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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怨女2
景繁生说抓鬼要等晚上她敢出来的时候再抓,刘大官人就给他们安排了个房间暂时休息。
他们进了房间以后,景繁生就把自己陷进了床里。
十一年纪尚小,这还是第一次跟他爹一起出谷,不禁好奇地问道:“你真能给人看面相风水?”
“不能。”景繁生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语气桀骜地说:“那些普通人才需要的东西,我会他做什么?”他难得的耐心给十一解释道:“你看那刘大官人肠肥脑满的样子,说他是个有钱人的命、我那就是随口一说。我自己都没当真哈哈哈……”
“那风水呢?风水到底是什么?”景十一是个认真严谨的性子,从小有不懂的地方就会问。
跟他爹完全是两个样儿。
景繁生躺在床上翘起了二郎腿,毫不脸红地说:“不知道,都说了,那些是普通人的东西,用不上用不上!”
十一说:“那你怎么知道这宅子风水好?”
“猜的。”景繁生翻身起坐,道:“那女鬼确实只有残存的一魂一魄了。可如果真的怨气深重,又怎么会三魂七魄不全到连自己前世的仇人都忘记而报复到刘员外的身上?既然那老道那么说了,我也就是顺便盗用一下他的观点。”
十一也知道那黄袍道人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凡人,想要降鬼哪里有那么容易?那女鬼现在应该是心智不全,基本上逮到谁就会缠上谁,不缠上近期内也要倒霉的,景繁生将他赶走也是变相的救他一命。
他又问道:“你那张破符一笔画都没有,真能驱鬼让刘员外睡个好觉?”
景繁生嘿嘿一笑,摇头晃脑道:“当然不能!那就是张普通符纸而已。不过既然我都在这儿了,她哪里还敢出来撒野?来,过来这儿,喂!你坐那么远干嘛?”
十一在房中雕花的梨木桌子前坐下,头也不回地问:“干嘛?”
景繁生说:“离晚上还早呢,先睡一会儿。”
景十一迈入凝脉期以后就可以不吃不睡了,但是他爹懒得很,每日都要四仰八叉地睡上一觉。为此十一时常感到很困惑,因为自从不需要睡眠了以后他累过但是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困过,真不知道景繁生的每天一觉是怎么做到的。
景繁生又说:“这屋里就咱俩,你还不把面具摘了放松放松?”
十一说:“反正一会还得戴,麻烦。”
他这么说完,就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玉简,捏在手里将灵力探了进去,识海中便出现了这玉简上面记刻的内容。
标题是带着书名号的几个大字:《炼器入门篇——高级篇》。
景繁生见他家儿子又兀自沉进自己的小世界里去了,嘟囔了一句“无趣”,就再次仰头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半梦半醒间他还略带自豪地想,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下水抓活鱼,管都管不住。就他家的小子,都不用他这个爹督促,每天一有空闲就会把他那枚小玉简掏出来钻研,真是太让他这个当爹的省心了!
景繁生睡了个好觉。醒了以后在床上抻了个懒腰,坐起来就发现景十一正在鼓捣着一个储物袋。
这小子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出来表情,但景繁生从他翻来覆去的研看就知道他心中正焦急,便问道:“怎么了?”
十一有些失落地说:“又失败了。”
失望、失落、烦恼,他这时候的语气才像是个小少年所应该有的语气。
景繁生翻身下床,从他手中夺过那个储物袋,探进神识看了看,说:“哪里失败了?这个的空间比上次的要大!”
