大宫女,可比弟媳妇儿更好用。
薛宝钗的脸色白了白,像是被江菱说中了心思,闭口不言。
江菱又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你们贵主子的事儿,自然有太后去处理;如果太后处置不了,自然还有太皇太后来处理。有两位经历过当年之事的长辈在,不管如何,都轮不到我来主持公道。况且,按照宝二奶奶刚才的说法,怕不是要我替你们贵主子主持公道,而是要替她撑腰罢?”
薛宝钗的脸色又变了变,脱口而出道:“但皇贵妃与贵主子并无夙怨。”
江菱笑了,但笑容却有些冷:“果然如此。”
因为自己曾经提到过,自己同王夫人有旧怨,又曾经跟贾元春提到过,自己不会迁怒,因此薛宝钗才拐了这么一个大弯儿,跑过来试探自己。江菱想通事情的缘由,便不愿再跟薛宝钗纠缠下去,草草地推辞了两句后,便道:“贾夫人请回罢。”
薛宝钗的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不敢忤逆江菱的意思,稍稍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江菱闭上眼睛,细细地思索片刻,才叫了两个宫女进来,问她们,这两天宜妃和惠妃那里可有动静。当年的那件事情,虽然跟她没有关系,但刚刚薛宝钗却给她提了个醒,这事儿还是谨慎些为好。
宫女道:“宜妃娘娘被禁足,惠妃娘娘见了几个娘家的客人,俱没有什么动静。”
另一位宫女道:“不过奴婢却听说,宜主子宫里有许多宫女进进出出,其中不乏贵主子跟前伺候的,想来应该是在收买人心。主子,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敲打敲打?”
江菱缓缓摇头,道:“不必。”
如此平静了两日,江菱便又听说,贾元春的病情恶化了。
病情恶化的那一天,刚好是宜妃和贾元春两个人双双解禁的时候。江菱照例免除了晨昏定省,但却听说,那天宜妃特意到贵妃宫里,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又将贵妃气得生生呕了血。本来就有些忧思过甚,这回是真的病倒了。
病去如抽丝。
江菱干脆免去了所有人的晨昏定省,每天只让管事姑姑们到自己跟前来禀报事情。宜妃几乎天天都会到贵妃宫里去一趟,荣妃偶尔也会去,但多半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什么话都没有说。据说某一天,贵妃迷迷糊糊的,居然对荣妃喊出了“当初你也是这样,眼睁睁地瞧着别人死”,紧接着被捂住了嘴,但这些话,却在宫女们中间暗暗地流传开了。
江菱让管事姑姑们,还有两个嬷嬷,将那些私下传话的宫女叫到跟前,问了问话。
宫女们说,这事儿本来是宫里人人都知道的机密,但因为被封口了十多年,这才不为人所知的。连太后都知道一些,但不知为何,将这些事儿全都封了口,据说是先圣母皇太后的主意。
江菱听到这里,便知道这事儿多半是隐秘当中的隐秘,便将封口令又下了一道。
还是封得严严实实的比较好,要是真捅出来,怕是连天都捅破了。
又过了半个多月,贵妃的病情越来越重了,于是便请旨回荣国府。
现在荣国府,已经跟当初的那一个,大相径庭。自从去年薛家失势之后,贾家派人到金陵去处置了祖产,元气折损了一次。去年年底户部清查账目,又伤了一回元气。前两个月,吏部那边彻查,将荣国府从前的事儿全都抖搂了出来,削了族中子弟一半的官职,还罚了不少俸禄,荣国府几乎是掏空了最后的家产,才将窟窿给填补干净。再加上王家的两位老爷被罢官免职,金陵的官场动荡,荣国府如同被斩断了最后的根系,摇摇欲坠了。
江菱刚接到请求,便将请求传给了太皇太后。
这种贵妃出宫的事情,还是交由太皇太后来处置为好。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太皇太后回了一个字:准。但跟着太皇太后懿旨一起过来的,还有太皇太后跟前的两个女官。江菱试探着问了一下,才知道是经过太皇太后调·教,准备跟着贵妃一起回府,收集荣宁二府的罪证,当然如果有可能,还要搜集些王家和薛家的罪证,给将来的举措铺路的。
江菱猜不出“将来的举措”是什么,但略一推想,便能想到,应该是跟前朝的某些举措有关系。
当年的九月下旬,贵妃带着太皇太后的懿旨、两个女官和抱琴,再一次回到了荣国府。
彼时,荣国府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
长房和二房自然是在扯皮,为了分家的事情吵吵嚷嚷。老太太留下来的那些东西,早已经被东腾一点西挪一点,消耗得差不多了,连带着府里百年的积累,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前不久,贾宝玉刚刚让上司们联手折了一回,现在正赋闲在家,什么正经差事都没有。贾琏倒是揽了几件差事,但后来又一齐地丢了个干净。
至于贾赦和贾政,一个赋闲在家,另一个等同于赋闲在家,但却不想往来。
隔壁的宁国府,比起荣国府还要凄惨一点。上回他们老爷的事情一发,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偶尔出门的时候,还能听见别人窃窃私语,说他们老爷和大奶奶之间的那档子事儿。相比较起来,荣国府被议论的次数,倒还是要少上一些。
贾元春回到府里,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上次她回来,本已经觉着够乱的了,但现在却比上回还要乱。
随行的那两个女官,本身是奉着太皇太后的命令来的,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却将周遭的见闻全都记了下来,预备等回宫之后,再提请太皇太后裁决。
王夫人道:“元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妨在府里多留些时日罢。娘跟太医们说说,让他们开个单子,说‘贵妃病情加重,不宜走动,当在荣国府静养。’你瞧着可好?”
这个提议,居然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当即王夫人便派人去请太医,开了一张单子,在第二天早晨,请女官送进宫,交给太皇太后。女官对此事心知肚明,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连眉头都没皱,便道:“准。”
贾元春留在荣国府越久,那些女官们留下来的时间,自然也就越久。
懿旨传到荣国府的时候,府里的人们欢天喜地了好一阵子,连重病在身的贾元春都觉得欣慰。府里闹腾了一会儿之后,便有两个管事媳妇来到贾元春跟前,请贵妃娘娘主持府中的事宜。
原来这段时间,荣国府里老的老小的小,谁都不服谁,相互弹压,相互揭短,直将府里弄得乌烟瘴气。现在贾元春一来,府里没有谁能高过她的,老太太又不在,因此贾元春的话,是没人敢不听的。
王夫人让贾元春留下来,一半是思念女儿,另一半也是存着这个心思。
贾元春听管事媳妇说完府里的事儿,刚刚升起的一点欣喜之意,又立刻烟消云散了。她质问王夫人道:“两位舅舅插手我们府里的事儿,可是真的?当初宝玉继承爵位,亦不乏两位舅舅的干系,可是真的?宝玉被上司们问责,将府里的家底掏了个七七八八,这事儿是真的么?宝钗还让人在牢里打点过,想让她哥哥出来?这、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呀!”
还有邢夫人和王夫人在闹着分家,凤姐儿被弄得心灰意冷,从此不管事,贾琏和贾赦两个找族长拆分账目,宁国府欲在此时插上一脚,府里留下来的小厮和丫鬟,懒的懒奸的奸,没一个能用的,简直是整个府里遭了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