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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没有?报纸上面已经捅出来了,GCD的《新青年》,国民党的《民报》,还有上海的《申报》,天津的《大公报》上面都说得煞有介事。说委员长和法国、德国、意大利签有密约,准备联手进攻苏联。而苏联也和日本签了密约,准备联手和咱们打!搞不好第二次世界大战就要开始啦!”
“日本和苏联联手?不会吧?他们占领了苏联的远东州,前两年还想夺取什么鲜卑利亚共和国的,结果让老毛子一顿很揍,这就忘记教训了?”
“也许吧,可是咱们在备战是肯定的。我有亲戚在北京保安司令部当官儿,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你们还不知道吧,军事委员会已经下达了一期动员令,要征召几十万预备役军人入伍,现在保安司令部的征兵动员处正往外寄征召通知书呢!对了,钟麟兄呢,我记得他是参加过预备军官短期培训班的?他今天来上课没有?”
“张钟麟吗?还真没瞧见,这小子可是从来不翘课的,看来真的让他们给征去了!”
“那么说是真的要打仗了,这才太平了几年啊……”
“打就打呗,有法国和德国同咱们联手,老毛子不是个,说不定能打下整个西伯利亚,听说那里的资源可丰富呢!”
“那咱们的书还念不念啦?没准哪天就和张钟麟一样,被一纸征兵通知书给送去战场了……”
“怎么?你小子怕死了?还是不是左青团员啊?”
“你才怕死呢?告诉你,老子今天就去报名参加预备军官训练班!你敢不敢一块儿去?”
“去就去,咱们一起去,谁不去就不是好汉子!”
讨论到了最后,这些北京大学历史系的学生就呼啦啦的都涌去了国防军教育总监部设在学校里的预备军官训练报名点了——眼下中国已经建立起了比较完善的国民动员体系,不过这些考上大学的“天之骄子”可不在征兵动员之列,除非他们自愿报名参加预备军官短训班,并且在训练班结束以后通过考核,成为一名预备役军官。就像这些青年学生们口中的那位张钟麟同学一样。
事实上,小道消息有时候还是蛮准确的。在1923年4月6日这天,远在万里之外的红海上漂着的常瑞青收到了“四大金刚”联名拍过去的电报,建议他下令实施一期动员。理由就是近来苏联的异常举动,还有刚刚签署的《四国共同防御条约》,这个条约已经在事实上废除了《中日苏三国互不侵犯条约》了。而常瑞青在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考虑之后,就立即批准了他们的请求。从4月7日开始,各地保安司令部下辖的征兵动员处就开始往外邮寄征召通知书了。而那位北大历史系的张钟麟,呃,就是那个很帅很反动的张灵甫同学,现在已经穿上了笔挺的国防军陆军军服,挂上了少尉军衔坐上了前往北京南苑兵营的卡车了。
中国开始实施军事动员的消息当然是隐瞒不住的,这个国家毕竟不是苏联,每天不知道多少外国人在中国各地从事着各种各样的活动,当然其中也有收集情报的活动。所以东西方列强的政府和军方也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么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其中当然也包括刚刚结束访苏抵达日本远东州首府盐浦(海参崴)的摄政皇太子裕仁了。和这个消息同时到达的,还有裕仁的老师东宫御学问所总裁东乡平八郎。这回东乡是受了日本首相田中义一的请托来询问皇太子殿下访苏成果的,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来询问裕仁除了《日苏联合声明》,还有没有瞒着政府同苏联方面签订什么密约!这可是大大有违国体的事情,如果有的话,最好立刻向苏联方面申明作废,内阁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了。至于《日苏联合声明》,内阁为了顾及皇太子殿下的体面,就捏着鼻子认下来了。
东乡得到的答案当然是皇太子殿下的坚决否认,裕仁的态度还有些淡淡的,他到底是未来的天皇陛下,现在的日本可不是那个无君无父的幕藩政治时期了,田中这位内阁总理大臣可不敢拿未来天皇怎么样的。反而是东乡平八郎急得跳脚,由于之前《日苏联合声明》的发布已经引起了同日本订立有同盟关系的英国的警惕,英国驻日本的大使紧急拜见了田中义一,当面告知这位日本首相:大英帝国不希望看到日本同苏联签署任何具有同盟性质的条约,更不希望看到日苏联合对华作战!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英国将会毫不犹豫地废除英日同盟。而且英国大使还提醒日本,目前正在日本船厂开工的五艘三万吨级的战列巡洋舰是属于中国政府的!如果中日开战,那么这五艘在建的战列巡洋舰就应该被拆毁在船台上面,而不是被日本海军据为己有。那可是日本实行南下国策的本钱啊!
