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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当然是有相似思路的。这套路当然就是他后来提出的《青苗法》。
这个时期他既然已经做到州级长官,有了相当的执政经验,所以青苗法的初形一定在心理酝酿了。
说直白点,刚刚王雱寻思的那些东西、譬如鸡蛋帮对付养殖散户的手段,其实不局限于养殖,而是扩散在大宋各行各业中,包括和衣食住行相关的养蚕,织布,以及粮食行业。
所谓的青黄不接就是这个时代的专有名词。
掐着节骨眼,专门在百姓等着用钱的时候,市场上的弄断巨商就联手跌价。在已经严重通货紧缩的时期,近一步全方位打压物资价格,那个时候是钱倒是值钱了,然而钱都在权贵手里,老百姓只能以低到丧心病狂的价格,把他们手里的粮食、蚕丝、织布等等等东西卖出去,基本相当于白辛苦一年。
有些人不愿意卖,想等,想硬撑着。那么官府的税不能拖,咋个办呢,那就借呗。
所以大宋时期的高利贷就是这样诞生的。
事实上高利贷哪里有不坑的,有些家伙连指头数都数不清楚去玩高利贷能不坑吗?
就是基于这些原因,许多年后大魔王上台提出了青苗法。青苗法的本质是:你们别去皆高利贷,需要发展生产需要度过难关的,来找官府借。官府当然也收利息,但是相信我老王,官府比天下任何一个帮派好交往些,吃相会温柔些。
事实上老百姓信了。
但青苗法在配合市易法,等于王安石对“大宋华尔街”正式宣战。
为啥呢?那些垄断巨商一压价,王安石就启动市易法,由官府出手收购,你有多少抛盘我就接,这么便宜的东西,政府平时想买还买不到呢。
收购了后,等那些家伙抬价的时候,政府又把储备的战略物资砸出来不许物价上扬。
于是就直接等于,操纵金融和商品两大市场的华尔街巨头们被大魔王的两部法律刨了祖坟。
没有扑街的法律只有扑街的法官。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扩散到天下近两千个县,那些和权贵资本息息相关的县爷和各种公务员,有的是办法把王安石的法律往歪处带。
牛逼如斯大林者他都不敢反官僚阶级,相反在固化不是。
汗,于是天下一乱皇帝就吓到了,王安石的变法就失败背锅,被妖魔化就是结局。
其实这个结局已经很好,毕竟是在大宋。若在后世美利坚的话,被开除或是被神经病枪手干掉总统又不是没有。
YY完毕,王雱咬着指头说道:“爹爹,我想从事交子业务,杀入这个大市场中,以另外的一种方式教他们做人。现在我本小利微,但我也敢起步了。并不是真的‘先斩后奏’。而是初期我不打算发行交子,但有鉴于那些信任咱们的苦人养殖户。我想……收取一点利息,打白条后,直接把鸡苗给他们。就当做我发放给他们的小农贷款。”
王安石惊的半张着嘴巴。小农贷款这个词从这犊子嘴巴里说出来就厉害了,不愧是我王安石的儿子。
作为账房先生,耿天骘精明又懂行情,不得不苦笑着点头表示,只要他真想干也真敢干的话,那是可行的。这虽然会让这不良少年赚走大票钱财,然而那些养殖户的确有了实惠了。这简直和老爷您的“青苗钱”想法不谋而合。
王安石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表态。
不发交子,只是普通借贷的话倒是很简单,只要有钱就行,这到不了张方平的层面,只要在舒州登记注册就可以。
甚至不登记都可以,事实上外面的帮派高利贷八层都是偷税漏税的,无非就是麻烦些把要黑线洗白。
想了许久,王安石好奇的道:“咱家那么小的本钱,你真想去这样尝试吗?”
“我……”王雱小脸微红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爹爹容禀,最近这阵子小子生意还行……还是挣了一点点钱的。”
王安石和耿天骘面面相视了起来。这犊子说挣了“一点”的话,那肯定不是一点点,而是一笔丧心病狂的数额。看起来,他故意利用那些大头百姓排长队的压力值,倒逼鸡蛋帮加钱提鸡,又把绝对数量供应给鸡蛋帮,应该是发大财了。
然后呢,那个司马光都拿这小子没办法的保护费业务,估计也因为他小子优良的口碑,优质的售后服务,得到了井喷式增长了?
“难怪你口气大到了要尝试交子的地步。”王安石无奈的道:“为父暂时找不到你的错误,所以为父不想问你到底挣了多少。只是再次问,雱儿,你打算低息把鸡苗给农户,算作小额度贷款,等来年他们有钱时候在还给你吗?你千万要想好,钱是你挣的,你不愿意就是为父也不好意思找你要。但拿出来了存在风险,你不要以为你手里有一伙流氓,为父就会放纵你过后去逼债?”
王雱嘿嘿笑道:“我愿意的。且无需抵押,世人解读有误,总喜欢把款放给那些红火而巨大的商会。其实那才叫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相反不安全。最优质的贷款客户绝对是愿意搞生产的小农户。在舒州有您坐镇形势不差,依托我的神鸡,他们经营上亏本的可能性小。然后刁民是凤毛麟角的一个群体,以我小雱目测半层都不到,所以无抵押就可以放白条。我还做了一个市场风险评估,暗中派人考察过这些养殖户的性格为人,事实上经过我的公式评估,我认为在经营风险不大的时候,他们因人品而产生的坏账率会在百分之五以下。那么进行少许经营风险加权。所以只需要百分之七至八的利息,我就可以做到不亏本金,这就是数据统计的魅力所在。”
“七至八厘!”王安石猛的起身:“你是认真的吗。这么低的利息官府都做不到。”
王雱道:“汗,您麾下的那些个公务员老爷运作成本当然不低,还不能用鞭子抽他们。然而我调教马金偲他们很有一手的,他们基本等于免费帮我干活。我以为您不懂传销,就没和您具体解释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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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再次和耿天骘面面相视了起来。
反正这小子逆天了,若真以七至八厘放款,好在他是是我老王的儿子,加上规模很小。否则得请司马光调遣一直禁军进舒州,防止各路高利贷帮派闹事了。
勉强平复了心情后,王安石又道:“雱儿,就算你评估的风险准确,把一些情况加权考虑,运作成本也压低到了惊人的地步。这些我不说你,但是七至八厘也只是平复了风险,你似乎没赚钱,为父很难相信你不赚钱?”
王雱挠头笑道:“我比谁都想赚,但是爹爹,目光要看长远。名声和信誉仍旧是资产之一,且是最重要的资产。这些苦人现在有啥子钱哦,真是把他们当做赚钱对象,其实没多少油水还拉仇恨。我现在是建立口碑,等同于商鞅的赏金扛木。让他们成为信任我‘小算雱商号’的第一批忠实客户。将来张方平相公给交子牌照后,我交子要发行,就必须有第一批挺我的铁杆追随者,他们就是。他们没钱来存没问题,我教他们挣钱,赚了后再存在给我。以点带面,每个人都有信任的亲属朋友,这叫圈子和人脉,进带动他们身后的人赚钱,然后在把钱存来给我,这就是继续几何式扩散。只要他们挣钱,我就有钱。简不简单?”
王安石是真有点听懂了,然后半张着嘴巴。
“总之……”最终王安石叹息一声:“反正……就这么吧,张方平相公你自己去说服,这事上为父不介入。关于允许你放贷的批文,明日找耿天骘拿,我亲自批给你。但你要是敢瞒报业务漏税,我就抽死你。”
王雱抱拳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