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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渊跟周通都保持了适时的沉默,何东方看见了更是要气得爆炸,他正要说话,却见周通往前走了几步,对何东方说:“何教授,这里其实是陪葬的侧墓,你看,棺材里的尸体都不在了,盗墓贼一向有四不盗,其中一不盗就是不盗尸,当年东陵大盗孙殿英盗慈溪墓的时候将满棺珍宝盗走,甚至扒了慈溪身上的绫罗绸缎,粗鲁地从慈溪口中抠出了夜明珠,也没有将那具老尸盗出来。”
周通拍了拍棺材,对何东方说:“这棺材是空棺,又有六层棺椁相罩,摆明了是故弄玄虚,真正的墓穴肯定在另外的地方。”
何东方闻言,一下子冷静了不少,虽然周通误入歧途,走了岔路,但不代表周通没有能力,相反,周通的能力他是见过的,博学多谈,在考古学方面甚至不比他们这些老学究知道得少。
仔细一看,这墓穴构造简单,陪葬物寥寥无几,摆放棺材的造型太过夸张,的确不像是真正的主墓,侧墓的确有可能,但是,这里四壁封锁,只有唯一一间耳室,不像是会有主墓的样子啊。
周通这番话也叫楚泽云听了去,他觉着周通能糊弄得了何东方,是因为何东方什么奇景都没看到,楚泽云是看了个清清楚楚的,他趁着何东方使劲瞎琢磨的功夫拉了拉周通的衣角,问道:“周通,你这个理由编的可不妥,虽然能瞒得住他一时,但瞒不了多久,一旦他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主墓……”
“瞒?”周通说,“我没有瞒他。”
楚泽云:“?”
周通:“这里的确是假墓。白羽邪福分不够,续不了上年前的灵,就借用了这座古墓的风水,在这座古墓之上修建了这么一座墓穴。作为答谢,他替墓主人看守坟墓不被外界打搅,所以那个盗洞才到此为止,这里也没有被盗墓贼侵略过的迹象。”
楚泽云惊讶地看着周通:“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周通说。
周通说完走向何东方,对他说:“何教授这里走。”他带着将信将疑地何东方走到白羽邪的棺材内,周通率先跳入棺材,在何东方瞪大了眼睛的时候,扳动了棺材内一处极为不引人注意的机关。
随即,棺材底端向一旁撤去,那灵活的机括完全不像是古时候的造物,齿轮转动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很快就带出来一个幽黑的深洞。
这是一个通往地下的隧道,石板泛着一股股潮气,周通对何教授说:“这里就是通往主墓的路。”
何教授还是有所怀疑,周通当着他的面跳了下去,何教授犹豫了一下,对学术求知求真的心理让他跟在周通身后一并走入了地下墓穴。
随在何教授之后的是楚泽云跟赵晗,而凌渊则留在白羽邪的墓中,将那六层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人的棺椁全都一一击碎。
周通打着手电筒,照映着两侧壁画,那壁画在岁月的沉淀之下依然完好如新。
金色的乌鸦踩在高大的梧桐木之上,张开的两翼如同大鹏般威武,他的背后依次列开九轮巨大的太阳,天河在巨木之下潺潺流淌,大鱼跃出水面,波光粼粼,就连迸射而出的水滴都栩栩如生。
何教授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颤抖着说:“这、这是……”
周通回头一看,何教授正目露惊讶地看着黏在壁画上的一片树叶。
那的确是一片树叶,一片还没有丧失生命活力的树叶。
它鲜嫩、饱满,翠绿的叶片顺着叶脉一路涨满,饱含着热情。
在这种古墓里待了上千年而没有枯朽的树叶。
何东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摸上那片树叶,发现在树叶表层似乎粘着什么东西,他顺着那层东西一路抹过去,却发现,整个壁画之上都被抹了一层保护液似的东西。
周通说:“也是白泥膏。”
何东方兴奋地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古墓里的东西,脚步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许多,也早就忘掉了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古墓里,可能会存在什么未知的危险,抢先一步走到了周通前面。
“何教授!”走在最末的赵晗紧张地叫了一声,何东方哪里还能听得见赵晗的声音,兴奋得外人都没了。
赵晗看向周通,“照顾一下何教授。”
“没事的。”周通说,“这墓里面干净得很。”
他慢悠悠地跟在何东方身后,用手电筒仔细给何东方照亮了脚下的路。
道路在遇到一堵石墙的时候截止了,周通遗憾地说:“光凭我们打不开这堵石墙。”
“唉。”何东方也很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有先前的那幅壁画和被不慎贴在壁画之上的那片树叶就足够让他兴奋得了,关于主墓的情况也深信不疑。
古代的墓穴定然要被封死的,打开墓穴得用一些野蛮的方法,周通虽然有这些野蛮的方法,但是很不好在何东方面前露一手,只能劝何东方:“何教授,我们等下让工人下来挖掘。相信不出三五日就能看到这珍贵的历史遗迹。”
“好。”只能这样,何东方遂点了点头。
几人又沿着原路返回,就在这时,背后的石门后忽然出现了异样的阴气,周通微微蹙眉,看向楚泽云,楚泽云手中的罗盘嗡鸣,证实了周通所感。
楚泽云小声说:“是什么?”
