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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里院分四层,最下头一层是下人的住处,沿着山道往上是纪澄处理事务的枕烟堂,再往上则是她的住处卧云居,最顶上就是沈彻的顶院。
通常闲杂人等最多也就上到枕烟堂,沈萃自恃是沈家五姑奶奶,在枕烟堂没见着主人,就直接往上头去。
霓裳当然要拦着,可是沈萃以前在家还有点儿姑娘样儿,现如今学得跟个泼妇似的,也不顾身份,就和霓裳冲撞了起来。
亏得柳叶儿闻声赶了下来,“姑奶奶这是做什么?瞧这大热天儿的,满头是汗,姑奶奶快坐下歇会儿吧,我已经让榆钱儿去找我家姑娘了。”
“我二哥呢?”沈萃气呼呼地问道,倒是不再撒泼了。
柳叶儿道:“郎君一大早就出门了。”
“叫人去找他回来!”沈萃一听又开始歇斯底里。
纪澄本在老太太屋里辞行,听见榆钱儿过来报信这才辞了老太太回九里院。
沈萃一看见纪澄就迎了上来,“澄姐姐,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啊,你要这样对我?”
纪澄听得满头雾水,“怎么了,阿萃?”
沈萃也藏不住话,噼里啪啦就往外倒,纪澄才知道,原来是齐正前不久刚谋到的五成兵马司指挥的位置,如今却被参了,停职等候发落,他打听来的消息是,这事是沈家有人在背后指使,矛头直指沈彻。
“澄姐姐,就算你恨当年齐大哥没看中你,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么?做什么要撺掇二哥去坏齐大哥的差使啊,你这样,叫我以后还怎么在齐家抬头做人啊?你只想着你自己,难道一点儿也不顾忌我的感受吗?”沈萃声泪俱下地道。
纪澄原以为沈萃这些年已经变了,至少能理智些了,哪知不过是变了些皮毛,内里还是那拎不清好坏的人。被齐正气得要搬回娘家,转头就来怨她们为她出头,如此行径,也难怪那日她哭诉时,除了纪兰还有一点儿怜惜外,谁也不接腔。
虽说纪澄才懒得管沈萃的事情,但管不住人家有个好二哥啊。纪澄一想起前仇旧怨,心里难免又将沈彻骂了个半死。
纪澄冷着脸道:“这是我并不知情,等你二哥回来你自己问他吧。且别再说有的没的了,你自己成亲前不检点,倒是往我身上不停泼脏水。沈萃,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不介意把你那些污糟事都广而告之的。”
“你……”沈萃立时就怂了,她没想到一向软包子的纪澄也有这般强硬的时候。
可纪澄何尝软包子了,当年不过是顾忌沈彻,而如今纪澄的顾忌就少多了,少不得也算是嫁给沈彻的一个益处。
因着今日要启程去西北,所以沈萃运气颇佳地并未等多久就等到了沈彻回来。对着沈彻,她可不敢跟刚才对纪澄一般理直气壮,红着眼圈委委屈屈地道:“二哥。”
沈彻在椅子上坐下,弹了弹袍子上不存在的灰,看向沈萃道:“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只不过齐正这人心性儿坏了,在那个位置上别人上折参他早就有之,以前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咱们还帮他说两句话。可如今他庶长子都要出来了,他又何尝顾念过亲戚情分?”
“可是……”沈萃嗫嚅着道:“齐大哥会冷落我的。”
沈彻可懒得理会沈萃的房里事,只是怎么着血脉里也有一点儿相同的血,看着她蠢笨不堪,却也不能不提点,“他不会。有事儿等大哥凯旋归来再说吧。”
沈萃的心事没达成,心里憋着气儿,可又不敢朝沈彻发火,他是这家里的霸王,谁敢跟他大小声啊?少不得沈萃觉得也该跟他夫妻添点儿赌,以免显得只有她自己活在水深火热里似的。
沈萃吸了口气,抹了抹眼泪道:“二哥,你是不是听了什么话,才这样对齐大哥的?齐大哥向来上进,只是扛不住有人而已诋毁。”
沈萃偷偷拿眼觑了觑沈彻,见他没反应,又继续上眼药地道:“就是当初澄姐姐在咱们家里住时,也很乐意跟齐大哥兄妹来往的,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跳下水去救齐华妹妹,后来为了我婆母的病,还甘愿拿出长春堂的镇堂之宝呢。”
瞧瞧,沈萃还是学聪明了的,这些话里真没有谎话。只不过纪澄救齐华的时候,还压根儿不知道有齐正这号人呢。而她拿千年人参给齐家也是要收银子的,虽然便宜了一点儿,可到最后毕竟是没给不是么?
