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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小士兵很有眼色的道:“将军你看最前面, 蛮夷大将军身边押着的那个就是……据说是舒老将军的另一个儿子。”
舒乐顺着那士兵说的方向看过去。
夜色本就浓重, 再加上两方对阵的火把闪烁。
很好,几丈之外人畜不分。
舒乐叹了口气, 真想亲自拉弓射箭把这人给弄死算了。
但他又担心舒弘毅那不靠谱的老爹万一真在西南有了个儿子……妈的,除去他这冒牌货, 下面这个说不定还是根独苗苗。
舒乐招来卫兵, 沉着声道:“蛮夷荒谬,去问问!有何证据证明这是舒老将军的儿子?”
卫兵遵命离开,过了一会儿又跌跌撞撞的跑上了城楼, 手里抓着一只玉佩。
“禀报将军——!蛮夷将军说,这是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说这是舒老将军贴身的玉佩!将军你可识得?”
舒乐低头一看:“……”
还真认识。
他身上也挂这个一模一样的。
可以可以,大兄弟,失敬了。
舒乐又往阵前看了一眼,火光与月光的跳跃中依稀看到那人似乎也抬起了头。
两人目光相对。
舒乐实在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便对身边的人道:“敌军什么条件?”
士兵脸上全是愤慨:“要求我们退出川南城,还要与陛下签订将川南赠与蛮夷的诏书。”
舒乐都听笑了, 差点乐得从城墙梁子上翻下去:“哎哟喂!别说是舒弘毅的儿子了, 就是我爹本人被俘了,也不值这个价啊?”
无辜的小兵:“……”
“行了!别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
舒乐伸手在士兵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握住红缨枪,又走到城楼上的弓箭手身边吩咐了几句。
接着又在寒风中打了个寒颤,转身往城门走去, “为了不让本将军无辜的大兄弟出师未捷身先死, 开城门, 我们去凑个热闹!”
川南城其实易守难攻,再确定城内已经全部控制下来后,舒乐就让将士封住了城门,以绝后患。
然而这才没多久,舒乐又骑着追风从城门里晃了出来。
冷风飒飒的寒夜中,两军对峙。
舒乐的目光落在对面的蛮夷将领身旁,这才将那人看了个清楚。
高挑而瘦削,面上没什么表情,自然也没有被俘的惊慌。
五官十分清秀俊俏,不像舒弘毅,更和舒乐的阴柔完全不似。
若真是他老爹舒弘毅的私子,那大概是随了他娘的长相。
见舒乐亲自出来,他面上的表情才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长长的凤眼看了过来。
舒乐习惯成自然,下意识就撩了一句:“大兄弟哎,你长这么好看,粗鲁的蛮夷军没怎么地你吧?”
那人:“……”
被俘那人还没说话,蛮夷将军倒先开了口,极其不满的怒声道:“舒将军这是何意!?令弟堂堂男儿,为何在你口中倒似成了如女儿家被我军百般欺辱?”
舒乐在这位将军身上看到了直男的光辉,反而替那人松了一口气,坐在马背上问道:“兄弟,怎么称呼?也姓舒?”
那人望了过来,眼神显出几分柔弱:“我随母姓温,单名一个容字。”
“温容啊,好名字。”
舒乐敷衍了两句,长缨在手中一挑,直指蛮夷将军,“既然本将军亲自来了,废话不论,你们的条件绝不可能。”
蛮夷窥探西南数载,将军也曾与舒弘毅对阵几次,但确实头一回撞上舒乐。
更没想到舒乐比舒弘毅更加放肆,丝毫不顾任何颜面。
蛮夷大将军脸色一沉,抽出剑架在温容脖子上:“既然舒将军不讲道理,那就休怪我等无情了!”
舒乐瞅了他两眼,觉得明晃晃的刀刃甚是辣眼,于是将追风马脖子一抱,朝身后的将士们大喊:“你们都看清了点啊,不是本将军不救兄弟,而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为了后周社稷,我舒家堂堂男儿为国捐躯了!”
无辜的将士们:“……”
舒乐说完,晃了晃脚,笑嘻嘻的道:“朋友,你也太小瞧我舒某了。本将与父亲可不一样,打起仗来出了名的六亲不认。”
蛮夷将军气得手中的剑都抖了起来:“这可是你亲兄弟!”
“那谁知道呢?本将军父亲尚在,说不定我今天有一个兄弟,明天就有第二个,再以后就有一个小分队?”
蛮夷将军:“……”
舒乐百无聊赖的转着手中的缨枪,甚至催了起来,“你快砍吧,砍完了我就关城门。楼上的火石火箭都给你们备好着呢。将军不如试试,能不能活着出去!”