周通看着那面从石板中率先探出来的旗子,说:“是阴兵踏境。”
赵晗一脸无奈:“……又来?”
周通开玩笑地说:“还不许人家迷路?”
楚泽云和赵晗:“……”
面对阴兵入境,赵晗是有经验的,但是上次周通给他提点了假阴兵的事情,反倒拿捏不准了,他问周通:“这次是?”
“是真的。”周通对何东方说,“何教授,委屈你了。”
何东方立刻瞪大了眼睛:“干嘛?!你要做什么?!”
周通二话不说将何东方敲晕,按倒在地上,几人趴在地上,头也不抬。
阴郁之气扫过身体,周通安静地感受着那些阴兵从他们身体上踏过的过程。
那些感觉虽然不实在,却能感受的清楚,尤其是在他们穿透身体的时候,带来了一种深入骨髓的阴煞之气,饶是赵晗这种受过训练的人也有些受不了。
周通悄悄地给赵晗送去一点灵气,舒服了一点的赵晗看向周通,感激地笑了笑。
身旁昏死过去的的何东方忽然动了动,显然周通的手劲小了,或者是在阴兵入境的影响下,被阴气刺激醒了,他睁开眼,嘀咕道:“怎么回事啊……我的老腰诶。”
一瞬间,前进的阴兵骤然停住了动作,为首的阴兵忽然将头转来过来,一双阴沉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何东方。
何东方恰好将头抬了起来,跟阴兵打了个照面。
那只阴兵骑着高头大马,半边脸陷入黑雾之中,瞪着一双冒着红光的阴森眼睛望着何东方,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看见这个阴兵,何东方不知道怎么着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年轻人玩的cosplay,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有年轻人跑到这种古墓里玩cosplay?那这是怎么回事?他出现幻觉了??
何东方叫了一声:“周通?”
周通:“……”
阴兵调转马头向何东方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周通往何东方肩膀上一瞟,看到了何东方的阳火已经离了身体暴露在肩膀上,那一簇幽蓝色的火焰起初还燃烧得旺盛,然而随着阴兵的一步步靠近,阳火的火势渐渐减小,急趋向于熄灭。
何东方的眼神也随着阳火火势减小了逐渐变得迷离,他脑子里却很清醒,但是身体反应却无法跟上脑子的反应,紧张地看着那只阴兵走在自己身边。
他手中持着一把□□打马立在何东方的身侧,那张恐惧的鬼面上忽然现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
何东方顿时瞪大了眼睛,在恐惧的笼罩之下,才意识到眼前的场景多么的真实。
他活了大半辈子,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也会踏进棺材里,从未想过剩余的人生里会有这么一天。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的世界观正在一点点地崩塌……
年轻时候读过的各种奇谈在一瞬间涌入脑海里,何东方第一次觉着曾经读过的那些荒诞不经的传说会有这么大的存在可能性。
子不语,怪力乱神。
不是因为这世界上不存在鬼怪,而只是因为忌惮而不说罢了。
他的老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
“令止邪镇祟,急急如律令!”周通轻咤一声,阴章顿时浮于头顶,那阴兵挥舞长戈的动作定在半空。
周通忙对何东方说:“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何教授学着我的手诀,快念诵三遍。”
《抱朴子·内篇卷十七·登涉》中有记:“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九字真言各有含义,连在一起念诵三遍无所不辟。
何东方一愣,在极大的恐惧之下,下意识地依照周通的说法做了,他笨拙地学着周通的手诀,掐出了个四不像来……不过也还算够了。
阴章震动,发出嗡鸣,周通催促道:“快念口诀。”
何东方嘴唇哆嗦着念道:“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重复三遍之后,阴章一颤,又落回周通手中。
那阴兵挥戈的动作顺势划了下来却在碰触到何东方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给截住了,何东方愣愣地看着那柄正悬在他头顶的长戈,吓得浑身都在情不自禁地发抖。
跨坐在马上的阴兵垂下腰去,将脸靠了下来,离何东方只有短短的几厘米,那阴气荡在何东方的每一个毛孔之中,何东方差点没忍住打喷嚏。
阴兵扫兴地将身子收了回去,调转马头又回到了队伍里。
阴兵队伍又再次动作,沿着走廊一路走了上去。
等阴兵的气息全都散去之后,赵晗跟楚泽云才从地上爬起来,一头冷汗地问道:“它们走了吗?”
