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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秦阳城秋色灿烂,大街小巷里数不清的银杏树,满枝桠的黄叶镶着金边,明快动人。
正是秋收的季节,集市开锣,拉着板车驮着货物的人或驴子穿行于街道,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青枭挤在缓缓移动的人群中,伸长脖子看到前方望不尽的人头,有些烦躁地摸摸收在怀中的密件。
原本这种事儿一贯是由秦齐负责的,可自从上月秦齐依王爷吩咐回京城后,跑腿的事便全落到他的头上了。
说实话,王爷手下的心腹不止他一个,论资历,最浅的当属半年前才跟了王爷的蓝渊……
不过他可是日日跟随王爷身边,平时鲜少露面,他便是要推卸责任,也寻不着机会。
还有乌璟……那自然更加不可了。
人家商贾巨富,日入多少银子啊,他这种目前还背负着米虫恶名的,好意思劳烦人家吗?
所以最后,他只得认命地领了这份差事,在此处与人各种……前胸贴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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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发生了不少大事。
先是三月,大将军楚元领兵出发前往漠北御敌,太子督军。
接着便是四月末,太子妃诊出两个月喜脉,这可是两年前太子十四岁大婚以来,第一个子嗣,帝后大喜,予太子妃不少赏赐。
待到八月中旬,边关传来噩耗,楚元因保护太子身死,之后其子楚长歌大敌当前,临危不乱,迅速掌控战局,最终大获全胜,九月凯旋。
章和帝念楚元征战沙场多年,屡屡获胜,从未懈怠,追封为骠骑大将军,将先帝曾随身的龙吟宝剑赐予楚家,楚长歌也因此战获封正七品云骑尉。
“正七品……那秦齐若跟在他手下,品级该是更低了……”
正出神间,忽然感觉袍摆被人猛地一拉,接着地面“啪”的一声响,低头便见一个小姑娘直挺挺摔在他的脚边,手里还攥着他的袍摆。
人多得很,怕小姑娘被人踩伤,青枭一手扯着她胳膊将她提起来,顺手拍了拍她衣裙沾染的灰尘,将她带到一旁稍空的地方。
小姑娘个儿不高,长得水灵灵的,看起来不过九岁,对面前陌生的少年有几分好奇,也有几分防备。
青枭蹲在她跟前,与她平视:“膝盖疼不疼?有受伤吗?”方才他看她摔得挺狠,不知是否磕破了皮,又不好掀人家裙子,只得靠问。
小姑娘倒是坚强得很,不掉泪,连眼眶都没红一下,只是扁扁嘴道:“不疼,灵儿没事。”
“灵儿?”多年来的职业习惯,青枭敏感地捕捉到其中的信息,“你叫做灵儿?”
她迟疑片刻,似是犹豫到底要不要承认自己的名字,但想着这只是小名,应该不碍事,便“嗯”了一声。
“灵儿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你的爹娘呢?”青枭留意到当时她身边似乎并无熟识的亲人,“莫不是与爹娘走散了?”
灵儿摇了半下头,又立马点头如捣蒜,决定隐瞒自己是偷跑出来玩的事实。
“真是走散了?”青枭挑眉,觉得小姑娘机灵古怪的,但也不太在意,“我送你回家可好?你家在哪?”
小姑娘一听“回家”,顿时撇嘴哼了一声,转身便要往人群里走。
“哎,哎,等等!”青枭自认没法将这么一个小姑娘放任不管,万一遇上人贩子可如何是好,起身将她拉回自己身前,“人太多了,你一个人走不安全,别乱来。”
灵儿才不听,任何要她回家的人都是大坏蛋,甩开他的手便要走。
青枭失笑,简直败给这个固执的小丫头了,“好好好,不回家,听你的可以了罢?”
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现在且先随便忽悠着,一会儿等她稍微放松戒备了,再问她回家的路。
灵儿半信半疑:“那你可以带我逛集市吗?”
