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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夏瞪大了眼睛。
“你让我写了封短信给瑶姑奶奶,说忙完三爷的事儿就去见八姑奶奶的……”
十一娘又眨了眨眼,干干的笑,似乎有那么点印象。
研夏跺脚,“姑娘!”
夙二小姐与夙重华看到主仆二人的模样,对视一眼,夙重华走过来问道,“十一娘,怎么了?”
十一娘身子一顿,看了夙二小姐一眼。
糟糕,只顾救重华,忘记告诉他当着夙二小姐的面要喊她慕青了。
夙二小姐浅笑妍妍,似乎并没在意夙重华说了什么,十一娘想到先前安抚夙二小姐时曾说到莫三小姐的事,以夙二小姐的聪明,怕早就猜到自己是谁了,不明着说出来不过是自己不想捅破,她也装作不知而已。
再想到身陷皇储争斗漩涡无法自拔的五皇子,一心争权逐利的夙家三父子,一门心思想拿女儿作伐攀高枝儿的忠勤候夫人,十一娘对眼前的女子不由生出几分同情。
她抬眸朝夙二小姐笑了笑,才回答夙重华的话,“没什么,是前几日八姐与八姐夫来了京城,我一直忙着你的事还没来得及去看他们,适才研夏说八姐怀了身子,所以,我们正商量着什么时候去看他们……”
一边朝研夏使眼色。
研夏忙不迭点头,“三爷,是、是这么一回事儿。”
“真的?”夙重华眼睛发亮,“八娘与李书文都来了吗?”又自言自语,“咱们在边关的时候收到的信,算起来,他们一路走了两个多月……”
研夏在旁边插嘴,“瑶姑奶奶说是八姑奶奶害喜在路上耽搁了。”
又捂着嘴笑,“八姑奶奶与八姑爷四月成的亲,如今才八月,就有了二个多月的身孕,可真是恩爱……”
十一娘笑着点头附和。
夙二小姐却红了脸。
夙重华也很是高兴,吩咐研夏,“皇上上次赏赐给我的东西,你去挑两件好的,我得空与十一娘一起去趟盛府……”
话没说完,就顿住,看向十一娘。
盛府在慕府监视之下,是三皇子的人,夙重华刚从三皇子的阴谋里逃出升天,这会儿巴巴送上门儿又是什么鬼?
两人似乎都意识到了这个情况,同时沉了脸,蹙起了眉头。
研夏在一旁也收了笑容。
夙二小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想了想,没有出声。
沐浴更衣,喝酸梅汤,又去夙扶雨夫妻面前走了个过场,夙重华重新回到粹华院,与十一娘坐在房间说话。
“三皇子这次栽了这么个大跟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
夙重华笑着点头,“反过来说,对我倒也不失一件好事。”
十一娘挑眉。
夙重华解释道,“皇上认定这次是三皇子陷害我,再有下次,不管是不是三皇子动的手,皇上的矛头一准儿指向他!所以……”
“他会比其他人更希望你平安无事!”十一娘笑,眸底却有着掩藏不住的担忧。
夙重华学她挑眉,好看的蔷薇薄唇抿出笑弧,清朗的玉颜在太阳光的轻抚下如渡上一层金光,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亮光,一袭被风微微吹动的月白色缂丝文竹袍子,好看的像似一幅画。
十一娘就听见自己的心“嘭嘭”跳动了几下。
恍神间,额头传来温润湿漉的触感,衣袂摩擦声中,她看到一张放大的容颜从她眼前慢慢退后,一双漆黑如墨的深邃眼眸满含笑意,修长的手指缓缓抚摸着她有些发热的脸蛋儿,好看的唇似保证似发誓,“你放心,我是为查明父母死亡真相而来,却不是只为此而活,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爱惜自己!不让自己再陷入这样的圈套中……”
十一娘只觉心窝荡漾,伸手抓了他的手,笑问,“你是我脑子里的蛔虫不成,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有些撒娇的女子娇憨之气。
夙重华眸底就染上氤氲,笑的越发惊心动魄。
研夏刚要推门的手生生顿住,捶了捶脑袋,贼兮兮的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几日,三娘怂恿八娘去华严寺上香,说是能一举得男,八娘信了,在屋里跟李书文闹腾,“要是这一胎能生个带把的,我就不生了!”
