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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回到竹屋下了会子棋,许是有身孕下棋又太耗心神,也或许是男人怀抱太过温暖,窝在男人怀中,洛无忧渐渐熟睡,看着女子恬静的睡颜,容狄凝视了许久许久,最后,那视线一点点下移。
落在女子右手腕,修长的拾指轻落,点了少女睡穴,执起少女的手,看着戴在女子腕间的那枚血色玉镯,微微沉吟片刻,五指轻动间,似乎有什么落进了那血色玉镯之中。
镯身泛起微微的红光,男子捏着玉镯,轻轻一褪,原本紧套在女子手腕任少女如何都无法褪下的血凰玉镯,竟就那样被褪了下收了起来。
随之,男人抱着少女回一了室内,轻拥着少女入眠,屋外有沁凉的风不停的拂过拍打的枝梢,屋内,却是一片温馨柔软。
……
与山脚下的竹屋清悠宁静不同,延绵的阁楼屋宇之间,却正上演着一场惊心魂魄的逃杀。暗夜之中,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前冲,脸色死灰一般的白。
他身上带着几许的酒味儿,手中尤自握着一柄断剑,所过之处,血不停往下滴落。留下一路鲜红血痕。
“把东西交出来,便饶你一命,否则,今夜便是你的死期。”男人身后,有道身影如影随形,眨眼掠至他前面堵住他的去路。手也掐在男人颈脖,那声音嘶哑难听到了极致,透着一股森寒凌厉的刺耳。
耳膜的痛,颈间的痛,让他被酒精浸袭的大脑迅速的清醒过来:“你想要什么东西?本王说了不曾拿过你任何东西,本王甚至从未见过你。你若当真是想要什么,便直说是何物?”
看着眼前包裹在一宽大黑袍里的人,落在自己颈脖上的手干枯粗糙,掐着肌肤像是沙烁一样咯人,更让他心头升起一股极致的诡异。明明从未见过的人上来却就朝自己下杀手,并要自己把东西交出来。
他拿过他的东西?
“那日你醉倒,拿走了我的玉佩,我找了很久才确定是落在你手里。我几乎找遍整个璃王府,也未找到那玉钰,南宫景璃我再说一次,把我的鸳鸯玉钰给我交出来。”手指微微用力,那人声音更泛着几许冷意。
鸳鸯玉钰?
南宫景璃一震,他手上的确有块鸳鸯玉钰,他却不知道如何出现的。上次在街上醉倒之后,受了伤醒来后就一直在他身上。
可那玉佩是眼前之人的?
“你那么确定在本王身上?本王的确不曾看到过,便是你杀了本王,本王身上也没有,若是不信,你尽管搜本王的身便是。本王想,璃王府里你也应该搜过了,到底有没有,你应该清楚。”南宫景璃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王府之中的东西这段时日的确被人动过。
不过他只以为那是府中姬妾所为,并未曾在意。现在想想,怕也是这个人一直在找她的玉佩了,只是,眼前这人和那日醉酒时听到的那道声音,却是相差太远,且为了一块玉佩不昔对他下杀手?
看来那玉佩当真是很重要了。
那人冷笑了一声,在男子身上摸了许久,却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双眼顿时变得有些冷:“南宫景璃,东西到底在哪儿,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的告诉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吧?”
“本王的确知道东西在何处,可是本王若告诉你,你也不会放过本王,那本王何必再告诉你?若如此做,本王岂非当真愚蠢不要命了?”南宫景璃面色也是微沉。
“果然不愧是璃王,既然你不说想要找死,那我便先杀了你,到时清点你的遗物,我自然能寻回。”那人手指微动收紧,南宫景璃手中断剑此时也已挥出,用尽全力袭向那人胸口。
那人松手后退,避开断剑再欺身上前,只一掌便将男子震飞近三米远。手中断剑落地,男人重重的落地,原本就身受重伤,此刻更是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眼看着黑袍人再次诡异的飘向自己,想要起身闪开。
五脏六腑却是阵阵剧痛,动作间,那人干枯的手便再次落在了他的颈间。南宫景璃脸色瞬间再闪憋到通红发紫,青筋都根根凸起,他双手本能的落在那只枯掌之上,想要将那手给掰开。
那手若枯枝,却极为有力纹丝不动。
呼吸越来越困难,让他脑子也有些迷蒙,努力的想要看清些什么,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张脸,眼中的光芒聚散,带着几分苦涩和解脱,他双手也渐渐松了反抗的力道。
无忧,你希望我好好活着,所以不管多痛苦,本王都努力让自己活着。可现在本王努力过了,终究还是不得不放弃了。
如此,也好……
那黑袍人眼眸闪了闪,眼中划过一抹冷意,五指再紧,就要往旁边一扭,身后却是传来一阵破空之声,那人松手转头,看向夜空里突然出现的两道身影。眼中幽暗的光芒越渐森冷。
“多日不见,没想到,朕居然还能见到你,倒也真是应了你当日的话,我们定会再见。不过却是没想到,相见之时再次看到你行凶,杀的还是大秦璃王。怎么,你和他也有仇?”
