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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无忧疑惑的思索着,脚下的步伐却是未停,跟在齐风的后面,步入了厢房之中,厢房之中也很寂静,整个院落里并没有任何侍候的仆人和婢女。
而厢房之中,也是空无一人,齐风带着洛无忧主仆二人却是直接进到了内室,一入内室,便可看到雕花大床之上,容狄在倚靠在床畔,依旧是黑衣黑袍,银色的面具。
身上却是盖着一床锦被,半张面具下的肤色,有种诡异到透明的苍白,甚至,可以透过他的肤色看到他皮肤下的血管和青筋一般。
而齐衍正坐在床前,手搭在容狄的腕部,似乎是,正在替他——把脉?
果然如她猜想一般,生病的人,根本就不是齐衍而是容狄。
“无忧参见郡王。”洛无忧敛眉,福身行了礼。
容狄淡淡的嗯了一声,“起身吧,真是没想到,洛无忧,你也会主动的来拜见本郡王,听齐风说,你有事想向本郡王请教?本郡王倒是很奇怪,有什么问题,居然也能难得倒你洛无忧么?”
容狄就是容狄,即使已病得虚弱无力,说出的话依旧气死人不偿命?
洛无忧瞥了一眼容狄,语气淡然的道:“郡王说笑了,无忧既非圣人,又非学识渊博的学士,能难倒无忧的事情,自是很多的,眼前可不就有一件,而且,还与郡王有关,就不知,郡王肯不肯与无忧解惑了?”
“哦,是吗?与本郡王有关,那倒是要好好听听了。”容狄说着,却是突的收回了手,扫了一眼齐风齐衍,道:“你们先出去。”
“是。”
齐风齐衍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现在,你可以问了。”容狄一双幽深的眸子落在洛无忧的脸上,似正等着她的问话,而洛无忧却是蹙了蹙眉。
“不过,在那之前,无忧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做。还请郡王不要介意才好。”
“哦,何事?”容狄挑眉:“总不会是,你想对我投怀送抱吧?”
话落,容狄脑中却是忽然间想起那夜在相府时,看到的少女沐浴的那一幕,以及少女胆大的举动,脑子里也不知不觉,再次浮现出他看到的那一副一闪即逝的,香艳画面。
面具下的苍白脸色,竟是向微微有些泛红。
“容狄,我好像不止一次夸赞过你,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不过,有时候想象力太丰富也未必是件好事,人呢,往往想得太多,就越容易患得患失,所以,无忧劝郡王,最好还是保持心静平和的好。”
洛无忧说着,迈步,走到雕花床畔,坐在了齐衍方才坐的位置上,突然伸手一把拽过了容狄的手,双指搭上了容狄的腕脉处。
“我身上的血盅,是你替我解的吧?”洛无忧一边把脉一边问道,疑惑的话,却是用着肯定的语气:“你先不用否认,就算你否认,我也是不会相信的,首先,我很肯定是你点了我的睡穴,其次,不可能有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闯入我的厢房,替我解毒。”
“甚至,在那之前,还要先应付你,所以我很肯定,那个替我解了血盅的人,就是你,也只有你——容郡王!”
容狄看了一眼洛无忧,感受着少女纤手落在手腕处的柔软,心中竟再次滑过一抹那种异常舒适的感觉。
“哦,然后呢?”容狄敛神,红唇轻勾,道:“然后,洛无忧你是想从我这里知道我是如何解除血盅的,又想知道我有没有解除血盅母盅的办法,好拿去帮你的师父和师兄,然否?”
“能救下那般多的性命,或可还能阻止一场战乱,免除天下苍生饱受战乱之若,怎的,无忧这般想有错么?难道,郡王不这么认为?”洛无忧挑眉反问道,心中却是划过一抹暗沉。
这容狄的脉象,怎的会这般的杂乱,竟是连她也把不出来?
“我为什么要这般认为,别人的生死,与本郡王何干?天下苍生受不受战乱之苦又与本郡王何干?你也说了,本郡王只是一个残废,你更知道要本郡王命不久矣,莫不是你还想要一个残废,一个将死之人,去管天下事?去拯救苍生不成?”
