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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一下,灰崎没晕,他愤怒地挣扎了起来。于是纲吉开始了切菜模式,疯狂地劈了第二下、第三下……
竹原目瞪口呆。他缓了一缓:“泽田君……可以停了。”
话音刚落,纲吉额头的那簇火焰就瞬间湮灭在了空中,他一脸惊恐地跨坐在灰崎身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唰”地一下弹了起来,结果又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只穿着条短裤,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此刻是夏季,大家都只穿着单件衬衣校服而已,竹原自然做不到什么给他披上外套……他把目光移向了晕倒在地的灰崎祥吾。
但他很快就逼着自己转开了视线——做人不能太过分了。
纲吉突然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我、我把衣服放在那边了,现在过去拿一下!”
说着不等竹原给出什么反应,就一脸心虚地冲进了旁边的小道。
跑出去有一段距离,他才重重地喘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点开了他的个人面板。
与其他攻略者不同的是,他多了个背包,一共有五个格子,其中一格里就放着一套崭新的爱与梦学院校服。除此之外的四格里的东西都有些奇怪——一双毛线手套、一瓶蓝色糖丸、五枚紫色炮弹与十颗子弹。
这背包是他刚刚拆了个大礼包拆出来的。
刚才他蹲在地上抱头哭,不对,并没有哭的时候,那个从他进入这个世界起就一直跟随着他的声音突然说了句“检测到投放对象出现程序失误,现给予一定补偿,请玩家注意接收”,然后就莫名其妙送了他一个成长大礼包。
不过这个名字终于让纲吉有了点自己在玩游戏的实感。
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地打开礼包后,发现里面那十颗子弹的简介是:后悔、犹豫时使用,有奇效。
正处在这种状态的纲吉不假思索地使用了该道具。
然后……然后他就觉得自己要死了。死前的那一刻他想——如果自己能够再勇敢一点,就不至于看着竹原在他眼前被凶恶的不良少年带走了吧?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让他狂奔起来,做出了一系列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
他再一次地点开了背包,挨个点了点它们的简介。
毛线手套的很奇怪,是务必配合一颗糖丸使用;糖丸是,遇到危机时服用;紫色的炮弹则是,遇到更大的危机或处在人生道路转折点时使用(无敌状态)。
他不由地抽了抽嘴角,这里真的是攻略游戏而不是什么生存游戏吗?到底是有多危机啊!
但心中的某个部位却隐隐发烫——有了这些,他可以……他一定可以变成一个和以前不一样的泽田纲吉。
等他换好校服,走回刚刚那里时,竹原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他。
他有点害怕竹原会问他一些他根本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但并没有。
竹原看了他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触了触他的额发。出乎意料的是,看上去如同刺猬般翘起的坚硬发丝,入手的质感却异常柔软。
头发软的人性格好呢。
他不由地想起不久前自己的疑问——泽田纲吉的脑壳里都有些什么。
答案是火焰,看起来柔和却明亮,仿佛能侵染一切的美丽火焰。
多么神奇啊。
【竹原涉好感度+15】
泽田纲吉莫名的鼻子一酸,他觉得自己这回真的要哭了。
“我们走吧。”他主动说道。
“好。”竹原应了一声,在灰崎面前蹲下身来,把手上还握着的那条腕带套在了他的手上——正合适。
二人正要离开时,一旁的树丛突然“簌簌”响了两声,白兰·杰索那里走了出来。
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灰崎,毫不惊讶地微笑道:“真巧呀,竹原君和纲吉君~”
他叫纲吉的名字叫得尤为甜腻,泽田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不知怎的有点发怵。
“白兰君认识泽田?”竹原替他问了出来。
“是哟。不光是纲吉君,纲吉君的父亲和母亲我都认识呢。不过纲吉君可能不太记得我了。”白兰佯装失落地说道。
“诶,是、是吗?”纲吉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
“嗯,泽田夫人是位很温柔美丽的女性呢,真羡慕纲吉君啊。”
明明说着称赞自己母亲的话语,这样的白兰却令纲吉感觉很不舒服。他心中刚升起的一丝“他乡遇故知”的情怀迅速化作了尘土,燃成了一小撮警示着危机的火苗。
他下意识往竹原那里靠了靠。
“走吧,部活快迟了。”竹原淡淡出声道,“白兰你今天去花道部吗?昨天没请假呢,安倍桑提到你了。”
“啊呀呀,是我的错。”白兰捏着不知从哪掏出的棉花糖,轻挑眉头,他意味深长地凝视着竹原,“这么着急,涉君莫非是吃醋了?”