沈彻看着沈萃的眼睛只说了一句话,“阿萃,以后别再来九里院了。”
沈萃愕然又委屈,可看着沈彻的眼睛,不知为何脚就有些发颤,最后丢盔弃甲地跑了。
——
从京师往北,出关之前都有大道,可容四辆马车并行,所以纪澄可以安安稳稳地坐在颇为豪奢的马车里,手捧清茶。
茶是沈彻煮的,温在茶桶里,虽然没有新鲜煮的清香,但也算怡人。
只不过沈彻说的话就有些讨厌了。
“你当初竟然还看上过齐大?可真是不挑啊。”沈彻嘴角扯着嘲讽的笑意道。
纪澄刚喝了一口水,被沈彻这话一气,倒呛入气管,连声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彻挪将过去坐到纪澄身边,抬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你着急什么?年幼无知的时候犯犯蠢,也是情有可原的。”
纪澄呛得满脸通红地看着沈彻,眼睛水汪汪、湿漉漉的,真是楚楚可怜。
沈彻俯下/身去,一口含住那樱粉色的唇瓣,颇不怜惜地齿咬起来,带着一丝泄愤的意味。
纪澄反射性地张口欲骂,却被沈彻趁机夺取了口里的阵地,全线覆没,舌尖被他卷得又酥又麻,身体从僵硬渐渐地柔软下去,只是手还依然坚持在无力地捶打着沈彻。
偶尔唇舌得一个空隙,也不过是沈彻怜惜她喘不过气来,待纪澄急喘两口刚要缓过劲儿来,沈彻便又俯身上去了。
只是也不过是纯粹的亲吻而已,沈彻并无过火的动作,就是一切平息后,纪澄那裹胸布已经被沈彻完全解了开来,放出一对儿大宝贝来透气。
纪澄手忙脚乱地拉起衣襟遮掩,低喘着用手抿了抿鬓发。而沈彻则正用大拇指抹着他唇上的鲜血。
沈彻伸手捏起纪澄的下巴,迫使她微微张开嘴巴,“你这小虎牙长得挺利啊。”
纪澄拍开沈彻的手,拿出自己的小把镜看向自己的嘴唇,红肿得都亮了,现在唇上的齿印都还没消退。
沈彻又往纪澄倾去,吓得纪澄连连后仰,以手抵住他的胸膛道:“你别再来了。”
沈彻轻笑出声,用拇指摩挲着纪澄的唇瓣,“齐大真是瞎了眼了,当初竟然选了沈萃。这等毫无远见的人,扶起来也是个废物。”
纪澄撇嘴道:“所以你就把他弄了下来?选阿萃怎么了?她不是还有你这个好哥哥么?处处回护。”
沈彻低头,以鼻尖抵住纪澄的鼻尖道:“我好像闻到过醋味儿。”沈彻啧啧两声,“你这干醋喝得可真厉害,连沈萃的醋也吃。”
纪澄不语,只是偏头避开沈彻。她心底对沈萃的事的确不高兴,说不得也算得上是醋意吧,嫉妒沈彻对沈萃的无条件维护。这无关情/爱,只是对比自己的遭遇,颇有些情绪。
到底纪澄还是没忍住心底的话,“你这样帮阿萃,她可未必会感激你,今儿不就反过来埋怨你了么?”
沈彻的手指轻轻插入纪澄已经松垮的发髻里,慢条斯理地捋着,“我并不用她感激,也没指望她回报。但她只要是沈家人,就容不得外人来欺负。”
“那可不是外人,而是她夫君。”纪澄反驳道。
沈彻挑眉不语。
显然齐正血液里可没有沈家人的血,自然就是外人。
而纪澄也是外人呢。纪澄闷闷不语,有些烦躁地拨开沈彻的手。
沈彻低头咬住纪澄的耳垂道:“我虽然容不得外人欺负她,可自家人教训她,我却是一点儿意见也没有的。”
纪澄可没有那空闲去教训沈萃,但她依旧不乐。
沈彻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发狠地咬着纪澄的耳朵道:“淘淘,我这又是为了谁?你放心吧,只管等着以后阿萃在你跟前俯首帖耳的,再敢那般耀武扬威,我自有法子让你解气。”
纪澄原本是耳朵被咬疼了,准备发火的,但是沈彻这句话莫名戳中了她的软肋。好吧,纪澄也得承认,自己幼稚得可怕,能让沈萃以后都俯首帖耳的,想起来也不错。
耳垂上的齿咬已经变成了舔舐,今日难得沈彻这般热情,虽然马车上并不方便,但是纪澄是个很懂得抓住机会的人。
况且如今名分一定,就算胡来一点儿,最多就是怪罪沈彻白日宣淫而已,她自己了不起就是被迫胁从。
所以纪澄一狠心,反过来主动地抱住沈彻,亲上他的唇。
飞来艳福沈彻自然没拒绝,逮着纪澄狠狠咬了好一阵儿,却在纪澄软得仿佛桃花瓣时将她的衣襟扯过来掩好那傲人的胸前风光,然后往后退了退。
纪澄睁开迷离的大眼睛,还有些没明白状况,只感觉沈彻的热息钻入了她的耳朵,以及听见了随之而来的声音,“我等你心甘情愿。”
纪澄心中大怒,恨不能飚出脏话来,挑起唇角道:“我难道不是心甘情愿?”
沈彻点了点纪澄的鼻尖道:“收起你那点儿小心思吧,想生了儿子,一脚踢开我当老太君,做梦呢。”
纪澄的盘算被彻底戳破,只能以愤愤的表情掩盖那羞恼,干脆背过身去整理衣裳,也懒得搭理沈彻。
可是沈彻这个人太过没脸没皮,仿佛看不出纪澄在生气一般,凑头过去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有定力的。”
纪澄正在裹缠胸布的手顿了顿,听得沈彻又继续道:“只是你实在太过生涩。”
纪澄的手指已经因为用力而泛白了。
沈彻却是不知危险似的,继续道:“你聪明是聪明,可这驭男一道上还需琢磨,给你一本书,学着点儿吧。”
沈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册子来塞到纪澄手里。
纪澄翻将开来,却见这原来是一本画册子,每一页画的都是一男一女,神情、动作纤毫毕见,动作幅度之夸张,动作姿势之奔放简直前所未闻。
而沈彻竟然拿春宫画册来打趣她,纪澄牙齿一咬,大喊道:“沈彻!”喊着就要将那册子往沈彻身上打。
可只见沈彻的身影一闪,就出到了马车外,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了,只留下一串笑声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