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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义厅中,只见一条黑大汉站在两排竖向交椅之间的大道上,得意洋洋的向群雄展示着两只糙手之间的那面军旗,只见上面刺着“陷阵”二字。鲍旭、项充和李衮三人站在李逵旁边,都是咧着大嘴笑个不停。而混世魔王樊瑞则是被王伦拉到一旁,聚精会神听他说着甚么,且不时点头应允。
“我说黑厮,你识得这两个字么?便那般得意!”縻貹看不惯李逵这副嘴脸,直开口嚷道。
“哥哥不是说了叫‘陷阵’!此乃古时名将用过的名号,黑炭你便不懂了吧!哈哈,今日俺铁牛总算是……算是……”李逵摇头晃脑,想拽个词出来抒发一下自己此时急切的心情。
“抛……头露面!”鲍旭有些不确定的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是是……总算是叫俺抛头露面了一回!”李逵哪里管那许多,拿来便用道。
旁边众人闻言绝倒,縻貹则是一头雾水,其实他也不懂这个词涵义,只是觉得李逵满脸自信好似很厉害的样子,不由回头问过袁朗,得到答案后,顿见他笑得肚子都疼起来,当下对李逵竖起大拇指道:“黑厮你行,你既然都抛头露面了,看来我不服气也不行了!”
见縻貹这般说,那李逵更是洋洋得意,献宝似的将军旗交给鲍旭、项充和李衮,这四人各持着军旗一角,在这厅中来回的邹,只见他们脸上都是一般憨笑,十分享用的分享着这份荣耀与快乐。
和极端高调的李逵不同,林冲小心翼翼的收了刺着“磐石”二字的军旗,挚友鲁智深便站在他的身旁,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林冲手上动作。
与林冲一般低调的还有神医安道全,只见他刚要把军旗收起,不想牟介却伸手把军旗要了过去,望着上面“回天”二字,只听牟介叹道:“医技无止境,人力可回天!”
在见识过安道全的神技后,早已看淡生死的他,把人生所有的追求都放在了钻研医术上。好在安道全是个不藏私的人,对牟介是有问必答,这两个人遇到一起,真是相逢恨晚,整日里都在研究病例,把跟班的济州双李欢喜得不得了,能跟着这两位杏林神医学技,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就在李逵四人组合在厅中来回展示军旗时,那时迁手脚也没闲着,正当众人被李逵的狂言震得纷纷撤退时,忽见王伦颁给鼓上蚤时迁的军旗居然就挂在聚义厅的房梁之下。
唐斌见状实在是忍不住了,朝王伦嚷道:“哥哥,恁地偏心!林教头和安神医有也就罢了,怎地李逵这厮和时迁也有,偏我等却是没有!”
李逵见说和三个兄弟笑得更欢了,时迁也是躲在一旁窃笑不已,明明发觉唐斌此时就睁大眼睛瞪着自己,时迁也装着没有看见的样子,就是不肯与他对视。
他才舍不得将军旗从房顶取下呢!要知道那上面可是写着“谛听”二字啊!他一开始也不明白是甚么意思,待问过闻军师之后,当即狂喜不已!要问这谛听是何物?那可是天上地下,无所不闻,无所不知的存在!时迁不是一个害怕挑战的人,怕就怕这一生默默无闻,此时有了王伦的殷切期待,顿时叫他感觉胸中充满了无穷的斗志。
见唐斌发起“牢骚”来,王伦莞尔一笑,放下樊瑞,对众人笑道:“军旗其实我都早已准备好了,只是上面要刻哪两个字时,并不取决于我,而是靠各位兄弟自己的心志与意念,在此我只说一个期待:那便是希望各位能早日达成心中目标,也叫我能早日给各位一一授旗!”
王伦话一说完,聚义厅中顿时传来一阵叫好之声,只见暂时没有番号的新营主将们都是暗暗在心底发誓,今番说甚么也要把这兵选好带好,绝不能叫其他弟兄比了下去。
和众人笑闹了一回,王伦招呼大家坐下,议起最后的事项来。
如今山寨已经按禁军编制设营(指挥),营这一级的编制往上依次有军和厢,只是这两个编制暂时还用不到。而营以下的编制便是:都,一都辖兵百人,都这一级的统兵官,步军称作都头和副都头;马军则是称作军使和副兵马使。在宋代官制中,副都头和副兵马使都是从九品的品级,算是最底层的军官了。再往下,便是属于军吏的军头、十将、将虞侯,承局,押官。
在和几位军师商量过后,王伦决定将这五个职位化繁为简,此时只保留了其中三个职位,便是:军头(辖五十人,类似后世排长),十将(辖十人,类似后世班长),押官(区别于一般士卒,十将的后备人选。类似后世士官)
至此,山寨之前一直笼统套用的小头目称谓将彻底告别历史舞台,接下来的日子,山寨会按照每位小头目的资历和功绩来具体划分。
议完最后一项,正好是午时三刻,此时酒筵早就准备好了,王伦朝宋万点了点头,便见那座椅板凳以及酒菜流水价的往聚义厅里端来,王伦又吩咐焦挺,叫他亲自去请在山寨做客的白毛虎马勥一同赴宴。
等人之时,王伦出门将自己的亲卫都召集到身边,当下说明了自己意思,打算叫他们分别到各个营中担当都头(军使)或者副都头(副兵马使)之类的职务,众人闻言都是垂泪不已,纷纷表示只要留在王伦身边。
王伦心中也是唏嘘,这些弟兄自从当日在西溪村外,与晁盖的庄丁血战一场,跟着自己已有一年了,大家随着自己在这三百多天里东奔西走,下建康,潜登州,闹青州,战黄州,奔江州,哪里有自己便哪里有他们,想到此节,王伦把心一横,直道:“各自想好要去的地方,宴席后到我这里来知会一声!”