容狄用洛无忧刚刚说话一般的语气,反问道:“你不觉得,这太过强人所难?况且,洛无忧,你真的在意那些人的性命?又在意天下苍生?其实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说着,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我们都是同一种人,生性自私凉薄,洛无忧,在我面前,其实你不用装,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不喜欢看到你那张,虚伪的笑脸!”
第一次在少女面前没有自称本郡王,男子说着手指忽的在洛无忧的脸颊之上划过,那冰凉的触感如惊鸿一撇,却又如一丝寒风,顺着少女那如雪的肌肤一路窜进了体内。
一点一点的漫延到了四肢百骸。
“看一张虚伪的笑容,也好过看着一张一成不变的面具,郡王说无忧虚伪,郡王又何曾不是从出生起,就在世人面前戴着一张面具,掩去了自己的真实情绪?比起郡王来,无忧这样,似乎也算不了什么了。”
这个该死的男人,说她虚伪,他难道又能比她好到哪里去,连真容都不敢示于人前,还有哪在这里批判她?
果然,可恶的男人,即便再怎么平心静气去看,也都还是越看越可恶!
蓦然收手,洛无忧脸上笑容尽敛,绝闰的容颜之上染上了几分清冷淡漠:“不过,既然郡王如是说,那我也有话直说,容狄,我想知道,你体内是不是有七彩金蚕盅?”
“如果,我说是呢?你打算怎么办?”容狄面具下狭长而幽深的眸,落在少女的脸上。轻轻淡淡的开口。
洛无忧闻言,却是蓦然间一滞,“是就是,什么如果是,无忧不过是想找到一个答案而已,知道到底是谁替无忧解了盅而已,郡王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虽早有这种猜测,却是一直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个男人体内真的有那传说中的七彩金蚕盅,只是,他那什么语气。
莫不是以为,她真会那般龌龊,趁此机会把他交出去?
就算她真的把她交出去,以他现在这般的病弱到必须卧床静养的模样,又能做得了什么,只怕到时,血盅未解,他倒是先一命呜乎了。
“你不打算把我交出去,又这般执着的找到答案,想要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看来,洛氏无忧,你还真的是挺关心我的。”
男子忽然间伸手,摘掉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微微苍白的唇角,轻勾直一抹弧度,:“不过,感激的话,也不用说了,你是本郡王的女人,我救你,也不过是天经地义的。”
“容狄,你可不可以不要这般自恋,也不要这般自以为是?”洛无忧微黑的俏脸,“我只不过是想知道真相而已,谈不上对你有所感激,毕竟,就算没有你的出手,我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况且,我从不认为,我会是别人的,或是哪个人的女人,我就是我自己,也只会属于我自己,所以,你的想法,根本就不成立!”
洛无忧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犀利,这个该死的容狄,总有着将人气炸的本事,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他居然也能如此歪曲事实。
“你就是你自己,也只会属于你自己?绝对不会属于任何人?”容狄淡淡的重复了一句,那双璀璨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洛氏无忧,你的意思,是想要将本郡王变成你的人?”
“呵呵,你这胃口,未免有些大了。”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带着丝丝戏谑,容狄笑意宴宴的看着洛无忧,心中地是却过一抹别样的情绪。
这个女人的思想,总是那般的异于常人,记得先前她还曾告诉他,每个女子都是不一样的,可是,在他看来,不管她们之间有着怎样细微的不同。
却也绝对没有一个人,会有她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
从古自今,女子都是依附男子生存,是男子的附属品,可捧在掌心疼惜,也可随意弃之如敝屣,所以男人三妻四妾,甚至还说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一般。
女子却只能从一而终,谨守三从四德,纲礼伦常,相夫教子,甚至还要主动的替自己的夫君纳妾,否则,便会被视为不贤。
其实,人都是自私的,谁会那般大方的,没有任何怨言的将自己的所有物,那般与别人分享?
都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就如同他记忆中的那个,即使做到了那般,即使百般的委屈了自己,又如何呢?
不也还是落到那般悲怪的境地,落了个那般悲惨的下场?
而洛无忧,就是这样一个胆大妄为,恶毒深沉的小小少女,却是比古往今来,任何的一个女人,都要来得真实,而鲜活!
许是容狄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有些迷了洛无忧的眼,她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当回过神时,洛无忧却是瞬间的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