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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天生自带保护色,因为真实的自我,只能掩埋,如果一不小心撕扯开那一层薄膜,你就会发现,原来再坚强的人,也有不为人知的那一面怯懦脆弱。
时小念没了酒吧的兼职,她需要再找,她找了一家甜品店当侍应生,每天她都要忙得很晚。早上很早离开,晚上很晚回来。这样的日子让时小念崩溃,但她不得不咬牙撑下去。
撑不下去也得撑,豁出命她也得拼出一个未来!为了妈妈,为了家!
时小念把自己租的房子退了,罗珊珊二话不说,直接让时小念住她那里去。时小念没有拒绝,她把这份情义,记在了心里面。
昨晚她又工作到很晚,罗珊珊看不下去了,她跟时小念说:“小念,你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你的身体会垮掉的!”
时小念摇头,她才不管那么多,她在洗手间里拾掇自己,忽然,卧室的手机铃声响了,时小念接通还没听两句话,就慌手慌脚地跑出门去。
一路迷迷糊糊,还在楼梯上跌了一跤,跑到一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急急忙忙地往回跑,正好和跟着跑出来的罗珊珊撞了个满怀。
“一大早的,你是见鬼了?”罗珊珊揉着自己的肩膀,刚刚和时小念那一撞,她整个人都快散架了,而时小念没事人模样,她刚要问时小念怎么了,就看到时小念一脸惨白,她似乎很伤心,眼泪一直不停地掉。
“小念,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跟我说?”罗珊珊想要安抚时小念的情绪,谁知道时小念一把抓住她的衣领。
“珊珊,不好了,妈妈出事了!”时小念一脸煞白地拽着罗珊珊的衣领摇晃,“刚刚爸爸来电话,说妈妈失踪了!”
什么?罗珊珊一愣,时麻麻不见了!
“你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罗珊珊转身回屋子换衣服,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疯狂地冲出门去。
到了医院,时小念直冲病房,病房里,时爸爸来回地走着,时小念一进门,就问道:“爸爸,妈妈呢!”
时爸爸的脸上有一抹悲戚之色,他手中攥着一张纸条,他递给时小念,说:“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
时小念颤抖着手,她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的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女儿,妈走了,你和你爸要照顾好自己,别找我。
时麻麻没怎么读过书,小学都没有毕业,时小念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妈妈写字,她的心十分不安,她一边哭一边问时爸爸:“爸,你发现妈妈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五点半醒来的时候,她就不在病房里了,我整个医院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你妈妈……”时爸爸一脸的内疚自责,他伸手,朝着自己的脸上甩了一巴掌:“爸爸没用,连你妈妈都看不住,小念,对不起……”
“爸,你别这样,我们现在就去找妈妈,好吗?妈妈身上没带钱,她走不了多远的,我们现在赶紧去找她!”时小念想到妈妈一个人在外面,她还生着病,她的嗓子就像被人勒住了一眼,喘不上气。
她、时爸爸还有罗珊珊直接出了医院,三个人分头去找时麻麻,时小念在大街上,她四处看着,找着,她脑海里一片混乱。
妈妈会去哪里?她能去哪里?在这里她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不!不会的,妈妈不会出事!妈妈怎么可能出事!时小念甩了甩头,她告诉自己不能想太多,就算想,也不要往坏的方向想,妈妈会平安无事的,她会没事的!
时小念跑遍了大街小巷,可她就是找不到妈妈的踪影,妈妈到底是哪里了?时小念着急,后来,她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时麻麻。
时麻麻双手抱着肩膀,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她似乎很冷,身体小幅度地颤抖着。时小念看到这一幕,她的泪差点没掉下来。
她走上前,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时麻麻的身上。她伸手抱住时麻麻。时麻麻被惊醒,当她看到时小念的时候,想要说的话哽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时小念紧紧地抱着时麻麻,她说:“妈妈,我们回去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永远在一起,再大的困难,也一起面对,好吗?”