“为什么不生了?”李书文不解。
八娘就嘟着嘴道,“我大姐生囡囡差点把命搭进去,我娘生猫儿,满床的鲜血……我、我害怕……”
说到最后,脸色都有些发白。
李书文虽没亲眼见过,却也知道女子生产就是过鬼门关,说不定一口气没上来就是阴阳相隔,听八娘这么一说,他自己也有些害怕起来,盯着八娘还没大起来的肚子,半响吐出一句话,“要不,这个咱们也别生了,反正还有二弟……”
八娘就捶了他一下,“胡说八道!孩子都被你塞进去了,这会儿怎么拿出来?”
又抱着肚子退到最远的一张太师椅上,瞪着他,“我不管,你塞给我了就是我的,不许你碰他!”
李书文发怔,心底那点害怕也变成了哭笑不得,“你不是害怕的紧吗?索性咱们就不要孩子了,将来从二弟那过继……”
“谁说我不要孩子的?”八娘柳眉倒竖,“我是说生完这一个不生了!”
眼看八娘要发飙,李书文忙陪着笑点头,“好好好,你说生几个就生几个,咱们就生这一个!”
八娘尤不舒坦,埋怨李书文,“我刚跟绘春学了一套刀法,现下怀了身子,得好久不能摸刀!都怪你,都怪你!”
说着说着,竟期期艾艾的掉起了眼泪,可把李书文吓个够呛,忙指天发誓的保证,生完孩子他给她当陪练,风雨无阻!
八娘不相信的扁着嘴,“真的?”
李书文重重点头。
八娘这才破涕为笑。
三娘知道了,就笑着与盛子都道,“八娘平日那样性子的人怀了身子竟这样作怪……还有八个月生产,可有妹夫受的了。”
盛子都也笑,“也不知道怀绍哥儿的时候,谁要死要活的非要回娘家,可怜我一边在国子监读书,一边还要哄着媳妇儿生娃……”
三娘就红了脸,躲闪盛子都的眼神,“相公在说谁?那指定不是我……”
盛子都就搂了三娘哈哈大笑。
……
八月末,三姐妹在华严寺碰头。
绍哥儿欢天喜地的与元净抱作一团,拉着元净去看自家的小妹妹,昭姐儿睁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被绍哥儿教着叫,“元净哥哥好……”
元净欢喜的小脸儿涨的通红,将全身上下摸了个便,突然转头一溜烟儿的跑了。
昭姐儿就泪眼汪汪的看哥哥,绍哥儿慌手慌脚的哄妹妹,“待会儿哥哥帮你教训他……以后咱们再也不要理他了……”
就见元净手里捧着一个长条的盒子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额头的汗都顾不得擦一下,将盒子一把塞到昭姐儿的怀里,挠着小光头笑,“给你……礼物!”
昭姐儿眨了眨眼中的泪水,去看绍哥儿,绍哥儿笑嘻嘻的一把拍在元净肩膀,“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妹妹……”
元净连连摇头,“喜欢!喜欢!”
绍哥儿就哄妹妹,昭姐儿的脸上重新挂上微笑,甜糯的叫元净哥哥,“谢谢……”
元净就笑的越发灿烂。
与绍哥儿一左一右护着蹒跚学步的昭姐儿,俨然另一个大哥哥。
多年后,元净成为一代名师,四处漂泊,身后永远扇坠子一样跟着一抹倩影,躲不开,甩不掉!
他念了多少遍的观自在菩萨也抵不住那小人儿一抹娇俏的笑颜……
而后,不顾世俗,不顾伦常,为之成狂。
落葵跟在三人身后,余光都没往房间里扫一下。
瑶娘在门口笑着朝屋内摇头。
三娘长松一口气,笑着倒了茶给十一娘、八娘。
八娘一口气连喝三大杯,才狠狠吐了一口气,叫道,“憋死我了!在家什么都不能说,在这还要偷偷摸摸的!”
三娘与瑶娘对视一眼,很是无奈。
皇位没易主之前,怕只能如此。
十一娘建议,“八姐夫是要入国子监读书的,总住在盛府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在离国子监近的地方买个小院儿,一来方便读书,二来等八姐生产,李叔李婶来京也有住的地方。”
八娘又自倒了一杯水,摆手道,“要买就买个大点儿的,爹娘来了也有地方住!”