“东乡卿,那艘船是金刚级吗?”在东乡平八郎唠叨了一番以后,裕仁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就抬手指向了窗外的军港里面停泊着的一艘体型巨大的战舰笑问道。
东乡平八郎愣了下,也没看就点头回答道:“是的,是金刚号战列巡洋舰,老臣就是搭乘这艘船来盐浦的,殿下也将搭乘该舰回本土。”
“金刚号的舰长是谁?”
“是关干成大佐,海兵27期毕业的,很不错的海军精英。”
“这样的一艘战列巡洋舰就执行迎来送往的任务吗?”裕仁的脸色似乎一沉。“这样的任务有客轮就足够了,根本用不着战舰,看来海军的主力舰的确是多了一些啊!”
“当然不是了。”东乡平八郎想了想,说:“金刚号在将殿下送往日本后还要和比睿号一同去台湾执行任务。”
裕仁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转眼又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了。“去台湾做什么?”
“是台湾军提出来的,最近台湾的局势有些不稳——有些人还幻想着把台湾从帝国的版图中分裂出去。所以台湾军就想让海军派出战列巡洋舰去基隆、高雄等港口,向那些心怀不轨的台湾人显示一下大日本帝国海军的威严!”
“嗯,这还差不多。”裕仁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对东乡说:“东乡卿,我想在离开盐浦之前在总督府里面设宴招待金刚号战列巡洋舰上的主要军官,你觉得可以吗?”
……
这时在苏联远东共和国首都赤塔市中心一栋挂着GC国际旗帜(和苏联GCD党旗差不多)的大楼里,却有两位刚刚从莫斯科秘密抵达的人物在喝闷酒。这两人曾经也是远东这里的头面人物之一,但是现在的权位却在一点点的下降,这在苏联的政治生活中可是一个很不好的苗头。他们就是联共中国帮的头头,眼下的GC国际远东局书记张国焘和他的副手唐九。GC国际远东局的办公地点已经从莫斯科迁到了赤塔,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更靠近远东局负责的中国、日本和朝鲜,可实际上却是在远离权力中心——他们现在既不是封疆大吏,又被扔在了远离权力中心的边疆城市。而且两个人的妻儿老小都被留在了莫斯科……根据惯例,下一步,只要有一点儿小错,大概就该逮捕了吧?
“老唐,我不行了。”已经有三分醉意的张国焘呷了口伏特加,国字脸上都是无奈加痛苦的表情。“等我进去了,我的老婆孩子你可要替我照看一下……”
坐在他对面的唐九喝得不比他少,不过却明显要清醒一下,他朝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望了一下,大门敞开着,外面是空无一人的长长的走廊——这段时间远东共和国正在搞农业集体化运动,斯大林亲自在赤塔坐镇,各个机关里的大部分干部都被抽调了去组成无数个工作组到农村去了——唐九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张国焘说:“张书记,别说这个丧气话,列宁和托洛茨基还想要解放中国呢,还用得着咱们。”
“用得着你,用不着我了……”张国焘摇摇头,眼睛一酸,两颗泪珠就滚落下来了。“他们支持的是毛ZD!不是我,所以我完了,真的完了……我这次真是自掘坟墓了,我怎么就想出这个法子来呢……托洛茨基怎么会支持毛ZD呢?难道就因为我是列宁的人吗?”说到毛ZD三个字,张国焘几乎就在咬牙切齿,那可是他的杀父仇人!现在托洛茨基竟然要将他捧为未来中国的领袖,而且还要在常瑞青被日本人杀掉以后派自己去中国!不知道是整个儿去,还是只去一个脑袋,不过想来也没有什么区别的。不过听张国焘的口气,这个除掉常瑞青的计策好像还是他的主意,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面了。
“那……那还可以继续留在苏联嘛!”唐九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言不由衷地说。“大不了不去中国就是了,您是列宁的亲信,在苏联总有一席之地的。”
张国焘长叹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杯伏特加。用微带着些凄凉的声音说:“我和列宁的关系能比得上布哈林?他都已经打倒了!他的那点事情和我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见高尔察克也不是他的本意,那个什么和平演变计划根本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那你有什么错?”
“我和毛ZD有杀父之仇!”
“唉,这是毛ZD不对,你才是苦主啊!”
“那又怎么样?”张国焘苦苦一笑:“政治这种事情根本就不讲什么是非对错的,讲的只是有没有利用价值……常瑞青一死,中国就是国共相争的局面,能领导中G去和他们斗争的除了毛ZD就是我。而我和毛ZD又有杀父之仇,所以托洛茨基要扶植毛ZD就一定要把我除掉!”
“托洛茨基同志……不见得如此吧?你为苏联GCD立了多大功劳,十月**那会儿你就在保卫列宁,那个时候毛ZD在哪里啊?这次鼓动日本人用战舰去刺杀常瑞青也是你的功劳,托洛茨基怎么可能忘记?再说了,托洛茨基就那么相信毛ZD?把你留着,对毛ZD也是一个牵制嘛!”