“行,哥哥带你走。”青枭扬起笑容,信誓旦旦。
然而他很快便后悔了……
“青枭哥哥,我想要吃一串冰糖葫芦,只要一串就好。”
“这个小糖人好有趣……我可以要吗?”
“哇,肉包子!青枭哥哥想吃吗?”
……
原以为小丫头还那么小,逛逛集市凑凑热闹便罢,岂料这一路走下来,银子花了不少,这丫头竟还未逛够!
而且每回他一提出拒绝,她就轻飘飘地“哦”一声,一副“虽然我好想要但你不给我买我便不买罢虽然我真的很想要”的表情,害得他整个人都被一种深深的罪恶感笼罩,只能妥协地掏银子付账。
“青……”
“别!”青枭头回觉得听见自己的名字是如此可怕且痛苦之事,“我的银子用光了,真没法给你买。”他扬了扬手中空荡荡的钱袋,以证清白。
“我不买了……”灵儿低着头,小小的脚尖在地上画着圈,“……是不是要回家了?”
咦?
对了,他怎么将此事给忘了?
他看了看天边殷红的晚霞,时间确实不早了,虽听得出她依旧不愿走,可也不能再拖了。
“是啊,你认得路罢?哥哥送你回去。”
灵儿点点头,默默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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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此处是你家?”
站在易宅大门外的青枭望着自家王爷挂名住的地方,一脸惊讶地问走在前头的小丫头。
“是我家。”灵儿左顾右盼一番,又重复了一遍。
青枭觉得她必定是记错了,因为今晨他便是从这里出来的,而据他所知,王爷身边并没有任何类似这个小丫头的人物存在。
不过对于她的固执,他深有体会,不再与她探讨这个话题,直接敲门进屋。
等她见着人,自然便知是自己走错屋了。
青白的砖石路铺陈草地上,另一端通往主厅,青枭顺着小路走,灵儿不远不近跟在后头。
厅门暗红,中间两扇微敞。
门外的青枭一眼便看见高坐主位的王爷,正要指予她看,以证明自己无错,一道似笑非笑的清冷声音便缓缓响起:“本王以为,你在外头走丢了。”
嘶……每当王爷说这种冷得他发抖的玩笑话,他便忍不住腿软,连忙澄清:“王爷,属下可不是去吃喝玩乐了,这不……遇上麻烦事吗……”
“何事?”萧绎淡淡道。
青枭简直无比庆幸小丫头进错了屋子,此刻可以成为呈堂证供,伸手自身后拉出一个人来:“她……”
“爹!”小丫头喊得清晰有力。
爹……
爹?
她喊王爷……爹?!
青枭目瞪口呆,看看灵儿,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王爷,只觉得内心不是一般的崩溃。
王爷啥时候当爹了……
还是一个九岁丫头的爹……
那得多早生……八岁???
八岁……还是个小屁孩啊,那里能……吗?
这厢青枭在天人交战,那厢莫名其妙喜当爹的萧绎也是……心情复杂。
当然,比起毛毛躁躁的青枭,他明显冷静理智许多,考虑之事亦截然不同。
至今为止,他的一切举动均以“易骁”的名义进行,“韩王”一直称病避居于王府内,几乎从未露面。四名心腹之中,除了乌璟管理生意需要亲自出面外,其余三人皆是不为人知的存在,秦齐随他来秦阳之事,也只有其父母知晓。
将所有可能遭到怀疑的举动迅速略过一遍,暂且未能发现漏洞何在。
那么,这个不曾存在于上一世记忆中的小姑娘,究竟为何人?
他冷着脸,直直盯着青枭身旁的人:“你的姓名?”
“我叫灵儿。”小姑娘反应很快,脱口而出,落在萧绎眼中却成了谨慎。
灵儿?
显然并非真实姓名,顶多只是个乳名或小名。
“为何离家不归?”他从青枭的只言片语中猜出原委,直截了当。
“找爹。”
“你爹不在家中?其他亲人呢?”