景十一不开心地望着他,问题就出在了“比上次的要大”上。他这次追求的不是要比上次好,他这次本来是打算做个比上一次做的空间至少大上一倍的储物袋的。
将玉简又翻出来看了一遍,没有任何错误。
储物袋的材料极其珍贵,乃是用上好的天极蚕丝和蓝炉石混合做成,他掏空了整个绝地谷的仓库也只够做出四个储物袋的。
做出了的四个储物袋当然是空的。这里的“空”不是指没有装东西,而是指没有空间。要被打上阵法以后才能用成为一个真正的储物袋。
《炼器入门篇》是时下最大众的炼器基础教材。
初级篇讲述的是最基本的东西,类似于对于一门炼器的梗概。中级篇开始介绍一些材料,主要是教人如何处理常见的初级材料。高级篇在中级篇处理了材料的基础上,开始介绍一些成品的炼制详解了。
十一对这枚玉简的内容已经研习过无数遍了,在绝地谷的时候他就没少练习处理材料,这几个储物袋虽然有一种材料也就是蓝炉石超出了初级材料的范围,但他之前就已经用低一等的绿炉石炼制过无数次了,绝对不会出错。
不是袋子本身的毛病,那么问题就应该出现在了阵法上。
他之前听景繁生说过,那些灵力深厚炼器熟练的大能们可以像御剑一样,凭空操控材料自己画出阵法。可十一一是灵力不够,二是还不够熟练,只能借助工具来完成。
难道是因为太重视太紧张,所以这阵法出了什么问题?
他之前在中级篇的时候确实每日都跟材料打交道,最近才进入高级篇,对于阵法的画法确实还不熟练。
空的储物袋还剩下两个。十一攥拳,决定先用自己之前练手的产物绿炉石来多加练习。
虽然以绿炉石做出的储物袋所能开辟的最大空间他已经做出来了,再要加上更加精密的阵法那些储物袋很可能会因为不能承受而爆裂。可谁让他现在材料和灵石都紧缺呢,要想提高熟练度,只得多加练习。
景繁生摸了摸十一的脑袋瓜,关于炼器的问题他实在是懂得不多,也帮不上什么忙。
十一当即就翻出以前做的那些空的绿炉石储物袋,又掏出特制的画笔和出门前已经炼制好的用来画阵法的材料。
景繁生见他那格外认真的模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等十一将两个绿炉石储物袋画爆了以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刘大官人亲自来请他们两个。
“先生!先生真乃神人也!”他神情激动的扑了过来,“这还是这许多日子以来我睡得第一个好觉!”
这次不仅是刘大官人来了,就是他夫人也跟了过来,向景繁生道谢。
景繁生一闪身,没让刘员外扑到他。他抖了抖袖子说:“时辰差不多了,咱们早整完早了事儿。”
“唉,是是!”刘员外一摆手,管家端着一个红色锦缎蒙着的托盘走了上来。
景繁生隔着红布看了一眼,笑眯眯地看着刘大官人:“就这么点儿?刘老爷你这个诚意……哎呀,我怎么没感受到呢?!”
刘大官人擦了擦汗,他怕这十五先生真的撂挑子走人,就忙说:“确实没有多少了,还有一些零碎的恐怕入不了先生的眼就没有拿出来。先生放心,等降了那鬼以后,我自有重谢!”
景繁生本欲再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
他摆手说:“罢了罢了,时间紧迫。等除了魔再说报酬的事情也不迟。”
他说着,手一挥,那托盘带着红布就一并被他收进了袖中。
刘家的人都看的惊奇。毕竟那托盘那么大,这人一挥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景繁生径直走向院中的毛驴,在那个装着破剑的布兜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面铜镜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面铜镜很大,明明是被一根绳拴着挂在脖子上的,却垂到了胸前,像个铠甲一般几乎将他整个上身都护住,看起来倒有几分……滑稽。
他又将那把生了锈的剑抽了出来。
刘家的人一致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法器?
刘夫人问:“道长可要开坛设法?”
“不开不开,”景繁生摆了摆手,说:“夫人只需把我带到当初你把那女子害死的地方即可。”
他这么一说,连景十一都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雍容华贵,略显富态的中年妇人。
刘夫人大惊失色,刘员外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名死了的女子本是这府中的一名丫鬟,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刘大官人没经受住诱惑,就跟她好上了。
刘夫人知道这事情以后大发雷霆。她向来蛮横善妒,但她是两仪城县太爷的亲妹,刘员外想要在两仪山采矿还得仰仗县太爷,因此纵然不喜也不敢得罪。
那名丫鬟是怎么死的,这刘大官人早就知道了。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日日夜夜纠缠他的噩梦,就是那名丫鬟死亡过程的不断重复。
只是梦中他变成了那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