“走了。”周通目光从阴兵的队尾收了回来,看向何东方,“何教授,你还……”
他话还没说话就发现何东方早就因为被吓得太厉害翻白眼晕了过去。
赵晗理解地说:“确实太刺激了……老人家也不容易……”
周通将何东方交给赵晗说:“我要上去看看。”他快速往楼梯上跑去,楚泽云忙跟上去,问道,“它们说不定就在上面。”
“凌渊还在那儿。”周通说,他一路飞快地沿着楼梯走上去,却没有发现阴兵的痕迹。
凌渊正无聊地坐在那里把弄着寒霜,见到周通急急忙忙地赶上来之后,问道:“怎么了?下面发生什么了?”
“你没见到阴兵?”
“见了。”凌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寒霜,眼里满是浓浓的满意,简直爱不释手,随意地说,“刚走。”
周通:“……”
他怎么会担心凌渊……他该担心的应该应该是那些阴兵才对……
此间墓里事了,赵晗联系了上面的人把他们送了出去。
凌渊出墓的时候周围人都很惊讶,看他一身古装,长发,手里头看握着一把看起来就挺厉害的宝剑,乍一眼看就跟从古墓里跳出来的活尸一样。周通笑着解释说这是他一位朋友,众人看凌渊有血有肉,还敢大喇喇地敢在太阳底下站着就没多想,默认了周通的解释。
何东方的学生都赶过来看望何东方,询问赵晗墓里的情况,赵晗解释是墓里有有毒气体,迷晕了何东方,回去找医生看过就好了。
周通特地联系村长,偷偷跟医生窜通好,屏蔽了何东方的学生,先给何东方驱了下残留的邪气,最后带他到温泉内泡了一会儿彻底驱逐阴兵留下来的阴邪之气。
泡着泡着何东方就醒过来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温泉旁休息室里看书的周通,忙问道:“这是哪儿?”
“温泉。”
“我不在古墓里?”何东方疑惑地问道。
周通:“何教授吸了有毒气体昏迷了,不记得了吗?”他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弄得何东方都在怀疑之前看到的阴兵踏境是不是真的了。
可那场景太过清晰了,清晰到现在他的毛孔都能记住那只骑着高头大马的阴兵靠近他时的那种阴冷感觉。
这辈子,就连最冷的冬天也没有这样。
何东方后怕地打了个哆嗦,他看向周通,眼底有些迷蒙未解,深深地感觉到自己根本就看不懂周通。
先前他弃若敝履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变得珍贵无比,甚至成了保住他性命的东西。现如今好多人都喜欢谈论风水,阳宅阴宅,镇邪法器,他并不反对这种风气,却将其打入环境科学这一类,无论再怎么神乎也是总结了前人经验,通过推理演算得来的东西,仔细算起来,还是科学的东西。
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不科学了……
看到何东方脸上的挣扎,那明显是一种旧有世界观快要崩溃,而何东方本人却不想让他崩溃正在尽力挽救。
周通顺手救了何东方一把,说道:“何教授,就把他当做一个幻觉,你的研究工作并不在这方面,不是吗?”