敌军的将领终于被激怒了,抬起胳膊,明晃晃的刀刃猛地就要砍下——
而就在这时,一支准确无误的羽箭准确无误的迎面撞在了刀口上。
依照惯性的作用,直接将那将军手中的剑撞飞了出去。
“按之前吩咐的,掩护本将军!”
舒乐瞅准时机,扬鞭一抽追风,整个人如电一般的冲出了城门,直奔温容的方向而去。
蛮夷军本就困守城下,两方间隔不远。追风又是出了名的战马,在舒乐的催促下极快便到了蛮夷将的位置。
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舒乐伸出一只手,从身前将温容拉上马背。
另一只手则熟练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明光晃晃的刀刃朝那蛮夷大将的脖子上猛然落了下去!
动作刚毕,又是一勒缰绳。
追风猛然转身,载着两人就从蛮夷阵地飞速的往城门内飞奔。
城门已经在缓缓闭合,刚刚反应过来的蛮夷将士大喝一声,马蹄和奔跑声响彻了整片夜色。
舒乐扬起马鞭抽了两下,声音里没有慌乱,反而带上了几分染了血的邪肆味道。
他搂住温容的腰,发现这人腰上竟然还有几分肌肉。
大概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舒乐摸了两把温容的腹肌,才朗声道:“坐稳了啊,兄弟!”
纷纷扬扬的羽箭伴随着蛮夷军的怒吼从两人背后放肆而来,纷洒在阵地各处,多了几分战场的腥味。
舒乐扬起马鞭抽了两下,突然身子猛地一抖,一股凉意瞬间从背后席卷上四肢,接着便是难以形容的痛感将他整个人吞没。
温容感受到舒乐僵硬的动作,立即开口道:“你受伤了?”
城门就在眼前,舒乐口中已经泛出了几丝腥甜。
他喉咙一滚将嘴里的血咽了下去,笑道:“受的哪门子伤!你哥哥我……在战场上从没有受过伤!”
温容分明感觉到身后的躯体在颤抖,就连他握着缰绳的手抖颤了起来。
追风到底要比蛮夷普通士兵的马快上不少,两人赶在城门闭合前冲进了川南城。
舒乐还没来得及下马就朝城内的将士们中气不足的喊:“蛮夷大将军已亡!给我不要钱的砸火石火箭,必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将士们战意勃发,加之舒乐是背对着他们,一时间竟没人发现舒乐的不对。
只有温容感觉到自己后襟的衣服上渐渐染上了一片灼热的温度,那温度浸透了他的衣衫,又在寒冷的夜风中迅速的失去降至冰点。
“瞧瞧,你哥哥我是不是——”
舒乐背上插着箭还要撩人,话说到一半,却突然被温容断了下来。
“我并非舒弘毅亲子。”
温容抿了抿唇,伸手握住了舒乐扶在缰绳上已经凉透了的双手,“……我无父无母,舒老将军驻守西南时看我可怜,收我为徒,教了些枪法,也做些杂事。他回朝时,念在师徒情分,将那枚贴身的玉佩送给了我。”
舒乐:???
不不不,你刚刚在乐乐为你去送命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你中箭了,我带你去找军医。”
温容转过身揽住舒乐,将他从马背上抱了下来,低声道:“舒老将军以你为荣,我也偷偷看过你的几次战绩。与舒老将军完全不一样……你打仗时张扬又肆意,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血溅沙场。”
温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我那么了解你……若是我不说自己是舒老将军亲子,你根本不会亲自来见我一面。”
舒乐:“……”
谢谢你的了解,真想锤爆你的狗头。
他无法反抗的被温容一路公主抱着,在喉中哽了好久的那口血终于吐了出来。
接着整个人都被气晕了过去。
温容看上去清秀柔弱,臂力却十分惊人,一手抱着舒乐飞快的行走,另一只手却将舒乐面上的白玉面具摘了下来。
战场纷乱,自然无人看到这一幕。
“舒老将军喝醉时……曾说你貌美更似女子,实为武官之灾。”
温容低下头,在舒乐光洁的额上吻了一下,又将面具为他合了上去,柔声道,“容本只盼能见哥哥一面……却没想幸得哥哥相救。从此以后,容的性命便是哥哥的。”
“望哥哥不要相弃才好。”
舒乐从高高的宫墙上爬下去时,小侍卫就一手捧着舒乐正三品的官帽,一手下意识托着,像是生怕舒乐摔了。
舒乐两脚落地,不客气的推开了侍卫的手,一撇嘴道:“去去去,冬青,我有这么弱不禁风吗?”