正好这时一脸谦笑的马勥抱拳而来,王伦郑重的朝自己卫队鞠了一躬,便邀着满脸惊愕的客人进厅而去,焦挺并没有马上随王伦进去,只见他也朝这数十条大汉深深鞠了一躬,随即抹泪走了,顿叫外面这拨刀剑不避的慷慨男儿哭得稀里哗啦。
话说那白毛虎马勥抱拳入席,因他和这梁山上的好汉们很是投缘,当下他也不见外,席间频频主动敬酒,这里被他敬得最多的人,除了王伦便属安道全了。王伦此时心中有些伤感,手上动作便显得有些慢了,鲁智深见状接过重担,代表主人翁与这白毛虎拼起酒来,安道全这才逃过一劫,直对鲁大师抱以感激的目光。
席间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代表亲卫们来敬王伦,王伦把酒喝了,问张三和李四两人去留,却见这两人死也不愿走,只要留在王伦身边,王伦见他俩眼眶赤红,显然是动了真情,当即拍板,将他俩留在焦挺和吕方的新建营中做个副将。
这两人见说,又哭又笑,直要和王伦干杯,正喝着时,却见亲卫们都是眼含热泪,端着酒碗进来要对王伦敬酒,王伦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豪气顿生,直拍起一坛老酒,来一人便同饮一大口,来者不拒,也不知喝到多少口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王伦迎来了他穿越之后的头一次酩酊大醉。
林冲见王伦醉了,一把接过王伦手上酒坛,代替王伦与剩下没与王伦干过杯的亲卫们撞起杯来。众人见状一愣,旋即都是又哭又笑的和林冲干起杯来。
这一场酒,不止王伦一个人醉了。
最后李逵喝多了,鲍旭也喝多了,两人抱头痛哭,李逵哭喊着王伦不要他了,鲍旭哭的却是自己没有兄弟,一个人在山中好难熬。但闻两人鬼哭狼嚎,好不凄厉。
杨志也喝醉了,初时他只是静静喝酒,最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嚎哭起来,也学着李逵一般放声大喊,只说朝廷不要他了,叫爷莫要怪他。
这时焦挺正扶着还剩一丝残留意识的王伦先行告退,听到杨志的惨声哀嚎,王伦睁着醉眼要去看他,哪知映入眼帘的,却是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眼角的两行浊泪。
……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当王伦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见状叫焦挺去伙房随便端些东西回来吃,焦挺应声出门了,不想没过多久,杜迁和蒋敬两人联袂而来,见王伦已经醒来,杜迁自熟的上前倒了三杯热茶,分别递给三人,又笑着和王伦拉了半天家常,这才望着蒋敬道:“哥哥,这回真是帮了小弟的大忙了!我那里积年的老账,只两个时辰,便叫蒋敬兄弟全都理清了!要知道如此,不劳哥哥去江州,我自己便去请了蒋敬兄弟过来入伙!”
蒋敬闻言面上有些微红,忙拱手不迭。王伦睡了一下午,早休息够了,此时头脑也足够清晰,加之好几个月没有摸账了,便出言询问眼前这两位钱粮头领山寨的家底。蒋敬见说望向杜迁,杜迁却笑着请他讲,蒋敬和王伦也自熟悉,便见他当下也不扭捏,直道:“现今库存金、银、铜钱共计二十三万七千六百四十贯,库存粮食还有十八万三千石!”
“就剩这么些了?”王伦闻言虽也不意外,却也有些惊讶。
蒋敬点点头,道:“四个山寨入伙所带来的钱粮也都计入其中了!”
王伦见说直望向杜迁,却听杜迁叹了口气,解释道:
“原本前段时间库存金银还比较宽裕,无奈大队人马在外活动了几近半年,这一开销占了大头,且说目前山寨人丁已过五万,其中战兵三万有余,加上六千余匹军马和数千大型牲畜的草料开销,每月所耗接近六万石粮食。哥哥知道,我等在此替天行道,直叫附近两州十三县里的恶人都是改邪归正了,不但租子收得比行价低一成,现在也不敢欺压百姓了。现如今过完年都已三个月了,山寨总共只下山了八次,平均一个月还不到三次。加上借粮的对象也不可能尽是当日如西溪村保正那般家中有三千亩田地的百年财主,大多数时候能有个万余贯钱粮便算是很不错的了!哥哥,这般下去就要坐吃山空了,不如且去打他一两个州城,好歹也能有个一年半载的钱粮支用!”
王伦见说一阵沉吟,杜迁和蒋敬见寨主陷入沉思,也都没有出言打搅,只是端起茶杯慢慢品着茶。
正在这时,却听“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原来是焦挺端着饭食回来了,却见他身后站了七条壮汉。王伦抬头去看时,发觉挨着焦挺的两人正是小温侯吕方和铁笛仙马麟,他们俩身后则又立了五条大汉。这五人见王伦望来,其中一个黑瘦汉子满脸是笑,还有一个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王伦上下打量,剩下三人不知为何,满脸都是尴尬神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