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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锦年靠近她,伸手,精准无误的拍在开关上。
水晶灯刺目的光流泻而下,乔默的眼睛被刺得生疼,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也不知是因为他的靠近还是真的是被灯光刺激的。
她急忙闭眼,男人靠的很近,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及身体散发出的热气!
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香奈儿五号魍。
胸口好像被一记闷锤狠狠砸了一下,她心痛如绞,面色惨白,冰凉的手指蜷缩着,身子微微颤抖!
男人居高临下的目光快速扫了她一眼,错开身子,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出了门。
眼前的黑影消失,乔默睁开眼睛,慕锦年已经不在客厅里了,只剩下一室的烟雾檎。
乔默微微一愣,转身追了出去。
黑色宾利慕尚从她身边开过,乔默跟着小跑了几步,最终,还是只能看着他的车驶离别墅的大门,没入黑暗中。
乔默站在花园里,看着眼前缓缓合上的黑色铁艺雕花大门,寒风从她的指间穿过,她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要被冻掉了!
夏云和武安安说的都没错,如果这个男人决定抛弃你转身的时候,是一种残忍的冷漠。
可是——
冻僵的手指微微蜷起,乔乔要怎么办?
她在花园里站了很久,到半夜,天空飘起了细雨,冰冷的雨丝钻进她的衣领,乔默才如梦初醒般转身回了客厅。
***
慕锦年将车开到了裴氏在洛安唯一的一家六星级酒店停车场。
这几天,裴靖远在洛安出差,都住在这里!
用指纹开了锁,慕锦年走进去,抬脚踢开地上的衣服,半阖的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娇哼声及男人的喘息声。
他神态如常的在客厅里穿梭,从酒柜里拿了瓶红酒,是裴靖远上次在法国红酒拍卖会上,以天文数字的高价竞得的!
‘砰——’
酒柜的门被甩上,房间里‘哼哼唧唧’的声音顿时就停了,半晌,估计是没听到其他动静,又高调的开始了。
慕锦年走过去,抬脚踢开房间门!
男人正提枪准备上阵,女人的手攀着他精瘦的肩膀,一脸羞涩。
房间里春光无限,站在门口的男人却是一脸阴沉,淡漠的看着床上的两人。
被这一吓,女人愣愣的看向慕锦年,片刻,才意识到房间门口站了个人,还是个男人,尖叫着扯过被子捂住自己光裸的身子。
裴靖远被扰了心思,双手一软,直接趴在女人身上。
在心里咒骂了一句,才不甘愿的起身,撩起地上的浴袍穿上,“你这大晚上的欲求不满,也别四处为祸啊,乔默呢?难不成是嫌你不行,将你赶出来了。”
慕锦年淡淡的视线扫过女人潮红的脸,蹙眉,丝毫不掩饰他眉眼间所衍伸出的厌恶,“出去。”
女人好不容易才攀上裴靖远,自然是不甘心什么都没捞到就放弃了,但迫于慕锦年的压力,她只好讨好的去拉裴靖远的手臂:“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裴靖远俯身,在女人额头上印了个吻,微凉的唇瓣擦过她的眼睑:“女人乖一点才讨喜,让你走,就乖乖的起床穿衣服。”
女人咬着唇,难堪的裹着被子,“我的衣服,都在外面。”
“那就出去穿,桌上有一张支票,走的时候自己拿。”
慕锦年转身,踱到窗边,‘唰’的一声拉开窗帘,从这里,能俯瞰到整个洛安的夜景。
从烟盒里掏了支烟出来,点上,青白的烟雾从鼻梁下喷出,在空气里散开。
他的视线落在浅水湾的方向,撩起袖口,已经两点多了,这个点,那女人该睡了吧!
裴靖远拿着高脚杯走过来,碰了碰慕锦年的肩膀,“说吧,怎么了?”
