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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原本都不明白江千儿如此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包括那几个大夫在内,然而他们一番查看之后,其中一个大夫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苍白,那大夫姓周,正是方才指证江千儿的香囊中有山荼并与江丰所用药物相冲之人。
其余几个大夫都不禁面面相觑,很快目光便都齐齐的落在了周大夫身上,每个人却都是神色各异。
大夫人神色微微一变,还不等她开口,江蓉便好似最先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对那几个大夫道:“你们有什么话还不快如实禀明,若是谁敢有丝毫隐瞒,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江蓉的话中带着几分威严,她一开口,那几个大夫之中终于有人沉不住气,最先跪在地上颤声道:“回……回禀老爷、安国夫人,四小姐的香囊之中装的根本不是什么肉桂、艾叶、山荼,里面装的分明是薄荷、白雏子。”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江千儿面带一丝笑意,对着那最先开口指认她的周大夫道:“周大夫,你分明就没有检查过这个香囊却如此断定里面装的是什么,想必你如何解释也不能让人不怀疑你事先没有与人串通。”她的话字字入刀,毫不留情。她说完目光在阿凝身上一瞥,果然见对方的脸色已十分那看,而大夫人、二房夫人、江芷贞、江瑶也都同时变了脸色。
江千儿不禁心头冷笑,想必她们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会事先有所怀疑,所以偷偷将香囊中的香料掉包。
实际上二房夫人对江丰的病情一直有所隐瞒,恐怕除了周大夫之外并没有太多人知道江丰平日里的用药。
周大夫此刻也已经是一身冷汗,他完全是逼到了死胡同里,根本无从辩解分毫。他一个腿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摇头不停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大夫人见势不妙,当即对江旬道:“老爷,今日是贞儿受封的好日子,何况还有贵客在场,实在不易当众审问,否则若是惊扰了贵客就不好了。”
江旬的目光落在太子和三皇子身上,太子倒是不动声色的喝着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慕容德也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一副全然不在意的神态,只是他的目光却落在江千儿,与江千儿身旁的秦宇身上。然而仔细一看便会发现,慕容德的眉心是微微拧在一起的,不知为什么,秦宇的出现总让他有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江旬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江千儿见此立刻道:“母亲这是哪里的话,此事若不当众查清岂不是反而叫人说父亲偏袒。更何况方才母亲为何不说这样的话,偏偏要等到事情败露之后呢?”
大夫人脸色一变:“你,竟然这么同我说话。”
江千儿微微一笑,却是朝着她扶了扶身子,恭顺道:“母亲恕罪,我也只不是一时心急。何况这件事关系到表哥,若是不当众查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也不能给舅母一个交待。”
大夫人一时沉默,江千儿如此顺从的态度,倒是当真不好让她发作什么。
江千儿转头对周大夫道:“你老实说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若敢当着两位殿下和父亲的面撒谎,那恐怕你到时候会生不如死。”
周大夫一个哆嗦,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这个时候当然是保命要紧,周大夫很快回过神来,慌忙道:“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还请两位殿下和老爷绕过小的性命。”他说完竟伸手直接指向二房夫人:“是夫人,是夫人叫我这么做的?”
二房夫人顿时怒上心头,险些又晕了过去。
江瑶慌忙扶住她,口中大呼一声:“母亲。”
二房夫人强忍着口气,不让自己昏迷过去,她抬手指着周大夫,愤恨道:“你满嘴胡言!”
“小的不敢说谎,二房夫人是为了除去四小姐,还特地答应小的,若是小的肯帮她便送小的黄金百两,良田万匹。”他说完竟慌慌张张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契。
众人瞧见那地契,都不由得纷纷侧目,将目光落在二房夫人身上。二房夫人此刻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的用手抚着胸口,气喘不停。
江瑶怒声道:“那地契根本就是你故意伪造的,我母亲有什么理由,怎么会去害哥哥呢?”
众人闻言也同样觉得是这个道理,心里不免更加疑惑。
江千儿听了心中暗暗一笑,只听她道:“当然,舅母当然是没理由害表哥的,因为表哥的病也在舅母的意料之外,舅母不过是受了她人蛊惑,所以才顺水推舟想要利用这个机会来除去我而已。”
江瑶怒道:“你少在那里胡言乱语,污蔑母亲。”
江千儿毫不退让:“若当真是诬陷,那舅母又要如何解释刚才周大夫的话?”
