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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人是谁?”林冲急忙上前道,他没收过徒弟,唯有一个记名徒弟,许多年不见了,眼见这妇人叫法异常,直叫他想到曹正头上。
“便是恁那徒弟曹正,俺们本在青州地界上开着一家酒店,多听往来的客人提起师父的大名,知道师父见今在梁山入伙,俺们便商量好了要来投师父,哪知路遇二龙山的贼人,把俺们一发抓上了山,大哥他跟那大王说叫俺下来筹钱赎他,那大王信了,最后说定三百贯的价钱,限俺们三日之内交齐,现在都一天半了,求师父救救我大哥吧!”那妇人不愧是开酒店的,见了这么多人也不怯场,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
林冲一听,脸上倒还镇静,只是不自觉双手已捏成拳头,对王伦道:“哥哥!我连夜便带人下山平了那二龙山!”
“兄长且慢!”王伦回道,又对那妇人问道:“嫂嫂,你且与我们说说那二龙山地势!”
那妇人见林冲都喊这人哥哥,甚有眼色,朝王伦拜下道:“王头领,求你救救俺家男人!俺只去过那山一次,只晓得险要异常,俺家男人寻常时在家说过,那二龙山生得险峻,只有中间一条路上山,山下又有三重关,若闭了门,就是有一万人也休想攻上去!”
王伦忙请林娘子扶起这妇人,想了想道:“我看此山只可智取,不可力夺!”
林冲忙道:“哥哥,怎么个智取法?”
“请两个有武力的弟兄陪我同去,我们便假装送赎金!那三百贯全部换成铜钱,怕不有一两千斤重?正好叫我五十个亲兵抬着!我闻邓龙此人平日里刻薄寡恩,他若死了其他人还敢怎地?我们再带五百马军,保证万无一失!”王伦笑道,他记得当日鲁智深和杨志便是擒贼先擒王,杀了邓龙并几个小喽啰,随即全山不战而降。
“我去!”、“洒家陪哥哥和贤弟去!”徐宁和鲁智深都大叫道。那妇人一听,喜极而泣,一时竟然晕了过去。
林冲连忙蹲下查探,过了一会道:“脱力了,休息休息便好!娘子,带她到我们屋子里歇息!我去去就回!”
林娘子忙点头答应,只是道:“大哥小心,早去早归!”
这时王伦吩咐道:“杜迁兄弟,去库房取三百贯铜钱,再取一千两黄金,五六十套禁军衣甲!”
杜迁奇道:“哥哥打二龙山,要禁军衣甲作甚?”
王伦笑道:“柴大官人多曾对我等有恩,今番打下二龙山之后,我便直接去一趟河北,当面拜谢于他!”这趟不止去感谢柴进,王伦还准备去看看武松,再去大名府打探一下生辰纲的消息。
“哥哥又要下山,这……”众人闻言都是面面相觑。
“柴大官人对我恩重如山,又荐林教头来投我山寨,不然我岂能与兄长相见?如此大恩,怎能不当面拜谢?”王伦朝北拱手道。
在场诸人都是义气之人,听大头领这般说,心里都觉得确实该谢谢柴进,又见王伦心意已决,都道:“那我们陪哥哥一起北去罢!”
王伦笑道:“只我带着焦挺和亲兵同行便可,诸位兄弟好生在山寨看家,如此我才能放心前去!若是赶得及,还可以回来喝徐晟孩儿的满月酒!”
众人闻言都笑,徐宁上前抱拳道:“哥哥,叫小弟陪你去罢!”
王伦上前执着他手,摇头道:“兄长初为人父,怎地好叫你丢下嫂嫂陪我远行,不行不行!”
这时林冲出言道:“如此大家都别争了,若无柴大官人相荐,林冲还不知在哪里乱撞,如今便叫小人陪哥哥一起去罢!”
