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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梦渊回到安庆后不久,湘地武林中出了一桩怪事。三湘第一条好汉,爱才如命铁无双,为了调解三湘镖联和两河联镖的梁子,在四海春酒店摆了一桌和事酒。
席上,两河联镖的赵全海,指责三湘镖联的厉峰抢生意,断人财路,坏了武林规矩。厉峰则以做买卖讲究货比三家相讥,意思是两河联镖的人没本事,比不过三湘镖联。两人一言不合,便要拔刀相向。
身为厉峰长辈的铁无双在这时发了话,让厉峰让出这趟镖,不与赵全海相争,并要让出自己名下的一座茶园,来弥补三湘镖联的损失。
铁无双这话说出来,双方都感到了惭愧,结果两人从方才争得剑拔弩张,转变得相互谦让起来。
铁无双大喜,立刻进行调停,便提议这趟镖由双方联保,众人一齐赞同,这便化干戈为玉帛。
突然间,赵全海说话间突然倒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竟是中了剧毒的模样,众人又惊又怒,但中毒的却不仅是他一人,随同他来的几个汉子也纷纷毒发倒地,面如死灰。
铁无双和厉峰等人大惊,如赵全海一行全都毒毙此间,那三湘镖联必定名扬天下,连铁无双也难免声望大损。
便在此时,中毒倒地的一个赵全海随从,挣扎着从怀里摸出几枚丹药服下,不消片刻,面色变得红润起来,竟然有力气说话了。
他不准别人近身,单指着铁无双,让他找来金针,在他的指点下,给每个中毒的人扎了几针。
紧接着,在禁止在席任何人离席的同时,他又报出了一连串药名,让铁无双立刻找来,经他一一分辨后,当面熬药。
就这样,赵全海等人的性命,被他针药齐施,就那么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更神奇的是,他一口咬定,这下毒的人,乃是同席中人所为,并要求相互搜身。
铁无双,厉峰等人在这等形势下,当然是对他言听计从,结果是铁无双亲手从他的那名弟子身上,搜出了空的毒药瓶来。
铁无双的门下出了这种事,这还了得?但更让人吃惊的是,那个少年很有死士之风,一见事迹败露,竟然咬碎嘴里的毒牙自尽了!
如此一来,虽然主谋没有暴露,但无形之中,这人把铁无双以下的两河三湘的英雄,算是得罪了个死。
经赵全海介绍,那位揭破奸谋的奇人,乃是南天大侠路仲达的侄子,名叫路飞,自小跟一个老中医学习医术,这次也是跟赵全海出来游历,结果就遇上了这等事。
众人这才知道,赵全海等人中的毒,乃是天山“雪魄精”,如果不是他正好知道这种毒药的解法,赵全海的小命固然难保,而厉峰,铁无双的这口大黑锅是背定了的。
这种毒药的可怕,不仅是因为它的珍稀,还在于它的难解,即使是路飞知道解法,也花了足足七八天,才把毒素化净。
经这事一耽搁,段合肥的这趟镖,便落到了双狮镖局的头上,同时落到他们头上的,还有两河三湘所有关心此事的武林人物的目光!
当然,梦渊知道,那位神秘的路飞,便是小鱼儿了,凭着这个机会,小鱼儿的身份,得到了两河三湘人物的一致承认,也把他的计划,大大地向前推了一步。
梦先生得意了,江别鹤自然就头疼了。孔先生的计谋自然是好的,尽管半路出个程咬金,打乱了原先的计划,但结果并没有变,双狮镖局如愿以偿,得到了这趟镖。原本的名利双收的计策,也依然可以继续实行。不过这就好像是原来的干干净净的饭桌上,多了只死苍蝇,让江大侠很是不安啊。
夜色已经深了,江别鹤独自一人站在后院里,不知不觉,露水已经浸透了衣领。
忽然,一条人影如飞絮般,落到他前方,这人轻功之高,御劲之巧,就是梦渊也要甘拜下风。
江别鹤一愣,但旋即就恍然了,轻功高到这种程度的,天下绝无仅有,而偏偏他却是认识这个人的。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晚辈参见前辈。”
那个人半转过身,他的脸上,带着个青铜面具,他的目光很冷,又充满着高人一等的骄傲,似乎江别鹤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只蝼蚁一般。
“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些天,晚辈听到了传言。”江别鹤谦卑地说。
“什么传言?”