小侍卫满脸忧心忡忡,捧着官帽亦步亦趋走在舒乐后面:“您明天还要上朝吗?今天有好几位娘娘来拜访您。”
舒乐扭过头兴致勃勃道:“都有谁呀?”
冬青认真想了想:“德妃娘娘来了,惠嫔娘娘也来了,还有叶贵人下午时候也来了一趟。”
舒乐更高兴了,索性停下脚步:“哎哟,这么热闹啊?她们漂亮吗?”
冬青:“……”
可怜的小侍卫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比市井的女子要漂亮一些……不过,都没您着凤冠时美丽。”
舒乐立即嘚瑟了起来,对系统道:魔统魔统,我是不是全天下最漂亮的人?
系统忍无可忍的捂住了耳朵:不是,滚。再说话举报了!
舒乐便佯装谦虚的对身后的冬青摇了摇头,故作生气道:“我乃男儿,怎可与女子比美?此话勿要再说。”
冬青自小跟在舒乐,自然知道他最不喜谈及容貌之事。
只是今晚看舒乐心情大好,才一时失了言,赶忙就下跪道,眼看着就要给自己掌嘴道:“是属下乱说,属下有罪,望将军——”
舒乐:“……”
舒乐对冬青这种没有护垫也能跪得干错利落的人充满了敬佩,伸手将人扶了起来,“好了,只有你我,不必如此,起来吧。”
片刻后舒乐又道:“等等你给父亲去封信,明日早朝我就不去了。”
冬青立即点头:“是,将军。那明日若再有后宫妃嫔来访——”
舒乐果断道:“迎进来就是。”
冬青:“全部都迎进来吗?属下怕您招待人辛苦,不然只迎嫔级以上?”
舒乐摇摇头,高风亮节道:“既然我现在坐在皇宫之位上,自然要帮陛下照顾后宫姐姐妹妹,断不可区别对待。全部都迎进来吧。”
冬青眼底闪过一丝感动,忍不住对舒乐抱了个拳:“将军……皇后一向如此仁义,末将领命。”
舒乐:我就是如此棒棒的一个人!
冬青退下以后,四位宫女将舒乐沐浴更衣的木质浴缸抬了过来。
舒乐内心极为不舍的将小宫女们赶了出去,脱光了泡进浴缸里,美滋滋道:明天不但不上班,还可以看漂亮的小姐姐嘻嘻嘻。
系统:……唉。
舒乐:你怎么不骂我了?
系统道:我回了一趟总部,领导说,对待你这种不要脸的宿主,修身养性是最好的方法。
舒乐:……你们领导看上去经验十分丰富。
系统点了点头,敬佩道:它还送了我防高血压和突发心脏病的补丁,我很感激它。
舒乐:……厉害了我的统。
舒乐没有皮成,于是很丧的洗完了澡,摸着假胸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皇帝新婚第二天就夜宿惠嫔殿中的消息如阵阵春风一般,从四面八方吹进了舒乐耳朵里。
舒乐本来吃御膳房上的早餐吃的正香,结果在周围几个小宫女同情,怜悯,担忧,害怕的表情里硬生生的没敢再吃下去。
——生怕那几个小宫女以为他要化悲痛为食欲撑死自己。
很难过了。
非常委屈。
还贼鸡儿饿。
舒乐一边坐在凤栖宫的主位上可怜巴巴的啃苹果,一边听坐在左边的德妃和坐在右边的叶贵人噼里啪啦的说惠嫔是个狐狸精。
小皇帝登帝不过也就三年,又一心想做出一番事业,后宫不丰。
除了已经在面前的旧人德妃和新封的叶贵人,也就惠嫔能战一下了,其余几个要么是身体不好,要么就是已经宫斗失败进了冷宫了。
大半天之后,德妃给自己顺了顺气,对舒乐掏心掏肺道:“皇后,姐姐比你在后宫的日子虚长几年,但也从未见过惠嫔如此嚣张的人,就算是先帝在世!也未有过这种例子!”
叶贵人和德妃的角度出奇一致,接着道:“是呀!今晨我与德妃姐姐同去叫她来拜访您,她却说自己身子不爽利,等陛下下朝以后和陛下一起来?您说说,这是什么话?”
舒乐一口苹果卡在嗓子眼差点没把自己噎死,好不容易咽下去,便听门口福泉公公尖细的声音道:“陛下驾到——惠嫔娘娘驾到——”
舒乐赶忙把苹果核吐了出来,擦擦手和德妃叶贵人一同跪了下去。
周绥一进凤栖宫,便闻到一阵之前从未闻到过的冷香。
不似中原其他香薰那种浓烈的味道,只浅浅一点,若是仔细去闻,又闻不到了。
周绥让殿中跪着的三人起了身,松开惠嫔的手,走到舒乐的身边坐下,微微一笑道:“今天这么热闹?”