众人一听有林教头护送,心想哥哥这一路无忧矣,这才作罢。徐宁又要上前请战,要去二龙山走一遭,王伦笑道:“我可不能逼得我那贤惠嫂嫂骂我!便请鲁大师陪我们一行罢!诸位兄弟好生在家看家!”杜迁上前还想说什么,却被王伦劝住了。
最后众人应了,王伦、林冲、鲁智深、焦挺带着五百马军都下到水军大寨里,三阮接住,见王伦又要下山,难免又是一番劝阻,王伦好说歹说把他们也劝住了,没奈何,三阮只好亲自驾船,将王伦顺水送到梁山泊北面接着的那条直流入海的北清河中。
看看到了青州地界,王伦等人与三阮执手而别,只听小七道:“林冲哥哥,一路务要保我哥哥周全!”
林冲闻言抱拳道:“有林冲在,就有哥哥在!”
“小七哥哥,你身在水寨,还不知哥哥这两月里,每夜练剑直到子时,他现在身手寻常三五个人近不了身哩!”焦挺这时出言道,他每天跟在王伦身边,对情况最是了解。
“哥哥要是三五百人近不了身,我才放得下心来!”阮小七叫道。
众人闻言都笑,这时两边人才告别了,三阮自在河边等着马军归来不题。
只见这队人马一路浩浩荡荡往北面而去,借着火光,王伦见林冲脸上的忧色更甚了,嘴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刚才在徐宁房里,林冲望向那孩子的眼神自己哪能看不见?他和娘子成亲多年一直无后,这算是压在他心头的最后一块重石吧。
一定要把安道全请上山,到时候给他夫妻两人做个系统诊断,总不能叫英雄无后!王伦在心中暗暗想道。
且说这五六百人举着火把,在认得路径的骑兵引路下,一路狂奔,不到两个时辰,众人勒住马,只听前面领路之人催马转回道:“哥哥,前面不到一里路便是二龙山宝珠寺了,大队人马再往前就要被贼人察觉了!”
王伦应了一声,朝林冲、鲁智深点点头,又吩咐众人半个时辰后前来接应,大家都是下马,步行而去,路上林冲问道:“哥哥两腿可有不适?”
“还行,每天骑一下午马,都颠出来了!”王伦笑道,这两个月里他可没少吃苦,上午处理山寨事务,下午骑马,晚上还要练剑,忙得是团团直转。
众人说了一会话,便见一座雄关出现在大家视线之中,王伦借着月色便望这二龙山,只见那关甚是险要,两下里山环绕将来,包住这座寺。山峰生得雄壮。中间只一条路。三重关上,都摆着檑木炮石,硬弩强弓,苦竹枪密密地攒着。
王伦走道关前,大叫道:“大王!我等百姓特来赎人,还望大王方便则个!”
喊了半天,才见关上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探出头来,喝道:“你等何处人?来我这里做甚么?”
王伦回道:“我等济州来的百姓,近日有个亲戚不小心冲撞了大王队伍,被抓了上山,我等凑足了钱,特来送赎金的!”
那头目望着下面人群,喊道:“你等为甚这般多人,莫不是有歹心?”
王伦苦笑道:“大王,这三百贯钱怕不有一两千斤重,没三五十个人哪里抬得动!”
那小头目笑骂道:“你这呆鸟,怎地不带银子来?”
“都是附近几个村里乡亲们凑的,谁家有银子?这不只好这样了,还请大王方便则个!”王伦一脸无奈道。
那小头目闻言笑骂了一声,吩咐开了门,王伦带着这三五十人上了山,过得三处关闸,来到宝珠寺前,只见三座殿门,一段镜面也似平地,周遭都是木栅为城。那邓龙早得人通报了,睡眼朦胧的坐在交椅上,好梦乍醒正不赖烦,见王伦等人进来了,喝道:“孩儿们把钱收了!”
王伦上前道:“大王,俺家亲戚呢?”
邓龙瞪了王伦一眼,心觉这人倒是胆大,见了自己跪也不跪,没好气道:“你这汉子好生大胆,见了本大王也不行礼,这钱算是先前放了那个妇人的赎金,你们这厮再回去凑三百贯来,我便放人!”
王伦见这四周不过三五十个喽啰,一个个没精打采的,想是都没睡醒,当下笑道:“我若给你行礼,怕你受不起!”
