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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只留下沈径一个人惆怅,他也知道自己是唐突纪澄了,他听了纪澄拒绝的话虽然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却是高兴,足见纪澄和沈萃根本不是一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她怂恿沈萃去行那些轻浮之事的?
而且纪澄只说这件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并不是不接受他这个人,想到这儿沈径心里就一团火热。
纪澄远远地离开梅林之后才吐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别扭,只为自己刚才的念头感到羞耻。
纪澄看到沈萃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含着嫉妒、不平的厌恶,像沈萃这样的人随便换在其他人家早就自取灭亡了,偏偏她生在沈家,沈彻虽然也瞧不上她,但每一次沈萃的事情都是沈彻兜着的。
以至于纪澄空有沈萃的把柄却不能用,而这次这样大的事情,沈彻依然替她抹平了,将来她依然可以在齐家耀武扬威,只因为她有沈家做后盾。
有那么一刹那,纪澄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愿望,若沈彻是她的哥哥该有多好。
鬼使神差的,当纪澄听见沈径的话之后,她本应该拒绝得更明确,不留丝毫余地,偏偏她心里当时想的却是,若是嫁给了沈径,那就成了沈家人,沈彻对她是否也能如照看沈萃一般照看呢?
纪澄低头跺了跺脚,她怎么能有这样软弱而可耻的念头?
“姑娘,怎么了?”榆钱儿见纪澄满脸懊恼,却不知道她在懊恼什么。
“没事。”纪澄抬步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就见微雨和寒碧姑姑两个人并肩往这边过来。
“纪姑娘。”微雨和纪澄是熟人了,老远见着就笑着寒暄起来。
寒碧姑姑是沈荨的琴艺先生,虽然纪澄没有学琴,但也算是认识,所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先生。”
“这天眼瞧着要下雪了,姑娘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园子里闲逛?”微雨问。
纪澄道:“没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你同先生这是要去哪里呢?”这两人走在一起可有些不搭界。
微雨笑道:“谷主想排演一出新舞,请寒碧姑姑代为谱曲。姑娘要是无事,去我们那儿坐坐呗。”微雨想着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听说五姑娘沈萃中坛献艺的那支舞就是纪澄帮着排演的,可见纪澄于这方面也有心得。
既然微雨都提出邀请了,纪澄自然不能不允,“好啊。”
安和公主虽然没有公主府,但这磬园的东半角都是因着她下嫁皇帝才赐给沈府的。
如今安和公主就住在东面的南薰园,称得上是磬园的园中园了。
南薰园里有清音楼,这是乐师、舞姬演舞之所。安和公主有泰半的时光都消磨在了这里。
说起来沈彻这位母亲真是一位怪人,深居简出,话也不多,纪澄虽然见过她好几次,可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
在磬园里日日几乎都能听见南薰园里的丝竹声,安和公主最喜欢听曲、赏舞看些滑稽戏。磬园里养的那十几个唱曲儿的小丫头就是为安和公主采买的。
而安和公主下降时,陪嫁里乐师和舞姬就有数十人。堂堂公主就日日在这里醉生梦死。
说醉生梦死,还真不是纪澄信口开河,她和微雨熟识,微雨时常来找她想法子给安和公主开胃,让纪澄变着方儿地想菜单。那酒就更是安和公主每餐必不可少的东西。
“公主在吗?我要不要去问安?”纪澄进了南薰园就问。
微雨摇了摇头,“公主昨夜多饮了几杯,这会儿还没醒呢。不喜欢人去打扰。”
纪澄点了点头,和微雨还有寒碧姑姑一同去了清音楼。
原来再喜欢的东西看久了也就烦了,安和公主的这个小梨园,为了讨她欢心,可谓是各种招数都使尽了。且不说中原之舞,便是胡旋舞、波斯舞、甚至天竺的舞蹈,只要有的,那些舞姬都排演过了。此外连那些个名不见经传的傩戏、藏戏都演过,安和公主看了这么些年也早就看烦了。
这掌管南薰园乐舞部的司舞黄元娘见安和公主不喜,许久不曾招她们演舞,心里可不就着急了。外头的那些乐舞班可以四处求生,但她们不一样,她们都是依附安和公主而生,若是公主不喜,她们这些人的下场可就堪怜了。
那黄司舞和寒碧十分投契,这次特意邀了寒碧来帮她想法子,一定得叫公主欢喜起来。
黄元娘见了纪澄十分欢喜,“早就听说过姑娘,今日可算是见着了。上次五姑娘的中坛献艺我也去看了,真难为姑娘能想出那八缸听音的法子来。”
“乐、舞我都是外行,今日只是凑巧了,姑姑可千万别嫌弃我打扰就成了。”纪澄笑道。
彼此寒暄几句,便入了座,安和公主那头还有事离不开微雨,微雨略坐了坐就离开了。
纪澄在一旁听着黄元娘和寒碧姑姑讨论新曲和新舞,只觉得没什么新奇之处,便是这回被她们对付过去,下回又用什么来吸引安和公主?