德妃和叶贵人都是已经许久没见小皇帝了,现在见了人,刚刚朝舒乐抱怨时候的理直气壮全没了,羞答答的看了周绥几眼,一个比一个千娇百媚。
舒乐看了一眼面前的气氛,悄悄伸手将周绥面前桌上自己啃的干干净净的苹果核偷走了。
惠嫔在德妃身边坐下,本欲先开口,却听坐在上面的舒乐道:“这位便是惠嫔妹妹吧,哎呀,真漂亮,难怪陛下喜欢!”
惠嫔:???
惠嫔还没来得及反应,舒乐却已经先站了起来,走到惠嫔身边,绕着她转了一圈,在惠嫔身边坐下了。
周绥:???
舒乐自然看到了其他人一脸懵逼的视线,他格外自然的从果篮里挑了个果子塞进惠嫔手里,顺便伸手摸了一把惠嫔的小脸,嘴角笑容特别真诚:“不知妹妹是怎么保养的?皮肤如此之好。”
惠嫔觉得有一点微妙,按理说新皇后应该非常不喜她才是。
但她却没有从舒乐身上感受出来女人之间的不喜……甚至,舒乐似乎还对她有一点兴致勃勃?
惠嫔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但女人之间的战争她怎么能输?
于是惠嫔反手拽住了舒乐的手,抚在自己脸上,甜甜一笑道:“姐姐说笑了,女人家呀,就这一张脸最是重要,姐姐可是有这方面困扰?妹妹一定为姐姐解惑。”
舒乐:美滋滋美滋滋。
系统:……
周绥从刚刚舒乐起身之后,视线就一直落在舒乐身上,直到舒乐在惠嫔身边坐下。
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前前后后见过三任皇后着凤装的样子。
第一位是先帝最早的皇后,陪着先帝从庶子到帝位,可惜被人毒害,早年离世。
第二位是他的母后。
第三位便是他的皇后。
他与她叩过三首,拜过高堂,行了祭礼。
在他见过的三任皇后里,凤装穿在舒婉怡身上竟然是最好看的。
从背后看,凤装下的身形瘦削却并不十分单薄,腰封衬托下,显得那腰肢柔弱得不堪一击,似乎只要单手便能掌握其中。
周绥皱了皱眉,舒家的人……腰都这般细弱吗?
他排除掉舒乐和舒婉怡两人,往其他人身上一想。
舒弘毅……
周绥被那狮虎一般的壮硕腰杆吓得抖了抖,重新将视线挪回了舒乐和惠嫔的身上。
惠嫔刚开始只是不想认输,后来却发现舒乐似乎真的对自己毫无恶意,反而眼底都是羡慕。
她握着舒乐的手,舒乐便任由她握着,由着她牵引,像是完全处于惠嫔的控制之中。
也只有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惠嫔才发现——陛下新娶的这位皇后娘娘长得极美,挺翘的鼻,薄薄的唇,还有显得格外纯良的双眼。
此时那双眼睛里满是对她身体的惊讶。
这让惠嫔不禁生出一种将如此漂亮的人掌握在手心中的,微妙的快感。
也是由此,在带着舒乐感受完她悉心呵护的脸之后,惠嫔不仅没有收手,反而诱惑一般的道:“皇后娘娘,女人胸部的保养也是十分重要的,不知娘娘平日里是否注意这一点呢?”
舒乐还没来得及说话,惠嫔便笑了笑,带着他的手,向下滑了滑。
于是周绥看到的便是惠嫔强迫式的攥着舒乐的手,去摸向自己胸上的一幕。
舒乐对系统特别乖巧道:系统爸爸,我想对你唱一首歌。
系统冷酷无情道:不,我不想听。
舒乐: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系统:唉,我真同情这一届的男主……
就在舒乐的手即将碰到那两团小面团的时候,周绥沉着声音开口道:“惠嫔。”
惠嫔像是恍然惊醒一般,抓着舒乐的手陡然一松,立即转过身去,娇媚道:“陛下。”
周绥面色依旧不太好看:“你若想与皇后交流呵护之事,当改日单独见面商谈。现在众人在此,有失体统。”
惠嫔赶忙乖巧应声,磕了个头后语气格外柔弱道:“臣妾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还请陛下轻些责罚。”
周绥又看了舒乐一眼:“罢了,今天就不予追究了。皇后,你且坐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