竹原现在有点理解听到“纲吉君”这个称呼时泽田的反应了。他瞄了瞄依旧在地上挺尸的灰崎,突然觉得顺眼多了。
毕竟,恶犬终究还是犬,而白兰,却是个玩弄人心于鼓掌的花妖呢。
花妖这个形容词原是竹原顺口一说,但看着白兰神情缱绻地抚摸着他面前秋牡丹的样子,倒觉得也没说错。
“涉君~”白兰眼波潋滟,手中的剪刀却毫不留情地将柔弱花枝剪断,空气里隐隐弥漫着一股青涩与芬芳交织的湿润气息。
竹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其实呢,‘白兰’也是我的名字哦,那么礼尚往来,叫一声涉君怎么样也不为过吧?”白兰好奇心十足地嗅着手背上溅到的苦绿汁液,倒是一副天真模样。
“哦,白兰君是在建议我称呼你为杰索先生吗?一直以来还真是失礼了。”竹原故意拉长了声调,恍然大悟状。
“唔,涉君对我总是这么残忍呢♪明明对着比我晚到的纲吉君都那么温柔——真让人伤感啊。”白兰微微敛目,“我也不过是,想要个朋友嘛~”
每次竹原和白兰讲话都觉得牙疼,他索性不回了。
“这个世界上无趣的人有千千万,令人高兴的是,涉君并非其中一员。”白兰并不介怀他是否作答,拉开了嘴角,自顾自说得高兴。
他凑近竹原耳边,一字一句道:“我发现了哦。”
竹原没有动,任由白兰就着靠过来的姿势按照惯例在他的作品中加上了一枝白玫瑰。
白玫瑰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啧,奉承人的同时还要自我赞赏一下。
竹原想起那个被皱巴巴的纸包着的黑色腕带,突然觉得这方面来说灰崎和白兰两人的段数其实也没差多少。
他默默收回了不久前对后者的高看一眼。
※
自从在校门口碰上之后,竹原和夏目便约好每天结束部活后一起回家。
两个人说着白天发生的事,气氛非常愉悦。
“说起来,夏目你的个人后援会已经建起来了哦,注意到了吗?”竹原笑了笑。
“诶,怎么会?”夏目的脸有点红,他不自在地咳了咳。
“总是这样啊,夏目君。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魅力啊。”竹原捏了捏夏目的脸颊,“明明是个这么帅气的孩子呢。”
“噗哈哈——”夏目笑了出来,他愉快地眯起眼,“竹原君刚才口气好像欧巴桑啊。”
“过分了点吧,我夸你帅你却说我像阿姨。”竹原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
正开心时,河堤对面突然出现了同样结伴走着的冲田与松原二人。
他们同样在聊着天,一种安宁的气息将那一方小天地笼罩起来,似乎谁也不能插入。
夏目怔怔看着,突然说了一句:“冲田君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松原桑呢……明明时间也不是很久。”
他知道冲田也是攻略者——明知道没有结果,为何还要浇灌出花朵呢?
但……他似乎也正做着这样的事。他看向了盈着笑意的竹原。
“因为缘分吧。”竹原收回注视着冲田的目光,视线捕捉到一只拍着翅膀飞远的鸟,淡淡地舒展了眉头。
“人与人之间的一切伊始,都来源于或多或少的缘分。相遇后的结果也无非两种,携手或者分离——无论谁也不能确定最后是哪一种。所以,还是相处的过程最为珍贵吧,它会成为回忆,镶进心脏,偶尔闪闪发光。邂逅这个词,不是很美吗?”
其实这个词在夏目的生命中出现的次数远比常人更多。
辗转的寄宿家庭,不断变换的学校与同学,来来去去的妖怪们。全部都是,注定没有结局的相遇。
他不吝于对这些偶然经过他生命的人与妖怪付出,对这些邂逅也总是抱着美好的情感。
但这一次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要去索取。
夏目想着自己的心事,却突然发现,刚刚竹原后面那半段话并非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倒像是在回答他心中的疑惑。
他唰地抬起头,但见到的依旧是一张温柔的笑脸。
“刚刚你说的话不像欧巴桑,倒像是欧吉桑了。”夏目挥去心中的一切思绪,依旧开起了玩笑。
他突然记起,竹原的年纪比自己要小几岁。
还是个孩子呢。
这个想法让他觉得有些奇妙,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