三娘就笑,“浑说!爹娘来了也没有住到你一个出嫁的姑奶奶家的道理!”
“出嫁了咋滴?出嫁了也是爹娘的闺女!”八娘一把将茶杯墩到茶几上,英眉挺挺道,“李书文敢说一个字,这娃姑奶奶我就不生了……哎哟!三姐,你打我做什么?”
三娘收回手,嗔瞪她一眼,“就知道胡说八道!这话让娘听到,非跟你没完不可……”
八娘张了张嘴,似想到什么,撅了嘴,气呼呼的坐到一边。
三娘好笑的摇头。
与十一娘说起买宅子的事儿,“八娘要生产,爹娘到时候定是要过来的,我看不如照着洋槐胡同,也买个三进的宅子……”
又摇头,“不妥!三进住人是够了,到贤哥儿、明哥儿娶妻生子就不够瞧了,我看就直接买五进的好了,最好地方大还能加盖两个绣楼的……”
“我也要!我也要!”八娘嘴里塞了一颗酸梅,含糊不清道。
三娘瞪她一眼,“你一个出嫁了的姑奶奶要什么绣楼,绣楼是给十一娘和小十二的……”
十一娘就笑。
八娘甩过去恶狠狠一个眼神儿,“我不管,等我生了孩子,就带着他天天去娘家住绣楼!”
瑶娘失笑。
三娘无奈摇头。
十一娘饶有兴趣的看着八娘的小腹,一手托腮,“八姐,你确定八姐夫会让你天天住娘家?”
李书文睁眼闭眼都是八娘,恨不得十二个时辰与八娘捆绑在一起,生怕八娘有什么闪失!她要是天天住娘家,李书文怕……
哪壶不开提哪壶?!
“夏十一!”八娘一颗酸梅砸过来,怒气冲冲,偏一张脸红成了红苹果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几个姐妹相视大笑。
八娘一副我懒得搭理你们的模样,抱着罐子,继续啃酸梅。
三娘就与十一娘、瑶娘讨论在什么地方买宅子,最好是几家的宅子坐马车行程都不要超过一个时辰为佳;宅子里要有花园、凉亭等等,林林总总盘恒下来,倒寻摸了几个胡同,只等回头找人打听了有没有出手的宅子。
用过午膳,落葵伺候了三娘休息,绘春扶了八娘小憩,十一娘与瑶娘去了另外一间房间说话,丫鬟婆子簇拥着三个小的也睡了午觉。
瑶娘与邹鹏程才得了一个小子,起名邹逢春,邹家二老稀罕的跟什么似的,日日带在身边,瑶娘反倒更稀罕昭姐儿,昭姐儿也与她亲昵。
两人刚说了几句闲话,婆子就来请瑶娘,说小姐见不着她不好睡。
瑶娘笑着去哄昭姐儿睡午觉。
绘春进来。
“姑娘。”
“绘春,辛苦你了。”十一娘笑着请绘春坐,倒了水给她。
绘春也不客气,端着喝了,才道,“都是奴婢该做的。”
研夏笑嘻嘻的凑过去,“绘春,家里可好?老爷太太可好?十二姑娘与两位少爷可好?”
绘春点头。
研夏就笑,“你说话还是一样的少。”
绘春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
十一娘就笑着问绘春,“家里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老宅那边有没有闹事儿?”
“夏承乐夫妇回来了,与夏承平夫妇大打了一架,夏老爷子劝架被推到地上,崴了另外一只好脚,乔老太太哭天喊地引了几个胡同的人看热闹,五老爷与五太太去劝架,被黄氏数落了一顿……”
十一娘脸上的笑就有些僵硬,绘春实在不适合做这种传声学话的工作。
反之,八娘的抑扬顿挫、手舞足蹈就让人多了身临其境的感觉。
“苍桐镇被北周大军攻陷,大伯带着一家人逃命,却撇下了四叔一家!四叔与四婶带着五郎好不容易从苍桐镇逃出来,去追大伯,大伯却又带着人去了江淮投奔咱们……四叔四婶就花了手里所有银子,上了另外一条去江淮的船,谁知道,上船的时候五郎还在,下船的时候翻遍了整个船舱也没找到五郎!”八娘说到这叹了一口气,“虽说五郎平时也顶讨厌人,可就这么没了也让人怪难受的……”
“四叔历尽千辛万苦回了清水,遍寻五郎不着,恨大伯恨的要死!两人一见到大伯和大伯娘就扑了过去,大伯被四叔打的满脸是血,牙齿都掉了……”八娘恶寒的抖了抖身子,想到当时的场景还不由发怵……
“夏承平,你恼我怨我,我都不跟你计较!二郎在云州府早已凶多吉少,我就五郎这么一个儿子了,你还要害我!你非要看着我断子绝孙心里才舒坦是吧?”