灵儿低头绕手指,小声道:“有爹在的地方,才是灵儿的家。”
距离离得有些远,她说得含糊,萧绎并未听清,倒是从震惊中回神的青枭听见了,同情心油然而生,立刻腹诽自家王爷太过冷血无情,竟连一个小丫头都要怀疑。
感受到属下埋怨的眼神,萧绎对他的毫无城府颇为无奈,只得佯装未见。
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留着相当麻烦,可她不肯开口,便是想送走也无法。加上她认自己做爹……想来衙门不愿受理,届时指不定闹得人尽皆知,便更为棘手了。
如此,萧绎沉吟片刻,道:“你,暂且到后院的客房住。”
“嗯,知道了。”小姑娘生怕他反悔的模样,乖巧应了声,便一溜烟跑出去找自己的房间了。
青枭心道这丫头精力真好,逛一下午集市,还跑得跟飞似的,也不知道能否找着客房。
“青枭。”
被点名的人顿时背脊一寒。
完了,挡箭牌走了,他还顾着担心人家,真是脑袋磕了门了。
“王爷……有何事吩咐?”他打着哈哈转过身,没脸抬头。
“去查清楚她的来路。”
“现在?”青枭指了指外面暗下来的天色,“天黑了……”
萧绎视而不见。
好,他认了,自己找回来的麻烦,流着泪也得解决。
“明日,”萧绎在他走前,又补了一句,“到军营领罚。”
啊!为何!王爷你仗势欺人!
青枭表示不服。
萧绎轻笑,扬了扬手中迟到几个时辰的密件:“你说呢?”
“……”
青枭泪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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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阳城西最大的布庄内,乌璟边与老板交谈,边看老板挑出来的布匹。
“璟爷是打算做什么样的衣裳?”
这家布庄是萧绎名下的产业,不过平日多由乌璟出面打理他的产业,故铺子的人皆称呼他璟爷。
“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乌璟握着折扇,指了指一匹鹅黄色的锦缎,“此匹甚好。”
老板应了声好,又问:“是赠与友人家中的孩子?”璟爷虽已二十好几,但尚未娶妻,故他才作此猜测。
开布庄的铺主最常打交道的,便是那些闲着无事嚼舌根的贵妇们,因而难免嘴杂了些,乌璟倒是不大在意,也随意答道:“是啊……这个颜色要两匹。”
经过一番挑选后,乌璟让老板将布匹拿到布庄的裁缝铺,约定了取货日期便离开了,正巧在布庄外不远遇上从军营跑腿回来的青枭。
“嘿,咱们璟爷又出来跑生意了?”青枭大大咧咧勾上他的肩,可惜他人比乌璟矮了半个头,这姿势别扭怪异得很。
“替王爷办事罢了。”乌璟不动声色将他的手拉开,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悠哉,不急着给王爷送信了?”
一提起这茬,青枭便苦笑起来:“我哪敢啊,这不是没有回信吗?”
上回因耽误送信时间被王爷罚到后营挨了几下军杖,他屁股还疼着呢。
乌璟了然:“王爷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不如何,毫无线索。”青枭习惯性掏出怀中的小册子,苦恼地挠挠头,“姓名不全,身份未知,城里基本无人见过她。我怀疑她非本地人,现在只能撒网捕鱼,逐个排查,看哪家有这样年纪的亲戚小孩。”
这是他以前做谍报手时落下的习惯,人的记忆力有限,脑子不够用便有事往小册子上记,当然,他记录的方式极其奇怪,除了他以外无人能解,被人偷了去也不必担心泄密。
乌璟看了一眼,未作评论,毕竟两人各司其职,他自有他调查之法,只道:“这么一来至少得半月有余,王爷怕要等急了。”
青枭摆了摆手,笑得神秘兮兮,有种按捺不住的八卦劲儿:“你不知,我瞧着王爷与那丫头,嗯……有戏。”
乌璟真是服了他的奇思妙想:“她才多大点人,有哪门子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