黄元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才华手段都不少,否则也不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了,她见纪澄一直不说话,少不得也要照料一下,“纪姑娘,你可有什么新点子?若是有,可千万别藏私,我这儿都火烧眉毛了,公主正月里要宴请姐妹,我若是拿不出点儿真章来,只怕交不了差。”
纪澄本性是与人为善的,商人嘛走到哪儿都要和和气气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现在栽树,说不定那年就乘凉了。况且纪澄心里的确是有点儿想法的。
“我刚才听寒碧姑姑提一条,元娘姑姑你就反对一条。这大江南北,只怕能演的舞你都演完了,再要说新点子何其难。”纪澄道。
黄元娘一听这话难免就有些失望,但她也知道自己是期望太高了,这里头的难处她比任何人都懂。
寒碧轻轻握了握黄元娘搭在桌上的手,“元娘你别急啊,纪姑娘还有后话呢。”
纪澄笑了笑,“我是个有个想法,算是抛砖引玉吧。”纪澄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姑姑可有想过把这舞和戏连在一块儿演?”
黄元娘还以为纪澄能有什么新点子呢,结果却是这种老调,“想过,以前也试过,不过我们不是唱戏的出身,再且公主也不喜欢听那些咿咿呀呀一拖三叹的腔调。”
纪澄道:“我不是说唱戏,而是说把那些故事用曲子唱出来,其实要紧的还是以舞来表现,就好比拿掌中舞的典故来说……”
那掌中舞是汉宫飞燕的典故,说是赵飞燕身轻如燕,于舟中作舞时几乎被风出去,需要人拽住她的脚才能起舞,这就是飞燕能为掌中舞的典故。
“平日里你们排演这出舞,只是纯粹的演舞而已,怎么不用一人舞做那成帝,另一人再舞做那赵合德,里头的故事可就多了去了,有那乐舞传递不出的意思,便用曲子唱出,一出接一出的,姑姑只怕很多年都不用愁了。”纪澄道。
黄元娘一听,顿时陷入了沉默,半晌后才道:“却是可行,纪姑娘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我往日只顾着戏就是戏,舞就是舞了,却没想到以舞作戏,哎呀,这可真是绝妙。寒碧,你可一定要帮我,等我将那话本子拟好,你来替我填词谱曲。”
因纪澄替黄元娘想出了这么个法子,黄元娘对她简直就是感恩戴德般的热情,只嘱咐她时常来玩儿,等她做了新舞叫人请了她来鉴赏。
纪澄自然应允。
而纪澄脑子里想的却是,若这件事黄元娘真能做成,将来她的西域之路就能走得更顺畅了。那些西域人向往中原,却也排斥中原,纪澄就想着用这样的带着中原故事的舞戏去打动他们呢。
尽管纪澄不知道什么叫“文化和平演\变”,但她的思路已经和这个接近了,那就是要将异族汉化,让他们亲近中原文化。
在清音楼聊得太投契又太兴奋,纪澄领着榆钱儿回去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上开始飘着雪点,纪澄手里撑着油纸伞往回走。
南薰园和磬园之间有东湖相隔,如今湖面已经结冻,但人还是不敢在冰面上踩,就怕遇到薄弱处,一不小心掉下去可就难以救回来了。
所以纪澄不敢抄近路走冰面回去,绕过湖边时,她远远地看见湖心有个人影,瞧着像是弘哥儿的身形,要不然就是园子里某个婆子的孙儿,纪澄驻足看了片刻,只听得风里有喊声传过来,叫的正是弘哥儿的名字。
原来那兰香又把弘哥儿给走丢了,像弘哥儿这样四、五岁的男孩儿正是调皮捣蛋却又不懂事儿的时候,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
听见兰香喊弘哥儿,纪澄小心试着冰面往前走了几步,越瞧那孩子越像弘哥儿,手里那这个东西正在凿冰。
纪澄先是吓了一条,然后就看见兰香的身影出现在了冰面上。兰香远远地看见弘哥儿的时候松了口大气,什么也不管地提了裙子就往冰上跑。
这丫头也太没成算了,那冰面多滑,她大概是寻人寻得急了,也没多想,待跑了上去,没跑几步,就冲着弘哥儿哧溜一声摔了过去。
那冰面先被弘哥儿拿榔头凿着玩已经是裂开了一点点,不过承载一个小孩子的重量还是没问题的,可兰香一上去,又重重地摔下去,可就不同了。
纪澄高呼一声,“别过去!”