慕锦年伸手接过,将杯子里暗红的液体一饮而尽,喝的急,有一滴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沁入衬衫的领子里。
“你这里的夜景挺美,闲着无聊,来看看。”
“艹”,裴靖远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半夜三更来打扰我的好事,就是为了看夜景?”
啜了一口酒,他好看的眉尾扬起,“这酒不错,什么时候珍藏的?”
慕锦年用下颚示意了一下酒柜的方向:“你去年在法国拍的。”
裴靖远:“......”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酒价值真的不菲,他非整瓶一起砸在慕锦年身上不可。
这酒,他是留给他未来的妻子的。
结果就被他这么糟蹋了!
慕锦年将烟捻灭在烟灰盒里,高深莫测的看向身旁明显心情很差的男人,“一个女人不愿意给你生孩子,是为什么?”
看到避孕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脑子里就反复闪现着一个念头:‘她不愿意给他生孩子’。
一个女人不愿意给一个男人生孩子。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懦弱的时候,不敢追根究底的去探寻原因,所以,他匆匆丢下一句话走了!
“你们家那位长了爪子的猫?”
他有一次问慕锦年,像乔默那种姿色的女人,在他们圈子里一抓一大把,怎么就让他动了心。
慕锦年说,因为长了爪子。
生气的时候,会挠人,明明生了一副倔强性子,偏偏被命运逼得退无可退,他就喜欢看她隐忍,又无可奈何,却又时不时露出爪子狠狠挠对方一把的模样!
慕锦年皱眉,下颚紧绷,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他倒了杯酒,还没喝,裴靖远就急忙压住他的动作,“别,你要再胃出血进医院,估计就要朝胃癌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慕锦年挣开他的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裴靖远手指从容的摩挲着杯子的底座,“要不就是你不值得托付,要不就是还不够爱你,你绝对,那只长爪子的猫对你是哪种?”
慕锦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色深邃而暗沉,不管是哪种,都不是他喜欢的。
“对了,”裴靖远转身,从房间里拿了叠资料扔在慕锦年面前的窗沿上,“你那个弟弟回来了,昨天下午到的,好像连你二叔二婶都不知道。”
慕锦年随手翻了翻,修长的手指停留在首页右上角的蓝底寸照上,唇瓣微微弯起。
“他出国,有八年了吧,如今突然回国......”
裴靖远伸手按了按眉心,做了一晚上的体力活,又被拉起来做脑力活,是个人都受不了。
“你们慕家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都跟千年九狐狸似的。”
“你......”他转身,恰好看到茶几上,一个拆开的牛皮信封,“你还没放弃找七七?”
“嗯,她估计,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执着的事了。”
“你就这么肯定,她没死?”
这么多年了,当年的飞机坠海,在海里发生了爆炸,短短一分多钟的时间,逃生的几率几乎为零。
当年的搜救中,虽然也有几个人不知所踪,但专家都说了,应该是没有任何生还了!
“她是我妹妹,我能感觉到,她就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只是,我还没找到而已。”
这件事上,他们三个已经劝过很多次了,但裴靖远从未放弃过寻找,哪怕这些年为了寻找七七,他几乎把世界的每个国家都去了一遍,但仍然没有放弃。
***
清晨,太阳的光辉给云层镀了层金边,乔默在客厅的窗户边站了一晚上,双腿都被冻得麻木了。
乔乔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捂着小嘴打了个哈欠,见乔默站在外面,兴匆匆的跑过去抱住她的腿:“妈妈,你是在等慕叔叔吗?”
乔默弯腰,将乔乔抱起来,和同龄孩子相比,他偏瘦很多。
完全不像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重量。
乔默戳了戳乔乔的小鼻子,“妈妈睡醒了,就下来看乔乔是不是又当小猪了。”
“乔乔没有当小猪,乔乔是早睡早起的好孩子。
乔默给乔乔做了两个煎蛋,吃了饭,陪着他玩了一会儿,老师就来了。
将乔乔将腿上抱下来,“快,跟老师问好。”
“老师好。”
“乔小姐。”
阮清跟乔默打了招呼,才朝乔乔招了招手,“来吧乔乔,老师带你去弹钢琴,跟妈妈再见。”
乔乔恋恋不舍的跟乔默做了个‘拜拜’,跟着老师去了琴房。
乔默一晚上没睡,精神反而出奇的好,找了套运动服,打算出去晨跑!