张国焘摆了摆手。“不是这么说的,能牵制毛ZD的人有很多,我只是其中之一。但是和毛ZD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不杀我,毛ZD能安心跟着苏联走吗?而且咱们搞得是政治,政治这种事情,就必须往最坏的方面打算!GC国际在中国的代表,说不定已经和毛ZD讲好了,远东共和国的内务人民委员会部也已经得到逮捕我的命令,只等常瑞青的死讯传来,我就要被捕了。”
“那常瑞青要是逃脱了一劫呢?”唐九低声试探道:“他要是还在,不就没有毛ZD什么事了吗?”
“我还是要死,如果常瑞青没被日本人的战舰打死,中日就难免一战了,到时候苏联肯定要参加,我这个中国帮的头头还能留着?现在可不是1919年、1920年那会儿了,咱们的兵权都没有了!”
“那么说,咱们横竖是个死?”
张国焘苦笑:“常瑞青死,那就是我一个人死!常瑞青不死,咱们整个中国帮所有的人都要死!现在看起来,还是黄植生眼光好,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唐九这个时候又扭头往了眼空旷的走廊,随后将声音压低到了几乎难以耳闻的地步。“张书记,您就甘心家破人亡了吗?”
不等张国焘回答,他就接着说了下去:“我知道你的老婆孩子在莫斯科当人质,我的老婆孩子也一样……可是咱们舍了自己的性命就能保住老婆孩子了吗?这可不是苏联GCD的规矩,他们可是相信赶尽杀绝的,那些贵族、资本家、地主、富农、白军将领的家属还不都去了劳改营?”
“不会的,不会的……”张国焘喃喃地道。
“什么不会啊!”唐九冷冷一笑。“您刚才还说咱们搞政治的就必须往最坏处打算,怎么一会儿就不记得了?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咱们的老婆就只当没有讨过,孩子就只当没有生过吧!”
“对,对,对……只当没娶过没生过,这样走的也安心了。”张国焘又是一仰脖子,一杯伏特加就下了肚子。
唐九冷冷地看着张国焘。“恺荫兄,你真的甘心引颈就戮了?”
张国焘愣了一下,脑子里一片混乱,好一阵才喃喃道:“不甘心还能怎么样?难道逃走吗?可是能往哪里逃?边境上面有内务人民委员会国家政治保卫局指挥的边防军守着,那些不是咱们的老部队,都是从西部调过来的。”
“哼哼,不就是一些独立营嘛,又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过仗,有什么好怕的!”
“老……老唐,你的意思是……”听了唐九的话,张国焘顿时就是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七八成。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老战友,好像想把对方给看穿了一样。
“不如反了吧!”唐九的表情冷冷的,一张本来就长得颇凶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阴狠的表情。“自从三国互不侵犯条约签署以后,远东这里就不是苏联防御的重点了,现在整个远东包括边防军不过是四五万人的红军,其中还有一万多人是咱们东方军团的骨血,虽然拆成十个团散在几个师里面,但是那毕竟是咱们的人!而且还有两个团的兵驻扎在赤塔附近……都是打过苏俄内战和远东战争的老兵!”
咣当一声。张国焘猛地就站了起来,还把自己的椅子给带倒在地了。他瞪大了眼睛,只是看着唐九。唐九的脸色已经铁青得发黑。侃侃而谈:“恺荫兄,现在的局面你都已经了然了,放在咱们中国帮面前的就是一条死路,摆在跟着咱们打天下的那几万弟兄们面前的何尝又不是一条死路呢?早两年在远东这里分了地的,现在大多成了富农,家破人亡的是十之八九啊!还在队伍上在地方上的,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等到手里最后的那点兵权都被剥夺干净的时候,大家伙儿就该在黄泉相见了吧?”
张国焘重重拍了下桌子,指着唐九。“唐九,你疯了吗?你难道忘记自己是一个GCD人!GCD人啊!就凭你的这些话,保卫总局的人马上就可以逮捕你,枪毙你!”
唐九神色不动,冷冷道:“那就劳烦张书记去政治保卫总局揭发我吧,不晓得能不能让你多活几日。”
两人狠狠对视,到了后来,张国焘移开了目光,长叹了一声:“不会成功的,不过两个团不到3000人,还有那么多政工人员看着,而且队伍上还是枪弹分离的……没有机会的,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有没有机会要试了才知道!现在他们在远东搞强制集体化,下面早就是民怨沸腾了,连带着远东当地的部队,不管是中国人、蒙古人,朝鲜人还是他们俄罗斯人,都是军心动摇啊!而且布柳赫尔和斯大林为了压制农民的反抗,已经把赤塔城内的大部分军队派出去,现在赤塔城内可空虚啊!恺荫兄,不如就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