可惜已经为时太晚,随着兰香重重地砸在冰面上,那冰面就裂开了一道缝,然后“咔嚓咔嚓”几声脆响之后,弘哥儿和兰香都滑入了水里。
纪澄眼看着弘哥儿落水,回头朝榆钱儿抛下一句,“去找人。”
亏得榆钱儿反应得快,立即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纪澄此刻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将身上披的斗篷一扯,鞋袜衣服都来不及脱了,在冰面上一跑就往那碎开的窟窿滑去,她会凫水,也不能眼看着弘哥儿就这么没了。
纪澄一入水就感觉寒凉刺骨,手脚僵硬得几乎划不动水,而且冰水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胡乱在水里捞。
也算弘哥儿福大命大,还真就被纪澄捞着了,她摸到那小手,就知道是抓着弘哥儿了,使力将他拽了过来,往那冰缘去,其实纪澄这时候也跳不上去的,离岸边还有好几米,她又不可能从冰面下钻出去。
纪澄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榆钱儿身上了,她费力地将弘哥儿举起来,让他将鼻孔露出来,可是弘哥儿刚才是仓猝落水,连呛了几口水,这会儿已经不见动静。那兰香倒是还挣扎了几下,一把抓住了纪澄的腰带。
这落水之人只顾着慌张惊恐去了,哪里有理智,兰香抓了纪澄就跟抓了救命稻草一般,只可怜纪澄一手托着弘哥儿,另一手却推不开兰香,被她拽着就往水下沉去。
亏得这时候水面上有了动静儿,纪澄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弘哥儿往上托去,只盼着来人能看见。
纪澄失去意识之前,脑海里闪过纪青、云娘的脸,又闪过凌子云的脸,还有她的二哥、大哥,到末了她还自娱的想着,但愿她这一牺牲,沈彻将来能绕过纪家和凌家。
纪澄今年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这京师的风水似乎和她极其不和,到京大半年先是为救齐华病了一场,后来在南苑又大病了一场,这回被人救起来之后,更是连发了两天两夜的高烧,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除夕之夜了。
“谢天谢地,姑娘可算是醒了。”榆钱儿眼角的泪都还没干,见着纪澄睁开眼睛,喜得又开始落泪。
“弘哥儿没事吧?”纪澄由着榆钱儿扶她起来。
“没事呢。只是兰香可惜了,救上来之后就没气儿了,姑娘也险些救不过来呢。”说到这儿榆钱儿就开始哭,当时她喊了人,跑回东湖边的时候纪澄已经被沈彻给救了起来了,但鼻息全无,吓得榆钱儿当时就手脚冰凉、六神无主。
榆钱儿看着二公子沈彻对她姑娘又是压胸口又是拍肚子,最后甚至被他提了起来,好容易将肚子里的水吐了出来,才缓过一口气儿。
当然这些细节榆钱儿就都没跟纪澄说了,“亏得二公子赶来得及时,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姑娘了。”榆钱儿说到这儿就又开始哭。
“快别哭了,把脸擦一擦。”柳叶儿端了燕窝粥进来,“姑娘先吃点儿粥吧,垫垫肚子在喝药,免得伤胃。”
柳叶儿先给纪澄脖子上围了个兜兜,这才端了碗喂她,“姑娘,今年这都什么三灾八难的呀,亏得今天就是除夕了,等明天就是正月初一新的一年了,但愿这些倒霉灰灰全都赶紧走。”
纪澄正吃着粥,就听见门外的小丫头禀道:“大公子来了。”
来的不仅是沈御,他怀里还抱着弘哥儿,弘哥儿瞧着倒是比纪澄还精神,他一见纪澄就扭了扭身子,沈御将他放下来,他就“咚咚咚”地跑到了纪澄床边,大眼睛眨巴眨巴,水汪汪地就要流泪,“澄姐姐。”
“你就能下地啦?”纪澄睁大了眼睛看着弘哥儿,这孩子身子骨比她可强了不少。
“他从小就洗凉水澡。虽然在冰水里冻了一下,但是并无大碍。”沈御开口道。
纪澄真看不出沈家如今唯一的孙子居然是洗凉水澡长大的,不过这样做的效果也是显见的,纪澄原本以为弘哥儿这回少不得要去掉半条小命,结果现在人家一个小不点没什么大碍,而她却还晕着。
“澄表妹,这次多谢你救了弘哥儿。阿彻跟我说了,要不是你跳下水去托着他,等他赶到的时候,弘哥儿肯定没救了。”沈御看着纪澄的眼睛道。
纪澄被沈御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弘哥儿也算是我的侄子,都是一家人,我救他是应分,御表哥不用这样多礼。”