夏承乐比夏承平高半头,平日干的又是跑腿捞钱的勾当,身体素质自然比夏承平要强,他一把揪住夏承平的前衣襟,夏承平挣了几下竟没能挣脱,不由气急,“夏承乐,你给我松手!你不要脸面我还要!”
“我呸!你还要脸面……”夏承平一口唾沫吐在夏承平脸上,“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为着一个秀才功名卖亲侄女不成拿自己亲闺女喂才狼!为着巴结曹家,把十娘给一个病秧子冲喜,曹知府死了,九娘没了活路;曹家少爷死了,十娘成了寡妇!你生生把自己亲闺女推进了火坑!你还有什么脸面?你的脸面都被你自己啃吃干净了……”
夏承乐一拳头打在夏承平的小腹上,夏承平险些将早上吃的饭给吐出来,口中大叫,“老四,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个黑了心肝儿的东西!”夏承乐怒不可遏,一边可着劲儿捶打夏承平的肚子,一边骂骂咧咧,“老头子为了你,把我一个人仍在大牢里,要不是我媳妇儿心疼我,我这条命就搁在大牢了!我欠你啥了?我啥都不欠你!是你欠我们四房的!是你和老头子欠我们四房一条命!五郎找不着了,二郎也凶多吉少,凭啥我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你却在这儿逍遥快活……”
赵氏吓的魂飞天外,就要大叫救命,却被黄氏扑上去揪住了头发,一双满是污垢的手不管不顾的在赵氏脸上、身上挠着。
赵氏疼的尖叫,“来人啊,杀人了……报官啊,救命啊……”
一手也去扯黄氏的头发,却只揪到黄氏的衣服,够不到头发。
养尊处优当了几年县丞夫人,赵氏的战斗力显然比不上泼辣的黄氏,黄氏发觉赵氏的企图,一手扯着赵氏的头发逼她低头,一脚就去踹赵氏的肚子。
一脚下来,赵氏抱着肚子脸色发白的蜷缩在地上发抖。
黄氏尤不解恨,一把揪着赵氏的头发将她拖到胡同口,叉腰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破烂货,心肠歹毒的蛇蝎货!两个闺女被你作贱一对,亲儿被你逼的远走他乡,你见不得我们一家子好……你撇开我们夫妻也就算了,五郎才多大一个孩子,你们也能忍心把他留在狼窝里!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几个胡同的人都涌了出来,远远的看热闹。
赵氏只觉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捂着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脸。
却被黄氏一把扒下来,笑的格外嘲讽,“你捂脸?你捂脸干什么?你不是自诩秀才娘子吗?你不是自觉身份高贵吗?你还怕什么丢人?!”
言语中的怒火似恨不得把赵氏生吞活剥了!
乔老太太扶着夏老爷子站的远远的,像是在瞧热。
赵氏突然一声尖叫,两人看去,只见赵氏一脸血污,竟被黄氏活生生拽掉了两个指甲盖大小的头皮!
两人倒抽一口冷气。
围观的人齐声惊呼,“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头皮都给拽下来了……”
“真疼啊……”
夏承平这边显然也撑不住了,看到夏老爷子,很没形象的大叫,“爹!爹!老四要打死……咳咳……救我……”
这几年,因换的新知县不买账,夏承平的日子比先前难过了许多,手里的田产被大户先后以各种理由收回放到了新知县手下的一个人手里,没了大户的送礼,两个老的又爱充大方,两口子气的与夏老爷子、乔老太太大吵了一架!撵走了不少人,只留了两个伺候的,一个灶上做饭的婆子。
两人不止一次想把夏老爷子与乔老太太送回九里亭,可夏老爷子与乔老太太舍不得别人口中的老太爷、老夫人,硬是赖在夏承平家!
