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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离跟在苏卿若身后飞奔而来，见她走向沉香院的时候他就绷紧了神经，却还是在心里期待着，希望老天爷对自己好一点，不要这么快就上演那残酷的画面。
他挺直背脊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苏卿若，只他的心却不如脸上那么平静。
他沉默的看着苏卿若暴力毁掉院门的画面，他将苏卿若那张清冷的容颜深深印在眼瞳中，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握紧。
他亲眼看着他家卿卿那双漂亮的、不说话都带着三分笑意的眼眸，在毁掉沉香院的院门时变得冷酷无情，他怔了怔，随即缓缓抬手按住了心口的位置。
那里，有点疼。
他家卿卿明明是万事随心极少动怒生气的，如今脸上一点笑容都维持不住了，可以想见，宋锦绣将她激怒得有多狠——
她都这样了，他还能自欺欺人的希望她和宋锦绣之间的矛盾能够调和吗？
今天卿卿怕是不会饶了宋锦绣了……
苏卿若眼角的余光扫过站在不远处沉默着的秦夜离，抿紧红唇，一声不吭的踏过门槛走进院子。
“师妹？”
院中高大的树木中传来熟悉的嗓音，苏卿若望向那边。
昨晚孟纯阳和古玉昭商量好由古玉昭守着上半夜，孟纯阳守下半夜，所以此刻守在这里的正是孟纯阳。
突然听到院门爆裂粉碎时发出的巨大动静，他蓦地回头看过去。
本以为是王府中另外几个暂住的大小姐来找宋锦绣的麻烦，谁知他却看见了苏卿若。
一个虽然跟宋锦绣有牵扯，但却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本是掩映在树叶间的，苏卿若都如此暴力的破门而入了，他再掩藏身影也没有必要了，于是从树上跳下来，等着苏卿若进来。
“孟道长。”
苏卿若面色冷凝，颔首回礼，然后一步步走进院子。
她的眼睛里冰冷得好像寻不着一点火星，她没有看向等候在一旁的孟纯阳，而是直直看向宋锦绣的卧房方向。
孟纯阳发觉苏卿若此刻的状态不太对劲，刚想问问她怎么了，就见到向来跟苏卿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秦夜离缓缓出现在门口。
孟纯阳敏锐的发现，秦夜离此刻的神情除了对苏卿若的担忧外，似乎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紧张……
他在紧张谁？
孟纯阳直觉这两人又发生了什么事，识趣的闭上嘴退后一步没开口。
他不开口架不住苏卿若要问他啊，他听见苏卿若叫了一声“道长”后，秦夜离立刻警惕又充满怨念的看向他——
他无奈，只能无视了秦夜离的眼神，看向苏卿若，“师妹如此匆忙的来这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卿若没有立刻回答，她皱紧眉头反问，“昨晚道长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并无。”
孟纯阳摇头，看了看秦夜离，补充说，“不知是宋锦绣体内的残魂隐藏得太好，还是它根本不是大妖，我和师弟没有从宋锦绣身上发现任何暴戾的气息浮动。”
通常来讲，想要吞噬人族血肉来补全自己肉身的妖怪残魂十有八九都是残暴毫无人性的，即便压抑着本性掩藏得再好，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暴露一丝气息。
而他们在宋锦绣身上，半点都没有感受到。
苏卿若清冷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孟纯阳，“昨晚道长寸步未离？”
孟纯阳发现苏卿若那双向来温和的眸子突然间变得清冷无情，他从中意识到了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严重，端肃道：“不是，昨晚我和师弟轮番守着，他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苏卿若闻言，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难辨。
难怪，孟道长行事如此认真负责的人，若是他一直在这儿，不会发现不了有只女鬼跑来沉香院。
古玉昭……
那小道士毕竟年轻了些，心思也浮躁了些，他师兄一不在，他行事就有些敷衍了。
“师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孟纯阳上前一步，脸色同样凝重。
如果是他做得不好，哪里疏漏了，结果造成了严重后果，他必定会好好弥补赔罪。
苏卿若重新看向宋锦绣卧室的方向，缓缓说：“道长想必知道，我身边有几只女鬼。昨晚，那只最小的跑来沉香院，便再也没回去过了。”
“竟有这种事？”
孟纯阳十分吃惊，他并没有发现沉香院里有鬼，那么，那只女鬼多半是上半夜来的！
多半是师弟一时疏忽才让小女鬼跑进了院子里！
孟纯阳皱了皱眉，立刻拱手赔罪，“师妹，我和你一起查找。倘若真的是我和师弟疏漏了，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这倒不必。”苏卿若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两位道长来这儿守着本就只是好心，并非是你们职责所在，一时疏漏也怪不了你们。要怪也是怪我……”
她回头看了一眼秦夜离，轻轻叹了一口气，“怪我昨天跟秦夜离赌气离开了，没有亲自到沉香院守着。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劳烦两位道长已经是我的不是，哪儿还能怪罪道长？”
秦夜离见苏卿若并没有跟他生疏，一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他依旧是昨日那一身银甲，手中握着的是他的长枪，他缓步走向苏卿若，眼中只看得到她的身影。
“卿卿，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理我了……”
秦夜离走到苏卿若面前，有些委屈的抓起她的手指放到自己脑袋上，弓着腰让她摸摸他脑袋。
昨晚他站在院子里等了她一整夜，她一回来连世安苑的门都不进，转身就走，真的把他吓到了。
他真怕卿卿再也不理他，以后都不要他了！
苏卿若看出了他眼中残存着的慌张不安，轻轻摸了摸他，“别怕。”
秦夜离心神一松，开心的弯起眉眼，没等他的微笑蔓延到整张脸上，下一刻就听见苏卿若叹息着对他说——
“秦夜离你走吧，别留在这儿……”
苏卿若沉静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因为昨天我问你那个残酷的问题，如今就要真正摆在你眼前了。”
她轻轻揉了揉秦夜离的脑袋，然后缓缓收回自己的手，负于身后。
她心中有一个很无奈的声音说，走吧，别留下，昨日你做不出选择，今日又何必留在这儿为难呢？
陈丽华跟我多少有点关联，随着我一步步靠近沉香院，我已经发现了，她消失在了沉香院中……
这儿只有她来时留下的气息，没有任何她离开的迹象。
宋锦绣……想必也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宋锦绣了。今日，她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