沈御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认可什么。“你好好养病吧,如今三婶不方便管事,缺什么就让人跟我母亲说。”
纪澄道了谢,沈御拉着弘哥儿就要往外走。虽说是来道谢的,可毕竟男女有别,沈御也不好在纪澄屋里多待。
但弘哥儿可就不干了,“我想和澄姐姐一起。”
纪澄避开弘哥儿连打了两个喷嚏,“弘哥儿,我还病着呢,你先和你爹爹回去,等我们身子都养好了,我再带你玩。”
弘哥儿嘟起嘴道:“你骗人。”
纪澄不知道此话怎讲。
弘哥儿抱怨道:“这么久你从来没找我玩儿过。”
沈御将弘哥儿抱起来,朝纪澄歉意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转头对弘哥儿道:“等你澄姑姑病好了,我让你过来玩。”
弘哥儿这才算是不闹了。
刚送走沈御,她的母亲黄夫人就领着沈芫到了纪澄的小跨院,这可真是贵脚踏贱地了。不过纪澄好歹也是救了黄夫人现在唯一的孙子,她若是不过来看望一下纪澄自然说不过去。
黄夫人亲热而又不过分亲热地问了问纪澄的病情,和沈御说的话一般无二,只叫纪澄有事尽可以去找她。
沈芫轻轻捏了捏纪澄的手,“这回真是多亏你了。二哥说,要不是你一直拖着弘哥儿,弘哥儿早就……”
纪澄笑道:“连你也来跟我客气?”
沈芫让纪澄安心养病,别的什么也别担心。
纪澄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不过的确有一桩,听说是沈彻将他从东湖里救出去的,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患。
黄夫人刚走,卢媛红着眼圈就悄悄地溜了进来,一进门就牢牢地握住纪澄的手潸然泪下。
“怎么了?”纪澄赶紧问。
卢媛哽咽道:“澄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这话没头没脑的,纪澄可猜不着,于是笑着打趣道:“你这还没过门呢,倒比二夫人还感激我。”
卢媛嗔了纪澄一眼,“澄姐姐,人家跟你认真说的呢。”
在卢媛那断断续续的话里头,纪澄才知道,原来弘哥儿落水,二夫人自然要审人,平白无故的那湖面上的冰为何会突然就碎了?
原来是那日兰香哄着弘哥儿吃鱼,弘哥儿不肯,卢媛过去串门正好遇到,就骗弘哥儿说那鱼是大冬天的掀了冰盖儿捉上去的,又鲜又嫩不说,吃了还能强身健体。
弘哥儿信以为真,这日他听见黄夫人说近日身体不适,成日卷卷,弘哥儿想捉那冰盖儿下的鱼给黄夫人吃。
纪澄递了手绢给卢媛擦眼泪,说来她也是真够冤枉的,本是一片好心,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黄夫人自然要训她,平白无故地骗弘哥儿干什么?反而生出这天大的祸事。
“快别哭了。二夫人现在正是在气头上,过几日就好了,她心里清楚你是一片好心的。”纪澄安慰卢媛道。
“可是御表哥肯定怪我了。”卢媛哭道。
“御表哥不是那样小气的人。”纪澄道。
卢媛又道:“以前见着面时,他好歹还正眼看我一看,这几日我见着他,他完全就不搭理我。”
纪澄心想,就沈御那个人什么时候搭理姑娘家了?
可想到这儿纪澄不由大吃一惊,若要说沈御主动搭理的姑娘家,那可就只有纪澄自己了。
纪澄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想,沈御对她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同吧?在南苑那次,他就主动来探过病,今日又是,虽说每次都是事出有因,可以他的性子来说,也是很难得了。
纪澄看了看卢媛,又想了想沈御,她不跟沈荨争楚镇,一来是觉得楚镇年纪太小护不住人,二来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忌惮沈彻。若沈彻不是沈荨的哥哥,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如今换做是卢媛,纪澄就没这样的困扰了,彼此很可以公平竞争的嘛。
原先纪澄是绝不敢打沈御主意的,但既然沈御对她不是无动于衷,那嫁给沈御的好处可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