还说,夏承平要是再敢找理由撵他们回九里亭,就告他不孝,让县太爷剥了他的秀才功名。
夏承平与赵氏这才消停点儿。
这会儿,倒突然想起爹娘的好了!
夏老爷子沉着脸,往前走了一步,被乔老太太硬生生拽回来,“老、老头子,你别、你别去!老四他疯了,你过去他会连你一块儿打的!”
夏老爷子就犹豫着顿住了脚步。
夏承乐哈哈大笑,“你还想着那老的能帮你?你做梦去吧你……”说着,又是一拳头。
夏承平噗通一声跪倒地上,疼的脸色都变了,却还不忘使出杀手锏,“爹,老四把我打死你就没有秀才儿子了!谁还喊你老太爷……呜!”
夏老爷子的脸一变,乔老太太也慌了神儿,“老头子,老大……老四不会真把老大给打死吧?”
“他不敢!”夏老爷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推开乔老太太,“你去把黄氏拉开,我去阻止他们兄弟!”
很是大义凛然的模样。
乔老太太啊了一声,伸出去拉夏老爷子的手不知怎的就突然停了下来。
夏老爷子拄着拐杖到夏承平与夏承乐身边,大声道,“老四,你住手!你想把你大哥打死不成?!还不给我住手!”
夏承乐不为所动。
夏老爷子大怒,拐杖砸地,噔噔噔,“爹命令你,住手!”
“爹,我的亲爹!你这会儿承认是我爹了!我在大牢生死未卜的时候,你眼里怎么没我这个儿子?你跟着老大一起跑去江淮投生时怎么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儿子?!这会儿了,我们成了孤家寡人了,你想起来我是你儿子了?!”夏承乐嗤笑,吭哧吭哧骂道,手下却片刻未停,“你是不是想以不孝来压我?!好,你尽管压!反正没了儿子没了传人,孝顺不孝顺……”他咧嘴冲夏老爷子狰狞的笑,“我百年后也没人给我摔老盆儿,不如今儿个打个够本儿!”
“啊!爹,救我……”夏承平被摁在墙上,一张脸已满是血腥,身子半蜷,打的无还手之力!
夏老爷子气的手脚发抖,“你们才多大年纪,老三媳妇还能生三个孩子,你们没孩子不会自己再生!还不把老大放了,他开始我们家唯一的秀才!多少年不出一个……”
夏老爷子上前就想推搡夏承乐,夏承乐先怔了几息,待回过神察觉到夏老爷子的用途,胳膊一伸,把夏老爷子推到了一边。
夏老爷子站立不稳,身子往地上倒去,只听咔擦一声,夏老爷子一脸苍白,惨叫一声,满头大汗的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唯一完好的一只脚。
这边,有乔老太太帮忙,赵氏好不容颜摆脱了黄氏的揪扯,长长的指甲一把抓向了黄氏的脸,黄氏一声嚎叫,捂着脸蹲在了地上,被赵氏一脚踹翻在地。
乔老太太正要得意,听见夏老爷子的惨叫,忙回过头,待看到夏老爷子抱着脚叫疼,忙扑了过去,“老头子,你咋了?他打你哪了?”
“我、我的脚……”夏老爷子抱着脚,疼的脸都扭曲的不成样子。
完好的脚在两人的注视下,迅速肿成了肉馒头!
“天杀的龟儿子啊!儿子打亲爹,还有没有王法?!”乔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夏承乐大骂,“我怀胎十月就养出这么个畜生啊?!你爹就一条腿好好的啊,你把你爹的腿给弄断了,你爹的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啊……”
“你们有大哥!有个秀才老爷养活,怕什么!”夏承乐不阴不阳的笑,“在娘眼里,我们几个儿子哪个不是畜生?一个不如你的意就是狼心狗肺!娘有着哭的功夫,还不如带爹去看大夫,保不准还能把腿接上去……”
赵氏突然出声,“我没钱!”
周围一阵唏嘘声。
乔老太太就拍着大腿嚎哭,“老头子,我说不让你帮忙,你偏要帮,你的腿断了她都不出银子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让他们打吧!打死谁谁该死!我们回去跟老二过……老二最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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