刚跑出大门,就看见一辆暗红色的路虎停在旁边,引擎盖被撑起,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双手叉腰,看着冒着热气的发动机。
慕远风——
乔默扫了他一眼,沿着公路往山下跑。
面对突然熄火的车子,男人长长的吁出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转身,正准备看周围有没有人能帮他打一下修理厂的电话!
昨晚他的手机忘了充电,关机了。
“小姐,”他欣喜的追上乔默,“抱歉,能不能请您......”
后面的话顿住了,看清乔默的脸,慕远风半是欣喜半是尴尬的抓了抓头发,“乔小姐,好像每次尴尬的时候,都能碰到你。”
“嗯,我挺倒霉的,所以,下次别遇见我,估计就没这些糟心的事了。”
大清早车坏了,这事也够头疼的。
她绕开他继续跑,长长的马尾在空中划出弧度,慕远风跟上她的脚步,“我倒觉得,你是我的福星。”
一个穿着英伦范儿长款毛呢大衣的绅士在路上陪着她跑步,这场景实在是美妙的过了头,尤其是旁边一对慢跑的老夫妻正笑容慈爱的看着他们,“姑娘,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赶着上班都陪你跑步。”
乔默尴尬的笑了笑,想解释,又觉得都是陌生人,没必要。
她停下步子,双手撑着腰,微微气喘,脸颊呈现出运动过后健康的晕红。
“可惜,我不会修车。”
慕远风似乎不介意她的冷遇:“你可以借手机给我打修理厂的电话啊。”
乔默:“......”
对这个男人,她有种本能的排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像是人的第六感,对一种潜在危险的抗拒。
她左右看了看,刚才那对老夫妻都已经跑远了,无奈之下,只好掏出手机递给他!
“谢谢。”
慕远风接过,打114问了修理厂的电话,拨过去,报了地址!
打完后,他还给她。
整个过程,没有一点逾距的动作或举动,甚至称得上绅士优雅,连笑容,都是恰到好处,既不浮夸,也不会冷场。
“乔小姐,你似乎很排斥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
“慕先生想太多了,我和你这才第二次见面,而且并没有什么交流,谈不上排斥。”
“是吗?”慕远风挑眉,却没有不依不饶的追问:“乔小姐是做文职工作的吧?”
乔默寡淡的嘲讽了一句:“你还兼职算命?”
慕远风似乎并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嘲弄,指了指她的手,“你右手的中指和虎口处有一层茧,那要常年拿笔的人才有的。”
乔默缩了缩手,一个男人的观察力这么细微,让人心里毛毛的。就像是被剥了衣服,全身光裸的任人研究。
“慕先生一直都是这么追求女人的?”
乔默停下脚步,已经有了明显的反感和不悦。
男人笑的和煦,“你是第一个,乔默,我喜欢你的笑,是全世界最美的风景。”
乔默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直白的承认,眼里浮现出几缕羞窘,转身往山上跑。
慕远风抬手,似乎要去拉她,乔默微微一避,他的手就擦过她的衣袖滑了下去!
看着女人跑远的背影,慕远风唇角的弧度渐渐消失,掏出一张手巾,将刚才握过乔默手机的手及擦过她衣袖的手指细细的擦拭了一遍!