何东方闻言,如醍醐灌顶,顿时了悟了不少。
是啊,他负责的是古文物的研究跟修复,哪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真的存在,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只要做好他所需要负责的方面就好了,这个世界上,各司其职,分工明确,他目前并没有跳槽转行的打算。
算了算了……他小孙子不是说过吗?现在的这个世界啊,世界观这种东西经常处在重塑并再造的过程中,他一大把年纪了,也赶个时髦吧。
想起古墓里发生的事情,何东方冲周通招了招手,说:“周通啊,来来来,帮老头我搓搓背。”
周通:“……”
随后,挖掘工作继续进行,工作人员专业而又小心地顺着周通所指的路果然在白羽邪的墓下面挖出来一歌西汉末年的古墓。
古墓里放着一具几乎完好的女尸,成了轰动整个考古界的奇谈,有关于女尸是如何保存的,古墓里究竟还放着什么其他的陪葬品之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找到何东方家门口的采访数不胜数。
何东方虽然有些迂腐但到底不是蠢笨的人,他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他只负责他的学术研究,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有政府机关来处理。即便心里头有疑问,但这些疑问一旦去尝试求实所要付出的代价就不是他这个做学问的人能够付得起的。
得到了这么大一个西汉古墓,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内,都有他忙活得了。
***
a市,大雨倾盆。
长发披散的凌渊走在周通身后,俊俏又不耐烦的五官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
他一身古装是换下来了,但长头发说什么都不肯剪,好在现在这个社会比较开放,凌渊长得还好看,周通也就让他留了。
刚下机场,隔得老远就看到端正的影子。
端正撑着伞,扭着胖胖的身子跑过来,见到周通的时候,忙把手里另一把伞递过去,“小通,我前几天晚上做噩梦了,梦见不好的事情,可担心死我了,看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我就放心了。”
“手机在乡下信号不太好。”周通抱歉地说,“再说,梦里都是反的,噩梦没准是好事,你不用担心。”
“哎!”端正笑嘻嘻地说,“反正你也有能耐,用不着我担心,没准以后我还得抱你大腿呢!”
被安检缠住,落后一步的凌渊走了过来,端正见到他意外得很,觉着这张脸看的眼熟,仔细想了想,猛地回忆起来了,瞪着凌渊跟见了鬼似的,“你、你你……你……你不是小通的男朋友吗?”
“啊?”周通一愣,才想起来他之前跟端正开的一个玩笑,端正见凌渊长得这么好看,又有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也挺满意的,跟快要嫁女儿的爸爸一样语重心长地说,“我家小通人最好了,又体贴又温柔,现在你既然不是鬼了,就要好好对他。”端正个子比凌渊矮了快一个头,想拍凌渊肩膀就得踮着脚,费劲巴拉地去勾凌渊,被凌渊轻易往后一撤就躲过了。
端正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问道:“哎,你现在不是鬼吧?”
凌渊挑眉看他,声音低沉地反问:“你觉着呢?”
端正大着胆子地捏了捏凌渊有力的胳膊,这次凌渊给周通面子没躲,明显的肌肉触感让他信了,端正见好就收,把手收了回来,说:“是人了,可是我就带了一把伞。”
凌渊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端正的脑回路……
周通笑着打破了两人充满尴尬气息的谈话,他说:“没关系,我跟他打一把伞就好了。”
端正苦着脸看向周通:“小通,以前都是咱俩打一把伞的。”
凌渊说:“谁跟你咱俩?”
端正立马识相地撑伞往机场外走:“走走走,回家,我请你们吃好吃的,大餐大餐。”
周通忍俊不禁,每次跟端正见面,他之前再多疲劳也会消散,想起先前碰触人道时,端正跪倒在雨中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周通把手里的伞往凌渊怀里一塞,赶上端正:“我跟你打一把伞。”
凌渊:“……喂。”
周通回头对凌渊促狭地笑了笑,那双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凌渊看得心中一动,满心的不情愿一下子就消失了,他将散落在两鬓的长发挽在耳后,在周围人的注视之下,漂亮的手握住伞柄,轻轻一撑就将伞打开,跟在他们身后走入了雨幕之中。
在周通身边三五步的地方,一直紧紧地跟着,仿佛一个沉默的保护者,安静地守卫着自己的领土。
周通脚步忽然停住,凌渊也跟着他停了下来。
端正问道:“怎么了?”
在周通前面不远处有个女孩撑着伞上了一辆豪车,端正顺着周通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女孩漂亮的侧脸,他暧昧地嘿嘿笑了两声,想起来就跟在身后的周通男朋友,立马收起了打趣的笑。
凌渊问道:“你怎么了?”
“那个女孩……”周通疑惑地说,“身上的气好奇怪,明明身体周围缠绕着那么多的灵气,可偏偏整个人本身的气却显得很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断掉,也就是说,她随时都有可能死。”