“燕南天并没有死,他又出现了。”
这本是个惊人的消息,任谁听到了,都要吃一惊的,但这人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燕南天的名字,对他来说,不过是阿猫阿狗一般,连说话都是淡淡的:“他不死最好,他若死了,反倒没趣了。”
他对自己像是自信得很,一副就是燕南天当面,也敢上去较量的样子。
“我让你注意的那个人,有没有消息?”
“江小鱼?这个人自从在峨眉山露了露头以后,就消失了,像是上了天,入了地一样。”
“峨眉山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继续注意江小鱼的消息,一旦他出现,立刻设法让花无缺知道。”那人说起江小鱼,兴趣好像要比燕南天还大的样子。
“是,晚辈知道了。”江别鹤满头是汗道,只是站在这个人的身前,他都感觉到一阵阵的冷,那种扑面而来的威压,让他几乎不敢抬起头。
一阵风吹过,他的面前已经没有了那个怪人的影踪。他摸出块手帕,擦了擦脸,松了口气。
梦渊默默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夜空,江别鹤到后院的响动,并没有能够瞒过他,但他并没有跟去。江别鹤是个很谨慎的人,而梦先生,却比江别鹤更谨慎。
第二天早晨,餐桌上的江别鹤脸色有些难看,像是一夜没有睡好。
梦渊微微一笑道:“江兄,今天你有些心神不宁,但不知在下是否可以为你分忧。”
江别鹤点了点头,皱起眉道:“我昨晚得到个消息,那双狮镖局的李明生极是荒唐,在外面强抢民女,被人狠狠教训了一顿,丢了大人还出了大名,让我有些犹豫,是否要继续与他们的合作。”
梦渊露出吃惊的样子道:“竟有此事,不过既然他们如此扶不起,也就没什么可惜了。”他冷笑一声道:“我们后面的打算也没他们多少事,不如把日子往上提上一提。”
江别鹤道:“我也是这个打算,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人手有些不足了,我昨夜考虑过,有几个朋友应该能帮上点忙,这里有两封信,要麻烦你到龟山去,请他们来一趟。”
梦渊收起信道:“这是小事一桩,算起来那趟镖也应该差不多时候经过那里,如果时机合适,我就直接下手。”
江别鹤道:“嗯,以那对夫妇和我的交情和手段,加上贤弟的智慧,此事必然可成。”他沉吟了片刻又道:“那段合肥是个人物,贤弟事后不妨卖个人情给他,日后我们打起交道来,也是我等一大臂助。”
梦渊应承道:“知道了,这事便交给在下了。”
待得梦渊离去,江玉郎问道:“爹爹,你真的相信这人?”
江别鹤笑笑道:“这个人现在还有用,待到老虎夫妇办完了事,再把他处理掉好了。”他在“现在”两个字上发出了重音,让江玉郎会心地笑了。
梦渊收拾了行装,大模大样地从东门出了安庆。半天以后,一个中年落魄文士,从西门走进了安庆,正是改扮后的梦渊。这半天功夫,他已经留下了孔立离城的假象,从完全相反的方向又重新溜了进来。
他这样做是有道理的,安庆是江别鹤的居所所在,十几年下来,绝对算得上是十足十的地头蛇了,梦渊也分不清,这城中有多少人是江别鹤的眼线,但绝对不会少。他这样的做法,恰好是利用了这一点,用江别鹤本身可能有的眼线,来制造出他离开的假象。
果然,当他再次进城后,原先在城里时那种若有若无的被人关注着的感觉消失了。
他这次不急着去龟山,而是先留了下来,乃是他需要一两天时间,对安庆进行观察。他洒下了足够多的种子,埋下了足够多的因果,只需要不出意外,江别鹤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他所要做的,只是因势利导而已。而他真正放在心上的,则是江别鹤身后的势力,尤其是龟山的魏无牙和移花宫。
他从来没有小看过他们,即使现在他手中捏着像燕南天这样的王牌。但是燕南天只有一个人,而移花宫主是两个人,这其中的差距,自然是需要弥补的。不仅有他自己和何芸梦,还有他早先留下的一步暗棋,但他并不知道,那个时机将会何时到来。
他坐在“玉楼东”的大堂一角,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一边听着那来来往往的人流,说着些江湖的琐事,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那些杂乱无章的消息,到了他的耳中,自然就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再从中抽丝剥茧般整理出需要的东西。
他的眼神忽然跳了一下,落到了刚进店落座的两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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