如果乔默这时回头,一定会被他眼里的冷意吓到。
***
乔默坐在餐桌前吃晚餐,已经半个月了,从那天晚上之后,慕锦年就再也没回过这里。
倒也不是没回过。
但都是她出去后,他回来看乔乔。
她回来,他就已经离开了,扬妈每次说起,都要苦口婆心的劝上几句。
“男人就是爱面子,乔小姐您给先生打个电话倒个歉,什么事都过了。”
“您这样耗着,也不是事,别怪扬妈没提醒你,这男人有钱了就不缺女人,再这么拖下去,指不定让外面的女人钻了空子。”
“乔小姐,我炖了排骨汤,要不,您等一下给先生送一份去,他胃不好,要多吃清淡温软的。”
这么多天,她的话,乔默几乎都能背了!
每次她都只是笑笑,随着时间推移,她心里的空洞也就越来越大。
道歉?
她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停车场的那一幕,如果不是夏云拍照被发现,有可能,那个男人真会动什么心思。
可是,他却选择了维护夏云,纵容她换检验报告。
现在回想,也许她吃避孕药这件事不过只是一根导火索,让他有个正大光明不再跟她牵扯的导火索。
要不然,她实在想不明白,要多生气,才能放任她和乔乔在这里不管不问!
心里堵的慌,乔默起身去厨房找水,刚走近,就看到扬妈鬼鬼祟祟的蹲在厨房的垃圾桶旁边剪东西。
“扬妈,你在干嘛?”
扬妈吓了一跳,急忙起身将东西背到身后,“没......没干嘛,就......就是有些旧东西,不要了,就......就把它剪了。”
她伸手,“我看看。”
那是一份报纸。
“小......小姐,您别看了,这......这是......这是......”
她心虚的用手臂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那是什么东西。
“给我。”
乔默沉了声音。
扬妈知道瞒不过,只好将报纸递给她,“小姐,这媒体都是捕风捉影,没根据的事乱写一通,您别当真。”
慕锦年和夏云挽着手从酒店里出来的照片占了大半个版面。
‘慕森集团总裁慕锦年和夏氏千金夏云挽手从酒店出来,打破前段时间两人取消婚约的传闻,据有关消息称,两人在酒店度过了八小时之久,疑不久将结婚。’
一阵阵冷意在慢慢泛起,她全身僵硬的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捏着他们即将订婚的报纸。
“乔小姐,先生对您的好......”
“我知道。”
乔默勉强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类似于微笑的弧度,估计是很难看,扬妈顿时就住了口,愣愣的看着她。
乔默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以后,不用剪了,就放着吧。”
这消息,应该不是第一天报道了吧。
这几天她没看报纸,没看新闻,甚至没怎么出门,所以,忽略了扬妈这几天的怪异。
她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劝自己给慕锦年打电话!
乔默面容苍白,眼神幽深如黑洞,她如木偶一样走回房间,头好痛,痛得脑中一片空白。
她甚至不知道她是抱着什么心态给慕锦年打的电话!
对,她想求证。
听他亲口告诉她,这都不是真的,这是记者的捕风捉影。
就算是要跟夏云结婚,那也该等她怀了孕,将乔乔的病治好了,再结。
这段时间他让医生给她调理身体,每天喝三大碗中药,不就是为了怀孕吗?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
“喂。”
是夏云的声音,乔默半张着嘴,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你找锦年吗?他在洗澡,要不,我让他出来给你打电话,不过,估计没空,我们在慕家,爷爷和伯母希望我们尽快怀个孩子。”
手机落在地上,刚才不小心碰到免提,夏云挑衅的声音悠然的传来:“乔默,我说过,你不过是他闲来无事的消遣品,如今,一切都回归正轨了。”
慕锦年洗完澡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夏云,眉头皱起,“你怎么在我房间?”
他***着上身,肌理匀称,体态欣长,腰上松垮的围了条白色的浴巾。
夏云脸红的别过头,双手无措的扣在一起,“伯母让我给你送点夜宵,门被反锁了。”
慕锦年拿起手机,解锁,径直点开通话记录。
夏云咬着唇,她不知道慕锦年的手机屏幕密码,所以,无法删除通话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