“你……”江瑶一时哑然。
江千儿不再理会她,转而又对周大夫道:“周大夫,你虽有物证可此事并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可还有旁人与你接应吗?”
周大夫想也不想便道:“还有阿凝,她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阿凝脸色一白,众人的目光都不禁落在她身上。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神色慌乱不安:“老爷,奴婢冤枉啊。”
江旬的目光落在阿凝身上,却只是极端的冷漠:“你若不如实交待我便立刻要了你性命。”
阿凝的脸上顿时没有一点血色,她偷望了大夫人一眼,只听大夫人冷然道:“阿凝,从前我是看你乖巧懂事,家中又有一个母亲弟弟要照顾,所以才命人安排你去二房夫人那里伺候,可如今你竟做出这种事来,当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你说话之前,可要好生想想你家里的亲人,切莫再让她们失望才是。”
阿凝一种一凉,一丝绝望已蔓延上她的心头。大夫人已然将她当做了弃子,还以家人相要挟。阿凝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不错,这一切都是奴婢所为,是奴婢买通了周大夫,不关旁人的事,更不关二房夫人的事。”
江千儿闻言却不禁笑了起来:“阿凝,这府中谁人不知二房夫人平日里是如何对你的,你如此护着她不过是为了保全你的家人,可你若死了恐怕她们也再难活下去。”
阿凝一愣,随即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河水决堤般落下,她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在江千儿的只言片语之间全然崩溃瓦解。
江千儿望着她,目光却是格外冰冷道:“你若是老实交待,我可以答应你,定保你家人今后无忧。”
阿凝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然而她望见江千儿的眼神之中却是一片冰寒。阿凝心下了然,很快擦干了眼泪,却仿佛被抽离了灵魂一般,两眼空洞道:“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从大夫人身边的落霞的吩咐。”
大夫人心头一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江旬转头望向她,冰冷的目光中夹杂着几分复杂:“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身边的落霞便已扑通跪地:“老爷,这件事都是奴婢指使阿凝的,夫人毫不知情。”说完她望向江千儿突然大笑了起来,她指着江千儿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贱婢所生,和我们这些奴婢有什么区别。凭什么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你分明就是一个贱人。”
江千儿望着她,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落霞如此分明是在求死,她不过是为了让大家相信,相信她有足够的理由害自己。
大夫人脸上一变,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落霞身上,已然打红了她半边脸:“糊涂!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四小姐如此怨言相向。来人啊!把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拔了她的舌头打断她的两条腿。”
江千儿听闻却是冷冷一笑,大夫人想保住落霞的性命,可自己又如何会让她轻易得逞,江千儿道:“母亲息怒,落霞是母亲的陪嫁丫头,所以为了避嫌还请母亲将这件事全然交给父亲处置,如此一来也是为了母亲的名声。”
大夫人此刻望着江千儿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但却也只能在众人面前强忍下心头的怒火。只是她心头越想越气,今日之事原本是针对江千儿布下的局,谁知非但没有伤到对方分毫,还反倒折损了落霞。要知道上次白霜死后,她身边的陪嫁丫鬟便只剩下落霞一人了。
江旬语气冰冷毫不留情:“周大夫押入天牢依法问罪,阿凝、落霞杖杀。”他说到此转头,目光落在大夫人身上:“你管教奴婢不利,还是好好在屋子里闭门思过吧。”
大夫人身体一颤,险些晕了过去,江芷贞连忙将她扶住。
立刻有下人将周大夫、阿凝、落霞拖了下去,一时间求饶声不断,然而江旬却是毫不理会。
二房夫人此刻早已缓过劲来,见事情发展至此,她心头也不免一阵愕然。然而就在这时,她却突然瞧见江旬朝着她望了过来,目光冰冷。
二房夫人一个寒颤,竟心慌的不敢抬头。
江旬冷冷道:“我会修书一封给钥城江家的家主江川,并将这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你离开江家已久,还是早日回程吧。”
二房夫人心中一惊,但猛一抬头望向江旬的目光,她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不免面露一丝难堪。虽然江旬并没有说得太过直接,但任凭是谁都听得懂他是在对自己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