那邓龙见状大怒,道:“你这厮……”话还没说完,只见林冲得了王伦暗号,抽出抬着铜钱的铁棍,奋力掷出,只见那铁棍正穿透邓龙胸口,刺过交椅,直直入墙三分,那大王顿时被钉在那把交椅之上,只见他一脸惊恐,还剩口气,直喘道:“你……你……哪里……来……歹人……”
王伦大喝道:“梁山王伦、林冲、鲁智深、焦挺在此,谁敢放肆!”
这边鲁智深早取了铁棍,直放翻了三五个喽啰,其余喽啰早就心惊胆战,又听王伦自报家门,都跪下道:“不知是梁山上的大王,还请恕罪啊!我等都愿降都愿降!”这梁山的威名他们岂能不知,两座山寨挨着不到几百里,听说现如今梁山十分红火,人数都破万了,自己这三四百人的小寨哪里够人家看的。
那邓龙此时还未死透,眼见自己手下这般无用,一口血喷了出来,极不甘心的睁眼而死。
那些喽啰们见邓龙死了,心里都没有了顾忌,都是喊着要投靠梁山,王伦心道都是些没有义气的,收去山寨反是累赘,正要出言呵斥,忽然灵光一闪,眼见这山生得险要,这些人倒还有些用处,心中有了计较,直道:“如此便都跟我上山去罢!”随即又道:“去开了关门,放我人马进来!”
那些小喽啰见梁山大头领肯收自己,都是大喜,哪里还有二心,于是飞奔去打开关门,还有人上前献媚道:“王头领,俺们山里还有五七万贯的钱财,二三十匹好马,七八百石粮食,一发进献于大王了!”
王伦点了点头,又叫他们去放了曹正,这些人争前恐后,走了个干干净净,瞬间这寺里只剩下王伦等梁山人马,这时鲁智深道:“这些人如此没骨头,哥哥收他们作甚,我们山寨又不缺人!”王伦回山以后,竞相来投之人越来越多,更是隔三差五便有头领下山一回,如今山寨算上家属、俘虏,人数已经妥妥过万了。
王伦笑道:“我自有用处,过些时日大师便知道了!”
鲁智深见说也不问了,心道这位哥哥总有些出人意料处。这时王伦叫过江志鹏,道:“这些人全部都交予你统管,不要打乱了编制,我给你两个月时间,统统都给我认熟了!”这江志鹏为人精明,做事干练,上回叫他与黄安家属交接,不但圆满的带回定下的两百来匹好马,还散布消息叫其他禁军家属得知,这些人又筹钱送了百来匹马上山换人,后来王伦与那黄安搭上了线,要把这三州马市上的好马统统买来,又是委派的江志鹏,这人不辱使命,带回了四五百匹好马,直叫市面上净剩下些菜马役马。
江志鹏上前领命道:“一个月就够了,哥哥瞧着罢!”
王伦笑着点点头,又勉励了他几句,这时曹正好手好脚的被带了出来,一见林冲,大喜道:“师父!”
林冲忙上前扶起他,介绍道:“这位是我山寨首领王伦,你且来见一见!”
曹正忙下拜道:“小人就住在这青州,听闻过往旅客说起王头领威名来如雷贯耳!又听说小人师父就在山上,很得王头领器重,这才想来相投,哪知路上遇到这个歹人,将我掠上山来!”
王伦上前扶起他道:“操刀鬼大名我也是耳熟得很呐!”
曹正喜道:“不想哥哥也知我匪号!”他这名号是离了东京之后才被人起的,就是林冲也不知道,是以王伦说出这话来,直叫他心中又惊又喜。
“曹正兄弟,闲话就不说了,你既然有心投山,我这里有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托付与你!”
“哥哥请讲!今番哥哥和师父连夜前来救我,这条性命就是哥哥的了!”曹正忙道,见王伦对自己毫不见外,初打照面就委托重任,他心中欢喜异常。
“倒没那般严重,兄弟你先不要上山,只听我说来,你连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