夜色里素雅男子上前,身形一闪飞向地上的南宫景璃,那人挥掌阻止,却被站在旁的君惊澜一掌逼开:“看来还真都是老熟人,朕来的不是时候,可你来的还正是时候,正好朕的怒火无处发泄,和墨白尘那个假仙斯文货,打也打得半点不尽兴,不如就拿你你给朕当当沙包出出气好了。”
何止不尽兴,根本就没打起来,听说自己废了他妹子,那斯多余一句话未说,甚至还跟他道了道。那混蛋,当真是脑子都是被水泡了,发胀了。
害得他满腹怨气无处撒。
“反正,在北越你也算计过朕,朕也正好一报前仇来雪耻。”君惊澜越说越气,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怒火,出掌更是毫不留情,那脸色也是有些铁青,还真是没想到来到大秦已然六七日,想见到的人没见到。
半夜出来溜溜,不止遇到墨白尘那个假仙斯文货,还能遇到这个白发黑袍的第二个老妖婆?最可恨是慈安那个老妖婆居然没死跑出来做恶,待他赶来时那个老妖婆已被那个女人给除了。
君惊澜气怒之下用尽全力,却是半点讨不到上风,反被逼到节节败退,墨白尘扶起南宫景璃,在他胸口探了探,见还有呼吸,给他喂下一粒药丸,便也闪身上前加入了战斗。
若说君惊澜和她有仇,他自也一样,她算计的人可不止北帝,甚至还利用了梦月,更是因此让梦月白受了三日牢狱之灾。同样未曾想到,不过是心有烦扰担忧,睡不着出来转转而已,不止遇到君惊澜,居然还能遇上她?
那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了。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忍的,合他二人之力却是依旧拿对方莫可奈何,他们拼尽了全力,对方却是游刃有余,倒是恍若耍着他们玩儿一般。这让墨白尘有些微微的蹙了蹙眉。
三人打在一起,另一边南宫景璃轻咳了两声,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子狠狠的摇晃着,看眼前的景象微愣了下,似有些没想到,居然会是那两人救了自己?更没有想到合这两人之力,也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
想要上前帮忙,却是提不起丝毫气劲。
那黑袍人朝这方瞥了一眼,那幽暗的眼神之中划过一抹利芒,浑身气势陡变,接连拍出两掌分别落在君惊澜与墨白尘的胸口。紧接着那身形眨眼便来到南宫景璃面前,南宫景璃连退数步。
却依旧被那劲气扫中,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所有一切都发生在瞬间,让人迎救都来不及,君惊澜与墨白尘稳住身形上前,那黑袍人却是突的朝两人诡异一笑,闪身疾射向前方夜空之中。
君惊澜想也没想便追了上去,墨白尘看了一眼地上的南宫景璃只犹豫了片刻,亦追了上去,若是这次放过她,下次再想找到她的踪迹就难了。
夜色里,三人消失的极快。
原本打斗的地方,却是突的步出一道人影来,纤细的身体着劲装,清冷的脸孔之上,似覆着寒霜一般,她上前弯腰站在南宫景璃面前,伸手探了探其鼻息。感应着那气息。
女子沉眉,清秀的小脸儿之上更是布着寒霜,那掌看似重,却并未伤到肺腑,想到那张上的写的要求。看地上男人眼帘轻眨,竟是悠悠的睁开了眼,女子杏眸之中眸光几点闪烁。
手中却是突的多出一枚银针,直插入男子头顶死穴。而后迈步离开,所行的方向却是与那三人的方向完全相反。
女子走后,却是又有几道身影从那幽暗的阴影中踱了出来,其中两人追向那女子消失的方向,剩下两人之中有一人上前手掌落在南宫景璃头部,将那枚扎入男子掌中的银针逼出,而后喂其服下药丸又扎了几针。
齐衍拿衣袖擦了擦汗:“还好银针扎入死穴时间不长,我身上又带着药,否则,只怕当真是没救了。那人那么想杀了南宫景璃,说不定是他知道了她什么秘密。看来我们得先带他回去。”
“自然要带回去,若是不把那人的身份查清,本公子可不会甘心。这南宫景璃也是倒霉,一夜之间被数波人算计。”
柳随风轻摇了摇桃花扇:“好了,你自个儿叫人带他回去画舫,不要带他回容王府,以免被人察觉。说不定他手里真有什么重要线索。”
“好,我看他们的目的怕是不简单。右使自己小心。我会尽快让他醒过来,把这里的事儿禀报给主子。”齐风点了点头,可不是么,这今夜一波又一波的,还当真是出乎人的意料,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
柳随风应了一声,身形便朝着秋棠开阳等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夜里男人眼眸泛着光,却是有些幽冷,还真是有趣,便如那个少女所说,自个儿去揭开这个答案,可是比之她告诉他来?
当真是要有趣的多了。只是却不曾想到,原来那个人,竟然会是她?隐藏的还真是好,竟然把那么多人全都骗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柳随风一路追了很远,一直顺着开阳秋棠留下的标记追到秦淮河畔,找到了开阳秋棠二人,自然也找到了他要找的目标。
已是天光拂晓,那道纤影却是一直都静静的矗立,面朝秦淮河岸,不知是在看那悠悠流动的河水,又还是看着那河岸的彼端,那起伏的地平线。
柳随风看片刻,狠狠的蹙了蹙眉:“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墨白尘他们追踪的人没有出现?”额头青筋直跳,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没有,我们一直紧紧的跟着她,到这里之后她便一个人站在那儿。”开阳摇头:“怎么了右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开阳话落,迎来的却是柳随风玉扇狠狠的敲了过去,落在头上,直在开阳头上砸出个大包来,“笨蛋,当然有问题了,我们都被耍了,这根本就是调虎离山之计,赶紧去顾府,希望还来得及。”
什么问题,当然有问题,原本以为那两人是一伙的,跟着她就可以等到那个人,有君惊澜与墨白尘追那老妖婆也很放心。可没想到一路追过来,她居然在这里看日出?
那很明显不对劲儿,这还用问?
他说着人已如一道流星般疾射向顾府,只可惜,他们到时却仍旧迟了一步,顾若兰一大早便被人带走了。而那个带走她的人,却是让众人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