听到女儿这么说,时麻麻的泪顿时流了下来。她说:“女儿,不是妈妈不想治疗,而是花的钱,我不想看你这么辛苦……”
“妈,你是我的亲妈啊!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时小念说不下去了,她的心堵得难受。
当她把时麻麻带回医院的时候,时爸爸原本一脸颓丧的表情,见到时麻麻,他几乎是飞扑上来,他抱着时麻麻的手臂,哭着说:“你这老婆子,难道就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吗?”
时小念看着爸爸妈妈抱在一起痛哭,她在一边跟着哭,罗珊珊抱着时小念,她同样很难受,她知道,时小念心里比谁都难受,但是,她除了安慰,什么都做不了。
这件事算是就这么过去了,而时小念也更加拼命地干活,她整个人日渐消瘦。为了不让时爸爸时麻麻发现,她最近都没怎么去医院。
而罗珊珊劝阻不了时小念,她只能给时小念做好吃的,帮时小念补补身子。
在这样平静的岁月里,时小念没日没夜的工作,在她的人生当中,这或许是最为艰苦的一段时光,但是她没后悔,她也不会后悔。
为了妈妈,她一定会坚持到最后!
今天,时小念下班之后,她像平常一样,要回家,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徐寒风。
徐寒风坐在轮椅上,时小念几乎难以相信,徐寒风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脸上有些苍白,一脸的胡茬,时小念几乎快要认不出他来了。徐寒风看到时小念,他淡淡一笑,跟时小念点头示意。
时小念和徐寒风默默相望,两个人像是在看陌路人一般,倒是徐寒风先推着轮椅走了过来:“小念,看到我很意外吗?”
徐寒风的笑容比以前多了一抹纯真,时小念一开始还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然而并不是,徐寒风,似乎真的变了。
他跟她说:“这么看着我干嘛,我现在废人一个了,你难道不觉得很痛快吗?”
听徐寒风这么说,时小念皱了皱眉,她冷着脸问:“徐寒风,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徐寒风失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小念,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
时小念拒绝了他的邀请,她说自己还要去兼职。徐寒风挑了挑眉,他问时小念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可以说出来。
徐寒风或许真的没以前那么坏了,时小念心想,但是这不关她的事,她现在过得一团糟,她需要干活,赚钱,养家。
时小念没有搭理徐寒风,她自己走到外面的公交亭,要等公交车。
徐寒风推着轮椅走过来,他看着时小念,她的眉宇间看起来很疲惫,徐寒风轻声说:“小念,你最近憔悴了好多,也瘦了。”
“这与你无关。”时小念往后退了一步,徐寒风也不好意思再靠近,他的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失落。
“小念,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跟我说。”
“谢谢你的好意。”时小念不会向他低头的。
“小念,你何必这样呢?”徐寒风低头,他自嘲一笑,带着嘲弄的口吻说道:“我听我表姐说你妈妈的病已经花光了你所有的积蓄,最近你累得半死不活的,为了挣钱,你已经疯了吗?”
时小念紧抓握在自己手里的包,徐寒风说的这些她怎么会不知道,家里的条件本来就不富裕,她这些年攒的积蓄在治疗疾病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她真的山穷水尽了。
“我家里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时小念迎上徐寒风的目光,声音中带着怒气。
本来她就不想提这些事,徐寒风为什么还要来伤害她,扒开她的伤口撒把盐,提醒本来想要麻醉自己的她,这种做法,真的很让人痛快吗?
“我不是想要提醒你,而是想告诉你,你已经无路可走了。”徐寒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我知道你倔强,也许你也恨我,恨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可是我希望你知道,小念,从始至终我都是喜欢你的,我没想过要伤害你,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好。”
他把银行卡拿到时小念面前,“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如果不想拿,权当我借给你的,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也可以。”
“我不需要。”时小念别过视线,倔强地咬牙说道。
徐寒风耸了耸肩,他不置可否,他也没有强求,他收回银行卡,离开之前,他跟时小念说道:“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小念。”
时小念看着他的背影在她面前离开,时小念双手缓缓紧握,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徐寒风……
她在心里,喃喃地叫出这个名字。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这一刻,她十分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